小说下载尽在http://bbs.bookben.net---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三城两事一双人 作者：缺月十一 文案 看见回帖说文案压抑说明:后面会甜 因为是正剧属性 所以前面可能就没那么欢乐 这篇文前面的节奏可能安排有所欠缺 后面就好了。二十四万正文已完结。以上。被亲生父母抛弃，被养母抛弃，然后终于有了依靠，她却永远地离开了 他是最后的依赖 为什么却像是指间沙 掌中雪 握不住 更留不下。学生时代的简单温情 成年后的悱恻深情童年的痛苦 少年的温情 成年的折磨。然后，回到原点，再遇见你。愿意为你摇落枝桠上所有的花，你却吝惜哪怕一秒的停息。我在原地，你在远去。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笙珂/秦朔 ┃ 配角：萧然/苏嘉龄 ┃ 其它： ================== ☆、暂别旧梦（1） 　　从梦里醒来的时刻是凌晨三点钟。 　　笙珂清楚地听见秒针的声音规律而空洞。月光自窗帘透进来，清冷洁白，笙珂住在一个很大很舒适的房间，可笙珂不喜欢大房子，空旷让她觉得没有什么安全感。但好在这场意外却终于让她远离了那个家，打破了一直禁锢着她的沉重枷锁，它牢牢锁了她十几年。所以即使现在是陷入另一所牢笼，她也愿意，对笙珂来说，这意味着一种解脱，她一直渴求的解脱。虽然前十几天的经历说明这更像是用另一个噩梦来脱离上一个噩梦，笙珂仍然觉得自己是被释放了。 　　在到达这里之前，笙珂被锁在一个地方十几天，那是一段重复看天亮天黑的日子。 　　笙珂没有开灯，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四周，反正睡不着，那就不睡了。昨天自己从那处被带到这里后，有人提议要把自己送到一个地方去，那名字拗口，笙珂没记住，但是她直觉不想去。还好那个人虽然没有拒绝，也没开口答应，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那个人的时候，笙珂既好奇又莫名地觉着安心。他就静静地坐在那里，明明没有任何动作，但是笙珂的眼睛却被他的气息牵引着，不自觉地就探向了他。 　　晦暗的房间里，那个人的模样似乎就清晰地浮现在了前方，神色淡漠，眸光难辨。 　　这是另一个开始，无论好与不好。这个念头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拨开了笙珂心头的一点灰尘。 　　当黎明破晓，窗帘里边开始透出一点光的颜色，这时候，笙珂的胡思乱想却消停了，有了睡意，笙珂习惯性地侧身环手抱着自己的身体，良久，她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天已然透亮的时候，笙珂犹在梦里。 　　朦胧间，笙珂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但没有听清说什么。毕竟还是十几岁的孩子，笙珂很困，也没有那么高的警惕性，只是以为自己梦里的人罢了，可笙珂的梦里却出现了一个侧脸的轮廓，线条流畅，一气呵成。 　　笙珂床边站了个眼神淡漠的男人，气质沉稳，大约三十来岁，旁边是一个女人，容姿清艳，妩媚动人。男人抽着烟，面容沉静，女人随意地打量着笙珂，出口的声音十分清脆，但有些刻意的婉转：“看上去还不错，就是肤色太黄了，年龄也还小了。” 　　男人垂手，烟雾一时凌乱，他的面容闪过一丝犹豫，“似乎是十四岁。” 　　女人的诧异毫不掩饰，“呀，那还得几年吧。这么小，自己养着？” 　　男人皱着眉，看了看睡着的笙珂，精致小巧的瓜子脸，柳眉长睫，鼻子秀而挺，下方的唇透出一种无法言喻的倔强与冷漠。不知道长大了会是什么模样，想来不会差。尤其是笙珂昨天晚上的眼神，秀气的眼有些空茫却很吸引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一时之间心念一动。 　　“那你帮我收着。” 　　“不如送她去寄宿学校？” 　　“可以，每个月带来见我一次，明白了吗？” 　　女人心里有点意外，但随即嘴角一勾，抬头看了他一眼，眼波流转，眨了眨眼。男人眼神暗了些许，把她搂了过来。 　　笙珂在这时候醒过来，看着男人修长的手指扣在女人的腰上，正往下移过去，而此刻女人的手正紧紧攀着男人的脖子。 　　场景似乎不宜观看，但笙珂没有移开目光。 　　男人却突然间感觉到了笙珂的眼神，转头看去，笙珂正毫不避讳地看着他们，眼里空茫一片，并没有什么情绪。男人停下了动作，看深沉的目光落在了笙珂的面庞，女人也察觉到了异样，跟着看过去，女孩的眼神让她觉得有些诧异，倒不是讨厌，只是觉得一个十几岁小女孩有着这样毫无情绪的眼神还是有些不寻常的。 　　“以后你跟着她住，明白了？”男人淡淡地说。 　　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字清晰地落入耳中，笙珂点了点头，男人没再多看，转身就走了，没有再看她一眼。笙珂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殆尽，生出一种失落。 　　站在面前的女人穿着黑色的吊带紧身裙，勾勒出美好的身形，行动间有种随意流露的性感，笙珂看着她踱步走来，坐在床沿，卷发慵懒撩人，红唇迷离艳丽，她打量了一下笙珂，只觉得这个女孩身上有种感觉和他身上的一样。她轻轻一笑，“听说你叫笙珂，名字不错，但以后可别叫我什么阿姨，叫我姐姐就好。”说完又是一笑，她身上的香气是淡雅的味道，但笙珂还是被熏得有些迷糊，点了好几回的头。女人似乎被她的样子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笙珂看见了她那两排白净整齐的牙齿，还有眼角笑时浅浅的纹路，她一定很爱笑吧，她笑起来很美，笙珂觉得连在她眼角的那些纹路都美极了。 　　随后，笙珂在那栋别墅吃了一个阿姨准备的简单早餐，带上自己的一身衣服，就跟着这个漂亮的女人来到了她的住处。 　　房子是一套一百一十坪的公寓，在A城，这样的公寓很是昂贵。笙珂的房间比起那栋别墅的单间来说小了很多，但还是容下了超大衣柜和一张一米长的桌子，对于这一切，笙珂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浮动，她知道这都与自己无关，不用去在意。她现在，只要默默接受安排就好了。 　　第二天徐丽带着笙珂狂扫各大商场，给笙珂添置了东西，除了生活用品和很多昂贵的衣服，她甚至细心地买了书包和一些文具。晚上的时候，笙珂望着满满当当的衣柜和桌上高高一沓的本子还有旁边的文具好一段时间在出神。 　　在这个女人家里呆了几天，笙珂知道了她的名字：徐丽。一生之中最讨厌别人叫她阿姨，她也不过二十七岁，但她的妆容和透露出来的成熟而妩媚的感觉却像一个三十几岁颇有风韵的女人。她不会做菜，以前是外卖，笙珂来了之后厨房终于有了油烟气，可她吃饭吃得很少，不管多么好吃的菜，她也只吃上一两口，笙珂发现她们这一点很像，徐丽也发现了这一点，但是徐丽总会逼着笙珂多吃，因为她觉得笙珂还小，需要长身体，笙珂不得已，只好默默地把徐丽夹到自己碗里的菜塞进肚子里。 　　过了一段日子，因为发觉笙珂太不习惯那些关于亲人的称呼，徐丽让她干脆叫她名字，不必她姐姐了，这个改变让笙珂轻松了很多，加上徐丽的性格，两人的相处越发随和起来，有了一点升温的迹象。笙珂觉得徐丽是个很好的女人，她从不带男人回家，性格开朗大方，素颜的样子不比化了妆差，而徐丽唯一联系的人就是那个男人，但迄今为止，笙珂还不知道那个男人叫什么。但笙珂清楚地记得他深沉的面容，难以分辨的目光，高大的身影，长长的手指还有他微微沙哑的声音。 　　笙珂从不问徐丽问题，对于发生的一切从来都是接受与适应，她有种淡然的自信，对于她这一点，徐丽很赞赏，她讨厌啰嗦的孩子，那看上去干净无邪的眼神，用脆生生软糯糯的语气问出的天真的问题，无一不让她觉得烦躁。而笙珂，徐丽发现自己有些喜欢她这样的性格。她能够感受到，笙珂内里的简单和纯粹。 　　当徐丽送笙珂去学校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不舍起来，帮她安顿好了一切之后，徐丽嘱咐道：“别跟同学说你的情况，就说爸妈在外地工作，我是你姐姐。” 　　笙珂点头，她不会去告诉别人，除非必要。然而她想，应该没有这个必要。 　　但英语课上，笙珂马上就被问到了这个本不必要的问题。 　　漂亮的英语老师似乎很是喜欢笙珂，她问笙珂：”What do your parents do” 　　笙珂只好用生硬的英文答道：“They are workers.” 　　漂亮优雅的英语老师眼睛里满是诧异，不自觉用中文回了一句：“笙珂的爸爸妈妈是工人吗？” 　　笙珂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工人有什么不妥吗？英语老师疑惑地看了看笙珂，这个新来的学生衣着显然价格不菲，长得也很标致，实在有些难以置信，但她很快让笙珂坐了下来。 　　同学们也都看着笙珂，有的嘲笑，有的好奇，这个新来的转学生似乎是个穷人家的孩子呢。笙珂全部当做没有看见，全部当做没有听见，安静地坐好。 　　笙珂不与人交流，成绩一般，而且家境不好众所周知，因而没有人和她交朋友。 　　但是过了一周，笙珂收到了一封情书，上面写的大概是希望与她做朋友之类的话，她没有细看，她甚至不知道这个写信的人是谁。直到后来有老师上课叫到那个名字，笙珂才算知道了他，但是笙珂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那个男生的朋友坐在笙珂后面，他趁下午放学周围没什么人的时候悄悄问笙珂：“喂，你知不知道李喆喜欢你？”笙珂点点头，恰好看见那个叫李喆的男生在后面看着这边，脸上有些红。笙珂看着他，眼里很是淡漠，喜欢自己？喜欢自己什么？笙珂想了想这个问题，觉得有些可笑。半晌转回来对后座的人说道：“但我不喜欢他。” 　　笙珂觉得事情了了，于是一个人去吃饭，心血来潮进了理发店，想了想，剪了个短发，但是没有刘海，她想刘海若是很快长了又要来理发店剪，太麻烦。 　　第二天，后座的人又跟笙珂说话了：“李喆说你不剪好看些。”笙珂没有说话，连表情都吝于回应。 　　周末回到徐丽家时候，徐丽看着笙珂的短发呆了一瞬，“怎么剪了？” 　　笙珂说扎头发麻烦。但是事实上笙珂喜欢头发刚好垂在肩上的感觉，她只是一时起意。笙珂说谎了，徐丽相信了。 　　月末的时候笙珂跟着徐丽到了住过一晚的别墅，男人坐在桌子一端的主位，笙珂和徐丽对坐着，席间男人没有说一句话，徐丽反而偶尔说说笙珂的情况，男人没有回应。徐丽像是习惯了，自顾自继续说着，也不在意他的反应。 　　饭后，三个人坐到了沙发上，男人时不时问徐丽一些事情，徐丽一一答了。笙珂看见徐丽的双腿有意无意地晃动，而男人似乎毫无觉察，笙珂知道自己不该看，但是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男人的脸，从侧面看过去，男人的鼻子很挺却不过分，像是画里的流畅线条，深邃的眼里波澜不惊，在笙珂撤回目光时看了过来，这一次笙珂低垂着眸子，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今天你们回去吧。”男人起身，朝楼梯方向走去。 　　徐丽轻轻叹了口气，秀气的眉微微皱着，笙珂只觉得原来她连叹气的样子都可以这样好看。 　　笙珂跟在徐丽的身后，觉得她似乎有些落寞，纤细的身影在风里有些摇曳不定，细细的鞋跟似乎不大稳妥。笙珂想了想，没有上前。 　　一路到了家后，笙珂自顾自地洗漱然后睡觉，刚要入眠的时候，徐丽抱着一床被子走了进来，笙珂挪出地方给她，徐丽躺下后，笙珂睡不着了。笙珂从来一人独眠，不习惯旁边有人。 　　徐丽却似乎觉得安定了不少，慢慢地就睡着了。笙珂睡不着也不动，就静静地看着天花板，直到身体觉得僵硬不堪的时候才侧过身子缓一缓，暗夜里的静谧让她的呼吸都跟着小心翼翼，折腾到后半夜才堪堪入眠。 作者有话要说：　　此文预计二十五万上下浮动，到后面会越来越精彩，请诸位看官耐心些，保证更新，保证完结，喜欢请收藏，请分享，希望各位有一个愉悦闲适的看文体验~ 新文青梅竹马非无猜已开 欢迎来访~ ☆、暂别旧梦（2） 　　笙珂把徐丽给她准备的衣服和东西都整齐地放进书包，和徐丽挥别，来到公车站。她要等24路车，快的话二十分钟能够到学校。 　　背上的书包很沉，因为徐丽准备的东西实在是不少，能够装下已经是出人意料了。街上的人很多，来往经过不免会撞到，笙珂只好把书包背到前面，还伸手抱住，活像里面藏了什么宝贝似的。 　　萧然牵着自家狗溜达的时候，远远地就瞧见了一个穿着校服的纤细身影，背面十分好看。还没等自己想要上前一探究竟，手里绳栓住的家伙有点不听使唤。 　　萧然咦了一声，牵住了自家的狗打算教育一番。 　　24路车在这个时候停靠，笙珂白色的鞋轻巧地踏了上去。 　　萧然瞧了过去，透过玻璃，那女孩的侧脸干净清秀，却无端透着冷漠。 　　班上同学都知道笙珂的父母是工人，大多不屑跟她来往，笙珂落得清静。可笙珂后座的人却像是发现了喜欢的玩具一样，没事儿就开始在笙珂后面做小动作，不是贴纸条就是戳她。 　　笙珂皱着眉头看向身后的人，“你能把指甲剪了吗？” 　　后座的人呆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似乎有段时间没剪了，确实有点长。 　　“戳痛你了？那么下次我换笔好了。”男生挑眉，淡淡开口，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 　　笙珂皱着眉头看向他，转回去拿了把剪刀，一把扯过男生的手，一眨眼的功夫就把他最长的小指指甲一把剪断。 　　男生万万没想到笙珂有这样的魄力和胆量，被吓得呆住了，漂亮的眼睛里只剩下呆滞。身旁的人也都呆呆地看着这里发生的事情，很快，笙珂就多了一个标签，野蛮。大家暗地里说笙珂是农村里来的，很没规矩。 　　笙珂本来以为这样，后座的人就不会再烦自己了，但是笙珂没来得及清净几天，后面的人又开始动手了。 　　“喂。”男生在笙珂回头之前把手撤到桌子里，这才露出一副得意又嫌弃的样子，“你怎么这么暴力？” 　　笙珂抽出他的一本作业本，上面的字倒是很好看，潇洒飘逸，“陈霁，你再敢这样，我就把你的作业本撕了。”笙珂似乎在说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 　　笙珂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是陈霁全慌了，谁知道这个女的是不是会这样做，那可是最讨厌的语文作业本，字数最多，要是她给撕了，那不是要抄很久？陈霁哼了一声，“大不了不留指甲了。” 　　笙珂把作业本扔了回去，“一个男的留长指甲不嫌恶心么？” 　　陈霁白皙的脸浮出红晕，“我只是忘记剪指甲而已，又不是故意留指甲。” 　　笙珂没有理会他的控诉，只听见旁边有人似乎在小声议论自己。笙珂不加理会，自顾自地看书。而此时，有一双漂亮的眸子里闪过笑意。 　　月考之后，笙珂排名在班上三分之二的人的后面，然而笙珂对此毫不介意，她知道也没有人会在意。 　　笙珂的独来独往令班上的人对她都没什么好感，大多都不与她来往，但有个女生对笙珂反倒好感渐深，这是班上最漂亮又聪明的一个人，谢宜薇。这个外表像是电影罗马假日里公主一样的女生有着干净利落的性格，在班上，几乎所有的女生都羡慕她并且喜欢她，几乎所有的男生都欣赏她的优秀却又不敢追求她。 　　她考试总是在排名前五，年级前十五。而且她长得十分出众，白皙的皮肤，灵动的杏眼，一头清爽柔软的短发。会拉大提琴，弹钢琴，吹口琴，但偏偏不喜欢跳舞；能在骑自行车松开双手，体育考试打满分，但是她的字写得有些歪歪扭扭。 　　谢宜薇坐在笙珂的左后方，她的眼睛很干净，连笙珂这样对周遭漠不关心的人都觉得谢宜薇是个完美的人，连她的那些不完美都变成了可爱的性格。 　　谢宜薇收到了来自年级第一名的情书，一时颇为轰动。 　　笙珂目睹了递情书的这一幕，那个男生长得不像个书呆子，反而有一种坏学生的气质，长得不错，加上稳坐年级第一的位置，自带光环，令很多少年级女生心存爱慕。 　　笙珂倒是没看见什么光环，只是觉得这两个人一点不般配，详细来说，这个年级第一配不上谢宜薇。然而这只是笙珂一个人的想法，其他的人大多以为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笙珂觉得谢宜薇不会答应，她是个那样聪明的女生，转瞬笙珂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己对她有这么了解吗？谢宜薇面对着年级第一递来的情书，脸确实红了，也有些手足无措，但是她的眼睛证明她仍然很清醒，于是她摇头，拒绝了对方。 　　男生似乎有些意外，但是还是笑了笑，笙珂淡淡看了他一眼，不料他也看过来，于是笙珂若无其事地转了回来。 　　作业还没有做完，笙珂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作业，没有理会班上的闹哄哄。 　　谢宜薇却突然跳到笙珂旁边，“笙珂，我们出去一下吧？” 　　这些天，谢宜薇似乎对笙珂有着莫大的兴趣，她时不时问笙珂一些有趣的小问题，每次笙珂的答案总是让她眼前一亮。笙珂后来才知道她的父亲是个科学家，所以她受父亲的影响，对于这些方面，有些浓厚的兴趣。而此时，笙珂看见她的笑容那样真诚，令人折服，于是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自从和谢宜薇的关系好了之后，笙珂的日子热闹了不少，她发现班上的同学开始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了。然而笙珂却不在意，她只是和谢宜薇来往。偶然，她会听到这样的对话：“宜薇，你怎么会和那个乡下来的人一起玩呀？” 　　这个时候谢宜薇往往会说：“因为我很喜欢笙珂的性格呀。”谢宜薇不喜欢评论别人的不好，和笙珂一起的时候，她谈论的事情大多是关于一些兴趣爱好和一些人身上的闪光点，这样的谢宜薇让人不得不爱。 　　短短一周，两个人成了朋友，这种交情不是那种一起牵手去吃饭玩耍，而是对彼此的认可、欣赏以及理解。然而谢宜薇的朋友，不是那么好当的。 　　笙珂想要珍惜这个朋友，但是却因此多了好些差事。 　　会有不认识的男生拦住笙珂，“你是谢宜薇的朋友吧？我想请你帮个忙。很简单的，可以吗？” 　　这种时候，笙珂通常是不予理会的，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们会有更多的千奇百怪的东西要转送。谢宜薇的爱好基本上不是秘密，于是笙珂经常会在去教室的路上遇见一些人把东西递给她，然后请她务必转送给谢宜薇。 　　有时候是一些小物件，但有时候的花束什么的会让笙珂很是目瞪口呆，但是肇事者已经逃之夭夭。 　　一段时间下来，笙珂不得不习以为常，谢宜薇也很是为此苦恼。 　　于是谢宜薇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找了自己外校的一个哥哥来帮忙，让笙珂对那些送礼物的人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 　　于是在放假的那一天，大家看见一个阳光干净的男生来接走了谢宜薇，一天之间，事情迅速传开，学校一众心仪谢宜薇的人为此叹息不止，笙珂却知道自己日子即将变得平静。 　　校门口，笙珂和谢宜薇告别后，一个人在站台最旁边等公车。看着谢宜薇挽着她哥哥的俏皮背影，笙珂难得的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这个时候的校门口人来人往，一条巨大的金毛犬挣脱了主人的手，跑到了笙珂的脚边，闻了闻笙珂，又抬起头望向笙珂，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 　　这实在是奇怪，笙珂不由得看向这只大狗，有些好奇。笙珂向来是喜欢狗的，所以她没有胆怯，反而伸出手来摸了一下这只狗。 　　狗似乎是喜欢笙珂，往笙珂腿上蹭了蹭，摇着尾巴，哈着气，开心地露出牙齿来。惹得笙珂笑了一下。 　　一个穿着白色上衣的男生朝这边跑过来，还有几步远的时候，看见狗缠着笙珂，眼里生出一种惊讶的情绪。 　　他看着笙珂，笙珂也看向他，两个人都愣住了一秒，但也只是一瞬间，笙珂的笑容已经消失，她收回自己的手，放进口袋里，望向前方的眼里也只剩下淡漠。笙珂转过头，不再看过去。 　　狗狗察觉到了主人的气息，殷勤地摇着尾巴。 　　男生走过来牵住狗，看了一眼笙珂的校牌，后面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阿然，我们去吃饭吧。” 　　男生点点头，牵着狗走了。这时候，笙珂不知道为什么，又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男生的背影染上了夕阳的颜色，美得像是一幅画。那只狗又回头看向笙珂，但是笙珂已经收回了目光，只是直直地看向公路上车如流水。 　　男生回头的时候，刚好看见她提脚迈上24路公交车。他想起校牌上的名字，勾唇笑了一下，笙珂，姓萧。名字有点儿拗口，他念了两遍，突然觉得很好听，而且，是本家呢。 　　 ☆、转折之后 　　有的情况下，大人不会去揣度一个孩子的思想，他们会觉得一个孩子的想法是简单甚至幼稚的，所以他们虽然是最亲近的人，但很有可能却刚好是最不能理解他们孩子的人。 　　笙珂原来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笙珂的父亲是一个赌徒，嗜赌成性。因此母亲离家出走，留下笙珂和她的父亲一起过日子。笙珂的父亲从来就不理会笙珂的想法，笙珂的衣服通通来自于一些可怜她的亲戚。在家中，所有的事情都是笙珂打理，这么多年，笙珂的饭菜做得十分不错。如果赢了钱，那么家里就会有水果和肉出现，但是大部分的时间，这是不大可能的。因此笙珂恨过她的母亲，如果她不嫁给这样一个赌徒然后抛弃自己，自己就犯不着给这样一个不像父亲的人料理家事，承受他输钱后的暴躁情绪。 　　在笙珂的记忆里，母亲的模样就是照片上的那个有着一双大眼睛的女人，笙珂没有继承她这一特质，她发现自己既不像父亲，也不像照片上的母亲，父母的眼睛都大，但是笙珂的眉眼都生得秀气，有点儿细长，鼻子不像父亲那样挺，又比母亲的长一些。瓜子脸倒是差不多。笙珂曾经很想见见自己的母亲，看看自己的母亲到底什么样子，但是笙珂渐渐发现这是妄想，于是后来也不再想了。 　　失望多了，期待也就被耗尽，笙珂慢慢地就成了没什么多余表情的冷漠性子。她不期待什么，只是想着什么时候能够有能力逃离这个地方，笙珂开始存钱，开始放在自己的枕头里，但是后来被到处找钱的父亲发现，两百来块，被全数拿走。笙珂没有停止，在房子后面的杂物堆里的最下面放了一个生锈的盒子，后来无论是买菜剩的钱，还是偶尔赢钱时给的零花钱，笙珂统统都藏在了里面，笙珂想着，等她十五的时候，有了一千块钱，她就要离开这个家。 　　然而还没有存到一半，笙珂就迎来了意外。 　　笙珂的父亲流年不利，赌债累积太多，债主找上门来，带走了笙珂，逼他还钱。 　　可是他跑了，笙珂不恨他，笙珂只是想，或许他觉得他们不会拿一个孩子怎么样，而他，也确实拿不出钱了。 　　而他们也确实没有拿笙珂怎么样，笙珂住在一个杂物间里，一床旧棉被，一张木桌子，天气不算太冷，晚上熬得过，一天两餐，笙珂吃得饱。 　　母亲不知所踪之后，笙珂对于亲情就看得淡了很多，如今父亲的消失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半夜的时候，笙珂还是忍不住流泪，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泪水就莫名流了下来。后来笙珂想，大概是开心吧，因为即使被醉酒的父亲打瘸了的那一次，她都只是红了眼眶而已。 　　这样的日子大概半个月之后，笙珂被带去见了那个男人。 　　他坐着的时候似乎总是会点上一根烟，无论抽还是不抽，他的面容前始终都似乎缭绕了一缕烟雾。 　　他淡淡地看着脏兮兮的笙珂，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眉。但是当他看进笙珂的眼睛后，他似乎是顿了一下，半晌他才开口，声音有一丝沙哑，“先带到我那里去。” 　　那天笙珂终于洗了一个澡，稻草一样杂乱的头发也理顺了。换了干净的衣服，被带到他面前。他看了笙珂两眼。 　　他旁边的人给他出着主意，他的中指和无名指之间夹了一根烟，一直没说话。直到手里的烟灰长长一段，他回过神来，打发笙珂去睡觉。 　　回想起那天他的沉默，笙珂心里总是堵着，笙珂想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是如何打算的。因为在学校的日子很是安逸，长久以来，笙珂没有过这样平静安宁的日子。她明白，这些人没有义务照顾自己，有义务照顾自己的人都没能给自己这样的生活。她开始想，这一切有别的原因在里面。 　　她试着从徐丽这里知道问出一些眉目，但是显然，徐丽也不清楚那个男人的打算。笙珂渐渐了解到，徐丽只是他的情人之一，他有好些女人，但却没有孩子。徐丽很是依赖他，他给了徐丽想要的很多东西，有时候笙珂甚至会觉得徐丽爱他。因为有次徐丽喝醉了，一直在混乱中叫他的名字，那也是笙珂终于知道他的名字的时候，因为平时徐丽一般不这样叫他名字，但是那一晚，她不停地轻声念着他的名字：“秦朔……秦朔……”一声又一声，笙珂费力地把她移到床上，看着她美丽却忧伤的面容，生出了一丝心疼的感觉。 　　徐丽很是照顾笙珂，笙珂竟然在她的身上找到了一种亲情的感觉，这在以前从未有过。 　　这一天，是月末。于是很自然地，笙珂随徐丽来到了秦朔的住处。 　　气氛有些不同寻常，徐丽显然沉默了很多，距离上次她宿醉不过几天，想来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们两人都没有要提起的意思，只是安静地吃饭。 　　饭后，秦朔不知什么时候又点燃了一支烟，坐在沙发上。良久，他开口对徐丽说：“我们之间的关系以后就是上下级，你明白了吗？” 　　徐丽不说话，以前那种明艳动人的样子在这一刻一点儿也见不着了，她似乎像是换了一个人，安静得很。对于秦朔的话，她也不回应。 　　倒是秦朔有些不耐，他皱着眉头，灭了烟，“你明白了吗？” 　　徐丽这才抬眼看向他，过了一会儿才点头，轻轻的说了一声好。 　　秦朔的目光又落到笙珂的身上，笙珂正看着徐丽出神，没有察觉到秦朔有些晦暗难辨的目光。 　　此后的时间里，三人之间只剩下沉默，笙珂倒是不介意，她喜欢这种安静的时光，但是徐丽的表情却让笙珂有些担心，徐丽此时透露出一种绝望的气息来。笙珂十分了解种感觉，她很清楚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于是笙珂轻声说了一句：“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那么我想先回去了。” 　　秦朔看向笙珂，然后又看了看徐丽，心下了然。吩咐阿华送她们回去。 　　笙珂猜不透那个男人的想法，只是觉得他似乎有什么烦心事的样子，这只是一种纯粹的直觉，没有任何的论据支撑。 　　徐丽回家后还是有些茫然的样子，笙珂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怕自己的行为变成一种打扰。但是，笙珂还是没忍住，徐丽对她来说，确实是个不一样的存在。 　　“你，好些了吗？” 　　徐丽看向笙珂，然后猛地一下抱住了笙珂，那一刻笙珂以为自己灵魂出窍了。然后就是徐丽的眼泪啪嗒啪嗒得掉落在自己的脖子里，那种感觉很不舒服，但是徐丽的眼泪很烫，笙珂感觉自己像是被灼伤，因而体会到了徐丽的些许感受，所以一动不动地任徐丽抱着。 　　很久之后，徐丽的眼泪止住了。笙珂的衣服湿了一片，开始变得冰凉。徐丽在这个时刻轻声开口。 　　“我十七岁第一次见他，那时候就喜欢上了他，这么些年了都很好，现在突然就不要我了。我是不是老了，丑了？” 　　笙珂摇头，“你很漂亮。” 　　“那他为什么不要我？” 　　笙珂不知道，于是没有回答。 　　徐丽自顾自地说道：“最近他有些奇怪，以前我想我是有那么了解他的，可是最近，我却不明白他的想法，他点烟的次数多了，在一起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他从来没有这样过，我有些慌了，问了他，他只说要我不要问。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可是我却一点儿也猜不到。” 　　笙珂听了，皱了皱眉。但是笙珂没接徐丽的话只是安静地听徐丽说着。 　　徐丽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笙珂一直认真听着，显露出极大的耐心和包容，后来过了很久，徐丽意识到笙珂的衣服湿了，连忙起来，给笙珂找了衣服，让她换上。 　　笙珂轻声说：“你也换身衣服，我们一起睡吧。” 　　前段时间，徐丽察觉到笙珂不太习惯有人陪着一起睡，就再也没有主动和笙珂一块儿睡了。 　　徐丽挤出一个笑容，点点头。 　　两个人各睡一床被子，笙珂突然说：“我从来没有和人一起睡过一张床。” 　　徐丽对笙珂的家庭情况有所了解，于是回答说她知道。 　　这是笙珂第一次跟人主动解释什么，笙珂有些别扭，徐丽察觉得到。她也不问笙珂，只是心疼这个孩子，所以一直以来，对于笙珂，徐丽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地。笙珂终究是个孩子，无论她有多么冷漠，多么不愿意与人交流，有人真切地对她好，表示善意，时间久了，她总是能够撤下一些防备的。比如在学校里的谢宜薇，和在这个家里的徐丽。 　　对于笙珂来说，他们一个就是亲情，一个就是友情。不需要多，这样就足够。 　　 　　--------------------------------------- 　　 　　一周一次的体育课，谢宜薇拉着笙珂一起打羽毛球，笙珂第一次打，谢宜薇已经有十分娴熟的技术了。笙珂被谢宜薇的球引诱着，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不一会儿就大汗淋漓。笙珂觉得做一整天家务都不见得会出这么多汗，汗流浃背并不难受，笙珂发现自己整个人舒畅了很多，打完后难得地笑了。 　　谢宜薇也极少看见笙珂的笑容，尤其是这样灿烂的笑，不得不说，笙珂笑起来漂亮多了，精致的五官像是突然有了生气，容颜一刹那之间灿烂如盛开的昙花。 　　谢宜薇一呆，球就从她的耳边擦过，带起她的一缕发。 　　笙珂的笑容转瞬消逝，她看着谢宜薇，“怎么了？” 　　谢宜薇唉了一声，故意皱起眉，“我刚才被你的美□□惑，一时失策了。”谢宜薇说完，朝笙珂走来，“笙珂，你刚才笑了一下诶，我读过长恨歌，里面那句话用来形容你刚才笑的样子，再合适不过了。” 　　笙珂没有接话，谢宜薇继续说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怎么样？不错吧？” 　　长恨歌？笙珂读过，谢宜薇的话笙珂也没大听懂，她嗯了一声，点了一下头。惹得谢宜薇一阵朗笑。 　　下课铃响，两人先去还了拍子和球，她们需要穿过球场回教室。 　　篮球场上一下课就会引来各年级各班的男生的抢占，转瞬之间，先打球后吃饭的人们就布满了整个场地。 　　笙珂总是会为这样的情形感到疑惑，为什么这些男生会这样执着于篮球这项运动。那么多人使劲儿抢一个球然后往那个破洞篮子里丢，乐此不疲，实在是让她有些费解。 　　笙珂皱着眉头看着这群争先恐后的人，小心地走在场地之外的区域。不一会儿，笙珂发现旁边的谢宜薇停了下来，笙珂发现转头一看，她正在系鞋带。 　　就是这该死的一眼，一个篮球精准地在同一时刻以极快的速度和巨大的惯性力量飞向笙珂，笙珂的正脸被篮球狠狠地命中。一时之间，无数人看向了这边。很疼，但笙珂没有呼痛，忍受痛苦是她一直以来一项不可或缺的技能，很小的时候，父亲对她动手，她若是开口喊疼的话，父亲会变得更加暴躁狠厉，于是她学会了安静地承受疼痛。 　　低着头的谢宜薇只听见一声闷响，然后看见了笙珂捂住脸，弯下有些摇晃的身体。谢宜薇一惊，放下鞋带连忙扶住笙珂。 　　笙珂感觉自己的鼻尖一股热流涌出，原来，是被砸中了鼻子。 　　对面一群男生跑过来，始作俑者呆了几秒，支支吾吾地说道：“对不起，真的，真，对不起！我——我——只是……”他低着头，话没说完便被打断。 　　“没关系。”笙珂捂住脸的手松开，脸上和手上的血让看着的人都吓了一跳，笙珂从未流过鼻血，心中也有些害怕，但阵阵惊呼却更让笙珂头疼，谢宜薇被吓得不轻，也气得不轻，笙珂看向她，示意镇定。谢宜薇却更是怒火中烧，“你怎么打球的，就这破技术还打什么球啊？回家玩弹珠吧！我告诉你们……”谢宜薇一边指责众人一边在口袋里找纸巾。旁人没想到这个漂亮女孩这样泼辣，都没敢吭声。 　　然而翻遍所有口袋也没有，谢宜薇急了，大声喊了一句，“谁有纸巾啊？” 　　这时候，一个男生越过众人，递了纸巾进来，谢宜薇连忙接过递给笙珂，笙珂拿过，揉了两下塞进了鼻子。 　　谢宜薇转过头朝刚才递纸巾的方向大声说道：“别以为给了纸巾就可以……”谢宜薇话没说完，就愣住了，因为她发现眼前的人居然是萧然，而他正噙着笑看着这边。萧然，谢宜薇每次在人群中看见都能一眼发现的人，目前为止，唯一想要接近的人。这个学校，女生们最欣赏的人。萧然。 　　谢宜薇心中有个念头闪过，头向上抬了一点，眼里透着无畏，继续说道：“就可以一笔勾销。” 　　萧然轻笑出声，“我的朋友不是故意的。”说完看了看笙珂，眼里蓦然闪过一丝光亮，“我送她去医务室吧。” 　　“不用。”笙珂沉声道，拒绝得十分坚决。 　　萧然惊讶地看向笙珂，刚想要问，谢宜薇立已经开口：“为什么不？” 　　笙珂低着头，恢复一贯的语气，淡淡地说：“我没事。” 　　事实上，笙珂是排斥，冰冷的针头，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她讨厌医院。说完这话，笙珂谁也没看，自己用纸巾捂住鼻子朝教学楼走去。留下一众人在原地，谢宜薇见状，连忙跟了上去，控制住自己回头的想法。 　　萧然，再见。 　　这是笙珂第一次流鼻血，她以前从未有过，颤抖着手，笙珂费了好些时间终于在洗手间里洗去脸上和手上的血污。笙珂舒了口气，还好血没有再流，她的心里其实也害怕，但是笙珂早已经是越害怕越能强迫自己冷静的一个人了。 　　谢宜薇陪在笙珂旁边，有点儿出神。 　　笙珂没有在意这种小事，反倒是从未说过话的李喆在这个时刻出现在了教室里，直奔笙珂的课桌。 　　中午的饭点，教室里只有笙珂和谢宜薇，李喆盯着笙珂看了一会儿，发现她用力洗得红了的鼻子和脸颊，他皱了皱眉，然后才轻声说道：“你没什么事就好。” 　　笙珂淡淡看着他，并不回话。其实这时候笙珂的心里有一点紧张，但是别人，是看不出来的。 　　谢宜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着头，极偶尔地瞟过来一眼。 　　“那你吃饭了吗？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李喆的脸没有红，但是耳朵出卖了他，他很紧张。 　　笙珂暗暗舒了口气，还好自己皮厚，紧张也不会耳朵发红，“不用麻烦。”笙珂淡定地站了起来，身后的谢宜薇连忙说道：“笙珂你去哪儿？” 　　“回宿舍。” 　　谢宜薇连忙追上笙珂，经过李喆的时候看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眼里愈来愈浓的失望情绪。 　　对于李喆，笙珂有了一点不一样的理解。一开始她以为李喆只是一时之意，但是今天的他的关心不是假的，让笙珂感受到了温暖的感觉。但是没有谁会在了解之后选择停留的，笙珂轻轻笑了一声，但却没有一丝笑意。 　　谢宜薇的存在，已经是莫大的放纵。 ☆、最大的区别 　　据说爱情会让人变得盲目，但是这一规则在徐丽这里，并不适用。 　　在拥有爱情的时候，在笙珂看来，徐丽是一个聪慧而美貌的女人；在失去爱情的时候，徐丽经过一段白天正常晚上悲伤的日子之后变得冷静聪慧且美貌的女人。 　　徐丽的恢复，还要归功于笙珂。 　　自从秦朔宣布和徐丽分手之后，徐丽白天强撑着为秦朔工作，但是晚上却失魂落魄。笙珂知道徐丽的状况，于是申请回家住一段时间，由于笙珂理由充足，言辞恳切，令人信服，班主任特地每天给她批假条。 　　笙珂每晚回到家中，看见的不是喝酒的徐丽就是发呆的徐丽。没两天，徐丽便憔悴得不成样子。笙珂并不劝解，只是每晚给徐丽做饭，陪她一起睡觉。但是徐丽却得到了莫大的安慰，为了让笙珂放心，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终于慢慢恢复过来，而且变得越发冷静起来。 　　笙珂觉得尘埃落定了之后，回归学校的宿舍。 　　笙珂发现从那次篮球事件之后，她常常能注意到当天递纸巾的那个人。让笙珂反感的是，那个人总是会对着自己礼貌的笑。笙珂觉得那样的笑容很不必要，她不喜欢交朋友，更何况是一个异性。 　　让笙珂惊讶的是，有一次和谢宜薇走在一起遇见他时，笙珂发现这两个人似乎已经熟稔起来了，打招呼时，两人显出一种微妙的默契。但是笙珂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一贯的淡漠。 　　又一次遇见萧然，在教学楼转弯的地方，避无可避。笙珂打算旁若无人地走过去，然而萧然没有这样的打算。 　　“早上好，去哪儿？” 　　看见萧然的笑容，笙珂眼里的温度又冷了几分，“宿舍。” 　　萧然皱了皱眉，“你不吃晚饭么？” 　　笙珂看着眼前的人，“我吃不吃晚饭不关你什么事吧。” 　　萧然顿时笑意没了，从未有人这样跟他说过话，而且是一个女生。生气之余，萧然保持了最后的风度，“同学之间的关心而已，不要这么防备。” 　　“我们认识吗？” 　　萧然愣住，“你不认识我？” 　　看见萧然的表情，笙珂一时之间觉得有些好笑，只是这笑没什么温度，“我不认识你你。” 　　萧然不死心，“那么你总该听说过我的名字，我是萧然。” 　　“没有。”笙珂淡淡开口。 　　没有任何说谎的小动作，萧然顿时有些目瞪口呆，不过转瞬他又缓过神来，“那么现在我们算是认识了吧？” 　　笙珂觉得他现在的别扭有些好笑，“你知道我是谁吗？” 　　“萧笙珂。”萧然淡淡开口。 　　这次轮到笙珂讶然，“你怎么知道的？” 　　“难道你不记得了吗？我们见过。”那天的校门口，还有之前的背影，萧然记得很清楚。 　　“记得。”笙珂点点头，“校门口。”然后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萧然总算找回了一些自信，他舒了口气，“我看见了你的校牌。要知道，我家的利奥从来不亲近陌生人。” 　　笙珂想起了那只狗，嘴角终于露出了一点怀念的笑容，这真实的笑容让萧然眼前一亮。 　　笙珂真正笑着的时候，仿佛像是换了一个人，总是能给人一种温柔宁静的美好，像是夜晚里一瞬间就绽放的昙花，刹那芳华，美不胜收。 　　这个笑容让萧然愣住了一秒，因为它转瞬即逝，像是从未发生的事情，不留一点痕迹可寻。 　　“你家的狗叫利奥？”笙珂看向他。 　　“啊？”萧然回道，下一秒又接道：“哦，是的。” 　　“为什么不干脆叫奥利奥？” 　　萧然没想到笙珂一出口竟然说出了一个冷笑话，一时间眨了眨眼，又没了反应，笙珂看他失神的样子，皱了皱眉，“我先走了。”没等萧然回答，她就自顾自地离开了，剩下萧然看着她的背影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笙珂在学校的日子总是简单安逸得让她生出一种梦境般的感觉，然而即使是梦，这也是一个真实无比的梦，而不是幻觉。因为这一切太美好，所以只能用梦一场来形容。 　　然而这样太美好的感觉给笙珂的内心带来的不是安逸，而是一种渐渐滋生的不安感，笙珂发现自己活在一种细微的担忧之中。 　　这段时间，拥有的东西渐渐多了，而这一切像是建在针尖上的一栋玻璃城堡，摇摇欲坠。笙珂隐隐觉得这一切终究会破碎，太美好的东西总是不持久，譬如朝露，未来的变化总是难以那么预计。 　　有些感觉一旦有了，就会像滚雪球一样，愈来愈大，由点成线，最后漫成一大片。 　　但是之于笙珂，这更像是一次关于克服自我的过程。笙珂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的得失，因为一直以来她就不曾得到过什么，对于她来说，一直以来更多的是失去，而非获得。 　　现在笙珂身边的人，比如说谢宜薇，比如说徐丽，都是近来才有的改变。 　　这样的改变是不是一件好事笙珂不清楚，但是笙珂知道，如果说徐丽或是谢宜薇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那么自己会需要一个重新适应的过程。 　　——————————————————————————— 　　分手带给徐丽的折磨因为笙珂而消减，但是不过一周，徐丽的生活却又像是受到了冲击。 　　从和徐丽的通话中，笙珂察觉到了一种隐藏的痛苦，她想是徐丽刻意在隐瞒着什么。因此在学校的这一周，笙珂每天给徐丽一个电话，而徐丽的痛苦似乎不减反增。 　　笙珂第一次有了担心一个人的感觉，这是一种有些难言的感受，心中有了担心，笙珂发现自己开始急切，她想要早点回到徐丽的身边，于是日日期盼放假。在最后一天，笙珂甚至有了迫不及待的感觉。 　　笙珂不是没有过想要的东西，她曾经万分想要离开那个家，那是她认真渴望过的事情，然而即使是在那种时候，笙珂也没有过这种心情，她只是默默隐忍着等待，而不是现在的急切。 　　笙珂明白自己是习惯上拥有着这一切的感觉了，好还是不好，这暂时是一件无法评定的事情。 　　下午四点下课后，笙珂很快出了教室到达校门口等车，萧然经过时和笙珂打招呼，笙珂没有心情理会，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便没了任何回应。萧然愣在她身旁，惹来一些目光，萧然察觉到了，司机也在催促，于是只好罢休。 　　不到五点，笙珂就回到了家，这是有史以来最早的一次。 　　但是，徐丽不在家。 　　直到晚上七点，徐丽才回到家，整个人没精打采，笙珂已经做好了几个菜，见她回来，笙珂又热了热菜，叫她吃饭。 　　徐丽勉强笑了笑，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也没有说话，坐在桌上看着笙珂做的菜，心里生出了暖意。 　　然而徐丽却只吃了两口饭的样子，菜只是一样试了一口。 　　笙珂并不发表言论，随着徐丽，并不干涉。 　　半晌，徐丽开口，像是为了隐藏什么，“我最近的工作不太顺利。” 　　笙珂问道：“他给你安排了什么工作？” 　　“一个挂名的职位而已，没什么事情要做的，无非就是坐在那里等下班而已。”话说完，徐丽才意识到自己前后矛盾，而笙珂似乎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的样子，连泡茶的动作都没有丝毫停滞。但是徐丽觉得她察觉了，没有理由，但是直觉这样告诉她。 　　“他有新的女朋友了。”徐丽突然说道，眼中掠过伤痛。 　　笙珂的表情仍旧淡淡地，“你也可以找新的男朋友。” 　　徐丽笑了一声，“我和他最大的区别就是我爱他，他不爱我。” 　　徐丽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红酒，又找了两个杯子。 　　笙珂看着徐丽倒酒的样子，觉得美极了。然而这样漂亮的一个女人，爱上了一个人，然后因此憔悴。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令人叹息的故事。但是笙珂不觉得可惜，因为笙珂不懂什么是爱情，她只是觉得，既然秦朔不爱她那么她也不爱他就好了，两个人都不用伤心。但是笙珂从徐丽的举动里理解到这是一件不太可能事件，所以笙珂也开始疑惑，爱情是什么？李喆的喜欢让她觉得肤浅，那个年级第一的喜欢让她觉得可笑，徐丽对秦朔，似乎是真切的爱，但却一厢情愿。因此笙珂发现，自己在现实生活里似乎还没有见识过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而自己连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笙珂笑了一声。 　　徐丽递了一杯酒到笙珂的面前，“试试吧。” 　　笙珂看着眼前的红色液体，透亮妖冶，像是原来的徐丽。 　　这种颜□□惑了笙珂，她端起一杯，喝了一口，味道也像徐丽，醇厚醉人。 　　笙珂回味了一下，发现徐丽已经在给自己倒第二杯。 　　于是笙珂一口喝下剩下的酒，徐丽于是也给她倒了第二杯，自己一口喝下一杯。 　　笙珂也很快喝了第二杯。 　　一来二去，一瓶酒很快就没了。徐丽还清醒得很，笙珂却开始意识模糊了。 　　醉了的笙珂眼睛里浮起了一层水雾，一时间可爱得很。当笙珂两只眼睛望向徐丽的时候，徐丽忍不住抱住了笙珂。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像是要说什么，但最后却还是没有开口。笙珂醉了之后很安静，只是眼睛似乎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干净澄澈，没了那一层冷漠的保护色。 　　徐丽抱着笙珂，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像是对着自己极为珍爱的宝贝，却又透着难言的复杂情绪。 　　第二天笙珂被接到秦朔的别墅，没有徐丽的陪伴，晚餐安静得有些诡异。 　　上完菜后，秦朔示意旁边的人都离开，于是偌大的一楼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秦朔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奇怪，笙珂见过的秦朔给她的印象一直是冷静深沉，有一股令人折服的气度。但是今天的秦朔显然不是这样一个人，他的表情里有一种奇怪的困惑和讶压抑的烦躁，这样的秦朔阴晴难定，似乎处于一种失控的临界点，有危险的气息，笙珂头一次觉得有些害怕。 　　笙珂极少有这样的感觉，她看着秦朔努力让表面看上去如常，但是很快，他手一个错位，装着酒的洋酒杯就在接触地面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响声，地上晶莹的碎片四处散落，美得如诗如画。 　　即使这破碎的场景是美的，却也让笙珂心中一惊。然而秦朔却丝毫未动，似乎这他刻意造成的结局一样。 　　笙珂皱着眉头看向秦朔，想看出什么，但是触及到他眼里的东西，笙珂又退却了。 　　眼前的秦朔让笙珂有一种难言的感觉，他似乎在寻求着什么，但是却又按捺这什么，有一种压抑的矛盾深藏在眼里，笙珂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她不敢碰触。 　　“把你的酒给我。”秦朔微微沙哑的声音很是低沉，然而笙珂却听得很清楚，包括他说完后跟着的呼吸声。 　　笙珂把酒推到对面，秦朔缓缓地把杯子转了一圈，轻轻一晃，一口将一杯喝下，一滴不落。 　　秦朔吃得很慢，仿佛在认真品味，但却又似乎是这些菜都没能引起他的任何兴趣，笙珂不知道，她从头到尾没有再敢看向秦朔。但是有时笙珂会觉得有一道目光看向自己，但却没有确认的勇气。 　　晚饭的沉寂压得笙珂几乎喘不过气来，秦朔从来就是沉默少言的人，这笙珂是知道的，但都不像今天这样让笙珂觉得压抑而无措。 　　笙珂吃完饭后，默默等待着秦朔，她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一样。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朔拿过纸巾，轻拭唇角，然后径直走向了沙发。笙珂跟着走向了沙发，坐在了他的对面。 　　秦朔又点了一支烟，这似乎是他的一个习惯，手上夹一根烟。笙珂很少看见他真正吸烟的样子，笙珂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然而她不问，因为不敢。 　　秦朔手里的烟积了一段长长的烟灰，他突然把烟灭了。 　　“说说你最近在学校的事情。” 　　秦朔的嗓音让笙珂稍微觉得轻松了些，于是开始开始说一些事情，“学校的功课我还在适应之中，作业有些繁重，因此平时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每天上完课就是做作业或者回宿舍，没有什么特别的。最近英语能够及格了，但是新开的物理很一般。” 　　秦朔似乎根本没有听，再次点燃了一支烟，笙珂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但是心里生了疑惑。 　　“徐丽怎么样？”秦朔说完，吸了一口烟。 　　这是笙珂第一次看见他抽烟，一时被他的样子吸引了心神，但是很快就说道：“她不好。”说完笙珂不自觉看向了秦朔，这是笙珂第一次认真地审视这个男人。他英挺的五官在淡蓝色的烟雾里似乎更加好看，有一股惑人的色彩。他的神情教笙珂一时之间竟然移不开目光来，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 　　秦朔察觉到他的目光，看向了笙珂，笙珂没有慌乱，很自然地撤回了自己的目光。 　　“帮我照顾她。” 　　笙珂很想问，你为什么不爱她，但是刚才的对视让笙珂不敢问。 　　气氛像是凝固了，两个人的话都少得可怜，笙珂于是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秦朔没有回答，这个时候，别墅的门开了。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冷淡的表情，高挑的身材，不同于徐丽的明艳，这个女人周身透着一种疏离和冷漠。 　　这种冷漠毫不掩饰，甚至有些招摇。 　　她冷冷开口，“我来拿落下的一点东西。“ 　　秦朔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女人的眼睛在笙珂脸上停留了那么短短的几秒，笙珂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情绪从她的眼里传达出来。想必这就是秦朔的新欢了，这是和徐丽截然不同的一个人。 　　女人很快就带着一个红色的皮夹走了下来，冷漠而高傲。 　　“我走了。”她说完话，没等秦朔回答，就径直离开。 　　秦朔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她离开。笙珂以为他是生气了，但是秦朔似乎是在容忍这个女人，竟然在克制自己的脾气。 　　笙珂没有想过秦朔是个会容忍另一个人的人，他不像那样的人，但是现在他在这样做。 　　“我送你回去吧。” 　　笙珂没有发表意见，立即起身跟上他，她现在很想回去，很想见到徐丽。 　　才在这个地方呆了短短几个小时而已，笙珂觉得太过压抑。 　　徐丽，似乎她在的话，就好了。 ☆、绑架与救赎 　　车子在路上开得飞快，笙珂坐在车里觉得有些晕，秦朔看见笙珂有些发白的脸色，放慢了速度，从别墅到徐丽的家一般是五十分钟，但是秦朔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然而秦朔没有让笙珂立即下车，他又点燃了一支烟，看着烟雾，他似乎更沉静了。 　　“你在学校只用读书，不用交什么朋友。” 　　秦朔的话似乎很随意，只是毫无征兆的一提，笙珂缺却心里一凛，面色一白。 　　“和别人接触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他没有看笙珂，似乎对于笙珂的反应毫无察觉。 　　笙珂没及时回应，秦朔这才把目光看向她，笙珂点了点头。 　　“回去吧。”秦朔把烟灭在车上的烟灰缸里。 　　笙珂下车后，秦朔的车立刻发动飞驰，片刻就消失在了视线里。这时候，一辆白色的车停在了笙珂的旁边。 　　笙珂没有理会，有些恍惚，掉头欲走。 　　然而没走几步，笙珂就被一股慌张的蛮力蒙住了口鼻，渐渐失去知觉，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笙珂望向徐丽所在的地方，微微抬了抬手。 　　秦朔把车开出几分钟后突然觉得刚才的一路似乎有什么不对，他把车靠在路边，皱眉回想…… 　　在他刚才开车过来的时候，似乎有一辆白色的车一直间断出现在视线里。因为太过显眼，所以秦朔反而并未注意，还以为是想要追上来的车。但是他的车停在徐丽家前那么长一段时间，如果要追上来的话足够了，但直到离开，他却没见到那辆白色的车经过。 　　除非，一开始那就是一辆跟踪自己的车。 　　秦朔打给徐丽。 　　确认过后，秦朔眼中掠过凛冽的寒意。思考了几秒，秦朔拿起手机。 　　“喂，我要找一辆车的下落，现在，立刻。” 　　被带走的笙珂终于缓缓转醒，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清醒之后，她只是全身上下透出一股寒意。来人似乎尝试脱去笙珂的衣服，笙珂发现最里面的衣服扣子被解到了第三颗，愤怒，笙珂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眼里赫然闪过凛冽的寒意。 　　有两个人，一个高瘦，一个有些胖。笙珂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两个人，眼神冰冷。 　　高个子的男生端过一盘菜，“这个菜怎么这么难吃。”随即一盘菜被砸在了地上。 　　胖子拿过一盘菜吼道：“你他妈的砸什么砸，你不吃老子还要吃呢。” 　　高个子切了一声，骂道：“你个没出息的，做成了这一单，你想去哪儿吃饭不行啊？” 　　“哎，你说，怎么还有人花钱请人绑架普通人家的孩子，真是奇了怪了，什么仇什么怨啊？绑架这么一个没发育的小姑娘。真会闹。” 　　“管他呢，只要有钱不就行了。还别说，要不是她这么小，我还真想……”高个子发出了笑声。 　　胖子也跟着笑了笑，然后继续吃喝。 　　笙珂的脸色越来越冷。 　　八岁的时候笙珂经历过一次类似的事情，那个人是她所谓的叔叔，在房间里，他用一双脏手脱去了笙珂的衣服，眼神丑陋。那个时候的笙珂已经懂得一些事情了。所以笙珂找准机会闪进了洗手间，飞快地把自己锁在里面，用背抵住门。那个人威胁着要她出来，笙珂不肯，他徘徊了很久，笙珂后来笙珂战战兢兢等到了深夜，醉酒的父亲回来，骂骂咧咧着，说家里怎么不开灯。笙珂这才颤抖着手开了门，半裸着从洗手间里出来。 　　笙珂父亲看见笙珂的样子骂她：“你搞什么鬼？” 　　笙珂捡起地上的衣服，艰难地忍回即将涌出泪水，一颗一颗把扣子扣上。 　　笙珂父亲的不闻不问让笙珂无比失绝望，从那之后，笙珂的冷漠浸透每一句话，没一个举动。防备，成了一种本能。 　　那是笙珂第一次想要杀了一个人，这，是第二次。 　　房间里的温度很低，入鼻的像是雨后的空气，有一种潮湿的感觉。但是笙珂不觉得冷，心里的冷让她对于这样的恶劣环境一无所觉。 　　这个时候高个子突然朝笙珂走来，笙珂闭上眼睛，高个子拍拍笙珂的脸，发现没有反应，“这小孩还没醒，是不是药下多了啊？”胖子吓了一跳，“不会吧，那药下多了就会昏迷，我很小心的。”高个子也是一惊，摸了摸笙珂的脸，发现笙珂冷得不像话，“她是不是冷的呀？” 　　胖子皱着眉头走过来，“要是死了麻烦就大了。” 　　高个子骂道：“说的什么屁话，还没死呢。就是不太对劲，怎么办？” 　　胖子退了一步，“我怎么知道？” 　　高个子抓着头发想了一下，“我看我们先找件厚衣服什么的，把她给裹住，免得死了。” 　　胖子看了一圈，“这废弃仓库里哪来的衣服？你没眼睛不会看啊？” 　　高个子骂了一声，拿了钥匙朝车走去。 　　胖子骂骂咧咧地坐在笙珂旁边，拿手放在笙珂的脸上，发现确实冷得不像话。 　　胖子有些紧张，解开了笙珂手上的绳索，把笙珂移到了平整的地方。 　　笙珂听见车子发动机的轰鸣渐渐远去，身边的人转身寻找着什么，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胖子在仓库的角落里，生锈的铁桌上只剩了一些残羹冷炙，根本没有可以利用的工具。 　　门离笙珂大概有五米远，从门缝里可以看见这是一处偏僻的郊区，还下着雨，笙珂明白，以现在的身体状况，自己即使出了门，也可能会倒在荒无人烟的路上。 　　就在笙珂斟酌的时候，胖子突然回头，“他娘的，老子怎么会摊上这么个破事儿。” 　　胖子有些烦躁，冷风从门缝里钻进来，胖子已经出了些汗，瞬间打了一个冷战，胖子骂了一声，把门关紧锁好。 　　笙珂在胖子关门的这段时间看了看四周，发现除了两个凳子几乎没有可以利用的其他东西。 　　然而很快笙珂发现了两个人迷晕她时候的东西，旁边还有一个塑封好的，应该是还没有用的。笙珂现在离凳子上的东西不远，但是仓库没有任何藏身的地方，只有一些垃圾。 　　笙珂明白，现在只能等待，她需要一个机会。 　　胖子过来又检查了一下笙珂的状况，“应该不会死吧？”一会儿，胖子起身在椅子上坐了一段时间，后来突然翻了两下，说道：“竟然没纸。”说完后，胖子终于走向门外。 　　笙珂抓住机会跑向门口，但笙珂发现门从外面锁了。于是她拿过椅子上塑封里的方巾握在左手，然后倚在门边。笙珂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冰冷的恨意让她做到了。 　　她静静地蛰伏在门后，听除了风雨声之外的任何声音，很快，她听见胖子跑过来的声音，然后是骂骂咧咧后开门的声音，最后，胖子推门而入。 　　笙珂等待他踏进门，然后从他的身后封住他的口鼻，然而胖子突然咦了一声，笙珂的神经瞬间绷紧。 　　但下一刻胖子就迈步走了进来，笙珂立马从他的身侧一手封住他的口鼻，一手抓住他的头发，身子拼命往前压，胖子一惊，身躯拼命挣扎，他抓住笙珂的袖子，一个大力，笙珂的袖子被扯开一条大口子。 　　笙珂的右手臂上被他的指甲划开皮肉，咬住牙关，笙珂感觉他失了气力，倒了下来。笙珂也没了力气，被他倒下的身躯压住了腿不得动弹。 　　虽然胖子已经解决了，但是那个人还会回来，而自己现在的状况加上这里的环境，笙珂明白自己没有能力做得到安全到市区。 　　定了定神，笙珂用另一只脚踢开了胖子。 　　她想杀了那个高个子。 　　想到这里，笙珂突然有了精神。 　　她感觉自己无比冷静，思路无比清晰，思考了十几分钟，笙珂有了主意。她花了近十分钟把胖子从门口移到椅子上，然后伪装成胖子睡了的样子。为了防止胖子醒来，笙珂举起椅子往胖子的后颈用力一敲。 　　笙珂看了看四周，抓来一捧灰尘，然后拿了他们用过的一次性竹筷。 　　笙珂抓乱自己的头发，左手捏住筷子，右手握着灰尘，躺在胖子的身后半米，这样高个子一回来就会先经过自己。 　　成败在此一举。 　　笙珂不停地告诉自己，没有意外，没有意外…… 　　不知过了多久，发动机的轰鸣声再度想起，笙珂躺好，微微侧着，隐藏自己右臂的状况。 　　很快，门就被推开。高个子看见胖子趴在桌子上，大概睡了，儿而笙珂躺在那里，不知道是死是活，他不由得骂了一句：“妈的，死胖子，她死了没？”说完也不等回答，赶紧拿着一件旧棉衣朝笙珂走来。 　　边走又说道：“你个蠢猪，快给老子起来！” 　　然后他越过笙珂走向椅子，对着椅子踹了一脚，笙珂的心提了起来。 　　然而他踢完之后立刻就转身蹲下来看笙珂的状况。 　　就是现在。 　　笙珂睁开眼，看见他一瞬间脸色错愕，猛地把右手的灰尘统统砸向他的眼睛。 　　高个子啊了一声，后退了两步，笙珂又举起筷子，朝他的胸口戳过去，高个子发出痛苦的吼声，一切太快，他来不及反应。 　　他咬牙大叫：“你个臭娘们，老子抓住了你先奸后杀！”说完他开始尝试睁开眼睛，他开始拿衣袖使劲儿擦眼睛。 　　竹筷造成的伤口不足为惧，但是他现在看不见。 　　笙珂冷笑一声并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手脚毫无章法地乱舞，渐渐他也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明白自己的处境之后，他开始警惕地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你想干什么？”他的声音里有着难以隐藏的紧张，正在演化成恐惧。 　　笙珂不回答，冷着脸，双手搬过身旁的一张凳子，毫无声息。 　　在离高个子还有两步的距离，笙珂高高举起手里的凳子，眼神一凛，用尽全力朝高个子的头砸去。 　　惨叫声回荡在仓库里，高个子的头流出了鲜红的血，木凳子碎裂后零落在地上。 　　高个子不住地说着不要，你不要乱来，身体开始颤抖。 　　笙珂仍然没有停止，她缓缓拿过地上最大的残骸，冷冷开口，“是哪只手？” 　　高个子已经神智不清，只是说着不要。 　　“那就两只都废了。” 　　笙珂回想起了当初几乎受辱的场景，胸中恨意灼烧着，理智早已经被她抛到了银河，他该死，报仇！笙珂举起手里的工具，狠狠地砸向他的右手手指，五根手指不堪重击，统统血肉模糊。 　　秦朔屏息推门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面，笙珂正举起凳子冷冷地砸向他的另一只手。 　　“你在干什么？杀人吗？”秦朔皱着眉头，沉声开口。沙哑的声音，笙珂转头，看向他，眼神一瞬间变得茫然。 　　愿来刚才的那一刻，她已经把眼前的人当成了那个所谓的叔叔，她无数次想要报复的人，恨不得杀之的人。 　　秦朔拉开门，后面站了黑压压的一群人。 　　秦朔收起手里的枪，对着一个人说道，“先留活口，我要知道是谁做的。” 　　然后他转头深深看向笙珂，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笙珂没有想过会有人来救自己，在她的绝望里，从来都是更深的绝望，没人来救赎她。就像当年的那一幕，化作噩梦，缠绕着她的脖子，从不松开。于是她安静地盯着秦朔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她觉得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她的眼睛紧紧擭着住秦朔的脸，极怕这只是幻觉。 　　秦朔缓缓靠近，蹲在笙珂的面前，看着她狼狈的模样，脱下外套，裹住她的身体，然后看见她的领口，顿时眸色一变。 　　“是谁？”秦朔声音冷到了极点。 　　笙珂被他的声音震慑，看向被打得血肉模糊的那个人。 　　秦朔看了那人一眼，又看了眼前的笙珂。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她做到了，一个横抱，笙珂离开了地面。 　　笙珂有些晕，但还是集中着自己的意志盯着她面前的这个人，是他，来救她的。 　　在最寒冷的时刻，他抱住了她。 　　秦朔没有看此时的笙珂，只是看着自己要走的路。 　　徐丽在秦朔的别墅等着，焦虑却无计可施。如果她和笙珂一起回家就不会有这种事情了，然而后悔没有任何用处。她相信秦朔的能力，但是她更担心笙珂的处境。 　　笙珂是被秦朔抱进来的，然而这种时刻，徐丽来不及想这些问题。 　　笙珂疲惫，却清醒着。看见徐丽的焦急，笙珂给了一个安慰的眼神。 　　秦朔把她放在沙发上，对徐丽说道：“你来处理。” 　　徐丽看见西装下笙珂的衣服，眼里掠过伤痛。 　　笙珂却说：“我没事。” 　　“她说的没错。”秦朔淡淡说道。 　　徐丽不明原因，只是拿过秦朔交代要带来的衣服，领着笙珂到了浴室。 　　“学校那边会给你请假，这些天你住在这里。他说的，所以我会把你的东西拿过来。”徐丽轻声说道。 　　“那你呢？”笙珂问。 　　“不要担心我，你先洗澡。”徐丽说完，转身给她关上了门。 　　笙珂努力地清洗身体，上半身被用力擦得几乎红透，足足一个小时，笙珂才走出浴室。 　　手臂上的伤口不深，本来已经凝固，但是笙珂洗澡浸水太久，伤口裂开了。秦朔已经命人找来了医药箱，然后把箱子递给徐丽。 　　徐丽连忙给笙珂处理伤口。 　　看着徐丽和笙珂的样子，秦朔淡淡地说：“你们暂时都住这里。” 　　徐丽一愣，看向秦朔，然后便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然后看着眼前的笙珂笑了一下。这个笑透出一种哀伤，笙珂皱了皱眉，以为徐丽看见秦朔所以心中伤痛，便没有说什么。 　　第二天，徐丽告诉笙珂，主使绑架她的人是一个女的，但是具体是谁，还在查。 　　笙珂只是淡淡地点头，没什么其他的反应。 　　回想起那天的情景，笙珂有些后怕，当时被恨意灼烧，差点杀了人。 　　笙珂低着头，不住地回想着那些情形。 　　徐丽抱住笙珂，试图给她一些安慰。笙珂闭着眼，静静地靠在徐丽身上。笙珂实在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绑架，而且是一个女人要绑架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女人，笙珂第一个想到的是那天那个冷漠的女人。 　　“秦朔的女人是谁？”笙珂问徐丽。 　　徐丽眼神一暗，“郭琳珊，是郭家的女儿。秦朔，似乎很喜欢她，也很纵容她。” 　　“她喜欢秦朔吗？” 　　“我不知道，应该是喜欢的吧。不然以她的高傲，怎么当初会在秦朔还有几个情人的时候就和秦朔在一起了。不过她现在不是之一了，而是唯一。” 　　笙珂皱了皱眉，“所以秦朔是为了她跟你分手的。” 　　“应该是吧。” 　　“他不像会迁就一个女人的人。” 　　徐丽笑笑，“她不是一般的女人，郭家的势力很大，郭琳珊是郭家的大女儿，虽然十指不沾鲜血，但是却很讨她爷爷的喜欢。有了她，就成了郭家的人。” 　　笙珂还是觉得这一切有点匪夷所思，她动了动脖子，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他不是为了郭琳珊呢？ 　　“笙珂你的手臂好了吗？” 　　笙珂掀开衣袖给徐丽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徐丽又仔细瞧了一遍，“应该不会留疤痕，秦朔给的药果然很好用，我再拿来给你抹一些。”不等笙珂回答，徐丽便转身去拿了。 　　笙珂看着徐丽的背影，心里升起暖意融融。 　　到了晚上，秦朔身边的人回来向秦朔禀报一些事情。一开始秦朔只是表情冷漠，但是后来，秦朔的眸光越发森冷，透出一股寒意。 　　来人说完以后便静静立在一旁，等待吩咐。 　　秦朔闭眼沉思了一会儿，冷冷开口：“把她身边的两个人杀了，她暂时不能动。” 　　“是。”来人恭敬地退了出去。 　　秦朔点燃一支烟，扶住额头，闭眼沉思。郭琳珊，这个女人有些难缠；郭家，这个盘根错节的大树，想要撼动，要费大力气。 　　转眼间烟又燃烧到了尽头，秦朔灭了烟，来到笙珂的房间。 　　徐丽正在给笙珂处理伤口，看见秦朔进来，两个人都看向了他。徐丽努力显得平静如常，笙珂则是看向了秦朔的眼睛。 　　昨晚秦朔的出现对于笙珂来说是意料之外的，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像是黎明破晓，当他推开门之后，笙珂像是看见了一道光。笙珂没有期待过任何人来救自己，因此才会那样狠决地去挣扎。可是秦朔出现了，原来这个世界还有人来是救自己的。 　　秦朔淡淡看了笙珂一眼，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但是在看向笙珂的伤口的时候，秦朔眸光略显深沉。 　　徐丽上完药轻声说道：“我先出去了。”经过秦朔的时候，她低着头。尽管没有看向秦朔，徐丽仍然觉得心神不定。 　　徐丽走后，秦朔走进了笙珂的房间，“你这几天待在这里，不要出门。” 　　“要待几天？” 　　“等事情处理完了你就能够回学校，最多三天。” 　　笙珂点点头。秦朔两手插在口袋里，静静立在那里，修长的身影很是好看。笙珂坐在床沿，两人都不说话，很安静却很自然。不知道为什么，笙珂突然很喜欢这样看着秦朔，或许是昨天他出现的时刻太过微妙，因此突然生出了一种奇妙的依赖。 　　笙珂盯着秦朔，眼神很直白，她的眼神居然让秦朔有一点局促，太久没有人敢这样看过他，他微微闪躲了一下，笙珂仍然不为所动地看着他，似乎想要看出个究竟来。 　　秦朔皱了皱眉头，淡淡看着笙珂，恢复如常的他让笙珂看不出任何特别来，笙珂只得收回了目光。 　　“昨天，谢谢你。” 　　秦朔并不说话，只是点了一支烟。淡淡的烟雾升起，他又变得深不可测。没有回答笙珂的话，他转身离开，修长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线里。就在他离开后，笙珂仍然看着门口，没有移开目光。 ☆、青春颜色 　　秦朔的时间观念似乎很强，他说到做到，三天之后，笙珂坐上了回学校的车。 　　秦朔把笙珂送上了车，笙珂发现自己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探向那个人，笙珂强迫自己低下头，不再看窗外，却发现他的面容似乎就在眼前，笙珂吓了一跳。摇了摇自己的脑袋，感觉清醒了一点，呼出一口气。 　　笙珂回到学校，谢宜薇率先出现在了笙珂面前。 　　“我问老师，他说你生病了。怎么样？好得差不多了吧？” 　　谢宜薇的关切让笙珂心里一暖，笙珂看着谢宜薇的眼睛，点了点头。谢宜薇松了口气，“看你也是没什么事情的样子了，没事就好。” 　　谈话间，谢宜薇坐在了笙珂的前面。她把两只手搭在桌上头凑在手的上方，一时间脸离笙珂很近。笙珂睁大了眼睛看着谢宜薇，谢宜薇抿嘴笑了一下，“笙珂，我跟你说一件事情。” 　　笙珂眨眼，示意她说下去。谢宜薇扭了一下肩，小声说道：“我喜欢一个人，想要你帮我一个忙。” 　　笙珂很是惊讶，谢宜薇喜欢的人？那一定是很优秀的人，笙珂好奇的眼神让谢宜薇有些局促，她难得这样，说话也支支吾吾起来：“就是，哎呀，你也见过的。” 　　笙珂却仍然云里雾里的模样。谢宜薇轻轻拍了一下桌子，“就是那个给你递纸巾的人。你，记得的吧？” 　　笙珂恍然大悟，边回想边点了点头，那个人似乎是和大多人不一样的。和那个年级第一比起来，更让人觉得舒服。 　　既然是谢宜薇喜欢的人，那么应该是很优秀的人。笙珂如是想。 　　“那么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谢宜薇低声说道：“圣诞节那天，你帮我给他一样东西。” 　　自那天到圣诞节，谢宜薇的心意时而坚定，时而犹豫，甚至在把信递给笙珂的时候，谢宜薇还在问：“你觉得我这样做对吗？他会答应我吗？” 　　笙珂觉得这个世界上大概不会有谢宜薇配不上的人了，在她看来，谢宜薇是完美的人。因此对于谢宜薇的忐忑和犹豫，笙珂从来都是鼓励。 　　笙珂希望谢宜薇能够幸福。 　　晚会时，谢宜薇表演了钢琴，她喜欢的那个人，就坐在第三排。他能够清楚地看见宜薇的表演。 　　笙珂看见她的目光就游移在那一处，谢宜薇表现得很好，有一种超出年龄的优雅和成熟。表演完毕时候，掌声空前雷动，久久方才停息。她起身，提起白色的裙角，微微交叉双腿，送上一个恰到好处的鞠躬。 　　晚会结束后，笙珂一直注意着萧然的行踪。为了不惹人注意，笙珂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直到萧然走到行人稀少的林荫路，然而在笙珂喊住他之前，已经有人身先士卒。 　　笙珂看见一个女生拿着一盒长方形的盒子，上面绑着精致的红色蝴蝶结。 　　笙珂打量了一下女生，精致的小脸十分清丽，有这样勇气的女生想来也不是一般人，笙珂见过她，就在刚才的晚会。她表演的是舞蹈，然而现在一袭红裙被换成了白衣蓝裙，显出了另一种气质来，和跳舞时候截然不同。 　　笙珂不由得有些赞叹。 　　女生的声音十分清脆，举止落落大方，“萧然，我喜欢你。其实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了，我想和你在一起。” 　　女生竟然一点儿也不扭捏，这实在出乎笙珂的意料，因为她看上去显出几分柔弱。但是她却那样勇敢直白，让人生出一种佩服。即使性格利落如谢宜薇，在对待感情时却还是会胆怯，笙珂突然担心萧然会因此就一时动心答应了这个女生。 　　如果手里的信还来不及交出去就失去了意义，那么谢宜薇一定会失望吧。 　　笙珂走上前去，“萧然。” 　　正在思考的萧然听见笙珂的声音下意识转头，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两个字，惊喜。 　　转过来之后，萧然笑了，昏暗的夜里，霎时灿烂。 　　萧然看见笙珂手里拿着一封信笺，既难以置信又有些迫不及待。但很快，他想起了身后的人。 　　“对不起，你看，我今晚有约了。”萧然对着女生摆手一笑。 　　女生睁着大大的眼睛，期待尽数沦为失落。萧然没有理会，转向笙珂。女生盯了笙珂几秒才转身离开，笙珂感受到敌意，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怎么了？”萧然走到笙珂面前，心里跳动着雀跃，像一个即将拿到糖果的孩子。 　　笙珂把信递给萧然，表情淡漠，动作毫无扭捏，自然得像是打招呼。对于笙珂此时的状态，萧然生出了一丝疑惑。 　　笙珂立马证实了他的不安，“这是谢宜薇要我交给你的信，希望你看完之后给她答复。” 　　萧然拿过信的手停在半空，他突然笑了，漫不经心。他轻轻地摇头，“我想不用这么麻烦了。” 　　笙珂一愣，“你看都没有看。” 　　萧然像是认真思考了一下，“那么我就回去再看好了。”然后他微微蹲下身体，平视着笙珂：“好了，你还有信要给我吗？我一并看了。” 　　笙珂皱起眉头，“没有，再见。”说完，笙珂像是无法忍受此时的萧然，立马转身离开。 　　萧然笑了一声，也转身离开，两个身影错开，背影却被越拉越长，有那么一会儿交织在了一起。 　　笙珂面对谢宜薇的时候的表情欲言又止，笙珂眼神里的一丝闪躲她捕捉到了，谢宜薇心领神会，然后转化成眼里浓郁的失落。 　　谢宜薇勉强一笑，“我早猜到的，我没事。” 　　笙珂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只是静静地看着谢宜薇。 　　原来，谢宜薇对萧然不是一时的热情。 　　从小学，萧然的性格就吸引了很多女生，包括那时候的谢宜薇。 　　萧然从来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性格，他有身边一直以来就围着各式各样的女生。他篮球，会有女生拿着水，等在球架下；跑步时，有女生在后面陪跑，踢足球则有人在场外加油。但是他从未对什么女生上心，因此伤了一众女生的心。 　　没有人知道萧然究竟爱什么不爱什么，似乎对什么都有兴趣，但却什么都没能让他感兴趣。 　　小学后，谢宜薇追随着萧然，来到了这个学校。 　　因为萧然，笙珂才能在这里遇见了谢宜薇，命运弄巧。 　　来到这个学校，萧然的风头俨然更盛。这一切给了谢宜薇不小的压力，她常常会觉得自己连靠近他的机会都没有。 　　谢宜薇很聪明，通过新生演出，她很快被学校的人认识，新生代表致辞，学校音乐俱乐部成员，校三好学生，文艺表演比赛冠军…… 　　谢宜薇期待了无数次，如果遇见，他认出自己的场面会有多么美好。 　　这一愿望终于得以实现，不仅实现了，而且效果出乎意料得好。谢宜薇无比庆幸那一天自己接过了他递来的纸巾，和当时说的话，而后来再见面的时候，他果然跟自己打招呼了，甚至说出了自己名字。 　　然而谢宜薇不知道，萧然之所以知道自己的名字，是那个那个把篮球打到笙珂鼻子上的人的功劳。 　　那天她们走后，那个把篮球打到笙珂鼻子上的人一手拉着萧然，一手指着她说是谢宜薇，想不到这么有性格。 　　萧然点头，说确实有点意思。但是他看向的人，是笙珂。 　　对于谢宜薇来说，递情书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其实在谢宜薇的骨子里，难免还是有一些骄傲的，一直以来都是金字塔尖上的人，怎么样也无法低到尘埃里去乞求。无论多么喜欢，也不能失了基本的姿态。 　　输了，也要输得漂亮。 　　第二天，笙珂发现谢宜薇一切如常，或者谢宜薇努力让一切如常。无论是哪一种，都证明，谢宜薇在自己走出来，她没有哀怨忧愁，而是用灿烂的笑容提醒自己，不能把自己的姿态也输了。 　　而突然出来的小道消息却传到了谢宜薇耳朵里，一时之间谢宜薇脸色变幻不定，但她马上镇定下来，找到笙珂。 　　笙珂永远是沉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种美好的沉静，像空谷幽兰。 　　看见笙珂，谢宜薇突然就冷静下来，她看着班上几个女生对着笙珂指指点点，拉过笙珂的手，“笙珂，她们在传一些不好的消息，你不要生气。” 　　笙珂看向谢宜薇，笑了一下，“我从来不管她们说什么。” 　　班上的颜燕走到笙珂面前，对着谢宜薇说道：“谢宜薇，你可不要被这个女的骗了，听说她开放得很。” 　　笙珂淡淡地看向颜燕，颜燕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里一跳，随即白了笙珂一眼，哼了一声，“听说呀，昨天她勾引萧然，没成功呢。” 　　笙珂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冷笑了一声，一句话没说，连看都没有再看她，只是看了一下谢宜薇。笙珂感觉到，谢宜薇的手有点僵。 　　笙珂这才问了一句：“谁看见了？怎么勾引的？” 　　颜燕笑了一下，“哟，难道你还想耍赖啊？这可是唐恬学姐亲眼看见的，你要亲萧然，被他推开了。”说完颜燕掩面笑了两声，“宜薇，你可不要被骗了，她现在这副样子估计就是装出来的。你可不能跟这种表里不一的人交朋友啊，竟然不自量力勾引萧然学长。”颜燕冷笑一声，旁边跟来几个女的笑着看着，轻蔑的眼神统统落在笙珂身上，锐利地像一根根冰冷的针。 　　谢宜薇看着这些人的嘴脸，握着笙珂的手更紧了，“你们这样造谣生事，被主任知道了，不太好。” 　　颜燕目光闪烁了一下，“谢宜薇，我们是帮你认清某人的嘴脸。” 　　谢宜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们跟笙珂说过几句话？你们又有多聪明？我谢宜薇要你来帮吗？” 　　颜燕暗自咬牙，“现在不听我的，你可不要后悔。” 　　谢宜薇笑了笑，“这我可以跟你保证，你等不到那一天了。” 　　颜燕面色变了又变，没能回答谢宜薇的话，压抑着怒气，飞快地离开了。 　　笙珂看着谢宜薇，“我没事的。” 　　谢宜薇笑着点头。 　　放学后，笙珂一直在想，唐恬是谁，为什么要散播这样的谣言？即使自己没什么好在意的，但是对于谢宜薇来说，这件事情却有一定的影响的，即使她相信自己，有这么一个声名受损的朋友在身边也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笙珂却一筹莫展，连唐恬是谁都不知道，还怎么来质问？再者，自己拿什么来要求她公开道歉？那不是让她自己打自己的脸吗？笙珂突然觉得烦躁。如果不能从唐恬那里解决的话，那么就只有事情的另一个主角萧然了。 　　笙珂觉得自己不能够去找萧然，她觉得这件事情由萧然来解释有一种欲盖弥彰的嫌疑。唐恬，笙珂皱着眉头，想起了昨晚见过的那个女生。 　　名人总是能很轻易地找到，在学校的论坛里，笙珂很快找到了唐恬的一些资料，果然就是那个女生。 　　笙珂想了想，大概是萧然昨天的推脱的说辞让那个女生心生嫉妒，因此才会造谣生事。笙珂看了看自己胸口的校牌，看来以后能不戴就省了比较好。 　　晚自习后，笙珂独自找到了唐恬，开门见山，“我希望你能向大家说明昨晚的事情是个误会。” 　　唐恬冷笑一声，“凭什么？” 　　“因为昨天不是我表白，我只是帮人送信，所以你误会了。” 　　唐恬轻蔑而疑惑地看了笙珂一眼，清丽的脸上透出一种骄矜，“你以为这样的说辞我会相信吗？”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能逼你。但是，你这样做，估计萧然只会讨厌你。” 　　唐恬哼了一声，“你觉得我现在会去关心一个与我无关的人么？而且这件事情里，他没有受到任何不利的影响，反而很多女生觉得他很不一般，拒绝一个索吻的女人难道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么？你还应该感谢我，让你出了名。”唐恬笑得甜美，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寒。 　　笙珂没有什么怒气，只是很平静的说：“想来你是很喜欢萧然吧。不然也不会这样对我。可惜我却和他毫无关系，你这样白费力气实在是没有必要。” 　　唐恬冷笑，“我乐意，说你和萧然没关系，谁信？萧然昨天的态度说明什么我清楚得很。” 　　“那不过是他为了拒绝你一时之间找的借口。” 　　唐恬依然不信，“他没有必要那样做。” 　　笙珂摇头，“既然你这样坚决地误会，我也不逼你，只是这样无端损坏他人声誉，唐恬，你真的是恬不知耻。” 　　笙珂说话没有什么情绪，唐恬却怒气腾腾，“你自找的！活该！” 　　笙珂没有回答，转身走了。 　　事情的发展快得令人咋舌，很快，又有女的找到笙珂当面侮辱。言语之间难听得很，有一个看起来文静的女生竟然微笑着暗讽笙珂风骚。 　　笙珂难得的生了一回气，以前还小的时候，有邻居谈论笙珂的母亲，其中风骚这个词她也曾听到过。是以笙珂非常憎恶这个词，想不到有一天会有人用这个词来辱骂自己，笙珂怒极反笑，抬手一巴掌甩在了那个女生的脸上。 　　清脆利落的一声响后，女生被打愣了几秒，旁边的两个也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你敢打我？”女生反应过来，抬手甩了回来。 　　然而手没有打到笙珂就被笙珂截住了。笙珂抓住她的手，顺势一带，女生狼狈地摔在了地上，一时难看得很。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扯着嗓子叫：“你竟然打人！我告诉你，你完了！我们告诉主任。” 　　地上的女人咬牙站起来，旁边的长发女生扶住她，三个人盯着笙珂，目光像是要杀人一样。 　　笙珂冷冷笑了，淡淡地说：“随你们的便。” 　　旁边远近围观的一些人小声议论着什么，笙珂还看见了一个认识的人，李喆。看到他的时候，笙珂微微一愣，随即垂眸笑了一声。 　　笙珂想，或许自己必须要找萧然了，否则事情愈演愈烈，越传越离谱，不得安宁。 　　然而就在笙珂放学后刚出教室门的时候，唐恬出现了。 　　笙珂冷冷地看着她，旁边的一部分人见状围观。 　　唐恬板着一张脸，眼里是愤怒和不甘，“萧笙珂，我错了。你，圣诞节那晚没有勾引萧然。是我，造谣生事。我，向你，郑重道歉，请原谅。” 　　唐恬一个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断断续续，两只手也放在衣袖里，似乎是捏着拳头。她的话一完，旁观的人一片哗然，瞬间沸腾了。 　　笙珂瞟了一眼唐恬，觉得好笑，“谁让你改口的？” 　　唐恬笑了一声，“少装蒜，不是你去找的萧然么？” 　　笙珂点头，“没错，我正要去找他。但是，现在看来，是去道谢。” 　　唐恬愤恨的眼神换来的不过是笙珂冷漠的无视。 　　看都没有看唐恬一眼，笙珂就离开了。唐恬盯着笙珂的背影，一动不动，像是定在了那里一样。 　　笙珂见到萧然的地方是篮球场，萧然似乎有空就在那里。看见笙珂的时候他一点儿也不惊讶，表情还有一些复杂。 　　笙珂没有说话，看了他一眼，就朝教学楼后的小树林走去，萧然跟着到了。 　　“唐恬的事情是你做的吧？”笙珂确认道。 　　萧然点头。 　　“谢谢你。”笙珂的言语神态都十分真诚，显得柔软而温和。 　　萧然对于笙珂的表情见识不够，一个松动的表情就让他有些惊喜，但是转而他又漫不经心地笑了，“不必了，事情本来就是因为我，你早该来找我解决的，我不过是提前做了。有些事情，不需要等别人开口。” 　　有些事，不需要等别人开口。这句话让笙珂微微恍神，心底仿佛被羽毛尖轻轻触动。这可以算作关心吗？笙珂看着眼前的萧然，他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他或许是觉得快刀斩乱麻是最好的方法，迟早要澄清的，不是吗？笙珂笑了一声，却没有一点笑意。 　　萧然见笙珂这副样子，忽然有些紧张起来，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你吃饭了吗？”萧然问得有些小心，通常情况下，萧然不怎么问女生问题，从来都是女生在他的耳边问：你吃饭了吗？要不要去喝点什么？周末可以一起看电影吗？ 　　“没有。”笙珂不喜欢撒谎。 　　“那一起去吃饭吧。”萧然自然地有些开心，满心以为笙珂会答应。 　　“不了。”笙珂摇头，转身要走。 　　萧然当下的反应却是拦住笙珂，萧然笑着，“一起吃个饭，你请我，当感谢。” 　　笙珂笑了一声，还是冷冷地，萧然的话莫名其妙，“关于这个建议，我没法答应。”笙珂很清楚，如果吃饭被人看见，又会出离谱的流言。笙珂不怕流言，却怕谢宜薇伤心，谢宜薇相信了自己一次，那么自己不能给第二次动摇她的机会。有些考验，不能够太多太频繁。 　　萧然垂下手，笙珂迈步离去，似乎没有什么能牵动她。萧然生出一种无力感，似乎永远无法握住。 ☆、旧魇 　　徐丽来电话，说笙珂的父亲回来找她了，带着一笔钱。 　　笙珂不得不又请假回去，班主任皱着眉看着笙珂，显然很是不悦。毕竟一个还没有来多久的转学生，成绩一般，还总喜欢请假实在是有些难讨老师的喜欢。而且，理由很难令人信服。 　　“我的父亲回来了，我需要见他。” 　　“很久没见了么？” 　　“有几个月的时间了。” 　　班主任皱着眉考虑了良久，说道：“你的成绩还没跟上来，又总是请假，这样下去很难提得上来。” 　　班主任抬眼看了笙珂一眼，转而继续翻着手里的作业本。 　　“老师，我必须得请假。” 　　“让你的家长来一趟学校吧。” 　　笙珂愣住，“为什么？” 　　“我觉得我需要和你的家长聊一聊，你不是有个姐姐么。或者，你的父亲过来，更好。” 　　笙珂只好找来徐丽。 　　见到了徐丽，班主任的表情显然柔和了不少，“笙珂这个孩子的成绩我实在是有些担心，要知道我们班的学生都是优秀又努力的，但是笙珂呢，不愿意用功，成绩自然就落后。这个时候她还总是请假，我们做老师的，总是为学生考虑，所以呢，我建议啊，少请假离校，又不是什么大事，对不对？” 　　笙珂淡淡地立在一旁，没什么情绪。徐丽看了笙珂一会儿，才答道：“我这个妹妹有自己的想法，她要是愿意学我们自然开心，但要是说她不愿意的话，我们绝不勉强。而且，这次的事情呢，她必须得去，所以就拜托老师了。“ 　　班主任扶了扶镜框，叹了口气，终于给笙珂的请假条签了字。 　　班上的人也奇怪地看向笙珂，为什么笙珂总是请假回去，而且时间还不短。 　　笙珂没有理会，收拾好东西就跟着徐丽走了。班上有的人跟着两个人到了校门口，看着笙珂和徐丽上了一辆黑色的奔驰。 　　笙珂和徐丽直接到了秦朔的别墅，秦朔在沙发中央点了一根烟，似乎正在闭目养神。然而听见了脚步声，立即就睁开眼来，看向笙珂。 　　笙珂的父亲坐在秦朔的对面，双手交叠着，也跟着转过头来。看见笙珂的时候，他稍稍显得轻松了些。 　　笙珂并没有什么动作，看了父亲一眼后，转向了秦朔。 　　“你父亲来还钱来了，这些日子连本带利抹零一共三十五万，一分不差。按道理，你该跟他回去。” 　　笙珂没有回应，反倒是徐丽，“不，笙珂现在和我住得很好，她不走。”徐丽拉住笙珂，不让她离开。她知道，笙珂跟着这样的父亲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表现得很是坚决。 　　秦朔并不在意徐丽的说辞，他猜到了，这并不奇怪，但是规矩就是规矩。 　　“他还了钱，他的女儿，他可以带走。留她下来，本来就是打算卖的，你要她留下来么？” 　　笙珂眼神一颤，她一早就猜到过，秦朔留下自己，有既定的安排。但是此时从秦朔的口中听到这种话，还是让笙珂心中发冷。她感受到自己心里有一丝疼痛，尖锐而持久。原来，不能够对谁真的产生依赖，美好的事物，她总是不配拥有。 　　笙珂一点一点掰开徐丽的手，无视徐丽的眼神，平视着走到父亲的身旁，淡淡开口：“我们走吧。” 　　笙珂的父亲这才站起来，对着秦朔鞠了个躬，“秦先生，我们就告辞了。” 　　说着，拉着笙珂的袖子，出了房门。秦朔看着笙珂的背影，徐丽在一旁，有些失魂落魄，神情可怜。 　　秦朔淡淡地说：“你也回去吧，阿华送你。” 　　徐丽坐在车里，却在担心着笙珂，于是让阿华开车一路跟着笙珂，暗暗记下了笙珂住的地方。 　　笙珂一直都明白，父亲走后和秦朔徐丽之间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段短时间的插曲。所以对于现在的结束，笙珂一点儿也没有意外，反而有种释然，但是终究还是有了不该有的依赖，笙珂告诉自己决不能够再出现这种状况。 　　回到家后，父亲又买了酒，让笙珂把家里收拾好了，自己就自顾自地喝酒，醉意渐显时，父亲透露出钱是笙珂的母亲那里拿的。笙珂又问一共拿了多少，要不要还。笙珂的父亲一一答了。对于母亲的现状，笙珂不太感兴趣。 　　回到自己的房间，笙珂却不太睡得着，学校，还要去吗？原来就荒废了一段时间，所以自己一直就比班上大部分的人大一岁。转学到徐丽家附近的学校以来，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和现状，有了一段安稳日子，不过现在看来，要结束了。笙珂早就默默告诉过自己，不要习惯秦朔和徐丽带给自己的事物，不能……不可以…… 　　预计到了未来，笙珂反而没什么好害怕的了。一直以来，自己就是在黑暗里走着，前方没有所谓的光，所以从来也不在意方向。 　　那么，现在就回到自己的黑暗里。 　　笙珂睡了，笙珂的父亲醉了，桌上乱七八糟的，房间外来了一个人，悄悄地从门缝间查看屋子里面的状况。 　　屋子里摆设简单到不行，没几件家具，甚至连电视都是一个小小的四四方方的笨重黑盒子。这样的老房子，像是八九十年代的产物。 　　门外的人皱着眉头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才离开。 　　当他回禀情况时，坐在沙发上的人一直垂眸看向自己眼前的烟灰缸，当他说完了，他也灭了烟，摆了摆手。 　　半夜，醉倒在桌上的父亲一个翻动，酒瓶哐当一声砸到了地上。他只是咕哝了一声，就继续睡过去。而笙珂醒了，她起身，默默地收拾了桌上的东西，把酒瓶子通通搁到墙角，自己洗了手才又回屋睡觉。多少年来，这种情况屡见不鲜，所以没什么好在意的。 　　第二天，徐丽来到秦朔的家里。 　　徐丽发现郭琳珊也在，心里一凛。 　　“有什么事吗？”秦朔开口。 　　徐丽想了一下，“我想求你帮我。” 　　秦朔和徐丽在一起好些年，但是徐丽从来没有求过秦朔什么。但是现在的时机不太对，秦朔明白徐丽想说什么，但是他只能拒绝。 　　然而徐丽却似乎不在乎秦朔是否会拒绝自己，“我需要一笔钱。” 　　秦朔没有想到徐丽会问自己要钱，或者说徐丽不缺钱。那么，只能说徐丽实在掩饰真正的目的，秦朔眸光一闪，看向徐丽，“这次需要多少？” 　　“五十万。” 　　“稍后会让人打给你。” 　　“那就拜托了。”徐丽鞠了个躬，转身离开。 　　郭琳珊冷冷一笑，“你身边不是没有女人了吗？” 　　“她只是个下属。” 　　“下属一开口你就给五十万？” 　　“不关你的事。”秦朔不快，站起身来。 　　“别走，秦朔，你只能有我一个人，你明白吗？” 　　“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你满意了吗？” 　　秦朔背对着郭琳珊，看不见表情。郭琳珊瞟了一眼桌上的眼，走上去，环住秦朔。郭琳珊十分高挑，穿上高跟鞋，下巴抵在秦朔的肩上，轻声说道：“我爱你。” 　　秦朔听了这话，却什么反应也没有，郭琳珊又继续说道：“那我先走了，这次的见面你记得带上他喜欢的礼物。” 　　郭琳珊走后，秦朔冷冷一笑，他喜欢的礼物。 　　徐丽离开秦朔住处后，来到了笙珂的家。 　　徐丽坐在车的后座，静静地观察着。一会儿，笙珂搬出一盒子空酒瓶，她的表情很淡漠。徐丽知道，那是初见笙珂时候的样子，她那时候的样子，后来的笙珂虽然不说常常有笑容，但是对着自己的时候，那种状态至少是轻松自然的。不像现在，隔了一层冷冷的防护。 　　徐丽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一定要把笙珂带走。 　　笙珂只是重复着自己早已经习惯的动作，清理酒瓶。做完这之后，笙珂开始做饭，家里没有新鲜的食材。笙珂煮了两碗面，清淡的很。 　　笙珂父亲看见这样的面，显得很不开心，拿出钱来，“去，买菜回来做饭。” 　　笙珂拿过，连面都没有吃一口就出门了。笙珂知道，父亲身边应该还有十万，母亲多给了十万。这样看来，自己的母亲现在真是个有钱人，可是十万对于一个赌徒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笙珂想，自己要离开，拿到这笔请然后离开，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笙珂特意买回了酒，53度的白酒。笙珂的父亲见了，大为高兴，笙珂说道中午我多做几个菜。笙珂的父亲连答了几声好，显得很精神。 　　笙珂做个好些个下酒菜，笙珂的父亲越喝越多，很快便开始有些晕眩。笙珂静静地瞧着，突然问一个问题，“为什么来找我？” 　　笙珂的父亲嘟哝了几个音节，才断断续续地说道：“你那个妈，要我一定把你从火坑里救出来，不然，一分钱不给老子！” 　　笙珂笑了，看来还要感谢自己那个所谓的母亲，“钱放在那里？” 　　笙珂的父亲呵呵笑了两声，摇着头，“不说。” 　　笙珂继续问：“在衣柜的鞋盒子里吗？” 　　笙珂的父亲晕乎乎地说：“对，就，就在，那里。” 　　笙珂没有回答，他的习惯，她知道不少。来到他的房间，笙珂很快找出了鞋盒里的钱。崭新的钱币，厚厚的一沓。笙珂犹豫了一下，留下了一半。 　　拿好钱，笙珂立马打包自己的几件衣服，一双鞋子。这个地方，自己厌倦了太久，只要能离开，笙珂愿意一个人流浪。 　　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破皮箱子，笙珂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永远繁忙的火车站里，人们行色匆匆，笙珂坐在角落里。看着车票上自己随便选择的目的地，笙珂记了一下车次。心里却骤然五味杂陈，即将要开始自己一个人的生活，笙珂的眼里却只有空茫和无助。这个时刻，笙珂回想起徐丽，谢宜薇，还有秦朔，甚至萧然。 　　舍弃，原来没有想象得干脆。 　　徐丽的身影翩然而至，笙珂还以为这是错觉。眼前的人却狠狠地想要甩笙珂一巴掌，但是到了笙珂的脸边又生生停住了。 　　“你要走也不打算跟我说一声吗？”徐丽大声质问，旁边的人看过来的目光不冷不热，在离别时，总有各式各样的场面，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对不起。”笙珂低下头。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想办法把你找回来？你却想要一个人走？”徐丽咬着牙说道，手指都在发颤。 　　笙珂低着头，却能瞥见徐丽的手，猝不及防，笙珂眨落了两行泪水。 　　徐丽呆了，笙珂自己也呆了。 　　流泪这种事情，笙珂始料未及，而且十分陌生。徐丽从没见过笙珂这样脆弱的样子，一时之间也语无伦次，只好抱住了笙珂，“跟我回家好不好？” 　　笙珂放任自己泪水流淌，在徐丽的怀里点头。 　　车票被徐丽拿过去一把撕了，笙珂说道：“可以退了的。” 　　徐丽哼了一声，拉着笙珂，手握得十分紧。 　　回到徐丽的家，笙珂第一次觉得这种安稳有持续的希望。 　　笙珂听见徐丽打电话给秦朔了，徐丽在求秦朔帮忙，笙珂知道，徐丽是要解决自己父亲那边的问题。笙珂不知道当自己的父亲发现自己拿钱离家出走之后会发生什么，以他以往的性格估计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然而笙珂现在却一点儿也不担心了，因为徐丽，笙珂想，这是自己可以依赖的人。 　　然而秦朔让徐丽先把笙珂送回去，徐丽立刻拒绝，秦朔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徐丽僵持着，最后却只能选择相信眼前的人，其实除了相信他，也并没有别的选择了。 　　笙珂依照秦朔的话，回到了那个家里。令笙珂奇怪的是，父亲什么都没有问，包括钱的下落，只是来了一句：“去求那个女人收留你么？” 　　笙珂没有回答他，她大概猜出来了秦朔对他说了什么，安静地整理酒瓶，这天晚上，笙珂看见他又拿钱去赌了。 　　一个人在家里，笙珂无事可做，一直就是这样，没有任何人的陪伴，没有任何其他的交流，周围的邻居从不与自己家来往。 　　安静到极致的空间，能清楚地听到附近邻居家的欢笑声，争吵声。 　　秦朔，笙珂不自觉地想到了这个人，应该是他安抚了自己的父亲，心里稍稍安定。他会让自己离开的吧？可是又想起他说的对自己的打算，即使只是原来的念头，笙珂发现，她还是在意。 　　笙珂的父亲回来时摔了椅子，笙珂醒来了，她想大概又输钱了吧。 　　笙珂的父亲踹向笙珂房间的门，本来就不堪一击的锁发出了难听的叫声，门也开了。笙珂低头坐在床上，黑暗中，笙珂的父亲被吓得退了半步，不过很快他就镇定了下来，开口说道：“我那五万块钱呢？拿来。” 　　笙珂从枕头底下拿出钱来，毫不犹豫地交给了他。他迟疑着接过了钱，攥得紧紧地。出门前又回头看了笙珂一眼，最后还是快步又出了门。 　　笙珂告诉自己，要有耐心，那么久都过来了，这一会儿还能能够挨过去的。但是这些日子，笙珂过得比以往艰难许多，难捱许多。尝试过有人爱护的滋味之后，要忍受这样的生活，确实不那么简单了。 　　第二天下午，笙珂的父亲才回来。黑着一张脸，笙珂知道这种时候，要乖乖地做饭，煮菜，打扫，但是仿佛预料到要发生什么似的，笙珂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笙珂的父亲骂道：“还不去做饭？愣在这里干什么？” 　　面对父亲的呵斥，笙珂冷静地出奇，父亲没料到笙珂敢不听话，随手拿起一张凳子朝笙珂脚上砸过去，笙珂轻易跳了一下就避开了。 　　父亲越发恼火，“你今天找死啊？”说着四下寻找那根常用来打她的竹棍。但是那东西一早被笙珂扔了。 　　正当他卷起袖子要动手的时候，徐丽带着一堆人出现了。 　　徐丽望着笙珂笑了一下，转而又恢复了冷漠的姿态，“萧志成，看清楚了吗？”徐丽拿着一张白色的欠条，在笙珂父亲眼前晃了晃。继而说道：“什么时候还钱啊？” 　　萧志成看见欠条脸色一白，“不是向来三天之后再谈的吗？怎么这会儿就来要钱了，筹钱也得给我时间不是？” 　　徐丽冷冷一笑，“上次你就跑了，留了个女儿押着。这次不来早点儿，说不定连女儿都带着一起跑了。到那时候，我找谁要钱去？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萧志成呵呵一笑，“我现在也拿不出钱来，你不是白折腾吗？” 　　“那里就白折腾了，”徐丽妩媚一笑，“你家女儿生得不错，我们带走，那么呢，这笔钱就可以算了。不然你要是三天之后拿不出钱来，你的女儿就不归你了。我们，自然会给她，找个好下家的。” 　　笙珂看了一眼欠条，一天之间，他竟然输了两百三十万。笙珂一时之间也惊了，他怎么会这么放肆输这么多钱。低下头思考了一下，笙珂想到了秦朔。 　　其实昨晚上他总是赢得多输得少，到了后来渐渐就有些把持不住玩得大了些，一旁又有秦朔安排的人在说道他今天红光满面，财运很盛的话，一来二去，也想博一次，翻个身。可是还是有节制的，后来，旁边的人给他递了瓶矿泉水，他见没开封，也就喝了。可是喝了之后渐渐有些飘飘然，玩得越发放肆，接着输了一把大的，他咬着牙，心一狠，眼红了，决心扳回来，那一把他孤注一掷，一次输了两百万，加上前边的三十万，就有了这样一张欠条。 　　萧志成盯着欠条，想起自己前妻说的至少不能把女儿给别人糟蹋的话，略显复杂地看向笙珂，可是两百三十万，即使是前妻现在嫁给了有钱人也不是说拿就拿得出来的。他看向徐丽，低声说道：“你等会儿，我打个电话。” 　　说罢，萧志成一个人出去了。 　　徐丽淡淡地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坐下，拢了一下白色的皮草，整个人看上去华贵而妩媚。她给笙珂使了个眼神，笙珂知道，她是让她放心，于是点了点头。 　　笙珂父亲回来，显得脸色很难看。最后，眼睁睁看着徐丽带走了笙珂，一言不发。 　　笙珂和徐丽坐在一起，徐丽搂过笙珂，把外套脱下来罩在笙珂的身上，笙珂笑看着徐丽，也不说什么话，徐丽也看着她，忍不住用手捂住笙珂的脸，笙珂抓过徐丽的手，“真暖和。”说着在自己的脸上蹭了好几下。随后，身子一侧，往徐丽身上倒去，整个人陷在了徐丽的怀里。 　　徐丽觉着自己像是抱着一只白兔子似的，“现在你这只兔子可跑不了了，被我牢牢捉住了。”说着捏住笙珂两只红红的耳朵。 　　笙珂只是越发用力地往徐丽怀里钻，倒是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撒娇的模样了。徐丽也任由她闹，只是笙珂还是少话，徐丽想这是改不过来了，于是问道：“你长得不像你爸，随你妈吧？”笙珂在徐丽怀里摇头，徐丽一笑，以为她是不知道，又接着说道：“你知道吗？这事儿要感谢秦朔，一会儿晚上去他家里。” 　　随后，徐丽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这几天，秦朔查到了笙珂父亲钱的来源，知道了笙珂母亲现在嫁给了一个有钱人，于是自己攒了一些钱，可是也不多，上次为了弥补自己多年的愧疚，于是把钱拿出来给了萧志成，让他把笙珂赎回来，可没想到没两天，萧志成变本加厉问她要两百三十万。她本就只是个家庭主妇，从没有家里财政的管理权，就是求也是求不来这笔钱的。自然而然，她没了办法，萧志成也就无计可施。 　　笙珂便在这时候成了唯一的办法，徐丽也有了理由带走笙珂。 　　只是徐丽还是感叹萧志成对笙珂对此淡漠的感情。越发心疼怀里的人，徐丽下巴抵住笙珂柔软的发，又抽出一只手抚着她的发。神情里，多了往昔里没有的温柔情意，掩去了原来的妩媚风姿。 　　车窗外突然就开始有了几片飘零的雪花，轻飘飘的，在风里来回旋转几次才落在了地上，不消一会儿，就不见了。幸运的一些途中沾上了叶子，被温柔的托在上面，倒也留住了。 ☆、他不爱我 　　商场里，徐丽带着笙珂穿梭在各大商场各个门店里。对于购物表现出无限热情的徐丽让笙珂险些无法招架，她穿着十来公分的高跟鞋走得毫不费力，实在让笙珂惊讶于那细细鞋跟的承受能力。而每当收银员报出物品的价格时，笙珂又要感叹信用卡的容纳程度。 　　但最让笙珂感叹的还是徐丽，不仅自己买了一堆衣服，还竟然在这些店子里找到了适合笙珂的衣服，实在是笙珂觉得匪夷所思。 　　笙珂想，或许徐丽是在顺带发泄自己心中的一些情绪。因为昨晚见秦朔并不是一次愉快的经历。 　　见到秦朔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见到郭琳珊实在是出乎意料，但是，在情理之中。郭琳珊带来了一场中途造访，这让笙珂想起了上次见她的场景，她似乎喜欢以这种方式出现，然后又突然离开，但并非这一次。 　　她的出现让徐丽原本还算飞扬的神采全都收敛起来，像一只落败的天鹅，垂下了高贵的颈。笙珂总是为这样的徐丽感到心疼，下意识地看向秦朔，他毫无所觉地进餐，似乎对于这尴尬的境况毫无所觉。 　　和郭琳珊的第一次接触，笙珂感受到了敌意，不知道为什么，笙珂觉得她似乎有意无意地在观察自己。而笙珂对于她没有任何好的感受，餐桌上对于饭菜的挑剔，高傲的表情，她给笙珂留下一个冷漠尖锐的印象。并且对于秦朔，她无疑表现出一种强烈的占有欲。 　　反观秦朔的不冷不热，笙珂觉得有些不能理解，如果徐丽能够稍稍冷静一些，就会发现，秦朔对于这个女人的态度是奇怪的，显然他在纵容她的行为，但是却能够发现那根本不能算作是对一个人的爱，反而是一种容忍。而女人似乎是在试探，却又不敢用力过度。 　　这种关系让笙珂有些疑惑，秦朔不像是一个会容忍女人的人。但是郭琳珊，徐丽说过，她不是一般的女人。或许是因为这样吧，笙珂边思考边随便吃了一点。没料到一旁的郭琳珊开口说道：“萧笙珂？” 　　出口的流利自然让笙珂一愣，但还是很快转头看向了她。 　　郭琳珊微笑一瞬间闪过，“跟徐丽住得习惯吗？” 　　笙珂看了看秦朔 和旁边的徐丽，点了点头。 　　“说不定我可以把你照顾得更好呢。”郭琳珊支起双手，交叉在下颌线边缘，十指显得白皙而纤柔。 　　笙珂一瞬间微微皱眉低眸，随即抬眼看向她，“谢谢，但我想不用了。” 　　“哦？”郭琳珊皱了皱眉头，“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对你可是很感兴趣。”她做出一副惋惜的神情来，看上去却毫无真心。 　　徐丽一直就未曾看向郭琳珊，这时候却看了她一眼。随即，郭琳珊转过头看向秦朔，眸光变得清澈，“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秦朔没有立刻回答，放下了筷子，慢条斯理地拿起餐巾拭了双手，“你不觉得麻烦吗？” 　　郭琳珊眼睛在笙珂的脸上游移，似乎是在认真思考衡量，“应该不会，我养了几只宠物，你知道的。”郭琳珊下巴一挑，转向笙珂。 　　秦朔漫不经心地说道：“似乎死了一只猫吧。” 　　郭琳珊瞟了一眼徐丽，“那是因为那只猫不肯听话，只好……，你知道的，那蠢东西看着都烦心。” 　　徐丽左手的手指在下面紧紧攥着，笙珂越发疑惑不解。 　　秦朔没有回答郭琳珊的话，郭琳珊见秦朔不回答，挑眉看向笙珂，随即拿着叉子叉向果盘里一个新鲜的番茄，鲜红色的汁液留了出来。 　　这毫无预兆的谈话就这么不了了之，随后再没有一个人说话。结束后，徐丽很快带着笙珂离开了秦朔的住处，尴尬的晚餐让原本的感谢变成了折磨。 　　郭琳珊，像是扎进徐丽心里的一根刺，总是能轻易地击倒徐丽。 　　笙珂多想徐丽能够开心，但是她偏偏爱上了秦朔，而秦朔这样的人，却似乎从来都不会让人有明确的定义。 　　定了定思绪，笙珂看着眼前似乎在专心挑衣服的徐丽。 　　“笙珂，来，试试这条裙子，冬天可以穿在里面。” 　　笙珂听话地换了出来，毛茸茸的材质倒也适合笙珂的年龄，徐丽看完后笑着点头，示意导购买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后备箱果然满了。 　　徐丽却没有拆自己的衣服，只是帮笙珂收拾着衣服，嘱咐她在学校要注意天气，和同学之间好好相处，笙珂一一应了。 　　回到学校第一要面对的是班主任，由于徐丽的陪同，过程倒是有惊无险，只是班主任对于笙珂的印象实在是不理想，班主任嘱咐说期末就快到了，最好别再请假。 　　好久没见到笙珂的谢宜薇抱住了笙珂好一会儿才松开，“怎么才回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看见笙珂后面的徐丽，谢宜薇连忙说道：“您好。” 　　徐丽笑笑，“我是她的姐姐，我先走了，你们玩吧。” 　　班上的一部分人一直打量着徐丽，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有人凑过来问笙珂，“你姐姐是做什么的？” 　　笙珂回答说不知道，转身便拉着谢宜薇一起走了。 　　两个人在校园里走着，笙珂说了一些事情，关于自己的父母，关于徐丽，笙珂说她是自己的姐姐。 　　学校不大，冬日里，在没太阳光临的操场散步的人很少，谢宜薇和笙珂醒目得很。萧然远远地在教学楼上瞧见了，心里还没来得及理清楚，萧然已经开始往下跑了。 　　“好久不见。”萧然双手插在口袋里，笑着看向笙珂。 　　笙珂对于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显然愣了一会儿，但是立马转向身旁的谢宜薇，但是谢宜薇显然很是自然，连笑容都没有丝毫改变。 　　两人给予对方的笑容显得随意自然，像是朋友之间的招呼。谢宜薇笑笑，“怎么？好奇呀？” 　　笙珂默了一会儿，看着旁边的萧然，“难道你从了她？” 　　这次听到笙珂冷着脸说冷笑话萧然终于是反应过来了，虽然她没有笑，但至少证明心情不错，笑着摇了摇头，对着谢宜薇眨了一下眼。 　　谢宜薇接过话茬，“其实吧，我就是被他的光环亮瞎了眼，聊了几次就发现，其实只能勉强做个朋友。你知道吗？我们连喜欢的足球队都不一样。” 　　笙珂难得的笑了一下，“不都应该支持中国队吗？” 　　两个人这会儿倒是默契摇头。 　　“那么我就支持中国队好了。” 　　“可就目前看来，世界杯和欧洲杯是不会有中国队的，你，确定吗？” 　　“确定。”笙珂理所当然地点头，“反正我从来就不看足球比赛。” 　　萧然倒是面色如常，仿佛早有预料，只是谢宜薇就目瞪口呆了，“一场都没有过吗？” 　　笙珂仍旧摇头。 　　“那就不要讨论足球了，怎么这么些天没来学校？” 　　笙珂看了看萧然，没有回答。谢宜薇笑着说：“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就是家里有事要处理，这不，处理完就来了。” 　　萧然见状，也不再问了，多看了两眼笙珂，便摆摆手，先走了。 　　谢宜薇见萧然走了，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笙珂，我觉得吧，萧然，他好像喜欢你。” 　　笙珂眼睛看着谢宜薇，没接话。 　　“就是你知道的，萧然他来找我是来问你怎么没来。我也不是个矫情的人，没那些得不到就越想要的心思，所以你可以试试看，萧然，还不错。” 　　望着谢宜薇的笑容，笙珂也浅浅笑了一下，但是跟着摇摇头，“我不喜欢他。” 　　谢宜薇有点莫名地轻松，“那更好了，我们三个都可以做朋友。其实吧，我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儿不舒坦。” 　　看着这样坦白的谢宜薇，笙珂瞬间觉得目光所及的世界，所有的颜色都变得舒服柔和起来。 　　——————————————————————————————-—— 　　郭琳珊穿着十几公分的高跟鞋立在秦朔的房子前面，秦朔手里夹着烟看着监视器里的女人。 　　被风吹乱的发，高傲倔强的神情，一开始确实被她的这副样子吸引过，加上她的身份，本可以是一个不错的情人。但是实在没有料到这副外表下包藏着一个乖戾扭曲的灵魂，清理自己身边的女人，还找人绑走笙珂，秦朔甚至今没有完全明白她为什么要对笙珂下手。 　　看见她现在这副样子，秦朔确实无动于衷。屏幕里的女人却还在规律地按门铃，似乎铁了心要见面。 　　那么，左右无事，放她进来，似乎也无妨。 　　即使在这种时候，郭琳珊仍然高傲不减，长及脚踝的卡其色风衣越发衬得她气势迫人，但是秦朔出现的时候，裂开了一丝缝隙。 　　“你一早就是这样打算的吗？”郭家的据点被警察破获，自己年过古稀的爷爷锒铛入狱，郭琳珊一夕之间沦为普通人，一切发生得太快。如果不是自己带着秦朔去见爷爷，那么，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秦朔冷笑，“我一开始确实对你有点兴趣，但是，你，管得太多了。” 　　郭琳珊盯住秦朔的眼睛，“你果然喜欢那个女孩。” 　　秦朔不置可否，踱步到沙发，径自坐下。郭琳珊居高临下，“秦朔，你真是疯了。为了一个女孩这样对我，对我爷爷。”郭琳珊冷笑一声，“那个女孩一看就是冷血的，跟你秦朔一样，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秦朔丝毫没有被郭琳珊的话影响，“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 　　郭琳珊平息了一下过激的情绪，“只要你扣下指控我爷爷的人，我就把郭家北边的势力据点告诉你。” 　　秦朔笑了，“你觉得我是联合了谁才扳倒了你爷爷？” 　　郭琳珊这才如梦初醒，咬牙切齿，“郭旭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他。” 　　秦朔挑眉点头，“他的确是，不过你现在要怎么杀了他？” 　　“难道你不会动手？你不是想要郭家的势力吗？那么现在杀了他是最好的办法。” 　　“不，我不会杀他。不但如此，我还很需要他，因为，这样我才能真正接管郭家的势力。” 　　“那个背叛自己家族的畜生？你觉得他会乖乖地当你的傀儡？秦朔，我以为你有脑子的。”郭琳珊控制着自己情绪，努力寻找着突破点。 　　“他不会背叛我，因为这一切是他主动提出来的，为的是报仇。据说你们郭家分裂，死了一些人，其中就包括他的母亲。” 　　郭琳珊隐约知道，自己的爷爷和郭旭的父亲闹翻了，原因似乎就是一个女人的存在，后来爷爷杀了那个女人。原来是郭旭的母亲，那么，他一定会杀了爷爷的！ 　　“不，你不能答应他，他这个疯子，不能，不可以！”郭琳珊不能眼见从小到大一手呵护自己长大的爷爷死去，思考了好一会儿，她咬牙，颤巍巍地跪在了秦朔的面前。 　　秦朔皱着眉，示意阿华把她拉起来，阿华上前，郭琳珊却狠狠地推开了他。 　　“跟我谈条件，拿出合适的筹码。”秦朔说完，转身不去看她。 　　郭琳珊闭上眼睛，而后缓缓开口：“郭家有一个火器库，我知道在哪里。” 　　“那么你最好现在告诉我。” 　　“等我爷爷出来了，自然就是你的。” 　　秦朔挑眉，“哦？有这样的好事？你要的人出来了，不倒打一耙反倒酬谢送他进去的人？郭琳珊，你觉得我是个赌徒吗？” 　　郭琳珊脸色苍白，自嘲一笑，“你只看别人赌。” 　　“既然你知道，那么，你来赌，我做庄，刚刚好。” 　　郭琳珊颓然，最终还是屈服，“西岭村，吴家管事。” 　　郭琳珊一说完，秦朔便带着身边的人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郭琳珊。偌大的房间里，她缓缓站起来。有些时候，有些人，有些事，只得用一切去赌，哪怕秦朔不可能会履行这个口头协议，甚至他根本没有亲口答应。可是已经到了绝境了，哪怕是一桩不可能完成的交易，自己也要相信，有那么一丝可能。因为，那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郭琳珊闭上双眼，只求秦朔能够有那么一丝的顾念。祈求之余，郭琳珊想起了那个女孩，她是女人，她不蠢，她知道秦朔不知道的一些事情。 　　徐丽来到秦朔的住处见到这样的郭琳珊实在是意料之外，她特地问了管家秦朔外出了没。 　　眼前的郭琳珊依旧高傲冷漠，但是，徐丽却觉得郭琳珊似乎不大对劲。不过既然秦朔与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那么这个女人，自然也就不需要在意。徐丽于是徐丽无视她的存在，径直上了楼梯。 　　“他这是找你来暖床了吗？新欢旧爱的角色转换得可真快。”郭琳珊朝着徐丽冷冷一笑。 　　徐丽莫名其妙地看向郭琳珊，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你们，分手了？” 　　“对，如你所愿。”郭琳珊从沙发走向徐丽，一步一步来到她的跟前，扫了一圈徐丽的脸，盯着她的眼睛，突然笑了，“不过，你也没有多久可以得意的了。” 　　徐丽也看着郭琳珊，“对于他，我什么时候都没有得意过。” 　　郭琳珊诧异地看着她，“你既然这样聪明，还会回到他身边？” 　　徐丽笑了，“你不是硕士毕业吗？” 　　两人相视一笑，都是嘲弄。 　　“如果不是秦朔，我想我们或许可以交个朋友。” 　　“那就算了，最难的事情就是和女人做朋友。” 　　郭琳珊听了，笑着点了点头，“祝你好运，也，祝我好运。” 　　徐丽心里既开心又迷茫，秦朔和郭琳珊分手了，那么自己有机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可是自己真的要回到他的身边？徐丽头一次觉得不确定。 　　恍恍惚惚地拿了东西回到家里，徐丽一直期待着秦朔的电话，却又有些害怕秦朔的电话。可是一直到次日醒来，手机从未响起。 　　徐丽呆呆地盯着手机，有些不明情绪在滋生，混杂着失望和失落，却又似乎有着一点执念在里面。或许是爱成了一种习惯，以至于自己这样不能罢休，徐丽不停地用手指把头发梳到后面。 　　各种思绪在徐丽脑子里闪过，但没有一种是关于自己和秦朔在一起的幸福场面，徐丽想象不出来那样的画面。和秦朔在一起那么久，他从来就没有让人觉得近在咫尺，而是一直隔着一层无法消除的障碍。无论怎样走向他，都无法真正触及到。其实这么些年，自己和他的关系更像是一个有亲密关系的员工。 　　原来真正要自己面对这一层关系的时候，还是会觉得不甘。徐丽想，或许真的是爱而不得，所以这样执着，不肯放下。 　　晚上，徐丽终于接到了一个电话，来自阿华。 　　电话里说，秦朔请她过去。 　　徐丽瞬间像是活了过来，赶紧开始打理自己。原本柔顺的一头长发，现在打结打得十分厉害，徐丽只得洗了个头发。 　　站在镜子面前换衣服的时候，徐丽瞧见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开始觉得失落，自己什么样子他没见过？什么样子他认真留意过？像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听话宠物一样地活在他的身后，难道这是自己要的吗？ 　　立了好一会儿，徐丽混乱的脑袋终于恢复了清明。如果他喜欢自己的话，这么久的时间，该发生的早就发生吧？是该算了，真的累了，这一次，不走这一步了。徐丽看着镜子里的人，打算原原本本地出现在他面前。换了一身简单的衣服，连妆容都省去了。一直以来她都在害怕，怕自己的容貌比不过他身边那些女人，怕自己身材不过那些女人，怕自己已经被他厌倦。于是总是变着法子改换妆容，变换穿衣风格，总是想要展现给他不一样的自己。 　　但，不是这一次了，因为多少次证明，那只是徒劳。 　　徐丽看着这样简单的自己，反而觉得轻松而自信，不再有那些奇怪的担忧。 　　习惯了徐丽的繁复，秦朔没有想到会看见这样的徐丽。简单的美丽，格外动人。 　　“今晚很漂亮。” 　　徐丽微微笑了，“谢谢。”在秦朔面前，她从未这样从容过。 　　静静地吃完了饭，两个人坐在沙发上。 　　“今天找你来，是为了郭家的事情。” 　　“郭家？”骤然间郭琳珊的面容浮现在徐丽的眼前，难道是郭家出事了？ 　　“以前的郭家，已经从这个城市里消失了。”秦朔淡淡地说，“而当初绑架笙珂的人，是郭琳珊，你想怎么处置？” 　　徐丽疑惑不已，“她为什么要绑架笙珂？” 　　秦朔低头看了一下烟灰缸，缓缓说道：“她以为她是我女儿。” 　　徐丽越发觉得奇怪，“你的女儿？她哪里来的消息？” 　　“这不是我需要知道的，我想知道的是你想怎么处置她。” 　　“那两个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你的意思是郭琳珊就不必动手了？”秦朔略有些意外，他原想为了笙珂，徐丽不会轻易放过郭琳珊。 　　“我没有必要为难一个已经没有任何威胁又没有任何关系的女人。” 　　看着徐丽的坦然，秦朔觉得徐丽变了，变得温和从容，脱去了原来的妩媚妖娆，多了一种淡定的气质。 　　“你变了不少。” 　　徐丽微微笑了，“因为以前我除了爱你从来没有其他的事情可想可做，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带来了笙珂，她来到我的生活里以后，我有了其他的事情可以用心。现在她一样是不可或缺的了，因为在没有你的时候，是她陪着我的。” 　　秦朔目光飘向远处，烟雾缭绕在他的面前，话语似乎都变得缥缈起来，“确实因为她变了不少。” 　　“以后，我们除了上下级，还可以是朋友吗？毕竟，我们认识这么多年。” 　　“如你所愿。” 　　徐丽看着秦朔淡淡笑了，秦朔的表情微微恍惚了一会儿，也变得柔和起来。 　　 ☆、少年的心意 　　期末放假后，笙珂和徐丽到南方的岛度过了温暖的两个月，阳光，沙滩，海风和海浪。过年的气氛对于笙珂和徐丽来说都是陌生的，所以她们只是一起包了一锅饺子，胡乱把年走了个形式罢了。 　　本来大家在冬天裹几个月，都会变白一些，而笙珂在海岛晒了那么久的太阳，皮肤竟成了小麦色，好在笙珂原本白净，开学后没多久就恢复了不少。 　　这是初三毕业生们在这个学校的最后一个学期，而每当开学一段时间后，这所中学有个惯例，那就是举办文艺作品展览。虽然只是中学生的文艺作品展览，但是因为声势浩大，常常会有不少人慕名来参观。 　　笙珂本来对于这种事情毫不上心，耐不住谢宜薇的热情。谢宜薇的期待劲儿大得出奇，笙珂只好跟着她一路过去。校展览馆分三层，原本还算宽敞，也没什么人。今天却大不一样，来来往往的家长孩子，学校里的高低年级的学生，还有省里的电视台记者穿梭在里面采访拍照。 　　人一多，笙珂就有些不适应。谢宜薇看着笙珂的表情，于是提议道两个人先去三楼，然后再下来看。三楼的人虽然不少，但好歹也不是人挤人，只是这里一群那里一群的，至少有地方走。 　　爱凑热闹这事儿在这展览馆里也不稀奇，一堆人围着一大幅画一边议论纷纷一边拍照，还一个一个地都不肯离开，有些稀奇的是笙珂发现，原来谢宜薇也爱凑热闹。 　　谢宜薇拉着笙珂，“走走走，我们也去瞧瞧，什么好作品。” 　　笙珂不想扫兴，只得跟着谢宜薇凑了过去，好不容易挤了进去，还惹得旁人一脸不开心。笙珂若无其事地转过头，装作没看见，眼不见为净。 　　谢宜薇看见画的时候就呀了一声，拍了拍笙珂的肩膀，“快看看，萧然画的。” 　　笙珂心里来了一句那又怎样，还是看了过去，眼前的画让笙珂眼睛突然亮了。 　　“很美吧？”谢宜薇笑着赞叹。 　　笙珂没有回答，的确很美，但让她惊讶的是这幅场景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那天在校门口，他的狗跑到她身边来，她笑着摸了摸那只狗的头，他转过来看她。目光交汇的时候，景色都变得旖旎起来，泛黄的叶子上方，天高云淡，实在是很美的场景。 　　看着笙珂微微失神的模样，谢宜薇笑道：“想不到一幅画就把你迷住了。” 　　自从谢宜薇察觉到萧然真正的心思之后，就常常打趣笙珂，笙珂习惯了这样的言语，每每装作没听见。 　　笙珂发现，和谢宜薇呆久了，自己演戏的天赋像是被激发出来了。 　　“笙珂，和你说话呢。” 　　笙珂一脸茫然地转过头来，“啊？” 　　谢宜薇这时候往往呼出一大口气，翻个白眼，不去看她。笙珂呢，就趁这个机会偷偷弯一下嘴角。 　　盯着眼前的画，谢宜薇突然生出了一些惆怅，“萧然要毕业了。” 　　笙珂这才想到，他要高一届，所以自然是要毕业了。 　　“笙珂，你想去哪所高中啊？” 　　笙珂摇摇头，这个问题，自己没有想过，哪里都差不多。 　　“我想要去市一中，跟我一起吧，怎么样？”谢宜薇眼睛弯弯，晶莹的眸子笑意满满，望向笙珂的。 　　不自觉地，笙珂点了点头。 　　“那就说定了。”谢宜薇笑得灿烂，拉住了笙珂的手。 　　说定了吗？笙珂总觉得计划似乎永远赶不上变化，但是她不忍拂了谢宜薇的心意。 　　两个人出展览馆的时候发现萧然在外边站着，谢宜薇一眼就发现了他，“萧然！” 　　笙珂觉得有些别扭，左顾右看的，脑袋转来转去。 　　萧然看在眼里，“怎么样，毕业展不错吧？” 　　“其他的没怎么看，倒是发现了你的一副画，画得真好。” 　　“只有你这样觉得吗？”萧然看了一眼笙珂。 　　笙珂这才像是回过神来，“哦，我觉得还有一幅梅花画得不错。”完完全全的顾左右而言他。 　　萧然点着头哦了一声，显出几分失望来。谢宜薇发觉了萧然的情绪，联想到刚才的那幅画，虽然里面的女生看着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头发和身形却分明是笙珂的模样，一瞬间明白过来的谢宜薇看看笙珂，“你一早就看明白了吧？” 　　看着有些上火的谢宜薇，笙珂一时之间没有应对的办法，只好耍赖，“你说什么？” 　　谢宜薇狐疑地看向笙珂，“就刚才三楼萧然的画呀。” 　　“我没仔细看。”笙珂左手握住右手，在身后动作。 　　“撒谎，你分明就看得入迷了。” 　　笙珂眼观鼻，鼻观心。萧然在一旁瞧着笙珂，想要看出些端倪来。 　　见笙珂不说话，谢宜薇又气呼呼地指着萧然，“你们两个，我看你们打哑谜到什么时候。”说完了话，谢宜薇一个人走了。留下萧然和笙珂站在展览馆门口，面对面站着，却一语不发。 　　不一会儿，就有不少人看着这边。笙珂不得已，开口说道：“我回教室了。” 　　走在校园的林荫路上，萧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紧张，想说出来，却又有些犹豫。 　　然而没有等萧然开口，笙珂就率先说道：“萧然，我想我们可以做朋友，但是我不喜欢你。” 　　萧然的失落显而易见，但是他随即笑了一声，嘴角又挂起那漫不经心的笑容，“谁说我喜欢你了。” 　　笙珂低头，没有回应，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萧笙珂，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与生俱来的骄傲让萧然选择昂首阔步转身离开。 　　看着萧然的背影，笙珂觉得有些无可奈何。在自己看来，这是必然的选择，越早越好，而且，喜欢，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谢宜薇是自己的朋友，笙珂确定，而萧然，笙珂想最多也只能是朋友。笙珂更多地在考虑，谢宜薇究竟是怎样想的。她喜欢过萧然，即使只是曾经喜欢上他的光环，但也不是能够说放下就放下的。无谓的纠缠只会带来不利的影响。 　　————————————————————————————————— 　　考试排名出来的时候，笙珂第一次关心自己的名次。 　　谢宜薇真是一点儿也不含糊，稳稳坐在第三，第二是天才大脑王钰慧，第一呢永远是体育倒数第一的方明奇。 　　“宜薇，你的成绩怎么这么稳定？一点儿都没浮动，年级第七诶。”颜燕在一旁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听得谢宜薇有些不舒服。 　　“只是怎么和你一起的萧笙珂的成绩就这么不理想？别说年级排名了，班上六十七个人，她排五十四。”颜燕掩面一笑，嘲弄意味十足。 　　“颜燕，你的成绩现在看来也进不了一中，还是关心你自己吧。初三一年，说不定笙珂都可以超过你了。”谢宜薇实在是受不了她这样讽刺笙珂，站了起来，话说得有些大声。 　　颜燕脸上有些挂不住，“宜薇，你这样护着她究竟是为什么呀？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她那个姐姐还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呢。” 　　笙珂本来没有心思管颜燕的话，听到这里却看向了颜燕，“你说什么？” 　　“就是说，上回送你来的那个女人，穿得一身名牌。你爸妈不是工人吗？怎么你姐这么有钱？不会是做什么特殊工作的吧？” 　　笙珂眼中闪过戾气，二话不说，上去给了颜燕一巴掌，颜燕一时被打蒙了，谢宜薇也没反应过来。等颜燕回过神来，笙珂反手又给了颜燕一一巴掌。颜燕瞬间气红了眼，“你竟然敢打我。萧笙珂，信不信我找人打你？” 　　笙珂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盯着颜燕。 　　颜燕没有当场动作，只是指着笙珂咬牙说着：“你等着，今天晚上我就找人来。” 　　颜燕的跟班立马上去跟着颜燕，一行人走出了教室。整个教室瞬间就沸腾了，谢宜薇在一旁看着笙珂一副什么事没有的样子，心也跟着稍稍安了下来。 　　应该没什么事，谢宜薇想着。晚上自习的时候，颜燕和两个跟班又回来了。笙珂对她们嘲讽或蔑视的眼神只当做没看见，安静地看自己的书。 　　倒是谢宜薇，又开始担心起来。 　　下了晚自习，谢宜薇和笙珂比较迟了才一起回宿舍，发现颜燕已经带着一群人等在转角处小树林的前方。 　　谢宜薇立马挡在笙珂前面，“颜燕，你组织群架被老师知道了是没有好下场的。你最好想清楚了。” 　　颜燕满不在乎，“副校长是谁不知道吗？宜薇，早说了不要和这样的人做朋友，你就是不听，你最好快点走，免得一会儿打到你身上。” 　　谢宜薇不肯，颜燕和身边的一个人一把就把她拉开了。 　　看了颜燕一行人两眼，谢宜薇捏着拳头想了一下，立马转身跑开了。笙珂对于谢宜薇的离开没什么情绪，反而有点安心，她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人。 　　“要动手吗？” 　　颜燕对于笙珂还是有点儿害怕，转头对着身边的两个人说道：“抓住她的手。” 　　两个人上前就要动手，可还没有靠近笙珂，笙珂已经一脚一个踢向她们的腹部。颜燕一看形势不对，立马说道：“一起上！”于是剩下七八个女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疑着上前。 　　笙珂拉住最近的一个人的手，扭了一下反手把她扣在了地上。 　　笙珂的动作十分利索，把一群女的震慑住了一下子。不过这也很快激起了一群女生的报复欲，她们一齐围住了笙珂，七手八脚地上前，费了好大力气把笙珂拉住。 　　笙珂还在挣扎，但是没有一点儿作用。她的手已经被分别按住，两边膝盖各被踹了一脚，一时半会儿已经没有办法再动了。所有人都气喘吁吁地，颜燕的头发被笙珂狠狠扯了一把，零散得不成样子。她气急败坏地看着笙珂，“你这个贱人！” 　　笙珂笑着，“那你呢？这又算什么？” 　　颜燕冷笑一声，立马甩了笙珂一巴掌，长期的营养不良，以至于笙珂的脸还是有些黄，打了一下也看不出红。颜燕觉得自己用力过轻，于是用力又甩了笙珂好几巴掌。这会儿总算见红了，不过是指甲划破了笙珂的脸，还有嘴角溢出来的血迹。颜燕一看笙珂脸破了，又是解气又有点儿害怕。 　　“你最好今天打死我，不然这十巴掌我会打回去的，踹我的也不会落下。”笙珂冷冷地盯着颜燕，嘴角勾出冷笑和嘲讽，字一个一个从倔强的唇里挤出来。 　　萧然和朋友晚上打了会篮球才回寝室，路过小树林的时候，旁边的朋友突然拍拍萧然的肩膀，“哎，你看，女的在打人诶。” 　　萧然笑笑，“反正不是打你。”脸随意转过去看看的时候却瞬间笑容僵住了，脚下跟着奔过去。 　　发话的人边追边说：“你不是不管这些事的吗？”剩下几个男生见状也跟了上去。 　　萧然的到来把颜燕给惊呆了，刚要下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萧然这才看清楚笙珂的状况，其实刚才他只是觉得像才冲了过来，这会儿才确定是她。 　　“放开她！” 萧然冷冷地看着两个按住笙珂手的人。 　　两个人看见是萧然，立马放手，结果笙珂立马立不住，往下倒去。萧然在那一刹那分明感受到了慌乱划过心上，他及时接住了笙珂。目光触及笙珂脸上的伤口时，萧然既惊且怒，恨不得杀了一旁的颜燕。 　　追上来的人一看也惊了，“打得也太过分了吧？你们女的还打脸啊？我去。” 　　颜燕立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看着萧然，心里开始害怕，又开始嫉妒。原来那段传言是真的，这个女的果真勾引了萧然，但是结果是勾引上了。 　　笙珂费了好些时间才勉强站住，她冷冷笑着，“我说过，你不打死我，自然会轮到你。”笙珂左手毫不犹豫地揪住颜燕的校服，右手狠狠地扇向她的脸，“这是你乱说话的代价。”萧然见状，按住颜燕的双手。 　　“萧笙珂！你给我住手！”颜燕大叫。 　　然而笙珂毫不理会她的呼喊，只是一个劲的用手奉还，“我说了，不会少的。耐心点儿。” 　　旁的人退开了，萧然的朋友开始疑惑了，这女的跟老大什么关系？ 　　颜燕被打哭了，脸颊高高肿起，配上凌乱的发，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吓人。 　　就在这时候，两个保安跑了过来，“干什么呢！”谢宜薇就跟在保安后面，满脸的焦急。 　　萧然见到这状况，皱起了眉，那个女的也被笙珂打得不成样子了，于是背起笙珂就开始跑，其余人见状也开始跑。 　　一时间人群四散，两个保安也没了主意，追还是不追？这是一个问题。两个中年大叔似乎是觉得自己不必白费力气，左边胖点儿的转过来对谢宜薇道：“你知道是谁吗？”谢宜薇立马摇头 ，“我只是看见她们在动手。” 　　“那么，我们明天上报，看上面反应了。”大叔耸耸肩，做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另一个已经开始搓手跺脚，春寒陡峭，他想要快点回去烤火看电视了。 　　谢宜薇点头，目送两人离开，这才舒了口气。 　　萧然背着笙珂出了校门，一路到了医院 。 　　护士看着穿着校服的两个人，实在有些目瞪口呆，萧然对着护士歉然一笑，“和女朋友出去玩，出了点意外，拜托了。” 　　女护士皱着眉头瞧了一会儿，才说道：“快跟我来吧。” 　　萧然怀里的笙珂无话可说，皱着眉头看着萧然，萧然丝毫不为所动，“别想着下来，我抱得动。” 　　笙珂想了想自己的体重，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个说辞。 　　“脸上的伤要紧吗？会不会留疤？” 　　笙珂的脸倒是没有很红肿，只是指甲划伤的痕迹有些骇人。护士小心地清理了伤口，又上了药。这才回答说：“不要紧，不会留疤。只是这怎么弄的呀？分明就是被扇巴掌了。你们这个年纪就有感情纠纷了？人家家庭矛盾都不至于这样啊。” 　　萧然呵呵干笑着，“也不是感情纠纷，同学之间的一点摩擦。” 　　护士摇头，“这摩擦还小？都打成这样了，你不是她男朋友？那就该好好护着她不是？这么漂亮一小姑娘，看着都心疼。”护士边说又撩起了笙珂的校服裤子，开始检查膝盖。 　　笙珂一脸的面无表情，看得萧然有些不安。 　　“膝盖伤得有点严重，这几天走路要尽可能少。回家休养吧，我给你开病历单。” 　　萧然连忙说好，护士出去了，笙珂才开口说话：“我不请假。” 　　“为什么？你现在没法上课啊。” 　　“那我也不能回家，就待在宿舍吧，最多不去上课。” 　　“那怎么能行？去我家吧，我家有人可以照顾你。” 　　笙珂看了看萧然，确定他是认真的，“谢谢，但是不必了。” 　　萧然没有说话，冷着一张脸，笙珂也不搭理他，自顾自地看电视，电视里的偶像剧甜腻得让笙珂看不下去，萧然渐渐开始表现得兴味盎然，时不时哈哈大笑。偶尔瞟过来的眼神让笙珂下意识躲闪。 　　拿好了药，两个人出了医院，笙珂发现有个人站在车前朝这边看了两眼，然后径直走过来，被萧然抱在怀里的笙珂皱眉看着那个人来到自己面前说道：“少爷，我来吧。” 　　“不用。” 　　笙珂觉得脸上有些烧起来，眼神也开始不自在，萧然发现笙珂这副模样，眼神一刻也没离开了。 　　“你不要看着我行不行？”笙珂终于按耐不住，瞪着萧然。 　　萧然越发得意，给了笙珂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摇了摇头。 　　车子停在一栋别墅面前，笙珂吸了口气，“我要回学校。” 　　“假我负责给你请，这几天的生活会有人照料，我每天会回来陪你。” 　　“我不需要。” 　　“你需要，如果你不想你的家人知道。”萧然扬起嘴角，十分得意。 　　笙珂看了萧然一眼，没有再继续无谓的谈话。那就住几天吧，没什么大不了。对于笙珂的反应萧然显得十分开心，抱着笙珂走起路来都有点飘飘然。 　　把笙珂放在沙发上，萧然对着身旁的人低语了几句，那人立马上楼去了。 　　“不用担心，我爸妈不住这里，这里是我一个人的地方。” 　　笙珂看了看这栋大房子，实在是大得过分，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为什么？” 　　萧然漫不经心地笑，“不为什么。这不是个好故事，你不会想听的。”萧然起身，到厨房热了一杯牛奶给笙珂，“喝完了我就送你去睡觉。” 　　“那我不喝了。”笙珂微笑着回答。 　　“不喝的话那我抱着你参观一遍房子再去睡觉。” 　　笙珂无话可说，抿着唇端起牛奶，实在是有些大杯，笙珂一口气没喝完，分了两次解决，“那么，麻烦你了。” 　　当萧然抱着笙珂到卧室的床上时，心跳开始加速，犹豫了几秒放下笙珂后，他清了清嗓子，“你睡吧，那个，晚安。” 　　看着萧然的别扭，笙珂显得随意了很多，“晚安。” 　　萧然走后，笙珂开始打量这间卧室，深蓝色的窗帘，深色木质的桌子，柜子和书架，显得有一点点沉重，连床上的被子也是深色的，笙珂在枕头上闻到一种淡淡的气味，是萧然身上的，很清淡的一种气味，像是某种洗衣粉造成的。所以说，这是萧然的房间。这个认知让笙珂有些无措，最后究竟是矛盾到什么时间睡着的，笙珂忘了。 　　那种清淡的气息一直就充斥在笙珂的梦里，挺舒心的。 ☆、冰消雪融 　　班主任皱着眉头扶了下眼镜，看了看笙珂的病历单，又看了看眼前的谢宜薇，“怎么回事儿？” 　　“报告老师，笙珂昨天摔了一跤，很严重，紧急送医院去了。” 　　班主任叹了口气，“谢宜薇啊，你怎么总是和萧笙珂玩在一起呢？你们差距大，你小心被拖后腿啊。眼看就要初三了，你可不能在这种时候掉链子啊。” 　　谢宜薇勉强自己笑着点头，“老师，您放心。” 　　“好，你可记清楚了。”他指着谢宜薇郑重嘱咐道。 　　谢宜薇走出办公室，发现萧然等在外面，“怎么还在这儿？” 　　“看看情况。” 　　“你确定笙珂的姐姐在家吧？不然没人照顾她。” 　　萧然点头，“放心吧。” 　　“哎，她伤得怎么样，昨天我没看清楚。” 　　“不算轻，但是吧，好好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那就好，我回教室了，拜拜。” 　　萧然也笑着挥了一下手然后又插回口袋里。谢宜薇走后，萧然瞟了一眼里面笙珂的班主任，勾起了唇。 　　办公室里，笙珂的班主任看着笙珂的病历单，哼了一声，丢进了垃圾桶。不一会儿，副校长又走了过来。 　　“李老师？” 　　笙珂的班主任一听，立马起身，“哟，副校长，您怎么来了？” 　　“是这样的，你们班有个颜燕是吧？” 　　“是是是，怎么了？”他殷勤地上前。 　　“哦，是这样的。她摔了一跤，人不太舒服，就托我过来告诉你一声。这几天得请个假，你看，行吗？” 　　“行！当然可以！” 　　“这我给您倒杯茶吧？颜燕同学在班里一直表现不错，要不我给您汇报汇报？” 　　“汇报就不必了，她的事儿她自己处理，我只是来给她说一声。你呢，忙你的吧。我也有自己的事儿，就先走了。” 　　“哦，好！好！您慢走。”李老师连忙鞠了个躬，副校长头也没回，面无表情地走了。 　　留下李老师在原地疑惑，怎么两个人都摔跤了？而且都摔得厉害，得请好几天的假。他摇摇头，叹了口气。 　　班上的人发现笙珂和颜燕一起请假了，一下子也是炸开了锅。谢宜薇和颜燕的两个跟班被围住，一个一个问题应接不暇，谢宜薇很果断地宣布：“无可奉告。” 　　反倒是颜燕的两个跟班，说了出来，只不过说的是笙珂找了萧然帮忙，最后打了颜燕。谢宜薇听不下去，指着两个人说道：“你们这样造谣生事，是不是太过分？你们以为事情闹大了，颜燕会有好下场吗？” 　　两个人立马不说话了，大家看着这情况，也散开了。只是谢宜薇一坐下，眼前就多了两个人。 　　陈霁和李喆。陈霁对着谢宜薇笑了一下，“我们就是来关心一下同学，请问萧同学现在怎么样？”李喆跟在陈霁身后，瞧着谢宜薇。 　　谢宜薇也瞧着他，“昨天怎么没见你呢？现在来问，晚了。” 　　陈霁连忙说道：“别这样啊，昨天就是没想到颜燕那个人会闹这出。你就告诉我们，笙珂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谢宜薇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一脸坦然，“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跟她在一起吗？”李喆开口。 　　“我昨天去找保安去了，没看见，等我带着保安大叔赶到的时候，萧然带她跑了。想知道啊，问萧然啊。” 　　“她真和萧然在一起了？”陈霁讶然。 　　谢宜薇认真地眨了下眼睛，“这我更不清楚了。” 　　李喆在后边轻声说了句谢谢，径直出了教室。陈霁皱着好看的眉眼，又看了两眼谢宜薇，最后抓着头发唉了一声，跟上李喆。 　　李喆也不是做别的，就是找萧然问情况，从来萧然的行踪很容易确定，两个人很快就在篮球场上找到了萧然。 　　陈霁看了看李喆，上前喊道：“萧学长！” 　　萧然投了一个完美的三分球，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来看向两个人，“有事吗？” 　　“我们是笙珂的同学，想问一下，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笙珂？萧然打量了一下两个人，关心她的男同学？萧然笑了一下，“不知道。” 　　“谢宜薇说昨天你带走了笙珂。” 　　萧然看向陈霁后面的李喆，“你是她什么人？” 　　陈霁立马帮他说道：“后座的同学。” 　　萧然哦了一声，“她在我家休养，不用担心，回去吧。” 　　“她为什么在你家？” 　　“因为她愿意。”萧然笑着回答，漫不经心地拿着球在地上拍了两下，“再见。” 　　陈霁拉住了上前的李喆，“没戏。” 　　“是朋友吗？” 　　“不是说你没戏，是说你问不出结果来。看不出来吗？故意气你呢。”陈霁看了看萧然，“你看他的轻松样子，就知道你喜欢的人没什么大事啦。别担心了，走吧。”陈霁瞧着萧然笑了一声，拍了拍李喆的肩膀，拉着他离开了。 　　————————————————————————————————— 　　笙珂待在萧然的家里无所事事，萧然还安排了人专门陪在身边，甚至一夜之间就找来了一个轮椅。笙珂看到那带着轮子的东西，一阵目瞪口呆，坚决拒绝坐那个东西。 　　经过一天的观察，笙珂发现这么一栋房子里，除了两个男的，就眼前这个阿姨了。的确可以算作是萧然一个人住的地方。 　　笙珂一时好奇，问身边的阿姨萧然怎么一个人住，原本笑着说话的阿姨表情立马僵住了，开始支支吾吾起来。笙珂见她似乎不太好说，于是说：“为难的话就算了。” 　　“也不是为难，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说来话长？难道不能长话短说？笙珂腹诽，但是其实兴趣不大。 　　阿姨低头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少爷第一次带人回来，让你住他的房间，还叮嘱我好好照顾，所以我相信他肯定是喜欢你的，但是这些事情也肯定是他不会亲口对你说的。所以，还是我来给你说吧。” 　　原来萧然的父亲在家里排行老三，大哥二哥都有体面的公职，但是萧然的父亲从小叛逆，在外面跟着一些人混，家里人阻拦不了，萧然的爷爷于是把他赶出了家门。 　　萧然的父亲年轻气盛，成事不少，树敌也不少。在一次逃亡里，认识了萧然的母亲，爱得可谓轰轰烈烈，萧然的母亲是当时有地位的老大的女儿，为了在一起，萧然的父亲费尽了心思，为了她做了数不清的大事小事。两个人后来终于在一起，然后有了萧然的存在。 　　萧然的父亲虽然爱他的母亲，但是却耐不住性子，加上身边的女人千姿百态，于是偶尔会跨过底线。 　　当萧然的母亲没有亲眼发现的时候，还是相安无事，有征兆的时候，吵架，冷战，道歉，回温，还是能够为了孩子一起过日子。可是纸包不住火，萧然六岁的时候，他的母亲亲眼发现萧然的父亲和别的女人在自己家里的一张床上。 　　一怒之下，萧然的母亲开车出门，打算离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萧然的父亲没有阻拦，萧然拉不住自己母亲，看着自己母亲的车飞快离开自己的视线。 　　惨剧就是那个时候发生的，萧然听见一声响，就在母亲刚刚开出去的第一个转弯的位置。萧然的母亲死了，父子关系也破裂。萧然的父亲几年前有了别的女人，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可是萧然恨，所以他的父亲和那个女人搬出了这里，原来一家人的地方，只有萧然留在了这里。“ 　　笙珂回过神来，就着阿姨的手来到了正门口。 　　笙珂细细打量，发现外面的秋千已经生锈，各种花草也老了，转身房间里，一切的陈设都像是有了年份的东西，甚至过时了。但是一切都像是受到了很好的保护，维持着各自的模样。 　　“萧然的母亲是个怎样的人？” 　　“很漂亮，也很骄傲的人，喜欢冷着脸，但是心地善良。我家里那口子生病的时候，受了她很多照顾，虽然后来还是去了，这也是我留在这里的原因。” 　　笙珂点点头。 　　“姑娘，萧然啊，性子像他的母亲，有些骄傲，但是很善良。他这孩子，从没有对谁这样过。我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相处下去。” 　　笙珂没有回应，即使是为了安慰对方，笙珂也不愿意。对于别人的期待，笙珂总觉得那实在是过于完美，而太过美好的愿望，往往难以实现。 　　如果没有办法成真，那就不要期待弄假成真了。 　　面对笙珂的沉默，阿姨没有多说什么。倒是微微笑了，因为她发现笙珂，有些像萧然的母亲。萧然的母亲有恩于她，因此对笙珂，她心里存了分亲近。 　　“晚上想吃什么？” 　　“都可以。”笙珂又补充道：“麻烦您了。” 　　萧然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学校离这里距离有些远，笙珂正准备睡觉的时候，他推开门进来。 　　看见笙珂正打算睡觉，萧然感叹自己回来得及时。 　　“要不然这两天我也请假好了。” 　　“随你的便。” 　　“这位同学，请问一天没见，你有想念过我吗？” 　　“没有。”不假思索，笙珂看见萧然的笑容淡了。 　　“你的同学们倒是很想念你。” 　　萧然坐在笙珂的对面，破天荒地在削苹果。动作有些不寻常，他并不是一圈一圈来的方式，而是顺着苹果纵向的纹路，一次长长的一条，倒是很快就削干净了分成两半，去了芯，萧然递了一半给笙珂。 　　笙珂接住了，但是没有吃。 　　“今天两个男生来找我，你的粉丝么？”萧然笑问。 　　笙珂猜到是谁，没有说话。 　　“你这样的性格都有人垂青？真是奇闻。”萧然摇摇头，开始咬苹果。 　　“你不也喜欢我吗？”笙珂淡淡地看着萧然。 　　一口苹果差点卡在喉咙里没咽下去，萧然瞬间就炸了，“谁造的谣？不是说过了吗？我不喜欢你！” 　　面对萧然的狂暴，笙珂等了一会儿，淡淡地说：“哦。” 　　对于笙珂的反应，萧然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又无计可施。的确，喜欢她。可是却不能承认，因为很明显，笙珂根本就没打算接受自己。 　　萧然期待的，是笙珂同等的回应。 　　第二天萧然果然没有去上学，在家里陪着笙珂。但是，大多数情况下，他和笙珂并不说话，但是笙珂在哪里，他总会在一旁晃悠。 　　笙珂实在是有些无奈，“萧然，你很无聊吗？” 　　“你不是看出来了吗？” 　　“那你可以看书，别在我旁边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是你在看我吧。” 　　笙珂竟然无言以对，只好不去理他 。 　　“萧笙珂，我请假回来陪你，请问你能够给点反应吗？”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你家的奥利奥呢？让它陪我就好了。” 　　“请叫他利奥好吗？随便给人家改名这可不是好习惯。” 　　笙珂发现对着萧然那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实在是有些失控，于是缓缓摇着头，慢慢的说：“我喜欢。” 　　这话本来也没什么歧义，可是偏偏萧然说话的时候凑在笙珂的面前，萧然一时之间产生了这话是对他说的感觉，心里一阵悸动。 　　缓过来的时候直直地盯着笙珂，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原来你喜欢我啊？” 　　笙珂睁大了眼睛看着萧然，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半晌，笑了一声。 　　萧然觉得这样的笙珂可爱得紧，笑着的时候，像是换了一个人。那个时候，利奥跑到她的身边的时候，他就远远地看见她的笑容，但似乎像是个错觉而已。但是今天，很真切，很美好。 　　“你不要看着我行不行？”笙珂被萧然的目光看得脸发起烫来。 　　“你平时为什么那么少笑？” 　　笙珂被萧然问住了，这才回想起，自己以前那样的生活，“因为没有什么事是好开心。”笙珂淡淡地转过头。 　　“那你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笙珂低着头，想起了徐丽，谢宜薇，不知不觉间，过往的阴影散了，不再笼罩在心头。“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好不开心的了。”确实，现在也没有什么好不开心的了，不开心的都已经过去了。笙珂想着，又笑了。 　　“萧然，你大多数时候都在笑，但是，我觉得，很多时候，你好像不是真的在笑。有人说过你笑的时候显得漫不经心吗？” 　　“我知道。” 　　“所以你有不开心的事？” 　　“这会儿没有了。”萧然没有正面回答，说了之后笑容却淡了一些。 　　“萧然，谢谢你。” 　　萧然眉毛一挑，“怎么谢？” 　　笙珂对着他笑了一下，“告诉你一个故事。” 　　“不会是什么无聊的段子吧？你的笑话冷得可以，大冷天的，还是算了吧。” 　　笙珂摇头，“你听着吧。” 　　“好好好。”萧然眯了眼睛，躺在沙发上，“你说吧，我怕打瞌睡，先躺下。毕竟，你说故事的能力有限。” 　　笙珂瞧了他一眼，淡淡地开口，声音里没什么情绪。 　　“我很小的时候，我妈跑了，因为我爸赌，所以我记不得她的样子。后来我爸赌输欠钱逃走，我被债主扣下，因此徐丽负责照顾我。再后来我爸回来还了钱，我回去，不久徐丽又把我救了出来，直到现在。” 　　萧然在听见第一句话的时候就睁开眼了，有些心惊，只是没看笙珂，半晌才说道：“你真不会讲故事。” 　　“你恨你爸吗？”笙珂淡淡地问。 　　萧然坐了起来，“你的消息还真灵通。”他看了笙珂一会儿，“恨。” 　　“我不恨我爸。”笙珂淡淡地说，“所以，你也不要恨了。恨，改变不了什么。” 　　萧然没有说话，拿过桌上的一个苹果，盯着看了一圈，“你削个苹果给我吃，我考虑一下。” 　　笙珂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在手里看了一下，直接开始吃。 　　萧然不悦地看向笙珂，“洗干净了吗？” 　　“不知道。” 　　萧然咬了一口，皱着眉头，“没削皮的苹果真难吃。”但看了看笙珂，还是一口一口咬下去了。 　　利奥这个时候被一个男人带了回来，它没有理睬自己的主人，倒是先奔向了笙珂的身边，开始殷勤地摇尾巴。 　　“利奥，过来。”萧然对着利奥招手。 　　笙珂摸了摸狗狗转过去的脑袋，它立刻就把萧然的命令抛到了脑袋后面，继续跟笙珂亲昵，蹭着笙珂的膝盖。 　　带着利奥回来的人对着萧然说：“做了全身检查，也彻底清洗了一遍。”萧然点点头，他鞠了个躬就离开了。 　　“怎么了？奥利奥生病了吗？” 　　萧然啧了一声，“都说了叫利奥。” 　　笙珂装作没听见，对着狗狗喊道：“奥利奥。”狗狗立马跳着叫了两声，显出欢快的样子。笙珂又故作无奈地看向萧然，“看，奥利奥多有主见。”说完又开始揉狗狗，奥利奥一副享受的模样，躺在了笙珂的边上。 　　“利奥！”萧然大声喊道。 　　狗狗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低低地哼了一声，像是不知道萧然在叫谁。 　　笙珂乐不可支，笑开了颜，“真乖。” 　　萧然看着一人一狗的和谐场面，终于屈服，“奥利奥就奥利奥。”然后恨恨地咬了一大口没削皮的苹果。 　　“恩。”笙珂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是不是啊，奥利奥？” 　　选择了奥利奥做名字的狗狗又配合着笙珂汪汪叫了两声。 　　阿姨走进来，叫两个人吃饭，看着萧然难得舒心得待在家里，心里觉得暖意融融。笙珂逗着狗，笑起来好看得很，心中越看越舒服，嘴角也弯了起来。太长的时间里，萧然从来都不会在这房子里真心地笑，也不会常常一整天都这样待在这里。这样的改变无疑是好的，这样下午里，这样的情景下，又生出了美好的希望了。 ☆、游乐场的梦（1） 　　笙珂在萧然家呆的第三天，年级召开家长会。因为笙珂请假，所以打给了徐丽。徐丽不知道笙珂受伤的事情，所以当班主任问道笙珂请假也好几天什么时候回学校的时候，徐丽一时间懵了。但是徐丽以为笙珂是有什么事请假了，于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那边见没有回复，也就没问了。 　　徐丽挂了电话想起了笙珂的朋友，于是赶到了学校找到谢宜薇。谢宜薇差点没有认出来徐丽，不仅是面容清丽，她的气质也变得沉静了不少。 　　“你好，我是来问你，笙珂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谢宜薇呆了一下，想起了萧然与自己说的话，笙珂应该已经回家休养了，可是现在笙珂的姐姐却在这里找笙珂，她迅速思考了一下，轻松地说道：“你不要担心，笙珂她没事，在一个朋友家里。” 　　徐丽有些提着的心这时放了下来，对于笙珂处事的能力，从那次绑架事件她就看出来了，因此对于笙珂的事情，一直采取放松的态度，只要她没事，其他的随她。 　　“她什么时候回学校？”徐丽看着谢宜薇。 　　谢宜薇这两天没见着萧然，也确实不知道笙珂什么时候能回来，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笙珂已经三天没来了，那么这两天应该就会回来了吧。“她说就这两天。” 　　徐丽点点头，微笑着道谢，心里却还是为了这一点不确定担忧，“那么笙珂回来了，请你告诉她，我等她的电话。” 　　谢宜薇马上点头，转念一想又说道：“姐姐，若是你觉得可以的话，给笙珂买个手机吧，这样方便一些。” 　　“你说得对，这样吧，你跟我一起去给她挑一个，她回来了你就帮我给她，行吗？” 　　谢宜薇笑得灿烂，“当然可以啦！姐姐。” 　　徐丽也笑了，“别叫我姐姐了，笙珂平时都叫我徐丽的，你也跟她一样吧。” 　　谢宜薇睁大了眼睛，有些奇怪。 　　“笙珂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当她是亲人，也是朋友。” 　　谢宜薇这才点点头，和徐丽一同出了学校。 　　把手机交给了谢宜薇之后，徐丽吩咐司机开车到秦朔家里。 　　那次和秦朔见过之后，徐丽和秦朔之间变得越发融洽起来，多年的相识让两个人早已经亲密无间，彼此了然。因此做了朋友之后，反倒什么话都能够说的开了，虽然秦朔的话不多，但是和徐丽在一起谈话的时候，总是分外地自然，显得很是舒心。 　　“这次笙珂老师打电话来，告诉我笙珂那里这周末要开家长会。” 　　“怎么了？” 　　“我想说我去不了，所以来找你帮忙。” 　　“你有什么事？” 　　“我要回老家一趟，父母的忌日，需要三天左右。” 　　秦朔若有所思，缓缓点了点头。 　　倒是徐丽，一脸的释然，对她来说，亲人的逝去并没有太多的感受给她，因为从小她的父母就不在身边，而是在外工作，因此并没有多么亲近。他们教的不多，怎么煮米饭，怎么用在银行取钱，这是印象比较深刻的两件事情，其他的，大多是徐丽自己学来的。因此徐丽分外地独立，父母在外地，很少联系自己，但是小生意做得不错，因此徐丽从来都可以从银行提出钱来。 　　只是那张折子在徐丽十七岁的时候被徐丽给扔了，因为再也提不出钱了。 　　十七岁的徐丽失去了父母，外地的两个人应酬喝多了，回去的时候遭到抢劫，毫无章法的反抗激怒了劫匪，劫匪刺伤了他们，到达医院的时候抢救无效。 　　在徐丽的眼里，自己的父母似乎是自由主义者，对于自己唯一的女儿，他们不是很在意。徐丽常常想，他们一定很相爱吧，相爱到连自己的女儿都觉得多余。因为在镇里人的谈话里，他们曾那样轰轰烈烈，像是炙热燃烧的太阳。 　　即将要回到自己过去生活过的小镇，徐丽需要一些准备，不只是物件，还有心理。 　　————————————————————————————————— 　　笙珂回到学校的那一天，是和萧然一起出现的，虽然只是同行了一段不到五百米的路，但是事情很快又传开了。 　　谢宜薇在教室里就听见走廊上的人在说两个人的名字，心里早已经了然，谢宜薇微微一笑，当是安慰自己。 　　出现在教室的笙珂显然已经康复了，颜燕却还不见踪影，笙珂对着谢宜薇弯了一下嘴角，当做打招呼了。 　　李喆远远地看着笙珂，笙珂也看了他一眼，他对着笙珂露出了笑容，笙珂转开了自己视线。谢宜薇拿着徐丽买的手机来到笙珂面前，“都好了吧？” 　　笙珂点头。 　　“那天要不是我，你也不用跑了。忙没帮成，倒是差点害了你。” 　　笙珂摇头，“你做得很对，只是萧然恰巧经过而已。” 　　谢宜薇递出手里的白色手机，笙珂看了两眼，“你买了手机？挺漂亮的。” 　　谢宜薇摇摇头，“我的坏了，但还没买新的，这是你的。” 　　“怎么成我的了？”笙珂皱起眉看向谢宜薇。 　　“你的姐姐徐丽来过了，她特地买了送给你的。” 　　“那她没见着我是不是问你了？” 　　“是的。”谢宜薇点着头，双手支着下巴，“她呢见你不在就问我了，我说你去朋友家了，她信了，所以为了方便联系，给你买了手机。她的号码已经存进去了，你可以打给她了。” 　　笙珂点点头，“我这就去给她打个电话。” 　　谢宜薇拉住笙珂，“等会儿，我问你个事情。这几天你是不是住在萧然家了？” 　　笙珂点头，“萧然没告诉你么？我以为他说了。” 　　“怎么不回家呀？” 　　“我怕徐丽看见不放心。” 　　“现在都好全了吗？” 　　“放心，都好得差不多了。” 　　“那行，你去打电话吧。”谢宜薇笑了一下，摆了摆手。 　　笙珂拿起手机，到了走廊，班上的人都打量着笙珂，却没人来搭话。徐丽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笙珂？” 　　“恩，谢谢你，给我买手机。” 　　“我们之间需要说谢谢吗？” 　　笙珂笑了笑，“我在学校很好，没事，你放心。” 　　“那最好不过了，我要你联系我是告诉你，我这周末要回老家一趟，然后周末的家长会我请秦朔去了，而且周末你就住秦朔那里吧。” 　　“我一个人在家其实你可以放心，我不出门。” 　　“好吧，我也担心你在他那里会不习惯。那就这样，你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去。家长会那天，他会去接你。” 　　笙珂挂了电话发现颜燕居然在这个时候回学校了，显然，她也康复了，脸上恢复如初，没有一点痕迹，见到笙珂，颜燕眼睛里立马露出嫉恨的目光，笙珂看了看颜燕握拳的双手，又淡淡地看向颜燕扭曲的脸，“怎么，还要打吗？” 　　颜燕想起萧然的朋友警告的话语，表情愈发狰狞，却没有动作，“你这个贱货，狐狸精！竟然勾引萧然！你不会有好下场的！相信除了我一个，多得是其他的人要对付你！好好等着吧！” 　　李喆突然从颜燕身后冒出来，“你说谁勾引萧然？” 　　在笙珂的眼里，李喆从来是个白面书生，没想到他也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笙珂一时没有回答颜燕，看着颜燕气急败坏地指着李喆，“为什么你们男的都喜欢这种货色？瞎了眼吗？” 　　“瞎了眼都看不上你这种货色。” 　　颜燕冷笑一声，“这种货色配你刚刚好，可是你要是喜欢就早点上，不要等到像萧然这种人被迷惑住了才在这里跟我斗气！” 　　“颜燕，”笙珂淡淡开口，“你左一个贱货又一个狐狸精真是抬举我了，我不想跟你这种人解释，但是，你要是再在这里胡说八道，今天下晚自习就是我拦你了。” 　　“打人厉害了不起吗？一看你就是山村里来的野孩子！别的不会，耍狠倒是在行！没关系，我是没办法，但一旦萧然不要你，多的是人前仆后继找你的麻烦！而且萧然就快毕业了，你的好日子就在前面，等着吧！” 　　周围偷偷围观的学生看着颜燕离开，也跟着散了。李喆鼓起勇气，来到笙珂的面前，“以后我帮你。” 　　笙珂看了一眼李喆，觉得那眼神太过炽热，于是没有直视，看着楼下的篮球场，一眼扫到了萧然，李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眼中转眼就变成了失落。 　　篮球场上的萧然似乎感应到了笙珂的目光一样，回头看过来，朝着笙珂露出笑容，李喆的失望更加浓郁，“你，真的喜欢萧然吗？” 　　笙珂回了萧然一个笑容，没有看向李喆，回答道：“我喜欢他，但是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喜欢和他相处。未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那么我呢？” 　　笙珂转向李喆，“你喜欢我什么？” 　　李喆有些惊讶，没有想到笙珂会这样问，但过了一会儿，他轻声说道：“其实，从你，第一次进教室门口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后来，后来交作业的时候我特意偷偷看过你的作文本，我，喜欢你的字迹和文笔，我看你的作文，很平实，但却很好，你上英语课时回答英语老师的问题，我也觉得，觉得，觉得很……”李喆想不到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平时的词汇这一刻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只好卡在那里，呆呆地看着笙珂。 　　笙珂垂眸听着，觉得心里有一种柔软的感觉，这是美好的感情，简单的人给自己的感觉，就像是干净脆弱的白纸，但若是碰了，便会怕皱了，破了。 ☆、游乐场的梦（2） 　　篮球场上，萧然远远地就看着笙珂低着头在想什么，她对面人的眼神他似乎都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抛下手里的球，跑向笙珂的教室。 　　笙珂正在思索着合适的回答，李喆的心跳脸有些红了。 　　正当笙珂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萧然突然就出现在两个人的中间，扬起嘴角，粲然一笑，“你们离这么近，有什么悄悄话要说吗？”萧然的胸膛还起伏着，显然跑得太急了。 　　“你来做什么？” 　　萧然又是一笑，“当然是来帮你做决定的。”萧然转向面红耳赤的李喆，心下了然，“这位同学，你的胆子是不是有点大？萧同学是绝对不会考虑你的，如果你实在想要一个回应的话，我来告诉你，萧笙珂，不会喜欢你。” 　　李喆实在没有足够的自信面对萧然，他抿紧了唇，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头说道：“我知道，但是她还没有答应你。我想，我是想至少可以做朋友，不是吗？”李喆转向笙珂。 　　笙珂皱了皱眉，“萧然，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先离开好不好？” 　　走廊一时间多了许多围观的人，萧然看了看四周的人，也皱起了眉，“你先拒绝他。” 　　笙珂无奈地看着萧然，“我自己决定。”说完又转向了一旁已经开始失望的李喆，“我们是同学。” 　　李喆轻轻点了点头，看着萧然，忍不住反唇相讥，“听说你有过很多女朋友。” 　　萧然笑了一声，“的确有很多女的自称我是她们的男朋友。” 　　李喆微微一愣，没了下文。 　　“让我告诉你，她会是第一个，和最后一个。”萧然说完，勾起了唇，一脸自信。 　　笙珂淡淡地，没有什么反应。对于萧然的话，笙珂选择略过，但是身边的探究的眼睛和耳朵让笙珂无法忽视。 　　“我走了，你们聊吧。”笙珂撇了下嘴角，打算从萧然的身后绕过去。 　　但是手却在经过的时候，被萧然拉住了，萧然转身笑着面对笙珂，“好好上课。”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着笙珂和李喆站在走廊，相对无言。 　　萧然一走，一层楼就热闹起来了，笙珂选择回教室，毕竟相对清净。谢宜薇看着走廊方才他们站的位置，心里有一点空落落的。 　　————————————————————————————————— 　　家长会前，笙珂一直就待在自己的家里面，没有徐丽，笙珂自己做一顿饭就可以管一天，剩下的时间里，笙珂收拾房间，打扫卫生，和看电视。 　　笙珂发现，徐丽在的时候，总是会有不同的活动。现在一个人待在这房子里，笙珂觉得有些孤单，在以前，这是求之不来的。 　　电视看到下午的时候，笙珂觉得有些困了，便躺在了沙发上，可是没一会儿，手机居然响了。笙珂被惊了一下，坐了起来。 　　看着屏幕上萧然两个字，笙珂抬眼看着天花板眨了两下眼叹了口气，想起放假那天萧然发现了手机的存在之后就立马抢来打自己电话然后存自己号码的行为，现在真是悔不当初，徐丽的联系倒是不多，反而是萧然短信电话不间断。 　　“有事吗？”第二次打过来的时候，笙珂终于接了。 　　“有！周末没事，出来吧。” 　　笙珂立马拒绝。 　　“奥利奥想你了，不来看看？” 　　笙珂犹豫了半秒，继续拒绝。 　　萧然又，磨了好些时候，笙珂依然谨记徐丽的话，“我真的不出门。” 　　萧然没有回话，挂了电话。 　　但是很快，笙珂发现萧然的声音似乎出现在了房间里。这个认知吓了笙珂一跳，但是也差不多接近真相，因为很快声音就再次响起。 　　“萧笙珂！”萧然在楼下大喊。 　　笙珂吸了口气，跑到阳台，楼下的萧然看过来，露出得意的笑容，一副我就知道你会出来的样子。 　　笙珂权衡再三，拿上围巾和背包，换了鞋出门。 　　笙珂一脸不悦地看着萧然，“我不下来你是不是就会接着喊下去？” 　　萧然笑着瞧着笙珂的模样，“知我者知我心之所想。” 　　“别说文言文行不行？” 　　萧然摇头，“子曰‘学而时习之’，不可不听。” 　　笙珂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看着萧然，“你要带我做什么？” 　　“有这工夫问我们都要到了。”萧然拉住笙珂的袖子，带着一起走。 　　萧然有一点不大自然，其实刚才他想要抓住笙珂的手，但还是没敢，但是他又开始庆幸自己没有抓她的手，因为现在他都觉得紧张到手心冒汗。从来没有想过，在自己的人生里，会有这么一个人，让自己局促不安，不相信自己。萧然确信，这关于爱情，萧然，很喜欢萧笙珂。 　　回头看着笙珂皱着的眉头，萧然觉得很欢喜，他清楚地记得笙珂一开始冷淡的模样，和这个世界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防备，后来好不容易开了一个缺口，开始流露深藏的情绪。今天，他想要让剩下的防备，全部融化掉。 　　紧了紧手里的袖子，萧然不想松开。 　　游乐场。 　　笙珂呆呆地站在游乐场的门口，望着里面的人群，笙珂从很小的时候深深迷恋过的地方。 　　笙珂很小的时候，大概五六岁的样子，曾经又一次和自己的父亲路过游乐园，那个时候远远地瞧过去，入眼的都是绚丽的色彩，灿烂的笑颜，还能听见里面的欢笑声。笙珂怯怯地转向自己的父亲，央着他带自己进去，哪怕离近一点看看也好，不玩。可是自己的父亲厉声拒绝了，后来笙珂就再也没有求过父亲什么了。 　　后来笙珂想去又没有钱的时候，就会告诉自己，其实没什么好玩的，于是就再也没有到过游乐园附近。 　　萧然瞧着笙珂的样子，一时拿不准笙珂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就站在笙珂身边，默默地等笙珂说话。 　　然而笙珂只是默默立着，望着眼前的景象，面容沉静。但是笙珂心里，却已经开始翻涌，一面笙珂已经觉得游乐园没有什么好玩的，但是一面又隐隐期待。 　　萧然终于鼓起勇气，“你不喜欢这儿吗？” 　　笙珂淡淡地摇头。 　　可是萧然瞧着笙珂似乎也不是喜欢的样子，皱着眉头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笙珂转向萧然，“怎么想带我来这里？” 　　萧然脸一红，其实他想的是情侣约会喜欢来这里，但是现在只是支支吾吾地说：“就是，其实，就是…觉得这儿挺好玩的。” 　　笙珂最终还是和萧然进了游乐场，笙珂终于置身其中，看着漂亮的摩天轮和旋转木马，笙珂终于觉得找回乐那时候的心情。于是笙珂微笑着对萧然说：“我们坐旋转木马吧。” 　　看见笙珂的笑容，萧然连忙点头答应。 　　紧紧地抓着马头上的柱子，笙珂心里有些害怕，又有着难得的期待，当木马开始旋转时，笙珂紧张得张嘴呼吸。萧然在笙珂的后面，看笙珂紧张的样子劝道：“你手松开些。” 　　笙珂转头看向萧然，发现他的手放在身侧，没有扶住。笙珂看过来的时候，他又特意张开双手，感觉像是木马有了翅膀。笙珂也松开了双手，像萧然一样张开。身心舒畅，笙珂闭上了眼。 　　从旋转木马上下来之后，萧然又拉着笙珂坐了摩天轮和过山车，最后两个人站在了鬼屋面前，笙珂摇头，但是耐不住萧然苦劝。皱着眉头看了看门上的各种装饰，笙珂被半推着走了进去。 　　把笙珂带进鬼屋后，萧然得意的笑了，大摇大摆地走在笙珂前头，一面期待着笙珂被吓到了之后就扑到自己身上来或者是抓住自己的手，一面又看着路安慰着笙珂。 　　走了一会儿之后，萧然发现后面没动静，往后看的时候发现笙珂不见了，萧然瞬间呆在原处，半晌才叫到：“笙珂！你在哪儿？”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萧然皱着眉头四处张望，继续往前走，一面想着笙珂是不是慌乱之中走错了，萧然边走边叫笙珂的名字，行走间有点着急。然而这里的烟雾有些浓，可见度低，实在是有些困难。萧然不放过每一条路，最后里里外外走了个遍，被吓得有些呛，走到最后的时候已经满头大汗。 　　走后出来的时候，萧然看见笙珂坐在前边的长椅上，拿着两个冰淇淋 ，嘟嘴正瞧着。萧然又怒又喜，一时之间脸上变幻不定，深深吸了几口气才站在笙珂面前。 　　笙珂抬起头，睁着干净的眼睛望着逆光的萧然，看着他干净好看的面容，笙珂觉得这个景象太过美好，微微扬起了嘴角，这样惬意的感觉。 　　递出一支冰淇淋，笙珂扬了扬手里的白色塔状物，“快，等会儿要化了。” 　　萧然的怒气早不知道去了哪里，“这天气化得不快。”拍了拍笙珂的头，萧然接过笙珂手里的东西，“真难看。” 　　“在游乐场里不是要吃冰淇淋的吗？” 　　萧然坐在了笙珂的身旁，皱着眉头瞧着洁白如雪的冰淇淋，“你爱吃这种东西？” 　　笙珂摇头，舔了一口冰淇淋，但心里却觉得舒畅的很，“我只是觉得在游乐场里，就要带着冰淇淋，还有气球。” 　　萧然立马跑过去买了一个红色的气球，系在笙珂的背包上，笙珂看了看红色的气球，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萧然，“你怎么喜欢红色？” 　　萧然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好看啊。” 　　笙珂皱着眉头，“好吧。” 　　游乐场的半天，笙珂像是个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一样，显得有些幼稚，可爱。萧然把今天笙珂所有的笑容都刻在了心里，在很远很远的未来里，他相信，它们不会褪色。 ☆、湖水微澜（1） 　　重整郭家的事情最近让秦朔忙得不可开交，而且最近的生意伙伴出了问题，眼看就要惹火烧身，在这种时刻，秦朔面临两个选择，救下他，或者除了他。通常，后面一种做法要简单利落，行之有效，但是秦朔这一次，想要保住他。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秦朔甚至还没有想明白自己的这个决定是为了什么，正在秦朔眉头紧锁的时候，依着徐丽的话，这两天派去保护笙珂的人来汇报情况。 　　刚刚平下来的川字这一刻又变得无比清晰，“你说他和一个男同学去了游乐场？” 　　秦朔的话带着冰一样的温度，来人低着头称是。 　　秦朔摆了摆手，来人立即退下，房间里只剩下秦朔一个人，他握住眼前的玻璃杯，闭上眼靠向沙发。 　　第二天秦朔打了笙珂的手机，笙珂不知道是秦朔的号码，犹疑了一会儿才接的电话。秦朔的声音响起的时候，笙珂愣了两秒钟。从听筒里传来的声音让笙珂心里一震，手机差点从手里滑落。笙珂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如何称呼彼端的人，他和自己的关系似乎从未明确过。 　　矛盾了一会儿，笙珂只说了一个简洁的喂。对方根本没有计较，只是叫她下来。笙珂跑到阳台，看见秦朔站在楼下，心里莫名地触动。从未曾看见过这样的秦朔，米色的毛衣将他衬得十分清俊，远远看过去，连他的淡漠都镀上了一层氤氲的温暖。 　　总是常常就想起那天他赶来救自己的情景，心里暖暖的也柔软了一片。笙珂笑着瞧着下面的秦朔，抿嘴笑了。秦朔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又掏出了手机，笙珂低呼一声，连忙找了件外套下了楼，下楼梯的时候笙珂又连忙用手顺了顺头发。 　　笙珂下来的时候，秦朔皱着眉头瞧着笙珂，“怎么这么久。”但他没有等笙珂回答，直接转身就走。 　　笙珂觉得秦朔的心情似乎不好，于是也没有说话，就跟在他后面，一路沉默着到了学校。 笙珂走在校园的路上，发现总有人在打量自己身边的人。笙珂也忍不住时不时地看向身边的人，真的很好看，走路的样子都和别人的感觉不一样。笙珂忍不住弯起了嘴角，但又怕太张扬，紧紧抿着嘴。 　　教室因为家长和学生又闹又挤，秦朔皱着眉头看着一教室的人，他真的讨厌这样的场合。闹腾腾的，像菜市场的感觉。笙珂默默把他带到自己的位置，教室里的人这会都看了过来，声音几乎没了。笙珂也惊讶怎么一会儿情况就这样了，环顾了一下发现大家都看着身旁的这个人。连谢宜薇都悄悄凑过来说了一句：“好帅，是你的什么人？”笙珂没有回答上来，想到这个问题都头大，自己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就是没办法确定呢？笙珂低下头，秦朔坐在位置上，随手开始翻眼前的书。笙珂看了看谢宜薇的父亲，典型的知识分子，书卷气十足，但是并不英俊，已经有些发福，谢宜薇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他的父亲，但是眼神里的东西却一模一样，那种聪慧的人才有的感觉。但是谢宜薇父亲的眼神内敛一些，年岁总是赋予人这种内在的修养。笙珂看看在翻看自己语文书的秦朔，感觉秦朔今天似乎心情不好，脸色一直冷冷地，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跟自己说过。 　　班主任到了之后，学生们都自觉走了出来，各科老师跟着进去。窗帘一拉，门一关，学生们在走廊对一众家长评头论足，许多人在讨论笙珂带来的人，显然秦朔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谢宜薇知道，那不是笙珂的爸爸，笙珂又似乎不好说他是谁，谢宜薇也不问，和笙珂下楼买了两包坚果。谢宜薇一边吃一边和笙珂说自己两天在家里学着做蛋糕，不过不太成功的事情。笙珂却没有什么心思，满脑子都是秦朔在里面的情况。 　　两个人在操场绕了几圈，又坐了好一段时间才回到教室，学生们大多都各自玩去了，这会儿却不那么拥挤了。 　　回到教室旁边，笙珂耳朵贴着门，听见物理老师正在说一些情况，不一会儿，笙珂就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我们班呢，有些同学的成绩实在是拖了后腿。班上的平均分也因为这几个人拉低了好几分，各位家长可以看看我们班上的成绩单。其中大部分都是八十分到九十分之间，九十分以上在三分之一，剩下一些同学，萧笙珂，陈文……“ 　　笙珂咬着下唇，有些担忧，就在笙珂困扰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竟然发现了萧然。 　　萧然笑着敲了一下笙珂的头，笙珂皱着眉头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说着萧然又和谢宜薇打了一下招呼。 　　笙珂已经学会不再在意别人各式各样的目光，淡淡地忽略别人，走到了楼梯间，萧然也跟了过来。 　　“来的是谁呀？” 　　又是这个问题，笙珂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不想说。” 　　“哦？关系不好？” 　　“也不是。” 　　萧然没有继续追问，“今天下午有时间吗，反正没有课，一起出去玩吧？” 　　正当笙珂纠结的时候，听见教室门被打开的声音，笙珂呀了一声，绕过萧然，去找秦朔。秦朔的前后都和人有一段距离，因此笙珂一眼就发现了他。 　　萧然看向人群中的秦朔的时候，微微皱起了眉。 　　秦朔也发现了萧然和笙珂，淡淡地走过笙珂，笙珂立马跟了上去。萧然在原地看着两个人，眼神里露出奇怪的神色。 　　笙珂跟在秦朔的身后，觉得秦朔今天的情绪起伏似乎有点大，虽然他没有明显地表露出来，但是笙珂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笙珂没有说话，乖乖地跟着秦朔上了车。秦朔没有送她回家，而是开车到了自己的住处。 　　“徐丽回来之前，你住这里。” 　　“为什么？”笙珂觉得和秦朔在一个空间里，尤其是这里，会觉得压抑。 　　“你以为你昨天出门我不知道吗？” 　　“你找人跟着我？” 　　“你在跟我闹脾气吗？你觉得自己很安全是不是？” 　　笙珂想起了上次的绑架事件，也想起自己答应过徐丽不出门的事情，垂眸不语。 　　“不要质疑我的决定。”秦朔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淡漠。 　　笙珂为这样的语气觉得失落，说不上为什么，心里就是有这种感觉。为什么？笙珂抬眼看了秦朔，永远没有变化的表情，永远看不透情绪的眼睛，为什么要救自己？为什么要相信他？笙珂有些生气，既气自己，也气秦朔的态度。 　　笙珂板着脸没有说话，直接上了自己住过的房间。其实也只有今天一晚而已，明天就要上学了，豁然开朗，笙珂拿出手机，打给了徐丽。 　　秦朔默默地点燃一支烟，房子一如既往地安静，可是秦朔却觉得不一样了，是的，的确多了一个人的存在。但是，秦朔秦朔说不上这感觉的好坏。 　　笙珂想在电话里询问徐丽的归期，开始想念一个人的味道笙珂终于尝到了，可是半天徐丽也没接电话。笙珂疑惑了一下，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发了一条短信给徐丽，“你那里信号不好吗？收到的话告诉我什么时候回来吧。” 　　晚上和秦朔一起吃饭的时候，笙珂终于收到徐丽的回信，“明晚到，来接我吗？” 　　笙珂看着手机上的开心样子引起了秦朔的好奇，“徐丽吗？” 　　笙珂抬头看向秦朔，点了点头，“她说明晚回来。” 　　秦朔没有接话，自顾自地吃自己的饭。笙珂本来想要说话的，但是看见他专心吃饭的样子，也没有继续聊这个问题了。秦朔的阴晴不定让笙珂学会按兵不动，如果秦朔生气的话，自己也不会好过。 　　安安静静地吃完饭，笙珂想着先不回答徐丽，明晚溜出学校给她一个惊喜。 　　秦朔看了一眼笙珂，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最近脸色也好些了，不像之前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模样，似乎也高了一些。 　　笙珂没有察觉到秦朔的目光，全程盯着自己的饭碗，吃完饭后乖乖坐在沙发上。 　　秦朔点了一支烟，瞟了一眼安静的笙珂，“你在学校似乎交了不少朋友。” 　　笙珂抬起头，想起秦朔说过在学校，自己不需要交朋友的事情。心中微微警惕，脸色也微微有点儿发白，在心中默默猜测着秦朔的意思。 　　“我只是正常交往一些朋友。” 　　“所以你选择和那个萧然牵扯不清？” 　　“没有，只是朋友。” 　　“ 李喆呢，你们物理老师的侄子。” 　　笙珂没有说话，低着头。 　　“还有，坐在你身后的陈霁。”秦朔眸光越发深邃。 　　笙珂想要说什么，却觉得都没有必要，和李喆、陈霁的关系很简单，很普通，没有必要解释。只是秦朔为什么会生气，笙珂有些不明白，在自己的印象里，秦朔从来就是一个淡漠的人。他没有关心的人或事，绝不会为小事劳心费神。笙珂有些疑惑地看着秦朔，不能够理解秦朔此时的行为。 　　两个人之间默契地沉默着，笙珂知道自己不能够激怒秦朔，而秦朔则是怕自己失控做出无法预料的事情。 ☆、湖水微澜（2） 　　回到自己小时候长大的地方，徐丽表现得十分低调，连灯都只开了一盏最小的。 　　徐丽是在夜里到达的，回到老家的房子里，一股陈旧的气味迎面而来，虽然一年总要来一次，可是这气味只增不减。提前准备好的空气清新剂，一整瓶，徐丽用了七七八八，开了一会儿窗子，徐丽把自己封好的被子枕头从柜子拿出来铺好。木制的床轻轻一动就会发出吱呀的响声，徐丽听着这响声反而辗转了几次，嘴角微微弯了起来。因为，小时候的自己觉得这很有趣。 　　镇上的人起得很早，徐丽是被集市上隐隐传来的叫卖声吵醒的。 　　逢三的日子就是这样。 　　徐丽戴上帽子，拉上风衣的领子，换上平底球鞋。在这样熟人满地的小镇，要不被认出来，还需要眼镜。 　　七弯八绕地走过熟悉的小路，徐丽来到养老院后面的小山，这地方常年人迹罕至，只有清明才有些人来。山路偏僻难行，荆棘阻挡了道路，好在是初春，枝桠枯了，费些许力气，就可以把阻挡在前的折断。但是一路下来，徐丽的手还是受了些伤。 　　徐丽的手生得漂亮，匀称纤长的十指现在有半数被划伤了，让人看了都会觉得心疼，但是徐丽此时却不在乎，因为终于到了目的地。两棵大树下，只有一个墓。当初这样的选择基于两个原因，一是穷，而是他们大概也喜欢这样吧。 　　从背包里拿出香烛纸钱，一一点燃，也算是一点心意。总要有人见证他们之间的爱情，时间流逝，徐丽还是坚持着每年回来一次，但是，连徐丽也说不上自己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是心里面的一点点无法忽视的亲情在作祟吧。 　　等到所有的火焰燃尽，徐丽也起身离开，下山比想象之中要容易些，徐丽压低帽檐，找了新开的店子，点了两个小菜打包。 　　在付钱出门的时候，徐丽觉得似乎有人在跟着自己，于是微微加快了脚步回到了家里。 　　本来打算明早出发的，但是徐丽此时却心生不安，立马收拾了行李准备离开，赶到火车站的时候是下午，去A城的票只有晚上六点了，徐丽叹了口气过了条街，找到家咖啡馆。 　　点了一杯摩卡，徐丽坐在了最角落里面。还好，算是清净了。 　　过了一会儿，徐丽打算去买一点面包之类的东西在火车上吃。刚起身的时候，几个人却朝她走来，徐丽直觉后退，一个女人却上前挽住她的手，“跟我们走，不然你家里的那一位可就不好过了。”说完，女子又从把手伸进口袋里动了一下。 　　轻微什么被扣动的响声，徐丽明白，那是枪。跟在秦朔身边，徐丽还是有常识的。 　　静静地被带走，徐丽没有一丝反抗，既然是毫无胜算的事情，还是省点力气比较好，徐丽只是有点担心笙珂是不是真的出事了，但是越是在意，徐丽知道自己越不能够问出口。眼睛被蒙上，徐丽安静地坐在后座，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声音。 　　然而开车的人却放起了CD，其他人似乎也习惯了，并不阻拦。徐丽放弃，开口说道：“我没吃饭，饿了。” 　　坐在前面的女子倒是立马递了一个面包过来。徐丽接过，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犹豫眼睛被蒙住，两边都是人，徐丽实在没法轻举妄动，只好乖乖地坐着。 　　几个小时后，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徐丽被带出了车里，进到一个房间。 　　“手机密码是多少？”女人从徐丽的口袋里掏出手机问道。 　　“789000。” 　　打开徐丽的手机，查看了一下联系人，她有掏出自己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就在这时候，徐丽的手机响了，女人连忙看了一眼，汇报说是一个叫笙珂打过来的。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要接，迟些回信息过去，让她明晚去火车站接徐丽，注意语气。 　　后来那边却没有回信，让这边的人一下子拿不定主意，最后主事的人还是派了两个人去看看。 　　笙珂一天都在想着徐丽的事情，下了课就迫不及待地往学校外面走，徐丽看到自己一定会开心的吧，她肯定想不到自己会这样不打招呼就过去接她。想到这里，笙珂莞尔一笑。 　　萧然远远地就看见笙珂的身影，急匆匆地，在笙珂上公车的时候，萧然连忙跑过去，跳上了公车。 　　轻轻在笙珂背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去哪里？你回家不是这路车。” 　　笙珂回头看见萧然，已经是习以为常的神情，“你怎么跟来了？我去接徐丽。” 　　“晚上一个女孩子出门不安全，我陪你。”萧然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倒是让笙珂一下子无话可说，“等会儿别说你认识我，你在一旁看着就好了。知道了吗？我怕徐丽误会。” 　　萧然为笙珂的话心里生出失望来，却还是笑着，“我考虑一下。” 　　看着萧然的表情，笙珂明白他在想什么，可是自己不能够忘记秦朔那天说的话，秦朔的心情，这都是笙珂不能够忽视的。所以，和萧然划清楚界限是必要的。 　　游乐场的美好记忆，就当做一场梦吧。 　　各怀心事的两个人一路无话，下车后萧然隔了一段距离跟在笙珂的后面，笙珂等在出站口，萧然则远远地站在树荫下面。 　　笙珂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徐丽，“到了吗？” 　　两个派来等笙珂的人本来没抱什么希望，在火车站旁边的饭店吃起了东西，可不一会儿主事的人电话过来说人到了，两个人立马拿出手机看了看笙珂的照片，来到出站口找。远远地两个人就发现了一个穿着校服高高瘦瘦的女孩子站在人群中，醒目得很，两个人相视一笑，朝着笙珂走过去。 　　戴着帽子的一个人上前走到笙珂的边上，“等人呢？” 　　笙珂看了看身边搭话的人，没有说话，往右边走了两步。 　　那人随意一笑，开口说出两个字，“徐丽。” 　　笙珂转向身边的人，“她在哪里？”笙珂的直觉告诉自己，自己等的人不回来了。 　　“跟我来你就知道了。” 　　笙珂没有犹豫，跟上眼前的人，一辆车很快出现在眼前。 　　萧然本来盯着地面的眼睛抬起想要看看笙珂的背影时，却发现出站口的人这会儿却不知道在哪里，四下环顾，萧然发现笙珂正在上一辆车。想来是接到人了吧，居然连招呼都不跟自己打。萧然顿时失落不已，却瞧见一个男人关上车门后随意把烟头扔在地上，还四下张望了两遍。萧然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心里疑惑随着车子的离开扩散。好在车站最不缺出租车，萧然当即拦下一辆车子，指着方向让司机追过去。 　　笙珂安静地待在车上，一语不发，什么也不问。倒是旁边的耐不住性子，“就不关心我们带你去哪里？” 　　“我只关心徐丽，等会儿见到我自然就知道了。”笙珂的语气淡淡地，旁边的人听了倒是露出赞赏的目光，这的确不像一个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有的正常心理。 　　笙珂坐在座椅上没有半点胆怯，不只是因为自己这种异于常人的性格，还有一个笙珂自己都没发现的因素，那就是隐隐的相信。 　　因为那一点相信，让笙珂觉得没有什么好慌乱的。 　　车子开向一跳偏僻的路，萧然在后面让司机不远不近地地跟着，害怕被发现。萧然发了一条短信给笙珂，手机在笙珂的口袋里发出光线，笙珂却一动不动，没有理会，旁边的人没有注意到细节。 　　萧然却在这时候确定，笙珂不是接到了徐丽，不然她不会不回自己的信息。 　　“撞前面的车。”萧然对着司机说道。 　　看着后面的人焦急的神情，司机咬牙说道：“好！你赔就行。”话刚落音，司机突然加速看上去像是要超车，却突然一个偏离，滑向了旁边的车。嘭的一声，笙珂感觉车身重重晃了一下，想窗外看过去，一辆出租车也是一个急刹停在了前边。 　　前面开车的人惊魂未定，看了一眼前面的出租车，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这才打开车门。 　　出租车车主自己也走了下来，哈着腰，“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对不住啊！开了一天，脑子一下没反应过来。” 　　车后座戴帽子的人看了看笙珂，觉得反正不会跑，于是也下了车，“别废话了，赔钱。”说着便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车子。 　　萧然这才从后座下来，目测了一下距离，装作看热闹的样子凑了过去，“怎么了？没出事吧？” 　　“这还没出事？车身都被撞得凹进去了？没看见啊？” 　　萧然上前看了一下，“真的呢。”说完看了看里面的笙珂，眨了眨眼睛，笙珂看见萧然，摇了摇头。 　　萧然却不理会，又走向两个人，“那这得赔多少钱？” 　　“少说两千。”戴帽子的环着双手，露出一点狠意。 　　萧然走到出租车司机旁，手搭在他肩膀上，“还不拿钱赔给人家？” 　　两个人看出租车司机开始掏钱，一时都注意到他的身上去了，萧然说道：“我先上车了。”说着绕到了两人身后，趁着两人没注意，狠狠的一拳砸向看上去强壮的戴帽子的人，一瞬间戴帽子的就倒在地上捂着头。另一个人立马回身查看，萧然一拳直接对准了脸，但是气力不如第一次，这人也一拳挥过来，萧然堪堪躲过，“看什么？还不帮忙。”出租车司机连忙哦了一声，从后面抱住了要出手的这人，两个人抱团滚在地上，萧然立马补上一拳，两个人都被打蒙。从车里找来绳子萧然很快绑住了两个人，笙珂已经从车上下来。 　　“萧然，徐丽在他们手上。” 　　“如果你去了，那就是你和徐丽都在他们手上，我不能让你去。” 　　就在笙珂犹豫不决的时候，电话响了，是秦朔。 　　“你在哪里？立马回来。” 　　“徐丽的事情你知道了吗？她被绑架了。” 　　“我知道。” 　　听见秦朔淡定的语气，笙珂稍稍安下心来，“你能救她吗？” 　　“我能救她，但是救不了你。你要是被抓过去，徐丽回来也见不到你了，你清楚了吗？”为了让笙珂回来，秦朔这样说了，这是为了她好。 　　笙珂突然想起上次被绑架的事情，“是同一伙人？” 　　“你不用管，赶快回来。” 　　笙珂挂断电话，“萧然，把他们两个丢在这里吧，我们走。” 　　车上笙珂一直低着头，萧然问道：“怎么了？徐丽没事了？” 　　“谢谢你。徐丽会没事的，他有办法。” 　　“他是上次家长会上的人吗？” 　　“你怎么知道？” 　　萧然转开了脸，“猜的。”想起那个人，萧然又开始有种奇怪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萧然觉得自己和他之间，似乎像是存在着一种什么，那次见到他的时候，萧然就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奇怪感觉。 　　“徐丽是我的亲人，他是徐丽的朋友。” 　　笙珂的话有些突兀，但是萧然却有些愉悦，笙珂这是在和自己解释状况，要是放在从前，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高中你想好去哪儿了吗？” 　　“一中，宜薇说去一中。” 　　萧然点点头，本来哪里都无所谓，现在的话，不需要再想了。“我在一中等你。” 　　笙珂淡淡地点头，车子很快到了秦朔的住处。对着萧然说了一声不要下车，笙珂才开了车门。一下车就有人带着，一路进了房间。 　　秦朔坐在沙发上，手指间夹着一支烟。袅袅烟雾缭绕，他依旧不抽。 　　“他们跟我说你在他们手上，怎么逃出来的？” 　　笙珂想了一下，决定隐瞒萧然的事情，秦朔上次就警告过，不能够让他知道。“中途车子被撞了，出租车司机救了我。” 　　秦朔嗯了一声，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笙珂只是庆幸萧然没下车，所以应该没被发现。暗自松了一口气，笙珂发现似乎对于秦朔的命令，从来就会选择服从，而不是去反驳。“徐丽还好吗？他们要什么？” 　　“坐吧。”秦朔灭了烟，“她很好，因为他们需要的人在我手里。” 　　笙珂没有多问，只要徐丽没有受到伤害就好。 　　“你上去吧，明天回学校。徐丽要晚些时候回来了，大概在月底，因为对方要的人还在监狱里，徐丽得呆到那个时候，明白了吗？” 　　笙珂点点头，突然想起秦朔说的，自己会死路一条，“为什么他们会杀我？” 　　秦朔定定地看着笙珂，没有说话。笙珂在秦朔的目光下意识到他不会回答自己，于是也没有再坚持，低眸转身上了楼。 　　秦朔的目光停在走廊的尽头笙珂去的方向。 ☆、冰山一角 　　笙珂在学校这些日子心不在焉，常常会发呆一整天，好在老师也不会在意这种成绩不好但不扰乱课堂秩序的学生。 　　只是在班主任上课的时候，笙珂的表现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 　　班主任放下手里的教科书，看着笙珂不下十秒钟，班上的人跟着看过来，笙珂却没有察觉到一点异样，呆呆地看着数学书上的x和y。 　　“萧笙珂！” 　　班主任一声咆哮响彻教室，笙珂这才抬起头看向讲台上脸色发红呼吸急促的班主任，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 　　恰恰是笙珂这不慌不忙的淡然然讲台上的人怒火中烧，“上课不听讲，给我站出去！外面的走廊！不！楼梯口！今天一上午！” 　　笙珂没有任何异议，只是悄悄把手机揣在了口袋里，从容地从教室里走了出去。谢宜薇咬着下唇，不知道怎么办。 　　下了课后，很多人都看见一个短发女孩笔直地站在楼梯口，或好奇或嘲弄。更有甚者，比如颜燕，站在笙珂面前叉着腰，毫不留情地笑话。 　　笙珂一点儿也不在乎，谢宜薇皱着眉头看着笙珂，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办法来。倒是李喆，跑去找了自己的叔叔，也就是班上的物理老师，可是李喆不敢明说，只是说笙珂是自己的朋友，可他叔叔却没答应劝，因为对于笙珂，他的印象实在是不怎么好，而他对笙珂的印象来自于笙珂可怜的物理成绩。 　　笙珂默默地站了一个上午，中午下课的时候突然觉得腹痛，谢宜薇过来的时候，笙珂正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怎么了？肚子疼吗？”谢宜薇着急地扶着笙珂的手，颜燕一行人嗤笑了一声，趾高气昂地路过。 　　萧然恰好赶过来，本来是过来找笙珂吃饭的，一看这情况，立马抱起笙珂对着她说道：“我们去医务室。” 　　也不管笙珂的意见，和谢宜薇交换了眼神，三个人就赶到了医务室。 　　一开始谢宜薇猜想是笙珂这几天没有好好吃饭，所以胃不舒服。但是后来医生说是例假来了，萧然有些尴尬，默默地退了出去。谢宜薇这才伏到笙珂的床边，“好些了吗？是不是站久了？你还没吃早饭，现在都是中饭的点了。” 　　笙珂笑了一下，“我没事，好多了。” 　　女医生拿了自己备着的卫生棉拿来给笙珂，笙珂接过，说了声谢谢。她又嘱咐了几句，才离开。 　　笙珂和谢宜薇从医务室出来的时候，萧然还等在外面，“你回宿舍吧，我给你把饭带过去。” 　　笙珂把卡递给萧然，“两份，谢谢。” 　　看着跟自己这样熟稔的笙珂，萧然微微勾唇，“先走了。” 　　笙珂和谢宜薇呆在宿舍没多久，萧然就到了楼下，谢宜薇来拿饭的时候萧然递了一大袋给谢宜薇。她这才发现里面除了饭菜还有粥，汤和热牛奶。谢宜薇不禁讶然，萧然的认真实在是令人不得不叹服，“你想得也太周到了。” 　　萧然耸耸肩，“她吃就行。”谢宜薇望着萧然，心里突然就释然了，笙珂这样一个女孩子，真正看明白她的人就会喜欢上她。所以，萧然应该是很懂笙珂也很喜欢笙珂的人吧。微微凝视了几秒萧然，谢宜薇淡淡笑了，“我会照顾好她的。” 　　“谢谢。”萧然很少说这两个字，发音罕见的不那么顺畅，有些生疏的感觉，连着表情也是难得的真诚。 　　谢宜薇回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挥了挥手，告别萧然。 　　笙珂喝了几口粥，在谢宜薇的唠叨攻势下，才吃了一口饭，喝了半瓶牛奶。笙珂吃完了，谢宜薇才开始吃起自己的那一份来，已经有些凉了。 　　笙珂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望着谢宜薇吃饭的样子，心里有些感动的情绪徐徐流淌开来。 　　“笙珂，你真的不喜欢萧然吗？”谢宜薇问问题的时候正在吃饭，混着嚼米饭的声音不是很明白，于是谢宜薇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不喜欢萧然吗？” 　　笙珂看着谢宜薇随便一说的样子，也就随便一想，于是随便一答：“不知道。” 　　谢宜薇转过头来，“那就是说你喜欢？” 　　笙珂想了想，摇了摇头。 　　“难道你不喜欢萧然？” 　　笙珂过了一会儿，还是摇头。 　　谢宜薇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笙珂，我觉得你喜欢他，只是你没法承认而已。除了萧然，你没有和任何其他男生走近过，其中就包括了李喆。萧然也喜欢你，很喜欢你，我看得出来。从那幅画的笔触，从他和你说话的语气，从他刚才的态度。笙珂，你该给他，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 　　笙珂呆呆地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格子纹的被子，轻轻绞着手里的一个角，感觉有点迷茫。和萧然认识以来，从来只觉得萧然是个很好很优秀的人，而这样的梦幻从来都离自己很遥远。一个这样美好的的人，一个这样美好的故事，降临在自己的身上，实在是匪夷所思。所以很自然地，从未考虑到这一层，而且，除了这些事情，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自己考虑。秦朔的话，徐丽的情况。 　　“笙珂，我怕你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萧然，或者因为我喜欢过萧然。我要告诉你，我真心希望你们幸福，你们很般配。” 　　笙珂默着，在心里叹了口气，“宜薇，我知道了，下个月，我会给萧然和我自己一个答案的。” 　　谢宜薇微微一笑，“嗯。” 　　————————————————————————————————— 　　这是一处偏远的郊区，方圆十里都荒无人烟，一栋新建的铁皮房子十分扎眼。徐丽就被锁在一个小间里，十几天没见过外边的景象了。在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张小小的床。 　　即使在最狼狈的时候，徐丽也没有过这样的日子。三餐都是凉了的盒饭，看守自己的人隔两天就换一次，规律得很，而且这些人从来就不和自己说话，自己也从来听不见他们说话。 　　徐丽的状态开始越来越差，常常觉得精神有些恍惚，连送来的饭也吃不下。 　　郭琳珊爷爷的案子今天开庭，徐丽也终于被带了出来。 　　尽管没有出太阳，徐丽还是觉得刺眼，拿手挡着眼睛。一边的人粗鲁地拉过她，推进车里。徐丽还是有点儿精神不济，加上没吃什么东西，整个人有气无力的，根本无力反抗。 　　车子开了很久很久，到了一处平坦宽阔的地方，徐丽看见那里停了一辆车子，一看车型徐丽就猜到是秦朔的，心里突然就燃起了一丝火苗。整个人也终于缓了过来一些，眼里也跟着有了神采。 　　秦朔从车上走下来，修长的身影立在那处，说不出的摄人。一辆车超过徐丽的车，率先停了下来。 　　郭琳珊从车上走下来，示意这边开门。徐丽被郭琳珊一把拉了下来，徐丽看着郭琳珊冰冷的眼神，却丝毫不觉得害怕，只是一副淡淡的样子。郭琳珊哼了一声，“这是便宜你了，秦朔居然威胁我不让人动你。难道他还喜欢你不成？” 　　徐丽没有回答郭琳珊，这个女人似乎是有些疯了。 　　秦朔一个人缓缓踱步而来，一点儿也没有胆怯。 　　“把人给我。”秦朔淡淡开口，没有任何表情。 　　郭琳珊凝视着眼前的人，好些日子没有见过他了，“秦朔，你还喜欢这个女人？” 　　秦朔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郭琳珊，有点儿不耐烦。 　　“你真是多情，为了她这样，为了那个女孩也是。有时候我不明白，你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喜欢？” 　　徐丽听到那个女孩的时候突然有些异样的感觉划过心尖，像是被玫瑰上的刺轻轻扎了一下，不疼，但是却足以触发所有的神经。秦朔的面容却从来那样冷漠，没有一点改变，但是徐丽看见，他的瞳孔颜色，变得深沉灰暗，那一点点差别，这么多年，徐丽无比敏感，也无比明白。 　　“如果还关心你爷爷的话，就不应该问。” 　　郭琳珊心头一凉，松开手里的徐丽，徐丽却只是静静地望着秦朔，没有向前。秦朔没有上前，反而径直回到了车里，郭琳珊见状，暗自冷笑，也转身开车离开。 　　徐丽默然，慢慢地走进车里，坐在了后排。 　　在家里换了身衣服洗了个澡，徐丽和秦朔来到学校。笙珂接到秦朔的电话后，早早地就等在了学校门口，秦朔的车出现的时候，笙珂心里终于松了下来。 　　车里的徐丽精神本来不大好，见到笙珂的时候却像是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笑容到达眼底深处，明媚动人的模样又回来了。 　　笙珂在徐丽的怀里窝了一会儿 ，才看向前边的秦朔，好久没见他，笙珂望了一会儿，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徐丽摸摸笙珂的头，“一段时间不见，你瘦了。”徐丽的目光里露出一种深深的怜惜之情。 　　笙珂摸着徐丽的手，也皱起了眉，“你也消瘦了不少，他们是谁？” 　　徐丽默然，随即笑了一下，“都过去了，你不用知道。” 　　笙珂眉眼间流露出一点失望，轻轻点了一下头。 　　徐丽望着前面的秦朔，环着笙珂，心里百转千回。秦朔喜欢的人，是笙珂，竟然是笙珂。明白了这一点后，徐丽的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情绪在扰乱自己，但是徐丽明白，笙珂不能和秦朔在一起。笙珂不应该和秦朔在一起，她该有简单的生活，笙珂虽然理性，思想比同龄人成熟，但到底是个善良简单的孩子，秦朔终归是不适合她的。 　　但是如果秦朔是真的喜欢，那么自己也阻止不了。可是这么久了，秦朔却一直不动声色，这不像他，其中的原因，徐丽想不明白。 　　三人一行进了一家西餐厅，秦朔似乎常来的样子，轻车熟路。 　　笙珂没有吃过西餐，不知道规则，于是看着徐丽怎么吃，自己跟着学。秦朔切好了自己的一份，直接递了过来给笙珂，示意笙珂把她的换过去。笙珂刚想说不用麻烦了，徐丽却低着头端起了笙珂的递了过去，笙珂只好接过秦朔手里的餐盘，看着自己切得乱七八糟的一盘东西，抿了抿嘴，有些尴尬。 　　不知怎么的，看着秦朔切好的牛排，笙珂心里有一点异样的感觉，于是吃饭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餐盘。只有徐丽偶尔出声，秦朔只是淡淡地回应一声，可是笙珂发现每次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就会莫名地开始竖起耳朵专注听，哪怕就是一个单音节，一个简单的恩字，都足以激发所有的听觉。 　　笙珂觉得这个饭吃得特别久，秦朔和徐丽都慢条斯理地，而自己却似乎有些快了，看了看笙珂的盘子，秦朔叫来服务员点了一份甜点。 　　笙珂看着面前的提拉米苏，不得已拿起了叉子，也开始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纯粹当做打发时间。 　　吃完饭后，秦朔开车送笙珂回学校，一路上，徐丽一直抱着笙珂，笙珂有时候抬头去看徐丽的眼睛，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觉。笙珂想或许是这段日子徐丽过得太过辛苦了，因此还有些没缓过来。 　　“都过去了。”笙珂拉着徐丽的手，轻声说道。 　　徐丽这才回过神来，微笑着看着笙珂，点了点头，心里的心事却还是没有放下。秦朔闻言看了看镜子，徐丽的眼神一览无余，还有旁边的笙珂。 　　对笙珂是喜欢？秦朔若有所思。 　　笙珂下车后，秦朔把徐丽送回了她的公寓，临下车时，秦朔说不要告诉她。徐丽看着秦朔的车消失在视线里，微微皱起了眉。或许秦朔自己还不够清楚，他自己对于笙珂的想法。但是徐丽此刻却看清了，分明很在乎。 　　秦朔要的，从来不择手段，但是这一次他却似乎相当耐心谨慎。徐丽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如果说，笙珂喜欢别人，秦朔会怎样？徐丽的心想到这里蓦地一跳，她没有再想下去，匆匆迈入公寓。 　　而风波过后，笙珂因为终于安下心，上课的时候认真了起来，在谢宜薇的敦促下，对于自己不擅长的理科也有了一点进步，学习上的形势可谓一片大好。笙珂的英语基础很差，但是语言天赋很高，跟着磁带，发音学得相当快且准，课堂上的流利的英文背诵让英语老师对于笙珂益发青眼有加，语文是笙珂最喜欢的科目，也是最出色的一门，加上语文老师独特的教学风格，笙珂也喜欢上了这位老师，于是这两门课的成绩扶摇直上，到了班上的前几名。 　　连班上的一些同学都开始用不一样的眼光看待笙珂了，说话的语气也开始有了变化。李喆倒还是一如既往，陈霁偶尔还调侃一下笙珂，笙珂通常是置之不理的，无奈陈霁锲而不舍，于是笙珂有时也会被陈霁气得咬牙切齿地跺脚。 　　或许笙珂自己还没有发觉，得益于陈霁的胡闹，她的心开始越来越自由放肆，不再像以前一样，裹得紧紧地，像是一个厚厚的茧。 　　而谢宜薇陪着笙珂的同时，常常会有萧然的存在。笙珂答应了谢宜薇，要给萧然一个答复。 　　萧然，不喜欢吗？不是的。那么应该算是喜欢吧？确实，和萧然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是很开心的。无论是颜燕打自己，他带自己一起去游乐场，还是他跟着自己去火车站救自己，亦或是他送自己去医务室，每次都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出现，想到他，心里会觉得温暖。或许，自己真的喜欢他。因为从来没有一个男生和自己这样地熟悉，可以诉说一切，让自己觉得轻松自由。和李喆陈霁相比，萧然是不一样的，很不一样。 　　想到萧然干净清爽的面容，笙珂轻声笑了。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萧然又找到笙珂的教室门口等着。他斜斜地倚在走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地板砖。双手插在口袋里，嘴角噙着笑意。 　　班上的人对于萧然的出现已经习以为常了，全校都已经领会到萧然对笙珂的心意，只是当事人却一直置之不理，然而萧然却从未有罢休的念头，以至于一众喜欢萧然的女生心里愤慨却束手无策。 　　李喆和陈霁每次看见萧然都装作没看见，而颜燕更是每次都低着头，其他的女生总会多看两眼。 　　笙珂和宜薇出来的时候，剩下等着看热闹的也跟着出来了。 　　笙珂走在中间，萧然问一些有的没的问题，笙珂的回答总是简洁得很。在岔路口的时候，宜薇自己先回宿舍了，留下萧然和笙珂两个人。 　　天气还不算暖和，操场的人不多，两个人走在操场上的时候，不免还是引起了有心人的关注。 　　萧然看着旁边的笙珂，心里开始有一种悸动的感觉，两个人独处的时间并不多，笙珂也从来没有像这样，就站在身侧，一起并肩走。 　　萧然犹豫了好久，尝试了好几次，终于下定决心，拉住了笙珂的手。 　　笙珂的脚步停了下来，手颤了一下。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像是羽毛划过心尖的感觉。笙珂眨了好几次眼睛，才感觉清醒了一点，萧然试着握紧了一些。笙珂没有拒绝，任由萧然握着，感受着他手心里的热度。 　　萧然满心的欢喜，笙珂没有拒绝自己，她没有拒绝自己。 　　“笙珂，你，这算是答应了吗？” 　　笙珂静静望着萧然的面容，晶亮的眸子，终于微微点了点头。在一瞬间，笙珂感受到了萧然的喜悦，像是满天的星辰都洒落在他的眼中，但是在被喜悦环绕的这一刻，笙珂心里还有一点点莫名的慌张。 　　暗暗告诉自己不要多心，既然自己喜欢眼前的人，那么就不要顾虑那么多。以前的不好都过去了，是时候开始新的生活。既然它出现了，那么就好好把握住。 　　反握住萧然的手，笙珂弯起了唇角，连带着眉眼也弯了，笙珂从未这样随着萧然笑过。这样干净纯粹的笑容，这样隐含着情意的笑容。 　　萧然握住笙珂的肩，俯身看着笙珂的眉眼，笙珂被萧然的目光直视着，想要躲避，忍不住转开脸，萧然却很快捧住了笙珂的脸。 　　“不要动，让我看看。” 　　笙珂叹了口气，大大方方任由萧然看，脸却还是微微红了，“看够了吗？” 　　萧然摇头，“多久都不够。”萧然环住笙珂，下巴顶着笙珂的发，忍不住拿脸颊蹭着。 　　“你停一下。”笙珂皱起了眉。 　　“怎么了？” 　　“我怎么感觉像是我逗奥利奥的情景呢？” 　　萧然望了一下天，又低头看向笙珂，皱起的眉头，挺翘的鼻子，抿着的嘴。萧然俯下身体，柔软的唇轻轻落在笙珂的鼻尖。萧然闭上的眼睁开，离开笙珂的鼻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这样逗得吧？”萧然的脸也开始发烫，白皙的脸颊映出红来。 　　笙珂偏过头，看见不少人在看过来。实在是觉得尴尬，脸有些发烫，索性挣开了萧然的手，“我要回去了。” 　　萧然拉过笙珂的手，“我送你。” 　　只恨路短，萧然看着笙珂转身进楼的纤细身影，心底蕴含着一大堆浓浓的不舍。笙珂没有回头，因为紧张。萧然看着笙珂消失在楼道里，才转身离开。 　　一步一步走在安静的小路上，萧然笑着回味每一个细节，躺在床上的时候，甚至不愿意入睡，心里甚至怕睡了一觉，这一切就会消失。 　　深夜里，笙珂收到了萧然的短信：晚安。 　　那时候，她已经在梦里，然而这并不是一个安稳的梦。 　　萧然和自己牵着奥利奥的时候，突然间就下起了雨，萧然用校服外套给自己挡着，可是一起跑的时候，笙珂却发现身边的人突然消失不见了。四下张望，自己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像是他们从未出现过一样。被雨模糊的远处，隐隐约约有一个修长的身影，想要努力看清楚的，可是却怎么也没有办法看清，恍惚中，笙珂只觉得很熟悉，像是认识的某个人，可是却想不起来，怎么样都不行。 ☆、离歌 　　笙珂月末回到家里，徐丽正在下厨。 　　笙珂发现最近两个月的徐丽像是换了一个人，不是说性格，而是生活方式上。这种改变何止是惊艳，简直要让吓坏笙珂。 　　要知道徐丽一向是晚上睡不着白天起不来的类型，常常过了午饭点才起床，起了床也不见得会吃饭，而是花近两个小时洗漱打扮，然后开始一天的生活。而徐丽的生活无非就是定餐厅，定理发店，定购物场所，定咖啡馆或俱乐部。 　　而现在的徐丽简直是一代女性典范。 　　早上六点起床，在房间练瑜伽，七点开始做早餐，笙珂在的话就会带笙珂一起出门玩。以前是购物，现在变成了看展览，音乐会甚至歌剧。家里甚至还多了好些食谱，就是为了提高厨艺，除此之外，还有各种文学名著杂志小说。徐丽常常下午的时候待在家里的阳台上看一本，还会推荐给笙珂看。对于深刻的文学作品，带着沉重意义的巨作，笙珂常常能眉头一下不皱地就默默看完，而徐丽则感性多了，常常看看看着看着就叹气，甚至流泪。笙珂每当这时候就会好奇地看着徐丽，不明缘由。 　　笙珂回到学校，徐丽也常常带些东西来学校给笙珂，一般是吃的。徐丽现在热衷于做一些西式的餐点和面点，对于一些喜欢的还算拿手。班上的人常常在下课的时候看见徐丽等在门口的身影，脂粉不施却容姿清丽，都觉得笙珂是她的亲妹妹。其实两个人本来都是清秀的眉目，只是笙珂的脸型略小巧，唇略薄些。 　　周三，笙珂又接过徐丽送来的一些吃食，刚送走了徐丽，回头发现萧然若无其事地跟在自己的身后，笙珂莞尔，看着自己身后的萧然，像个无所事事的坏学生。 　　“你不用学习么？快中考了。” 　　“我都不着急。你这是担心我？”萧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睁大了眼睛看着笙珂。 　　笙珂没有理会萧然，淡淡地从他身侧走过，萧然连忙拉住，“哎，开玩笑呢。” 　　笙珂摇摇头，“不好笑。” 　　萧然叹口气，“看来我要买一本笑话书，研究怎么逗你开心。” 　　笙珂眨眨眼看向萧然，“我有不开心吗？” 　　萧然盯着笙珂，“看不出来。” 　　笙珂无奈，“我没有不开心，你好好准备中考，我不希望你分心。”萧然整日都要跟自己吃饭，送自己回宿舍，自己剩下来的时间真的不多，像是根本没把中考当回事。笙珂倒是心里有些担心萧然这样，到时候会发挥不好，落在后面。 　　萧然一副全然事外的样子，笙珂看了，忧心。 　　“不要担心我。”萧然握住笙珂的肩，“你不相信我吗？” 　　笙珂摇头。 　　“那不就得了。”萧然一脸怡然，“我的美术可不错，要进一中不在话下的。” 　　笙珂这才了然，“你不早说？” 　　看着笙珂皱着眉头，萧然有点慌，“我也是才确定，前几天有副参赛的画获奖了。”萧然连忙接到，眼睛盯着笙珂的反应。 　　“什么画？”笙珂全然没有生气，只是疑惑而已。 　　萧然松了口气，“画的是……”萧然直直地看向笙珂，“你猜？” 　　笙珂转身要走。 　　萧然跟了上去，“是一个妙龄少女和奥利奥！” 　　笙珂抿嘴笑了，却没有说话，“我们一起去吃饭吧。笙珂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萧然快速地点了几下头，笙珂不由得笑了。 　　和萧然的打打闹闹总是这样的孩子气，然而萧然却乐此不疲的样子，笙珂却并不热衷这样的形式。好在萧然似乎总是有着无尽的热情和动力，就算笙珂有时不那么积极，萧然变着法子总能让她展颜。 　　时间久一点，笙珂会突然有一种担忧，不是对自己和萧然之间的关系，而是为萧然。笙珂感觉自己好像和萧然有一点不一样，可以说一直以来萧然能在用心迎合自己，猜测自己的心思，但是自己却似乎从来没有这样在意过对方的感受。当笙珂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徐丽正在笙珂的旁边翻着一本言情小说，时不时笑出声来。 　　笙珂也拿了一本言情小说看了起来，里面的男男女女分分合合的剧情让笙珂觉得莫名其妙，但是有一句话却让笙珂给记住了，“爱情里，爱得多的那个人总是要吃亏一些，但总归是心甘情愿的。” 　　那么自己和萧然之间，萧然喜欢自己比自己喜欢他多一些？为什么自己不能像萧然喜欢自己一样去喜欢萧然呢？ 　　问题还没有得到解答，时间就匆匆飞走了。 　　初三的中考来了，萧然也开始全心全意考试。三天的时间里，两个人没有见面，笙珂脸短信都没有发一条，在这些事情上面，笙珂从来没有形式上的关心，只是在心里祈祷。 　　而大部分初二的人开始有迈入初三的期待和忧愁，笙珂除外。 　　中考的三天结束后，萧然把自己在校文艺作品展览会上的那幅画拿来送给了笙珂。 　　笙珂打开瞧着，画面里的自己手放在奥利奥的毛发间，那边萧然回头看过来，自己也循着看了过去。缘分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本来萧然已经从自己的人生里经过了，但是奥利奥却偏偏让两个人有了一个相遇的机会，后来又有了那么多的故事。 　　笙珂抬眼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萧然，突然觉得心里像是柔软了。慢慢地收好画，笙珂上前抱住了萧然。这还是笙珂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萧然愣住了，随即笑意浮现在眼角眉梢，连心都像是骤然化了一般。 　　“对了，我最近要去我父亲那里一趟。似乎是什么紧要的事情，可能要一段时间。” 　　笙珂嗯了一声，萧然走了一段距离后转身朝着笙珂挥手作别，笙珂也微笑着挥手，心里划过一丝莫名的感觉。她在书里看过一句这样的话：这样举起手来认真挥别的，大概是预感到了长久的分离。萧然转身进到车里，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回到教室里，谢宜薇皱着眉头盯着自己眼前的书，一语不发。习惯微笑的唇紧抿着，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怎么了？”笙珂刚刚按下的异样感觉又浮上心头。 　　“我爸要调到C城搞科研项目，我可能，可能要到C城去读书了。”谢宜薇皱着眉头，看着笙珂。 　　C城，不是很远，但也不近。笙珂默然，良久后说道：“听说C城有很多好学校。”笙珂的心里慢慢开始有些失落。 　　谢宜薇漂亮的眼睛里写满忧愁，欲言又止，看得笙珂心里一疼。然而一刹那极短，短到笙珂来不及察觉那究竟是什么。 　　变化永远都是猝不及防的，对于它们，笙珂从来都是默默接受。只是这一次，有没有那么简单？ 　　萧然回家后的第三天，笙珂开始觉得有些不安。于是主动打了一个电话给萧然，但是萧然没有接，又发了几条问候的短信，也没有回音。疑惑之下，笙珂想要去萧然家一趟，但萧然家的路却不不清楚，于是笙珂只能安静地等了两天。笙珂心里明白，再多的不安都无济于事。 　　谢宜薇这些天也一直愁眉不展，就算笙珂拿着谢宜薇平时最爱吃的巧克力递到她面前，谢宜薇也只是勉强自己笑一下。 　　对于谢宜薇来说，换一个环境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一想到笙珂，谢宜薇就会觉得舍不得。笙珂也很明白谢宜薇的想法，可是笙珂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没有人会永远陪在自己身边的。无论是自己的亲人，还是是朋友。 　　只是对于谢宜薇，这个自己倾心相交的朋友，笙珂的心境其实是全然不同的。笙珂发现自己的心早就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那里就像是一个终年积雪的角落，可是现在，会天晴，会下雨；有和风，也有乌云。谢宜薇对自己来说就是阳光，是和风，是温暖。 　　又是两天，萧然还是没有消息，笙珂心里的疑惑逐渐扩大，可是去萧然家的路自己却不清楚。凭着有限的记忆和大概的方向，笙珂决心一试，坐着老师傅的车在偏远的郊区来回好几次，笙珂终于凭着这大半靠运气的方法找到了萧然家。 　　只是眼前的门锁着，仿佛主人已经离开了一样，笙珂看着高高的铁门，不禁愣住了。往里面张望，没有人的身影，闭上眼睛细听，安静得只有一丝风轻轻拂过的声音。 　　不过就是中考结束了而已，为什么像是一切的终点？谢宜薇要离开了，萧然也失去了联系。笙珂站在孤寂的房子面前，皱眉望着里面熟悉的风景，纤细的身影在风里似乎有些摇晃。她感觉像是那发生过的一切化成了烟云，正在慢慢散去。 　　“小姑娘，这儿没人了，走吧！我都陪你转了一天了。” 　　笙珂这才回过神，望了一眼眼前的空旷无人的区域，带着所有的疑惑和惆怅转身离开。 　　回到学校，为了不让谢宜薇忧心，笙珂什么都没有说。谢宜薇也只以为自己的事情让笙珂心中忧愁而已，越发不敢问。 　　在家里，笙珂把萧然给自己的画框了起来，挂在了自己的房间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笙珂无从得知。 　　时间一直流逝，萧然仍然没有消息，谢宜薇离开的时间也越来越近。期末考试结束后，谢宜薇同笙珂告别，人来人往的街头，两个人牵手并肩而行。 　　笙珂意识到，自己拥有的这一切真的即将消散，一如朝露。曾经以为拥有了全世界，到头来发现，原来全世界都在等着和自己告别。最后两个人的手究竟是怎样分开的，分开之后谁先转身的，两个人有没有回过头再看一看对方……笙珂记不得这些问题的答案了，只记得手松开的时候，心里有些空，然后有些疼，笙珂第一次真切体会到心痛的感觉。有些事情，有了第一次，那么接下来就会有无数次，这就是其中之一。 　　从街头回到家里，笙珂只是抱着徐丽，一言不发。 　　徐丽没有问为什么，回抱着怀里的笙珂。锅子里冒出白色的水蒸气，是徐丽给笙珂熬的汤刚煮沸，忘记开吸油烟机了，不一会儿，整个屋子就被白气充斥了。伏在徐丽怀里的笙珂看不见，徐丽也不管，两个人都陷在了白色水蒸气里。 　　很久后笙珂才闻见那锅汤浓烈的香气，里面掺杂着中药味儿，徐丽说自己唇色总是有些淡，因此熬汤的时候爱加一些当归党参之类的药材。笙珂怔怔地望着徐丽，眼里有些湿润。 　　徐丽微微一笑，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抚着笙珂的发，“可以喝汤了。” 　　————————————————————————————————— 　　萧老的第三子被仇家追杀，儿孙都下落不明。 　　多年前赶出家门的气话，这么多年的陌路，现在连自己的孙子都见不到。萧老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眼里透出一股凌厉之气。 　　“我要在藏匿A城所有的黑道势力资料。” 　　站在萧老对面穿着合身西装的人一直保持着鞠躬的姿势，“是！” 　　萧家，名门望族，出的都是高官，从没有一个走反方向的人，除了这个叛逆的三子。但生而不养，养而不教，说来还是自己这个做父亲的错了。苍老的脸上浮现了追悔的神情，关于孙子，他只知道叫萧然，只见过照片，现在两个都下落不明。 　　深深叹了口气，靠在了椅子上。 　　门铃声传来，萧老睁开眼，不一会儿，进来了一个形色匆匆的人。 　　看来情形不妙。 　　“报告，您的儿子在去飞机场的路上被杀了，昨晚，死亡时间为深夜一点半到两点之间。原因枪杀，具体情况还在调查。尸体现在正在接受检查。但是经过勘察，并没有发现您孙子的下落。” 　　萧老的脸色瞬间失色，胸膛起伏不定。自己的不孝子，死了？多年不见，就等来这个结果？萧老的眸色晦暗，一脸颓然。 　　“他的仇家都找到了吗？”他压抑着胸腔里的情绪，努力维持镇定。 　　“下落和据点大多明确，请您指示。” 　　“不单是追杀他的人，我要A城干干净净，你懂吗？”萧老盯着眼前的人，透出凛冽的气势，恨意在眼眸中燃烧。 　　“是！”来人鞠了一躬。 　　整个房间里就剩下一个苍老的身影，灰白的脸色，靠坐在椅子上，闭着眼，只有胸膛的起伏证明着他还活着。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一年A城的夏天的开始还是如此，绿叶苍翠，阳光普照，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对于秦朔这样的人，今夏的阳光尤其刺眼，蝉声尤其聒噪。 　　随着A城秦朔的各方势力被整顿，原本在徐丽计划之下平淡的假期生活也化为了泡影。 　　在秦朔的安排之下，徐丽连夜带着笙珂离开了A城，到了D城。而秦朔的下落没人知道，连徐丽也不清楚。 　　D城是一个小城，相对于A城来说，空气要好得多。笙珂只有徐丽了，徐丽在哪里，她就在哪里。能够离开A城，笙珂的心里完全同意。因为萧然离开了，谢宜薇也离开了，如果自己还在A城，那么初三想来会是不好过的一年。只是笙珂还是不解，萧然怎会突然离开？被他的父亲接走了吗？为什么不联系自己？然而笙珂没有答案。久而久之，笙珂决定缓缓这些问题。 　　新搬的房子在D城的繁华地段附近，但在D城的繁华远远不如A城，这人最多的地方也不到A城的三分之一。远离了A城的熙来攘往，笙珂反而觉得清净，现在的徐丽也一样。 　　出了小区向右不过三十米就有一个菜市场，往后不过三百米就有一座山，对于徐丽来说，这个地方很是理想。 　　搬来不过几天，徐丽就对这一带轻车熟路，带着笙珂逛了一圈，买了好些家具和衣物。 　　笙珂新的学校在离住处不远的D城一中的附属学校。 　　随着这个假期的结束，徐丽带着笙珂来学校报到。新的班主任老师是一个带着眼睛，眼神柔和的中年妇女，姓林，教语文。 　　新的学校生活有什么不同呢？笙珂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只是觉得不想再费心去了解别人认识别人了。谢宜薇的离开给了笙珂不小的影响，萧然的消失也在笙珂心里留下了一团迷雾。在这些事情依旧笼罩在心间的情况下，笙珂没有办法再打开自己的心。好在这里的孩子也不如A城的那样，喜欢追根究底，大多平和简单，相处起来不是什么难事，各自安好。 　　笙珂因此能够轻松地继续自己的学习，和同学们和睦相处，即使没有深交，却也算是关系友好。 　　或许是D城的学风没有A城那样紧迫，连这里的学生都不如A城的学生那样以成绩为天，反而有各式各样的稀奇古怪人存在。 　　章程宁，难得没近视游戏玩家。但是永远带着一副平光镜，因为白天上课的时候永远在打瞌睡，打瞌睡的原因则是晚上他通常在网吧通宵，据说他玩那个游戏出神入化，没多久就有了全国排名，笙珂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喜欢玩游戏，不过看他上课打瞌睡的样子，大概真的很喜欢玩那个游戏吧。 　　刘麟，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孩子，永远坐在最后一排的漫画家。画的漫画笔触细腻，情节跌宕反转，趣味十足，在班上人人都看，连不感兴趣的笙珂在同桌的介绍下都看了好几遍。 　　还有省队里的田径选手，在报纸上发表文章的常客……林林种种，不胜枚举。 　　笙珂对于这些人心存敬畏，因为比起那些大家都在学的各种特长才艺，他们有自己喜欢的追求，这是一件很令人惊讶的事情，因为笙珂在A城的时候发现孩子的追求大多是父母赋予的，而不是自己希望的。 　　这是笙珂有史以来感觉最舒适的环境，虽然朋友不在身边，但是笙珂很快就适应过来了，这个班级的环境得益于班主任的教育。这个美丽和蔼的女人总是让人心生好感，连说话的声音都好听极了，像是温柔的百灵鸟。 　　在学校里呆了几个月，笙珂发现自己对于萧然的思念开始减少了一些，对宜薇的也是，但那些回忆还是一笔一划刻在了心底，想起来的时候依旧清晰。时间，果然是一件很奇妙的东西。 　　回到家里，笙珂盯着床头柜上的画看了半晌，睹物思人，笙珂决定收起来。放下的时候，笙珂在心底默默的说：萧然，希望你好。 　　在有些思念淡去的时候，有些却开始滋生。不知为什么，秦朔的面容突然就浮现在自己眼前。 　　从A城到D城，笙珂还没有见过秦朔一面，不过原来就见得少，但是这一段时间下来，还是久了些。 　　当桂子开始飘香的时候，徐丽收到了秦朔的快递，里面有一张□□。 　　看到□□的徐丽松了口气，倒不是缺钱了，只是能寄钱过来，说明秦朔现在的情况不会差。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笙珂听到消息的时候，心里感觉像是突然一轻，飘上云端的感觉，唇角也不自觉微微扬了起来。还好，不是没了联系。 　　窗外平常的斜阳变得分外好看，天也高了，闭眼深呼吸时，桂子的气息又飘到鼻尖来。秋天，果然是最好的季节。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次放学回家之后，笙珂终于收到萧然的消息，不是来自别人，而是秦朔。然而消息并不确切，只是说在国外。听到消息，笙珂终于放下心来。 　　来到D城后，笙珂还是放不下萧然的下落不明，徐丽得到秦朔的消息之后便拜托了他这件事情。但是徐丽没有全盘托出，而是隐瞒了一些细节，她不想让笙珂无谓担心，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多。 　　萧然下落已知，秦朔的消息也有，谢宜薇想来过得应当是很好，而自己和徐丽在一起，那就没有什么奢求的了。笙珂安下心来，微微笑了一下。 　　越是平静的时光，越是飞快流逝。 　　岁月不居，笙珂的初三也在两人舒心简单的生活里走到了它的终点，一个尽头就意味着一个新的开始。即将开始自己的高中生活，笙珂也觉得太快，不断变换的环境，不断变换的人，唯一不变的只有流逝的时光。 　　徐丽在这里的一年里对于食物的研究可谓情有独钟，甚至还参加了一个西点培训班，在那里，徐丽认识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几个人决定开一家甜品店，也做咖啡饮品。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好在徐丽认识的人都是早有准备的，可以说把开甜品店当做毕生梦想的人，有了热情，做事情也就简单了。在笙珂中考完后，甜品店动工，徐丽开始忙得不可开交，笙珂也跟着帮忙。虽然徐丽是最大的出资人，但是做事情毫不含糊，一时间徐丽凭着这性格倒算是交上了几个之心的朋友。 　　对外，徐丽总称笙珂是自己的妹妹，于是一时间笙珂也多了几个姐姐，家里也常常热闹得很，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五个自然话就多了起来，五个里面属笙珂和一个王姓的最为安静少语，一般都在一旁坐着，不怎么说话，另外两个都算健谈，不过最为闹腾的还是扎着马尾留着齐刘海的何琪，虽然三十三了，但是看上去像是个二十左右的女生，眼睛干净灵动，透露出天真的少女心；另一位姓袁的就和徐丽差不多年纪，看着很是干练。 　　何琪虽然三十多，但却还没有结婚，尽管如此，她却很喜欢给徐丽介绍对象，第一次见到徐丽的时候，何琪就跑到徐丽面前大赞其貌美，要和她做朋友，后来通过她相继认识了其他的两个人。因为何琪最为热忱，所以主要负责管理，徐丽则喜欢创造新的甜品，其他的工作剩余两人灵活分配，四个人利用暑假的两个月紧张的筹备终于赶在笙珂开学前段时间完工，笙珂开学前三天，甜品店开业了。 　　笙珂看着巧克力色的招牌写着La Joie & Doux 下面是小小的Bakery & café，心情也明媚起来，巧克力真的是一样很特别的食品，因为徐丽常常做巧克力甜品的关系，笙珂也喜欢上了巧克力。 　　店新开，种类还不是很丰富，但是开业第一天的反应还不错。开学前，笙珂就会在店里徐丽的忙，其实就是看徐丽做甜品。 　　这天看了没多久何琪突然进来说有人要请徐丽喝咖啡，笙珂和徐丽互相看了一下，又看向何琪。 　　“谁要见我？”徐丽放下手里的东西，皱眉看着何琪。 　　自从认识了何琪，徐丽就会接到不认识人的电话和短信，也常常有新的人加自己好友。但是通常这些人都不靠谱，因此徐丽自然没有什么期待的。 　　“相信我，这次这个很帅哦，我认识的人之中排前三，而且绝对适合你！” 　　徐丽呵呵干笑，对于何琪真的是没辙，她亮晶晶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徐丽，一脸的真诚。 　　“他就在外面，我跟他说新店开业，好不容易请他来的呢。” 　　徐丽叹了口气，“好吧。要是还是奇奇怪怪的人，以后说什么都不答应你。” 　　何琪高兴地拍了一下掌，“七号台！”说着对笙珂眨了下眼睛，露出得意的笑容，帮徐丽解了围裙推着徐丽出了门。笙珂心里也有些好奇，在门口后面瞧着。 　　徐丽看了看树下的人，只看到一个好看的背影，头发在阳光下反射出柔和的光泽，拿咖啡杯的手十分修长白皙，徐丽皱着的眉头松开了，难得地觉得有点靠谱。 　　“你好，我是徐丽。”徐丽径直坐在了他的对面开口，这才清楚地审视他的面容，这，这分明是一张二十来岁的面孔，可能还要年轻一些，徐丽不由得愣住了，果然，何琪的品味。皱眉着用力眨了一下眼，徐丽安抚好自己的心情，摆出礼貌的微笑。 　　“我是欧阳林。”堪称少年的人露出一个阳光的微笑，带着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散漫随意。 　　徐丽看着眼前好看的脸有些犯愁，连他的年纪都没问，直接说道：“这位同学，你哪所学校的？” 　　欧阳林睁大眼睛看着徐丽，“你怎么看出来的？” 　　“呵呵，”徐丽干笑两声，心里说我用眼睛看出来的，嘴上却答道：“我随便猜的。”淡淡说完，徐丽的手指敲了敲桌子的角。 　　“我就在L大读书。” 　　“那你和何琪怎么认识的？”徐丽有些疑惑。 　　“Cosplay展认识的，我就玩了那么一次，话说那个姐姐是日漫迷呢。”欧阳悠闲地喝起了咖啡。 　　徐丽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呵呵，新店开业，多谢赏光。你慢慢喝，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欧阳林看着徐丽，“别呀，我想问一下，你，有男朋友吗？没有的话，我想我们可以认识一下。”欧阳林的眼睛里还有男孩的稚气和张扬，眸光熠熠，笑容灿烂。 　　徐丽礼貌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说着就要站起来。 　　“说谎说得也太顺畅了吧？”欧阳林直直地看着徐丽。 　　徐丽被眼前干净的眼睛看得心里有些歉意，“这位同学，这杯咖啡我请。再见。”徐丽微微欠身。 　　经过欧阳林的时候，徐丽被拉住了，他站起来，挡住了照在徐丽脸上的阳光，“Lily，谢谢你的咖啡，回见。”说着送开了徐丽的手，阔步离开。 　　徐丽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Lily，人就在十米开外了。徐丽摇摇头，感叹自己真的是年纪大了，不明白现在年轻人的套路。 　　何琪这个时候从门边跑过来，“怎么样？喜欢吗？”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还是学生。”徐丽皱眉看着何琪，摇了摇头。 　　喜欢秦朔太久了，以至于放弃了还是无所适从，看见一个人，还是会默默在心里和他稍稍对比一下。叹了口气，徐丽在心里默念：旧爱果然难忘怀。 　　“学生怎么了？你不觉得这样才浪漫吗？”何琪一脸的向往。 　　“既然如此，你自己收下不就好了？” 　　何琪摇头，微笑着说，“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这个就给你咯。” 　　徐丽看着一脸少女情怀显露的何琪说道：“真想知道你喜欢的人长什么样。” 　　何琪害羞地笑了笑，“总之是很可爱的一个人啦。” 　　“可爱？”徐丽有种不好的预感，“对了，你没给他我的联系方式吧？” 　　“没有。”何琪摇头，“一开始就说过来参观一下，没有说是和你见面。” 　　徐丽点头，回去继续做甜品。笙珂正在里面独自品尝，看着笙珂微微扬起的嘴角，徐丽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比起爱情，徐丽现在更在乎的是笙珂。 　　————————————————————————————————— 　　D城的一中算是这里最好的高中了，笙珂将在这里开始她的高中生活，因为学校离得近，所以笙珂并没有读寄宿。 　　这所D城校龄最大的高中有着不少好几十年的大树，还有一棵百年银杏，上面还有红绸带，上面写着人们的愿望。不过笙珂最喜欢的是那些大大的樟树，因为D城少雨，阳光永远是这里的主调，即使是深秋，这里的阳光仍然灿烂温暖。但是笙珂其实不太喜欢这样刺眼的光亮，因此那些大树下的路，即使要绕，也是笙珂的选择。 　　高一的课程对于笙珂来说不算太难，作业也不多，课余的时间笙珂常常会在座位上看自己的书。然而笙珂并没有能够真正清净地看书，十六岁的笙珂不再是以前那个长得漂亮但面黄肌瘦的小女孩了。和徐丽在一起的这两年多，笙珂一点一点地改变，现在，无论走在那里，都会是引人注目的亭亭少女。 　　笙珂比班上大多数的女生要高，头发了也长过了肩膀，因为没有刘海，露出了秀气的眉眼，鼻子挺翘，瓜子脸下方一抹嫣红的唇。笙珂总是扎着简单的低马尾，这简单随意的发型却很好地凸显了笙珂柔和的脸型。进校不久，笙珂就受到了不少人的关注，也会在自己的课桌上看见信笺礼物之类的，但是笙珂从来就不拆，至于那些礼物，笙珂放到了失物招领处。 　　走在校园里，最让笙珂烦恼的事情是拍照，笙珂不喜欢拍照。为了躲避拍照和阳光，笙珂开始买帽子，大多是白色的。一顶又一顶，大同小异。后来久而久之，笙珂便有了戴帽子的习惯。 　　在初中时候的同班的章程宁坐到了笙珂的后面，刘麟竟然也在这个班上。章程宁依旧玩游戏，刘麟还是爱画漫画，不过除了漫画也开始画其他种类了。他的漫画依旧在班上传阅，而且大家都很喜欢。 　　笙珂依旧不和人来往，除了一般的交流，笙珂从来不和谁深交，即使有些人表明要和笙珂交朋友的意愿，笙珂却依旧礼貌疏离，在她心里，这些会失去的东西还是不要再奢求为好。 　　章程宁本来是个特别安静的人，但是有一天他突然问了笙珂一句为什么总是一个人，笙珂的神情稍落寞了一秒，但是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后来座位调换后，笙珂几乎就没有和章程宁说过话了。笙珂在这样的日子里觉得时间很充足，于是大多放到了学习上，当女生们在聊明星的绯闻时，笙珂在看书，男生们聊NBA或者欧冠的时候，笙珂在做作业，当班上的男同学和女同学谈情说爱的时候，笙珂在预习课程。笙珂和同学们的生活相距甚远，唯一的喜好大概就是听歌了，因为觉得吵闹，笙珂总会带上耳机，听自己喜欢的歌。 　　因为笙珂在学校有些名气，但是却过于沉静，久而久之，连议论她故作清高的人也没有再发表言论了。大家都知道，学校里有一个萧笙珂，长得很漂亮，但是大家也都知道，萧笙珂从来不交任何朋友。 　　在这样的平静里，笙珂沉静得像是冰山上的一湖水。除了徐丽和何琪，笙珂几乎不怎么和人交流。 　　高一结束的时候，笙珂和徐丽回了一趟A城，因为徐丽在A城有个朋友要在年前结婚，邀请了徐丽。 　　回到A城，笙珂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萧然和谢宜薇，在心底的回忆就这样被勾起。笙珂呼了一口气，决定踏上去萧然家的路。 　　笙珂说不明白自己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情，当又一次找到这里，笙珂有点胆怯。连笙珂自己都不大明白这点胆怯来自于何处。 　　冬天里，风还是冷得很，笙珂的手都僵了，让司机在门口等一会儿，笙珂独自下了车。 　　还是没什么变化，没有人来过。院子里的花草没人修剪，原本齐整的地方显得有些凌乱，锁上的大门昭示着房子是闲置着的，没人住。笙珂走进了往里瞧，的确是没人住的模样。笙珂松了一口气，说不上心里是失望还是什么。 　　萧然是跟他父亲出国了吧？笙珂看了一会儿，正转身要走的时候看见铁门柱子上贴了一方纸，赫然写着招租。 　　看样子贴了很长一段时间了，笙珂思量了一会儿，打了上面的电话，良久才被一个女人接了，“喂，你好。” 　　几分钟之后，笙珂挂了电话，萧然果然是出国了，秦朔的消息是真的。那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笙珂想。 　　至于还在A城的父亲，笙珂低头思考了好一会儿，决定去看看。 　　还是无比熟悉的模样，只是房子更旧了点而已。笙珂觉得自己还是排斥这里，排斥这里的记忆。躲在门外好一会儿，确定里面没有声音，笙珂走近了，从窗户里看过去，房子里面竟然出奇地整洁，是有人打理的样子。笙珂想不出来是谁，在窗外细细打量了一遍，便离开了。 　　第二天上午，两人来到了婚礼现场。 　　这是一个大型宴会厅，华丽的吊灯绚丽夺目，四周的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大幅画作；中央的T字台布置得美轮美奂，鲜嫩欲滴的玫瑰布满了背景墙 ；笙珂看着投射在前方新郎新娘的甜蜜婚纱照，漂亮新娘的笑容有些腼腆，而新郎似乎是不怎么爱笑的一个人，笑容显得不大自然，但两人的手却紧紧牵着，透出坚定。笙珂侧身看见徐丽有些感慨的面容。 　　徐丽快三十了，秦朔占据了她青春的大半，或许是时候安定下来了。笙珂想起了上次来咖啡店见徐丽的人，但徐丽似乎不大喜欢，因为年纪小了些。笙珂暗暗开始想着要帮徐丽找一个男朋友才好，而且要对徐丽好的。 　　婚礼结束后，徐丽特意和新娘告了别，才带着笙珂离开。 　　回D城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徐丽看起来有些累，笙珂也有些累，靠在了徐丽的肩上。沿途的风景如画，却无人问津。 　　回归之后，笙珂继续着自己在学校的学习，而徐丽常常能在咖啡桌上看见一个人的身影，欧阳林。 　　每次欧阳林到来，必定要徐丽亲手做的甜点，亲自煮的咖啡，其他的倒也不计较，只是喜欢看着徐丽而已。 　　徐丽知道，自身的容貌不差，可是比起二十来岁的女生，徐丽缺少了那个年纪里对爱情的热忱。为秦朔，那样的东西大概都消耗殆尽了。可是欧阳林却似乎很喜欢徐丽的沉静从容，只要看着徐丽，欧阳林就会朝着她露出灿烂的笑容，问徐丽有没有时间。徐丽一而再地礼貌拒绝，可是欧阳林从不气馁。 　　徐丽讶于欧阳林的执着却不为所动，何琪常常开导徐丽，不要小看爱情，年龄不是问题，跟年轻的人在一起，自己也会变年轻…… 　　不知道是何琪的话成功地影响了徐丽，还是欧阳林的执着打动了徐丽，徐丽终于答应了欧阳林一起出去的提议。似乎连欧阳林自己都没有料到徐丽会答应，一时之间没了反应，知道徐丽说再不回答的话那就取消吧，欧阳林才反应过来，拉着徐丽走出了甜品店。 　　几个月隔三差五地造访邀约，徐丽终于答应，欧阳林有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在他的脑子里，已经有了无数的计划和想法。 　　欧阳林带着徐丽去了最热闹的古街，两个人一起吃了各式各样的小吃，徐丽甚至没有拒绝欧阳一直牵着她的手，因为他美其名曰怕她走丢。徐丽不得不承认欧阳林的确很会讨女孩子欢心，而且似乎是个很专一的人。徐丽动心了，但是这种动心对于徐丽来说，是可控的。 　　吃完了一条街，欧阳林把徐丽拉到了河岸，毕竟是南方，十一月份的天气还不算冷，两个人躺在草坪上看起了星星，小城市的天空还是干净的，星星一颗颗明亮得很。欧阳林把买来的红色气球系在了徐丽的手腕上，握住了徐丽的手。 　　“要是今晚有流星，你就跟我在一起吧。”欧阳林握住徐丽的手，望着天空。 　　“不会有的。”徐丽笑笑，看了看天空。 　　“会有的！”欧阳林似乎很笃定。 　　徐丽有些疑惑，“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上帝会同意我们在一起。”欧阳林得意地看着徐丽的眼睛。 　　欧阳林眼中的神采让徐丽一刹那失神，她本意是欧阳林的喜欢大概是一时兴起，而且因为自己一再地拒绝反而越发地坚持，答应他的邀约不过是为了平息这一切而已。年龄的差距始终存在，他越优秀，徐丽越发觉得两个人不适合。 　　但是现在，事态似乎在朝反方向发展。 　　“笙珂上完晚自习也该到家了，我该走了。” 　　欧阳林拉住徐丽，“你走了怎么看见流星？” 　　“无论有没有流星，我都不会答应你。” 　　“那今天你和我约会为什么？” 　　“一时无聊。” 　　徐丽的微笑让欧阳林觉得很远，他拉住徐丽，“我是真心的。” 　　“我没说你不是真心的，只是我们不适合。” 　　欧阳林松开徐丽，“又来了，还有别的借口吗？” 　　“有，我想我不喜欢你。” 　　欧阳林深深地看向眼前的人，“你答应和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来拒绝我吗？” 　　徐丽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欧阳林勉强一笑，“我该猜到的，突然答应。” 　　徐丽看了欧阳林一眼，有些不忍，但是还是转身离开了。这个时间，公车上的人很少，徐丽坐到了最后面，觉得有些累，闭上了眼睛。 　　回到家里时，笙珂已经睡了，徐丽看了看笙珂留的便条，倒了一杯开水，倒了感冒药，吃了下去。 　　躺在床上，徐丽望着天花板出神。良久她起身打开窗帘，会不会真的有流星？就算真的有那又怎样？徐丽低低地叹了一声，准备拉上窗帘的时候，蓦地一线亮光划过天际，快到不可思议，但是徐丽看见了，的确，出现过。 　　河岸边，欧阳林还在原地，看着流星划过，笑了一声，闭上了眼，还是忍不住祈祷。 ☆、星星堆满天 　　何琪拥有着一刻不泯不躁的童心，这种天真让她对于欧阳林和徐丽的恋情，一直是热情高涨，万分期待。但是徐丽还是让何琪失望了，欧阳林没有再来店里。连何琪联系，也不回复。 　　何琪这些天一见徐丽就摆出一副生气的模样，连做出来的卡通甜品都变成了苦哈哈的表情，但是这些甜品却一个个都大受欢迎，闹得何琪忙到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过年的气氛浓烈了起来，熙来攘往的人挤满了街道，徐丽望着街道上的人群，太少单独的身影，大多结伴而行。丝丝惆怅渗入心脏，有点沉重。撇嘴的皮卡丘立在下方，似乎再说：“你看，我和你同病相怜呢。” 　　何琪走过来朝徐丽高调地哼了一声，放下又一个撇嘴戴着蝴蝶结的皮卡丘，徐丽拿过来放下去，垂眸看着两个皮卡丘，“瞧，你不寂寞了。” 　　笙珂放假后，偶尔来店里，在门口就瞧见了徐丽神伤的模样。笙珂侧身走到树的后面，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自从欧阳林消失在徐丽的面前，笙珂就感受到了徐丽的变化，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变化越发明显了起来。 　　等待了一会儿，徐丽果然如笙珂所想，试着弯起自己的嘴角，几次过后，徐丽成功地摆出了得体的笑容。笙珂也吸了口气，走进了店里。 　　“不是说要去买过年的东西吗？” 　　徐丽笑着点头，跟王姐说了一声，牵起了笙珂的手。 　　骤然进入人潮，两个人都有些不适应，徐丽抱住笙珂的肩，护在自己的怀里，笙珂闻见徐丽身上淡淡的洗发水味道，心都安定不少。 　　说是逛街买年货，但是徐丽却似乎总是无心于此，两个人穿梭在各式各样的门店之间，两个小时后，却一无所获。徐丽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连忙张罗着给笙珂挑衣服，笙珂试了一件白色的宽松外套，但其实并不很喜欢，徐丽却坚持买下了那件衣服。笙珂看得出来，徐丽在试图掩饰什么，但是笙珂什么也没有，静静地陪着徐丽随着人群的方向流淌，宛若浮萍。 　　天色渐晚，冬日的阳光消散了，冷风过境，带走体表的温度。耗费了一个下午，两个人也就买了一件衣服，反观别人手上大大小小的袋子，实在有几分凄凉的画风。 　　但是当新年终于到来时，笙珂和徐丽终究过得还算惬意，因为何琪摒弃前嫌，邀请了两人到自家来。虽然何琪没结婚，但是她的父母对此事看得很开，从未因此说过何琪。笙珂和徐丽被何琪一家的热情感染，心里暖意融融，生了几分亲近。 　　自从有记忆来，笙珂从没有这样过温暖的除夕，徐丽也几乎忘记了年幼还有父母陪在身边一起好好过年的时候。 　　在何琪家吃了年夜饭，徐丽和笙珂回了家，喝了点酒的徐丽徐丽突然提到了秦朔，“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犹豫了半晌，徐丽给秦朔打了个电话。 　　笙珂轻声呼吸，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声音，还是一样低沉沙哑的感觉，笙珂一直待在徐丽身边，直到徐丽把电话挂掉。 　　为什么会想听秦朔的声音呢？笙珂也不明白自己心底的想法。思考良久，笙珂想大概是那次绑架他的出现吧，所以对秦朔产生了感激和依赖，他的声音和面容，对自己而言，有着难以言喻的安定作用。 　　秦朔挂电话的时候是犹豫的，其实他想问另一个人的近况。 　　B市没有黑夜，灯火通明，特别一年最热闹的这个时间段，眼前的热闹让秦朔突然生出了寂寞的感觉，深色窗帘被拉紧。 　　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至于到底多久，秦朔也不大明白了。 　　一个人的除夕夜，他过得并不少。但是从来没有哪一个像今天的一样压抑，一样漫长。喜欢上一个人，就会开始懂得什么是寂寞，这话还真没错。 　　笙珂没什么表情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了眼前，清晰无比，果然，不只是有些喜欢而已，这个时候竟然很想见她。秦朔实在也没弄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个高中还没毕业的学生有了这样的绮念，但是现状是这样。 　　在空旷的房间里呆到了凌晨，秦朔没有丝毫的睡意，出门开车到了自己的酒吧。 　　酒吧的名字叫做Falling，比起其他的酒吧，这间酒吧一直就要安静一些，特别是今天。连驻场歌手都告假了，然而酒吧还是有很多人，很多没有回家的人。 　　秦朔进了自己的包间，点了白兰地。酒吧的经理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看见秦朔来了之后，跟着就到了秦朔的所在。 　　秦朔此刻的样子很吸引她，从第一次见到眼前的人时，她就被吸引了，今天是个很好的机会。她坐在秦朔的身边，身体贴着秦朔。 　　秦朔并没有拒绝，喝下又一杯。 　　女人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她环住秦朔的腰，靠在了秦朔的身上，“要不要换个地方继续喝？” 　　秦朔没有说话，女人以为秦朔可能是默认了，于是俯身吻秦朔。 　　然而秦朔却没有一点反应，这让在秦朔身上的女人有些愣住，没有那个喝醉的男人还这样冷静自持的，何况秦朔看上去就是一个情场里的高手。 　　女人不甘心，尝试继续。然而秦朔阻止了她，“今天没有兴致。” 　　女人撇了撇嘴，“知道了，我再去给你拿点酒。” 　　若无其事地回了吧台，女人朝一个服务生耳语了几句，那人立马开了一个柜子，拿出一包东西。 　　她拿过东西在眼前晃了晃，倒出一丁点儿掺在了酒里面，摇晃了两下瓶子。 　　拿着酒瓶回到包间的时候，秦朔已经起身，他看着女人手里的酒瓶，看了看眼前妖娆的女人，“你自己喝吧。” 　　女人心中一凛，莫非他猜到了，于是没敢阻拦，秦朔径直开门出去。 　　秦朔走后，女人恨恨地把酒扔在一旁。 　　行走在街头，烟火的声音从远处不断传来，可是秦朔甚至懒得去看烟火到底多么绚烂。 　　烟火的生命那样短暂，热烈过后只剩一点灰烬，当人们踩过它的时候，甚至不曾注意到原来它曾在天空里那样灿烂。 　　秦朔不喜欢烟火的迷离，还不如点燃的烟来得长久。 　　————————————————————————————————— 　　高二的时光里，笙珂剪回利落的短发，四六分，脸庞越发显得精致好看，戴上帽子，别有风味。不久，笙珂这个造型就开始有人模仿，学校开始出现各种短发帽子女生，然而大家还是能够准确地分辨出那个是笙珂，气质不同罢了。 　　走到教室里，笙珂又发现自己的课桌上多了一封信，这样的场面已经司空见惯了，高二以来，笙珂的冷漠对于众人已经没有什么阻力了，因为大家习惯了，反而多了人想要打破笙珂周身的冰层，并且花样层出不穷。 　　纵然已经是习以为常，每次笙珂看见桌上的信或者礼物的时候，还是觉得沉重。 　　笙珂正思考着怎样处理信件的时候，迎面进教室的一个人引起了笙珂的注意，倒不是因为对面的男生有多么优秀帅气，而是笙珂不记得自己班上几时有个这样的人。 　　眼前的男生高高瘦瘦的，很干净简单的一张脸，不很引人注意，但也不会忽略这样的少年。 　　刘麟这时候从少年的身后冒出来，一手搭在少年的肩上。 　　笙珂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少年是章程宁，那个永远睡眼惺忪没近视却戴着一副黑框大眼镜的男生。 　　一直以来，章程宁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网瘾少年，以至于当他终于摘下眼镜，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会让人认不出来。 　　班上瞬间炸开了锅，不少人围住了章程宁。 　　笙珂慢慢收起自己的惊讶，看起了书。 　　章程宁没有回答任何人的问题，只是和刘麟一块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一小小的插曲激起的浪花很快就过去了，但是不久新的浪花又会飞舞起来。 　　————————————————————————————————— 　　就在笙珂因为的表白而困扰时的这段时间里，欧阳林再度出现在徐丽的世界里。 　　这一次，情节有所改变。 　　五月里，阳光洒满D城，好天气预示着一个即将到来的炎炎夏日。 　　徐丽的甜品店推出雪糕、冰淇淋还有一众清凉饮品。 　　欧阳林带着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女生推门而入，随即徐丽淡淡的笑容接近于无。 　　果然，和他一样年龄的漂亮女生站在他身边才对。那样好的年纪，就该和有同样灿烂的笑容的人一起享受爱情。折在自己这里，实在是不值当。 　　女生紧紧挽着男生的手，一口一个欧巴叫得比甜品的香气还要甜腻，徐丽不怎么看韩剧，差点没反应过来欧巴什么意思，好在何琪还是看过的，有时也会对着路过的帅哥捧脸扮花痴状叫欧巴，徐丽见识过，此刻有点庆幸自己没有和这个世界脱轨。 　　“您好，需要点什么？” 　　欧阳林看了看一旁的徐丽，“我和那位大姐认识。”说完对着徐丽一笑，径直来到徐丽面前，“有什么好推荐的吗，大姐？”欧阳林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徐丽吸了口气，也露出标准的微笑，想了一下，“我们新推出的芒果冰淇淋很受欢迎，然后香草味雪糕也是，如果女生喜欢巧克力的话，我们的巧克力慕斯卖得很好，哦，还有果仁巧克力棒。至于饮品，摩卡很好，适合你们。” 　　徐丽无懈可击的微笑和流畅的推荐让欧阳林身边的女孩子睁大了双眼，“都说会做甜品的女生很卡哇伊，这个欧尼真的超漂亮呢。” 　　女孩漂亮的卷发下，一张小小的瓜子脸，眼睛很有神，长长的睫毛扑扇扑扇，徐丽看了都觉得心动。“谢谢。” 　　女孩连忙摆手，“实话哦，欧尼，你有男朋友吗？” 　　徐丽笑着摇头。 　　“这么漂亮都没有，不会是要求太高吧？欧尼，听说现在流行姐弟恋哦，我觉得你可以找个年轻又帅气的男生哦。” 　　徐丽用一点余光看了看欧阳林，“年纪还是要相当才好。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蛋糕？我帮你们拿吧。” 　　女孩看了看欧阳林，“那就刚刚欧尼推荐的，我都要了！” 　　徐丽暗叹两人般配，微笑着点头。 　　“等会儿。”欧阳林突然开口。 　　“欧巴，还不够啊？你不是吃了中饭？”女生疑惑地看向欧阳林。 　　欧阳林看着女孩说道，“我是说刚才的推荐我忘了，你再说说，我考虑考虑。” 　　“芒果味冰淇淋，草莓味雪糕，巧克力慕斯，巧克力棒，饮品……” 　　“错了，”欧阳林淡淡插话，“不是草莓味雪糕，你推荐的明明是香草味。” 　　两位女性看向欧阳林，卷发女生开口问道：“欧巴，你不是说你忘了吗？” 　　欧阳林十分镇定，“她一说我又想起来了。” 　　卷发女生转向徐丽，“我家欧巴好神奇哦，对吧，欧尼？” 　　笙珂从学校回来的时候看见徐丽被两个人缠着，招了招手打算直接回家，奈何徐丽叫住笙珂，只好走了过来。 　　徐丽对着欧阳说道，“不好意思，你们的推荐就拜托何琪了，我需要回家了。”说罢，徐丽找来何琪，自己朝笙珂走去，把笙珂抱在怀里。 　　笙珂看见欧阳林盯着徐丽，表情有些生气的迹象，她旁边的女生对着笙珂也招了招手，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笙珂也礼貌地笑了一下。 　　徐丽牵着笙珂离开后，欧阳林还死死地盯着门外远处的身影。直到何琪说道：“嘿，需要点什么呢？” 　　欧阳林愤愤地把徐丽报过的名称一一报了一遍。 　　“欧巴，我就知道你记得的，刚才果然在装。你这只狐狸，哼。” 　　欧阳林从何琪狐疑的眼神里拿过东西，出了门才说道，“撒手。” 　　女孩撅起嘴巴，“哥，你怎么这样对我？我来帮你，你还嫌弃我。” 　　欧阳林把东西一股脑儿塞给旁边的人，“欧阳晴，这些东西还不够堵住你的嘴巴吗？” 　　欧阳晴接过东西，还在哼哼唧唧地。欧阳林直接一记栗子敲在了她的脑门上。 　　话说这次的试探到底成功不成功？欧阳林反复回想徐丽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动作和微表情。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徐丽应该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但是徐丽似乎真的很介意年龄的问题啊。自己都不介意，她那么介意做什么？Damn it! 　　欧阳林心中默默揣测着，没有注意旁边自己妹妹好奇的眼神，“哥，你还在想那个姐姐啊？” 　　丝毫没有被猜中的窘迫，自己妹妹智商向来比常人高出一截，现在又在学心理学，基本已经是无敌了。 　　“哥，要不要我给你分析分析啊？” 　　“你又想要什么？”自己的妹妹欧阳林还是了解的，从她那里拿的东西没有免费一说，她向来就会趁火打劫。这次找她帮忙也是付出了一定代价的，看了看自己妹妹身上b-ling b-ling的小包包，欧阳林想起了自己的钱包。 　　“哥，不要把自家妹妹看得这么势利嘛。学校多的是有人要送我礼物的。” 　　“那你就找他们要。” 　　“哎呀哥，你不知道，我喜欢的男生一定要是像我哥这样的，有才有貌还有钱，怎么能为了几个小礼物就丢了我如此正义伟大的原则呢？” 　　“呵，快说。” 　　欧阳晴两个食指对着戳了几下，撅起嘴巴小声说道：“其实，我更喜欢芬迪家的那款迷你包。” 　　欧阳林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你不知道我就那么多钱吗？” 　　“可是人家喜欢呀，好喜欢的呢。跟你喜欢那个欧尼的心情是一样的。”欧阳晴眨着自己的芭比眼，露出一副可怜的神情。 　　“欧阳晴，你有多少包包？那里一样了？你告诉我。” 　　“这个，品种虽然有差别，但是它们都是漂亮包包，都是我的宝贝啊。” 　　欧阳林瞥了一眼一脸真诚的欧阳晴，冷冷地别过头，“有话就说。” 　　“既然欧巴答应了，那就说定咯。我的小Fendi，麻麻很快就来接你。”欧阳晴咳了两声，进入正题，“哥，首先呢，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她喜欢你。” 　　欧阳林其实还是知道这一点的，但是从别人口中说出这样的话，他还是很受用的。 　　“但是呢，同时要告诉你一个很惨烈的消息，就是如果你想要追到她的话，简直是以一己肉身撞十层南墙啊。” 　　欧阳林缓和了一点的面色又僵硬了…… 　　“不过小妹我有那么一点妙计。” 　　…… 　　关于欧阳晴的妙计，欧阳林只能说一个字，或许语气再强烈一点？四个字：你给我滚…… 　　欧阳晴的少女心比何琪也不逊色多少，那些韩剧日剧的桥段，大概就是她陈述的内容，什么淋雨站在门口等啦，一地玫瑰和一场烟火啦，水晶鞋啦，壁咚啦，诸如此类的戏。 　　欧阳晴对于欧阳林的反应十分委屈，“哥，女生明明都吃这一套的。” 　　“再说下去你的小Fendi 就只能和你say goodbye forever, am I understood” 　　欧阳林的迷之笑容让欧阳晴马上调到跳到下一个话题。 　　“总之，哥，坚持坚持再坚持，胜利就在前方，加油哦！” 　　欧阳林白了一眼苍天，好不容易真的喜欢一个人，怎么就这样对自己？偏偏自己就是放不下，真的放不下。 　　天空阳光依旧灿烂，美丽的绿叶反射出生命的活力，欧阳林却毫不留情地拉下头顶一片叶子，在手里打着转儿，徐丽呀徐丽，你怎样才肯接受我的心意？ 　　这本不是一场单相思，却为何像在追逐天上漂浮的云一样，遥远至此，难以接近。 　　回到家里的徐丽也收到了笙珂的几个问题，不过是关于欧阳林的几个小问题。徐丽都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了，没有丝毫隐瞒。或许在徐丽看来，笙珂更像是一个已经成熟的女生，而不仅仅是个普通的高中女生了。很多时候，笙珂想问题比自己还要理性透彻，这样的原因，无非是因为笙珂的成长环境所致。而现在，笙珂既是亲人，更是朋友。 　　徐丽坦白了自己对于欧阳林确实存在一点情意，但是不足够让自己和一个比自己年轻太多的人在一起。 　　对于女人来说，安全感永远尤为重要，可以理解为天生的胆怯，对长久的渴望与追求。总是希望能够年轻貌美，希望爱情永恒，友情常在，这种执着的强烈总是在潜意识里发挥作用，风险性小的一端永远有优先权，可是爱情，却注定是一场冒险。 　　 ☆、不负相思意 　　高三悄无声息的到来没有笙珂什么特别的感受，然而大部分的学生都开始摩拳擦掌，等着一展身手了。 　　到了这个阶段，班上已然准备要出国的学生似乎不少，而学校也特意给大家讲了出国的一些事项和需要准备的材料。 　　笙珂开始也有点兴趣，但是一想到徐丽，笙珂就觉得还是算了。 　　但是笙珂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班主任特意打电话给了徐丽，大概意思是说笙珂的语言天赋很高，出国读名校有机会，可以考虑一下。班主任还特意说笙珂的性格因素，出国对她来说是很好的历练。 　　接到电话后的徐丽开心的不得了，能够出国念书应该对笙珂很有帮助，想到这里徐丽就开始为笙珂的未来感到开心。 　　而笙珂对于徐丽的提议二话不说直接拒绝。 　　而徐丽也生气了，她知道笙珂是不想离自己太远，但是徐丽想的却是笙珂的未来，笙珂的才华不能够被埋没。 　　徐丽的生气让笙珂沉默了，徐丽从未真的对笙珂生气过，这一次的情形显然是动了肝火，笙珂也不得不考虑徐丽的想法。 　　徐丽特意特意咨询了留学机构，并且做主给笙珂买了一些相关的书。 　　笙珂迫于徐丽的期望，也开始考虑这样的可能性。 　　鉴于笙珂态度的软化，徐丽的脸色好了很多。笙珂能够出国留学，这是多么好的机会，这在徐丽看来，相当于保证了笙珂的未来。 　　两人都是为了彼此，而彼此其实也都清楚，关键就在于谁更加坚持。 　　笙珂不想要离开徐丽，可徐丽说这只是暂时的，以后她就能够靠着笙珂过日子了。 　　想到徐丽说这话的表情，笙珂的心就会朝着徐丽的期望倾斜。笙珂最终还是选择了暂时答应，于是笙珂的日常多了培训班一项。 　　一直以来，学习从来算不上笙珂担忧的事情。即使要花心思在培训班的课程上，笙珂在学校的成绩一直保持得很好，这倒不是说笙珂多么热衷于学习这件事情，而是她想让徐丽开心点。虽然徐丽不是很在意笙珂究竟考多少分，但是成绩好一点总是没错的，人们总是喜欢优秀多一些。为此，笙珂上课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含糊，老师们也都喜欢笙珂这样听讲的学生。 　　但不是最另眼相待。 　　老师们最关注的学生是那种原来不爱学习的，但是突然就发奋然后再激流中勇往直前的学生。试想你是一位老师，你有一个原来丝毫不用心学习的人，有一天突然就开始转变，而且短短几个月成绩就扶摇直上几百名 ，作为老师，除了惊喜是不是还有一种骄傲？对，就是我的学生，可聪明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 　　以上说的就是章程宁。 　　虽然初中就认识了，但是笙珂从来就没有怎么关注过章程宁，准确地说笙珂没有关注过任何人，但是他的名字出现在年级排名前面后，笙珂也不由得讶异了。原来真的有那种人，天生聪颖，即使半途出发也能赶超对手占据前列，抹杀了一众勤奋学生秉承的笨鸟先飞信条。 　　还有一个让笙珂有所印象的人是一个叫张文韬的人，因为年级第一的名字一直以来就在那里，就叫张文韬。 　　笙珂也好奇过这样的人究竟是何许人也，一直立于一众学子的顶端，任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人究竟是个书呆子还是奇怪的天才，不过一直无缘得见。 　　高三一开始，作业显然多了很多，但是笙珂一直秉承着自己的原则，那就是觉得多了就不做。在对于自己拿手的科目，作业又必须得交上去的时候，笙珂就会乱写，因为她知道，老师其实也来不及批改那么多作业，交上去就好了，老师一般就抽几本基本瞧瞧做了没。 　　靠着一些小技能，笙珂高三开端的日子过得倒是轻松。 　　徐丽则不然，近来一段时间，欧阳林时不时拉着女生过来一坐就是半小时以上的习惯不知什么时候养成了，而且女生很多时候不是同一个人。这一点让徐丽疑惑不已，但是更令徐丽疑惑的是自己明明没有刻意去记他来的次数，时间，天气和带的女生，但是这些信息往往就刻进了头脑之中，而且总是莫明奇妙地就浮现在徐丽的脑海里。 　　恰逢星期天，欧阳林带着一个娇俏可人的女生出现在了店里，女生甜甜的微笑在秋日里温暖而青春。 　　徐丽看着欧阳林的手指抚过女孩的头发，手指握紧了手里本就滚烫的咖啡杯，唇也抿紧了。 　　徐丽感觉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了，何琪这时候凑上来，“哼，现在打翻醋坛子晚了，想要被看笑话吗？” 　　看了看何琪撅起的嘴巴，徐丽默默地松开了咖啡杯，活动了一下手，徐丽把咖啡推到何琪面前。“你来送好不好？” 　　“他找你点的，你的客人自己服务。” 　　笙珂看着里面的情景，又看看欧阳林这边，叹了口气。 　　笙珂觉得徐丽太压抑自己了，明明是喜欢的，却又觉自己和他不适合，连一个机会都不给。 　　“咖啡我来送吧。”笙珂走到徐丽面前说道。 　　“一号桌。” 　　“恩。” 　　笙珂看了看徐丽，徐丽转身进去了。 　　笙珂拿过便条，咖啡店的确有写便条的时候，这全看送咖啡的人的心情，但是笙珂写的不是什么矫情的话，而是一句告诫：点到为止，徐丽的生日是这个月七号。 　　笙珂一脸淡然的把咖啡交给欧阳和他对面的漂亮女生，女生接过惊叹道：“你的字吗？真漂亮。” 　　笙珂瞥了一眼自己写的Enjoy your mocha，就那样啊。 　　“欧阳，你的卡片写了什么？” 　　笙珂准备转身的动作戛然而止，“其实因为我练过圆体一段时间。”说完笙珂对女生微微一笑。 　　欧阳本来没打算看的，但这时候突然看了一眼咖啡旁的便条。欧阳淡淡地举起看了一下，“还好吧，就那样。”说罢把便条扔垃圾桶里了。 　　女生撇了一下嘴巴，“还没给我看看写的什么呢？” 　　欧阳林淡淡一笑，“和你的一样。” 　　“啊？我说了我的上面写什么了吗？” 　　笙珂连忙说道：“对呀，你刚才说了enjoy your mocha的。” 　　女生眨了眨眼睛，疑惑地朝欧阳皱眉，“有吗？” 　　欧阳笑着敲了一下女生的额头，“笨蛋。” 　　笙珂呵呵一笑，感觉后背有点凉，段位太高，危险预警。笙珂立马转身离开，回到咖啡店开始摇头，人不可貌相也。 　　欧阳林很快带着女孩离开了咖啡店。 　　笙珂松了口气，看着徐丽做甜品的身影，祈祷着她能够撤下心防。毕竟秦朔之后这是目前为止徐丽唯一有感觉的人，如果他能够让徐丽幸福的话，最好不过。 　　秦朔，不知道秦朔怎么样了，上一次的电话已经过去很久了。笙珂眼前浮现出秦朔手指夹着烟，脸庞笼罩在烟雾里的样子。这个场景在笙珂的头脑中已经像是一副刻下的画，深刻，并且尤为深刻。笙珂有时候甚至开始想，自己是不是疯了，即使是有依赖，也不会这样思念一个人。 　　在自己对萧然，谢宜薇的思念减轻的同时，对秦朔的记忆却出现得频繁了起来。 　　关于这里面的原因，笙珂还浑然未觉。 　　————————————————————————————————— 　　生日的意义是什么？ 　　人为什么要过生日？ 　　为了庆祝自己的出生啊！ 　　…… 　　徐丽不明白生日有什么好庆祝的，但是笙珂知道了徐丽的生日之后，徐丽便也有了过生日的习惯，原来生日不是为自己而过，是爱自己的人为自己过生日，他们是这世界上感激上帝送你来到这世界上的人。 　　这一年，徐丽的生日计划很简单，无非就是和笙珂一起做个蛋糕，吃一顿笙珂做的饭菜。 　　当徐丽把计划告诉笙珂的时候，笙珂露出了为难的神色，笙珂说自己高三了，晚自习要上到十点半，因此没什么时间来陪徐丽过生日，傻乎乎的徐丽只能惋惜。 　　徐丽生日当晚，笙珂突然和徐丽说要她晚上在学校不远处的河道边等着，自己和老师请假了，一会儿就赶过去。 　　徐丽收到消息之后就赶忙自己做了一个小小的蛋糕，又特意带了少奶不加糖的摩卡给笙珂。 　　秋天夜里有些凉，徐丽出来得匆忙，没来得及顾及这些细节，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雪纺衫。 　　因为天凉，夏日里热闹的河道这时候没什么人，连天上的星子都像是冷的。 　　就在徐丽看着星星发呆的时候，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落在自己的肩上，徐丽回头。 　　欧阳林穿着白色的衬衣站在自己对面。 　　徐丽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宽大的外套，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融化一般，就像巧克力受热流淌的模样。 　　徐丽的眼眸闪烁了一会儿，没有看向欧阳林，“你怎么在这儿？” 　　“来陪你过生日啊。”欧阳林露出干净的笑容，眼睛的光芒灿若星辰。 　　徐丽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什么轰然倒塌的感觉，理智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谢谢，不过我有人陪了。” 　　“她不会来了。”欧阳林笑得得意。 　　徐丽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根本不是什么巧合，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欺骗事件。不是徐丽傻，而是心底，她不相信笙珂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笙珂竟然会帮着欧阳林来骗自己？笙珂竟然帮着欧阳林骗自己……笙珂竟然帮着欧阳林骗自己！徐丽费了点时间来认清这一事实，以至于忽略了眼前的人， 　　被忽视的某人见状，伸手揉了揉徐丽的发，“Lily，难道我和你一起过生日你不开心吗？” 　　听见Lily的徐丽皱起了眉，“我不叫Lily，为什么叫我Lily？” 　　欧阳林叹口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就开始问我问题，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徐丽看见了面前人的睫毛轻轻一颤，眼睛里的期待像是湖水，深却清澈。 　　“不是不开心。”徐丽终于缓缓说出了半个真相。 　　“那就是开心。”欧阳笑起来，露出白净的牙齿，样子更像个男孩了。 　　徐丽的心沉了一点，“可是欧阳，我们不适合。” 　　“你又想说年龄？”欧阳皱起眉，“除了这一项，还有其他的借口吗？” 　　“这不是借口，欧阳，这是很重要的问题。”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问题。”欧阳盯着有些慌乱的徐丽，拉住她乱动的手，“徐丽，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你，很喜欢你，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徐丽不由得看向了欧阳林坚定的眼神，徐丽沉默了。 　　“你没有想过吧？你不相信吧？可是徐丽，这是真的。”欧阳的声音很平静，却让徐丽的心里的情绪开始翻涌。 　　“徐丽，我叫你Lily是因为我喜欢百合，而你就像百合。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像，我见过的人，也只有你像了。” 　　徐丽感觉自己像是天上的星星都砸到了自己的脑袋，思维开始混乱。天旋地转，但是眼前的人的眼神却无处不在。 　　“徐丽，你喜欢我吗？” 　　徐丽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点头，可是下一秒又停住了，欧阳勾唇一笑，俯身吻住徐丽之前说：“不说话那就是了。” 　　徐丽眼睁睁地看着欧阳薄薄的唇就这样落在了自己的唇上。 　　那一刻徐丽忘记了所有，只觉得周身暖和了不少。 　　生日事件过后，笙珂收到了徐丽表面的冷漠，而徐丽和欧阳的相处模式则有了实质性的改变。 　　在欧阳的眼里，徐丽俨然成了自己的女友，但是徐丽却宣称两个人只是朋友。每当徐丽这样说的时候，欧阳林就会露出干净透亮的眼神，笑着说：“你们和自己的朋友接吻吗？我是说法式深吻。” 　　对于欧阳林的回答，徐丽永远不顾旁人的眼光淡定的说：“不，他在胡说。” 　　当天气越来越寒冷的时候，树木开始凋零的时候，感情却在升温，并逆向发展。 　　学校里里的笙珂常常想到徐丽和欧阳相处的趣事就会笑起来，而每当这个时候，笙珂就会想要和一个人说，那个人就是秦朔。 　　每次秦朔联系徐丽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提及自己。笙珂想或许他已经把自己忘得差不多了，而这个念头总是让笙珂心里生出一种叫做失望的情绪。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之后，年级出台了一项重大举措，其意义是为了提高升学率，经各方统一研究之后，按年级排名开始重新分班。 　　笙珂感叹，素质教育的口号还是比不上实际的升学率啊，比起宁折不弯，大家果然更愿意学习芦苇顺势而为，不是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吗？果然领导都是识时务的。 　　好在重新分班对于笙珂来说并不是一件什么有影响的事情，顶多以后自己就是高三一班而不是三班了。 　　这次分班事件让笙珂终于见到了在这个学校好奇的一个人，张文韬。 　　而张文韬见到笙珂的时候显然也愣住了。 　　人生何处不相逢？ 　　此张文韬就是当初追求谢宜薇未果的年级第一。 　　笙珂只能感叹道，年级第一原来是他专属的不动产。 　　张文韬对于笙珂的印象来源于笙珂的眼睛，当初表白谢宜薇只是为了试一试谢宜薇追不到的传闻到底是真是假，那个时候，旁边笙珂的眼睛倒是引起了他的一点兴趣。 　　“好久不见。”张文韬不禁开始疑惑，在这个学校两年了，为什么从来没有发现她？张文韬看向她胸前的校牌：萧笙珂。 　　张文韬笑了，从高一听到高三的名字原来就是她。曾经有人拿着她的照片举到自己面前问自己这个女的怎么样？张文韬扫了一眼，照片上的女生戴着帽子，帽檐被拉得很低，只能看见侧脸，还低着个头，“身材还行。”这就是当初张文韬对于萧笙珂的印象。笙珂永远待在自己的座位上，下课了也会戴上帽子回家。所以，虽然同在一个空间，但是就算近在咫尺，也只能擦肩而过。 　　张文韬突然就开始回想自己是否曾有过和戴帽子的笙珂擦肩而过的画面，不过就算有，也忘了吧。 　　张文韬饶有兴致地瞧着笙珂的眼睛，“你倒是一点没变。” 　　笙珂淡淡笑了一下，“你也没怎么变。”张文韬眉宇间还是一种少年的意气和不羁，神态一如既往，随性得过分。 　　笙珂坐下座位时，发现章程宁跟着就坐到了自己的后面，而张文韬则坐在了自己的左边。 　　张文韬和章程宁彼此瞧了一眼，张文韬笑了一声，章程宁淡然自若地转开头。 　　笙珂不是个傻瓜，章程宁的行为显然说明了一点什么。 　　然而章程宁的方式显然很不一样，他的认真和简单竟让一向单刀直入的笙珂无法开口说什么，在笙珂心里，这样的人的心既坚强也脆弱，以至于笙珂不敢轻举妄动。 　　张文韬对于章程宁也开始有了兴趣，他常常找来一些有趣的问题咨询章程宁，但是章程宁每每都是无视。 　　张文韬改变策略，试着接近笙珂。 　　即使张文韬对笙珂本来就抱着接近的意思，但是聪明的人之间常常不需要语言就能够从细节之处猜到结局。笙珂从来就不曾和张文韬搭话，也从未表现过任何感兴趣的细节，连表情都没有。 　　张文韬是一个骄傲的人，他的骄傲在于他只做自己有把握的事情，而他的聪明让他能够轻易地做到很多事情。 　　而笙珂，恰恰没有把握，而且是相当没有把握。笙珂对于章程宁态度的保留让张文韬想要做这件没什么把握的事情。 　　对于笙珂，他有兴趣，这或许更多的是猎物吸引着猎人，而非男女之情的因素。聪明人总是理性得不可思议，细分之后，也就看淡了，但聪明人却还是抱着一试的心态想要玩玩。 　　然而笙珂实在有些疲于应付，因为笙珂最近真的忙，因为托福考试就安排在就不不久后。因此，笙珂疲于应付张文韬颇有深意的招式，相比之下，章程宁的简单直接反而让笙珂觉得十分简单了。 　　张文韬得知笙珂准备出国的消息是在笙珂请假去考托福的时候，同时得知的还有章程宁。 　　笙珂不知道，在自己考托福的这一天，有人，和她做了同样的决定。 ☆、醉人的前奏 　　在徐丽高度细心的操持下，笙珂留学的进程走得十分顺畅，在留学机构的推荐和徐丽的考量下，笙珂递了两份申请。 　　几个月的高强度准备工作过后，笙珂回归正常的学习生活。 　　而与此同时，欧阳也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据说在一次谈话中，徐丽居然主动承认了自己的感情。 　　笙珂没有亲眼瞧见，但是场景却被欧阳当做人生的光辉时刻重述了多遍。 　　“笙珂，你知道吗？那天我送她百合的时候她还一脸的平常。可是就当我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她却突然端出一杯画了一个爱心的卡布奇诺给我。我问她，她没否认。她喜欢我，虽然没有亲口说，但是我懂的。”欧阳林一脸的幸福和得意。 　　恋爱的感觉看来很不错。 　　笙珂居然忘了，自己也曾恋爱过，可是她却不曾有过这样鲜明的情绪。 　　高三的时间在成堆的作业下飞快地流逝着，笙珂没有放弃高考，在心里，她还是想要留在徐丽身边，异国他乡，是那样遥远，她并不向往没有徐丽的地方。 　　在高三上学期结束的时候，一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章程宁居然在期末考试中超过了张文韬，跃居至全年级第一的位置。 　　而这一成果是因为章程宁的英语突飞猛进，而章程宁英语形势如此惊人的原因笙珂不知道，其实章程宁考过了托福，申请了和笙珂同样的学校。 　　张文韬对此的表现淡然得很，但是笙珂知道，他内心并不想表现看上去那样平静。当习惯了第一的位置，习惯人被人捧为聪明人，就难以容许一点点失误，一点点挫折。 　　章程宁却反而是那个平静的人，他夺去了张文韬的光环，却从未把光环当做自己的所有物。可能他就是那样的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简单纯粹，这样的人活得轻松自在，是活得最舒服的人。笙珂开心地是张文韬似乎因此把心思放在了学习上，没空理会自己了。 　　寒假里，徐丽已经开始为笙珂准备拿到offer之后的工作，徐丽相信，笙珂所得到。 　　欧阳林其实并不赞成徐丽这样费心把笙珂送出国去，因为欧阳林看出来笙珂对徐丽的不舍，可是徐丽确实铁了心思，她想要给笙珂一个好的未来，很好很好的未来。笙珂，决不能比别人差。 　　又是一年的尽头，徐丽和笙珂的年这一次改了地方，到了欧阳林的家里。 　　欧阳林家位于D城的别墅区，徐丽进来的时候，心里不免忐忑。一路上欧阳林都在和徐丽诉说自己的父母是多么开明，多么平易近人，可是在没有见面之前，徐丽完全没有相信欧阳林的话。 　　开门的是欧阳晴，徐丽一见欧阳晴就愣住了，好在欧阳晴先一步开口：“嫂嫂好，我是欧阳林的妹妹欧阳晴。” 　　徐丽被这声嫂嫂吓得够呛，差点没往回退。 　　“欢迎光临欧阳林的家！”欧阳晴补充道，伸出左手请徐丽入门。 　　徐丽认真地做出了微笑的表情，欧阳林一把牵过徐丽的手，拉着她进了门，笙珂慢悠悠地跟在后头。 　　有好戏看何乐而不为？笙珂和欧阳晴相视一笑。 　　欧阳林的父亲是为企业家，母亲是一位文学研究人员。 　　家里的摆设大多都是字画瓷器，家中器具多木制品，偏厅宛然一个茶室。目光所及，无不整洁有序，精致养眼，徐丽不禁开始好奇这房间的女主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然而见面之前，徐丽已经开始心生敬佩之情。 　　“我爸妈在餐厅。”欧阳林似乎看穿徐丽心中所想，点破了徐丽的心情。 　　徐丽看了看欧阳林的手，觉得这样牵着不妥，于是想要松开，欧阳林没给徐丽这样的机会，直接把徐丽签到了餐厅里。 　　欧阳林的爸妈已经坐在了座位上，正在微笑着聊天。 　　见人来了，双双起身，招呼徐丽过来坐。欧阳林笑着把徐丽安放在自己母亲身边的位置，“妈，人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啊。” 　　欧阳林也坐了下来，徐丽连忙称呼了伯父伯母，两人微微点头。笙珂和欧阳晴也挽着手走了进来，“妈，今天的菜是你做的呀？” 　　欧阳的母亲抿嘴一笑，“你爸也做了几道菜。”说罢转向徐丽多看了几眼，“恩，真是个漂亮的孩子，难怪阿林喜欢，我看了也很中意。” 　　徐丽有些不好意思，欧阳林连忙说道：“妈，我就知道您会满意。我跟您说，她做的东西都特别好吃，您往后就可以省很多很多心了。” 　　欧阳的母亲笑了起来，“那最好不过了。徐丽，你的情况欧阳都和我说了。你知道吗？我和欧阳的父亲是因为介意身份的差距才拖了那么些年，我三十岁才生了阿林，三十三岁有了小晴。无论是哪方面的差距，其实都不是真的差距，而是我们小看了爱情。爱情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得多，不是这些小小的差距可以磨灭的，在爱情面前，这些问题，最后都会变得渺小，甚至不值一提。” 　　看着欧阳母亲温和的面容，徐丽的心安稳着陆，恢复了平时的从容，“谢谢伯母，我明白了。” 　　欧阳的母亲点头，满意地笑了。朝着欧阳的父亲看了看，交换了一下意思，欧阳的父亲开口说道：“既然你们两个人都觉得合适那就好好交往一段时间，最好是朝着结婚的方向发展，阿林，你不能三心二意，辜负了徐丽，否则我们家的门，你也不必进了。” 　　欧阳露出灿烂的笑容，“我打算今年毕业就和徐丽结婚，先成家，后立业。您觉得怎么样？” 　　欧阳的父亲也笑了，“那好，我和你妈一直想着你能够早点结婚生子，这样一来，再好不过了。既然这样，那徐丽以后常来，我们就当是一家人了。” 　　徐丽看着欧阳林和两位就这样把事情定了下来，也有些反应不过来，然而欧阳林却没有给徐丽喘气的机会，“Lily，就这样决定了，你没有意见吧？”然而不等徐丽回答，欧阳林接着说道：“我就知道我们同心同德，注定相守一生。”说完欧阳林抱了一下徐丽。 　　“好了好了吃饭吧，等会儿凉了。”欧阳的母亲笑着给徐丽布菜，欧阳林也给徐丽夹菜，不一会儿，徐丽的碗就满了。 　　“妈，有了儿媳妇就忘了女儿啊？”欧阳晴打趣道，对着徐丽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倒不是，只是媳妇比女儿乖巧，心里喜欢得紧。” 　　“嫂嫂，以后嫁过来你可别欺负我。”欧阳晴撅起嘴巴。 　　房间里响起阵阵笑声，徐丽也笑了，或许真的就是对的，欧阳林，徐丽真的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自己和欧阳林。但是转念徐丽又想，既然发生了，那么这一切也是理所当然，只要够幸运，遇见了，那就让它自然而然吧。 　　徐丽准备结婚的消息传到甜品店的时候，几个人都为徐丽开心，尤其是何琪，简直得意得眉毛要飞到天上去了，“徐丽，敢情你前世是那崔莺莺啊，欧阳林就是张生，而我就是那传说中的红娘啊？” 　　徐丽没辙，答应了何琪当伴娘的要求，其实她本意就这样打算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徐丽开始想象关于婚姻这两个字的一切事情。 　　幸福恰恰就是这么突然，让人都觉得不真实。当徐丽笑着把这一切告知秦朔的时候，徐丽发现自己也希望秦朔能够幸福，秦朔喜欢笙珂，徐丽知道。电话里，徐丽最后对秦朔说：“如果你喜欢笙珂的话，或许你可以告诉她。对了，笙珂估计会出国。” 　　秦朔几乎没怎么思考就开口回答了徐丽，“算了吧。”秦朔告诫的是自己。 　　不久，笙珂收到了美国两所高校的offer，对于徐丽来说，这是好事成双。 　　接到offer后，两个人商量了之后，选了C大。不知道笙珂的班主任哪里来的消息，打给徐丽祝贺了笙珂，顺便问了笙珂去哪所学校。 　　一系列的事情等着笙珂去完成，笙珂的日子变得忙碌起来。而徐丽虽然忙碌，但是整个人却有了不一样的光彩，笙珂看着徐丽幸福的模样，觉得那句遇见了对的人才是最好的年华这句话果然有道理，徐丽就像是重生在青春年华，其华灼灼，明媚鲜妍。 　　徐丽这段时间也是忙碌不已，可是就在这段时间，徐丽遇到了一点麻烦，店里经常出现几个人。这几个人是附近工程的工人，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头一次是跟着徐丽进了这家店，后来便常常光顾，每次来了都要指明要徐丽亲自上阵，徐丽不胜其烦。 　　事情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有了转机，而带来这个转机的人就是欧阳林。 　　那天欧阳来店里的时候正好看见几个人围着徐丽，眼神轻薄，不怀好意。当即欧阳就把几个人赶了出去，可是过了几天，那些人还是来了。欧阳知道后，找到几个人所在的工地管理人员，说明了情况，并且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后点了一下形势问题，那人很是听话，欧阳林在后面看着几个工人被他狠狠地教训了一阵后，才离开了工地。 　　事情终于解决了，徐丽再也没有在店里看见那几个人的身影。 　　日子又轻快起来，徐丽感觉连空气都变得香甜酥软，如同那新鲜出炉的蛋糕。 　　————————————————————————————————— 　　出国的事情似乎是定了，但是笙珂仍旧没有放弃高考，在笙珂的心里，还存着一点留在徐丽身边的心思。 　　天气不冷不热，傍晚的阳光洒在笙珂的帽子上，在笙珂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笙珂的头发长长地搭在肩上，懒洋洋地。抬头看了看天上漂浮的云朵，笙珂的心也开始摇呀晃呀，笙珂就地躺在一个半坡的草地上，学校的外套薄了些，绿油油的草有些扎人。 　　不久就要离开了，笙珂心里有些迷茫，笙珂喜欢和徐丽在一起的日子，如今徐丽有了自己的归宿了，自己也该祝福她。以后徐丽会有一个新的家，还会有自己的孩子，而自己也要开始新的一个人的生活。没有谁会陪着自己，也没有谁能够陪着自己。笙珂闭上眼睛，各种思绪掠过心间，最后笙珂想念起了秦朔。每当觉得无枝可依的时刻，秦朔的面容总是出现在笙珂的脑海，成了一种习惯了。笙珂无奈地叹口气，秦朔还是一样吗？ 　　快四年了，没和他说过一句话，没见过他一面。大概他真的把自己忘了，笙珂胡乱用力揪了一根草，放在嘴里咬着，蓦地发现一股泥土味，这才想起昨天下过雨。想必自己的校服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笙珂默默地脱下外套，毫不意外地发现衣服上大大小小的黄泥印记。笙珂费力拍了好些时间，那些印迹总算是淡了些。 　　回到教室里，几乎座无虚席，笙珂看了看后墙上的钟，还没到晚自习的时间呢。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笙珂看了看前面的黑板，距离高考还剩47天。突然就想起了班主任说的话，除去节假日和你们吃饭休息的时间，其实你们只剩约摸一半的时间了，笙珂觉得这种说法存在投机取巧，实乃诡辩也。明明是离高考还剩下的时间，何必要这样施加压力呢？本来就够受的了，此话一出，个个恨不得不吃饭不睡觉刷题背书，一个个都妄图成为不停转的学习机器。如果说这是老师的目的，那么他达到了百分之八十。 　　笙珂做到自己的位置上面，也抽出两张崭新的试卷做了起来。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笙珂刚刚做完选择题，数学老师就华丽地上线了，跟着预备铃就响了，然后测验又开始了。他的时间似乎总是精确到秒，笙珂叹了口气。 　　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课桌，腾出试卷一半的大小给考试。 　　这边笙珂的各种考试进行得如火如荼，那边欧阳的求婚测验也拉开了序幕。 　　据说今天有有流星，因此欧阳决定把握好这一天的时机，把自己和徐丽的终身大事定下来。 　　河道旁的草坪上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小型音乐台，有几个人在那里弹唱。 　　欧阳林拉着徐丽来的时候，他们正在表演Bruno Mars 的Marry you，配合地十分默契，场面融洽，很是精彩。 　　徐丽也用力地鼓掌，显然很开心。 　　欧阳林凑到徐丽耳边，“你喜欢唱歌好的男人？” 　　“大多数人都喜欢吧。” 　　“那我给你唱一首好不好？” 　　欧阳林走上台子，主唱把话筒递给了他，欧阳林的表情变得十分深情认真，徐丽有种预感，要发生什么。 　　“春暖的花香带走冬天的气寒，微风吹来浪漫的气息，鸟儿的高歌拉近我们距离，我就在此刻突然爱上你……”欧阳林的歌声很干净，缓慢深情，带着男生特有的味道，很是动人。他开口的时候，徐丽就愣住了，不仅是因为他的声音，还有这首歌…… 　　一束百合被送到欧阳林的手中，在唱手牵手的前三秒，他把花递给了徐丽，开口的时候，拉起了徐丽的手。 　　原本安静的河岸被歌声萦绕，路过的人们停下了脚步，围住了两个人。 　　徐丽的眼睛里似乎泛起了泪光，在繁星点点之下显得清澈动人。徐丽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情，安定又雀跃，期翼又惶恐，悸动的心似乎要跳出胸膛。 　　鲜亮的百合在这一刻也黯然失色，徐丽的容颜像是开得最盛的那一朵，压过了所有的其他颜色。 　　欧阳林也被此刻的徐丽吸引了心神，知道旁观的人们开始起哄，他才记起要拿戒指。那是一个造型古朴的指环，镶嵌着一颗并不大却很别致的钻石，那是他自己设计的戒指。 　　“徐丽，嫁给我。” 　　“今天，会有流星吗？”徐丽突然问道，声音有一丝异样。 　　“会有的。有流星的话，你愿意嫁给我吗？”欧阳林笑着说道，回忆起那天的情形。 　　“算了，懒得等。”徐丽笑了一声，再不犹豫，伸出了手，戒指出现在她的无名指上，纯净，闪耀。 　　笙珂终于迎来一个难得的假日，被欧阳拉着一起陪徐丽试婚纱。 　　琳琅满目的婚纱各有特质，看得人眼花缭乱，这个美，那个娇，曳地长裙优雅，鱼尾礼服性感……真是为难了一众人员的眼睛。 　　徐丽试了几款，欧阳林看了之后决定自己亲手画图。 　　由于欧阳林之前有过好些年的绘画经历，现在虽然画得少了，也不算生疏。 　　经过和徐丽一起商量，修改，婚纱最后是一件优雅的羽毛抹胸鱼尾长裙，上半身洁白的羽毛就像是百合的花瓣，下身用银线勾勒出星星和百合的形状，形状随意罗列，款式很简单，内容却很特别。 　　欧阳林求婚后，欧阳的父母一直紧锣密鼓地筹备婚礼，因为欧阳还要处理一点学校的事情，论文答辩就快到了。待嫁的徐丽美得引人注目，容光鲜妍，若即将盛开的百合，鲜嫩欲滴，亟待采撷。 　　婚事定在笙珂高考后一段时间，徐丽想让笙珂当伴娘，给笙珂挑了一件淡青色丝绸质地的鱼尾长裙，何琪的是同色的，但款式要俏皮的多。 　　当高考终于结束后，笙珂和何琪被徐丽拉着试伴娘的礼服，不得不说徐丽的眼光独到，衣服非常适合两个人，何琪看上去娇俏可人，而笙珂则清雅动人。 　　十八岁的笙珂虽然还有一种学生气，但是穿上礼服后，气质越发凸显了出来，已然是一个有着清雅味道的女人了。 　　徐丽看着笙珂的模样，心里有些感慨，不知不觉就和笙珂一起走过了这么些年了。而当初那个面黄肌瘦的女孩如今已经出落得清丽脱俗，徐丽微笑着看着笙珂，突然很期待看见笙珂找到自己的幸福。何琪也惊讶得看着笙珂，“笙珂，你真的长大了啊。” 　　是呀，长大了呢，笙珂微笑着看着徐丽，觉得鼻子有些酸。今天的这一切，离不开徐丽，本来毫无关系的两个人，现在却成了世界上最亲的人。 　　笙珂又想到了出国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话，拿到签证自己过不了多久就要出国了。 　　“徐丽，”笙珂拥住她，“怎么办，我不想出国。” 　　徐丽愣愣地抱着怀里的人，笙珂几乎从未这样撒过娇，心突然软了，可是怎么办呢？笙珂的未来同样重要，“笙珂，我一有空就去看你，绝不会让你孤单一个人的。” 　　笙珂笑了，“你是不放心我吗？” 　　徐丽摇头，笙珂从来没让她操过心，她们更多的是彼此依赖的朋友。 　　“就是有点舍不得而已，徐丽，我很放心你的，因为有欧阳林。”笙珂的玩笑换来徐丽的笑容。 　　“笙珂，”徐丽突然想要告诉她，秦朔喜欢她，她十八岁了，应该可以自己考虑和秦朔之间的事情了。但是就在徐丽酝酿的时候，欧阳的母亲闻讯赶来，徐丽的想法不了了之。 　　 ☆、上帝的捉弄 　　初夏阳光照耀，空气里飘扬着一种热烈的气息，整个D城似乎都有了一首节奏欢快的背景音乐。 　　欧阳借口有事需要帮忙拉着笙珂和何琪离开了甜品店，其实所谓的事情在婚礼上准备一个小惊喜，就是欧阳准备的一场流星雨，欧阳说当宣誓仪式结束后，需要笙珂和何琪帮忙让星星从自己和徐丽的头顶降落。 　　而这一天过后，徐丽的甜品店事业要暂时告一段落，徐丽为了弥补自己暂时的缺席，工作到有些晚。 　　从甜品店出来的时候，星光灿烂，微风习习，徐丽突然很想要和欧阳一起去河边。心里的悸动一开始便没停，即将嫁作□□，徐丽变得像是个懵懂的女孩，为每一点浪漫而翘首期待，为每一个惊喜而心怀憧憬。 　　天气这样舒适，路程其实并不是很远，徐丽决定自己走过去，打了电话给欧阳后，徐丽便只身行走在安静的街道上。 　　徐丽这才发现，店附近的这项工程也结束了的样子，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要完美结局了，徐丽微微笑着，脚步也轻盈了起来。 　　去往河边的道路有一条小路，往常徐丽会不喜欢这样的路，但是今天却毫不介意了。 　　三个中年男人交替跟在徐丽的身后，徐丽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察觉到身边的异样。直到进入小路，徐丽才觉得有些不对劲，然而在徐丽回头之前，已经无法反抗。 　　欧阳林和笙珂还有何琪反复演练，改进细节，就在欧阳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徐丽的短信恰好到达。欧阳立马收拾好东西和两人作别，开车往河边过去 。 　　车开了没多久前方居然发生了交通事故，欧阳被迫等在了高架上。事故有些严重，有人员伤亡，欧阳看着急救车呼啸而来，带走了一个头发凌乱血迹斑斑的女生。欧阳皱起了眉，一种不好的预感让他心中一跳，暗恼自己想太多，但是不安没有消减。好在伤员被带走后，事故现场终于被清理出一条路。 　　欧阳把车开得飞快，速度让他稍稍平静了不少。等红灯的时候，欧阳决定打给电话给徐丽，可刚拿起电话，后面的人开始鸣笛。 　　欧阳只好放下手机，反正一会儿就到了。 　　离河岸只剩几分钟路程的时候，欧阳发现，旁边的小路上警笛正在作响，一大群警察围在那里，像是在维护事故现场。莫非又是交通事故？欧阳想起了刚才的那个女人，心中的不安躁动起来，不管不顾，欧阳拿起手机打给了徐丽。 　　空洞的一声又一声，从听筒里传来。欧阳从未这样害怕过，为什么还不接电话？ 　　“喂。” 　　电话终于接通，欧阳正打算放下心里的不安时，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却不是徐丽的，里面还有警笛声，分不清是不远那处传来的还是听筒里的。 　　欧阳没有说话，愣了几秒后飞速冲下车。 　　不过开出几百米，欧阳全力跑过去，短短的二十几秒，欧阳感觉那是自己的心承受不了的漫长。 　　事故现场一位戴着金属框架眼镜的警官皱眉看向手里没声的手机，放在了一旁。对着旁边的女警说道：“把手套递给我。” 　　死者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女人，他深深看了一眼死者，没有叹气，没有皱眉。冷静地查看了现场，初步判断□□未遂后杀害。现场应该不止受害人的血迹，还有嫌犯的血迹。从案发现场来看，嫌犯不止一人，属于两人至四人的团伙作案。 　　他推了推自己的眼睛，冷冷地起身，准备拿工具进一步勘探。 　　欧阳这时候冲破警戒线，目光再也移不开。 　　警官的衣领被揪住，“为什么不叫救护车？” 　　“她死了。”他拍掉欧阳的手，“你是死者的什么人？” 　　欧阳没有回答，慢慢转头看向地上的女人，衣衫凌乱，血迹斑斑。这怎么会是真的？这为什么会是真的？明明还说好要一起看星星的人此刻身体已经失去了温度，躺在了冰冷的地上，她的胸口是扎眼的红，洁白如雪的衣衫是他们一起买的，他说百合姑娘你穿白色最好看。 　　他们说好要结婚的，他还没有对她说他愿意，他再也听不到她说她愿意。她还没有亲口说我爱你三个字，然后在大家的祝福声里和自己拥吻。 　　为什么在一切即将得到完美结局的前一刻，所有的美好都要破碎在自己面前？ 　　如果不是自己叫走笙珂的话她们应该会一起回家吧？ 　　身体感觉像是坠入冰湖，欧阳的手变得和手里的手还要凉。 　　僵硬地脱下白色衬衣盖住徐丽的身体，欧阳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难以思考，不辨方向，是一丝意志让他勉强维持着。 　　“请问你是死者的什么人？”带着金属框眼镜的人皱眉继续问道。 　　欧阳几乎咬碎了牙，“我妻子。” 　　那警官愣了一下，随即鞠了一躬，“抱歉。” 　　“为什么还没有救护车？医生呢？”欧阳抬头问警官。 　　“我们确认过了，受害人已经没有呼吸了。” 　　“可是她的身体还有温度在，还不冷。”欧阳握住徐丽的手，还柔软的，温热的手。欧阳的眼里装着碎裂的希望，或许下一刻就只剩下灰暗。 　　警官冷静地重述：“我们确认过了她的生命体征。” 　　“难道你们是医生吗？你们说没救就没救了吗？”欧阳的声音不大，压抑在心底的情绪仍旧在那里，失去了爆发的力气。 　　警官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没有理会欧阳，转身去查看现场勘探的细节。 　　一位女警官带着悲悯的神情靠近了几步，“请相信我们。” 　　欧阳笑了，相信？要他相信他的未婚妻死了？ 　　不，他不愿意。 　　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混沌，似乎天地已经不再分离，欧阳淡淡地闭上眼，靠在了徐丽的身边。 　　带金属眼睛的警官看了看情况，开始担心这个人出什么事。于是对旁边的一个小女警说道：“叫救护车。” 　　笙珂回到家里，打开暖黄色的灯光，那是徐丽和她年前一起挑的灯，虽然这里是租的，可是这几年显然都当做自己家来布置了。 　　徐丽嫁过去后，自己也快出国了，那么这里也就不会继续住了。 　　真的舍不得。笙珂叹了口气，出国。 　　笙珂打算等到徐丽回家，虽然她知道可能徐丽会和欧阳一起呆到很晚，但是还是想要等她。这样的机会不多了，以后就会是别人等她了。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笙珂喝了一半，手轻轻一推，打算把玻璃杯推进去一点，可是力度没有把握好，玻璃杯砸在了地上。笙珂吓了一跳，连忙去看，发现杯子竟然没碎。笙珂伸出一只手捡起杯子，接着看见杯子在自己手里轻声开裂，手一抖，杯子又砸在了地上，碎了个七零八落。笙珂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搞什么？还以为侥幸了一回，结果碎得更彻底。 　　散了一地的玻璃，笙珂小心地拾好每一片，又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两遍。夏天徐丽爱赤脚，虽然自己和她说过多次，可她早上一起来就会直接走下床，改不了。 　　收拾完了玻璃碎片，笙珂又倒了一杯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口干舌燥的，说不定上火了。 　　喝了两口水，笙珂躺在了沙发上，大晚上的没什么好电视节目看，笙珂换到纪录片，没看半小时，笙珂睡着了。 　　暖黄色的灯光照在笙珂的脸上，她睡得很是安稳。 　　秦朔接到电话的时候是半夜的两点，来自徐丽的手机。 　　到达D城的时候，已经是早晨，然而向来空气清爽的小城今天笼罩在一片茫茫大雾里。 　　秦朔让对方不要打给笙珂，对方说已经收到过这样的嘱咐。 　　在医院里，秦朔见到了徐丽电话里说过的欧阳林，秦朔想起了徐丽说那些话的语气，想起了她说的那些形容词，可是现在的欧阳林，已经失去了那所谓的意气，只剩一点形状。 　　秦朔没有上前和他说话，他用不着自己来安慰，没有谁能够安慰得了这种心情。 　　看了徐丽之后，秦朔的身躯显然是不稳了，以至于开车到徐丽的住处时候秦朔差点错手撞到旁边的护栏，定了心神之后，秦朔才继续向前开，他从未把车开得这样缓慢过，这样犹豫过。 　　其实还不清楚要怎样和笙珂开口，但是她有权利知道这一切，这些年来，徐丽一直和她如此亲密无间，早已经是超越亲人的存在。 　　笙珂抱着自己的身体在房间的沙发上睡了一夜，起来的时候发现徐丽还没有回来，不禁有些担忧。不过转而记起欧阳和她在一起，心就稍稍安下来。 　　门铃响起的时候，笙珂满心以为是徐丽回来了，急匆匆地从洗漱间赶到门口，都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徐丽没有自己用钥匙来开门。 　　门外的人让笙珂的思绪一瞬间停止，心跳也漏去一拍。笙珂不知道说什么，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他，是来参加徐丽的婚礼的？笙珂的身体有些僵硬，言语上也没来得及反应。 　　秦朔敛去眼中的情绪，“我们去接徐丽吧。” 　　笙珂略为偏过头，像是有些疑惑秦朔话里的意思，“徐丽怎么了？” 　　秦朔凝视着笙珂，默了一会儿，用手把笙珂的肩紧紧握住，“她死了。” 　　阳光穿云破雾，房间里却一瞬间阴冷无比。笙珂纤细的身体像是纸片一样在晃动，秦朔握在笙珂肩上的手紧得要穿透笙珂的皮肤，扣住她的骨头。 　　生命的消逝从来都是如此地意外，最初的时候，笙珂以为自己和徐丽不过是毫不相关的两个人，因为一点意外一起相处一段时间而已，可是后来的事情却让两个人一点一点成了彼此的依靠。从没有真的希求过什么，但是笙珂这样强烈地希望自己能够和徐丽一直待在一处，长长久久。好不容易徐丽要幸福了，虽然不舍，但是也是期待了多么久的事情了，从来能够坦然面对一切的变化和遭遇，但是笙珂这一次却不能够了，真的不能够了。 　　笙珂倒在了秦朔的手臂上。 　　笙珂张着嘴巴却无声泪流，她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不想要发出声，可是却喘不过气来。她大口吸气，感觉自己的世界在崩塌，瓦解，像是昨晚的玻璃杯碎裂后的残渣一样，七零八落。 　　徐丽，一声；徐丽，两声。不知是玻璃还是什么，碎了一地。 　　————————————————————————————————— 　　冰冷的停尸间，欧阳领回徐丽的身体。 　　他的父母立在一旁，深深的沉默和寂然，坐在欧阳林欧阳晴也只剩下一脸未干的泪痕。 　　欧阳林睁着眼睛，却一点也不清醒，母亲同他说了几句话，他全然没了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的空旷。 　　警察来了，也是欧阳的父母在交涉，案件的调查显然有了进展，附近的监控录像已经证实了嫌犯的面目和去向，追踪正在进行，带着金属框眼镜的警官企图和欧阳说上话，可是欧阳不想要听他说的话，他记得他没有叫救护车，他没有给徐丽叫救护车，他任由徐丽躺在那里，直到她的身体变得冰凉。 　　警官没有办法，和他的父母交涉了几句，无非是一些公事。淡淡地看了一眼欧阳，他便快步离开，他还多的是案子要处理。 　　笙珂被秦朔牵着到了医院，笙珂的步伐凌乱，指节紧紧揪着秦朔的衣服。 　　徐丽静静地躺在那里，欧阳的母亲看着笙珂，微微点了一下头。 　　笙珂看着眼前的一张张呆滞的面孔，欧阳晴未干的脸颊，旁边秦朔的凝重。这一切无一不是真实的，笙珂如此地憎恶着这可怕的事实。 　　心里空洞得可怕，此刻只余下无力的恨意在灼烧。 　　究竟自己的人生要怎样才能够安稳？既然不能够永久，那么为什么还要把这一切送到自己的面前，让自己习惯这份拥有，到头来把浸在骨血里的东西一瞬间全部抽离剥落。 　　欧阳抱着徐丽的身体上了车，欧阳的父母担心欧阳失手，一直跟在左右，然而欧阳却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健。 　　墓园在D城的南山附近，一切都是欧阳的父母准备好的。 　　墓碑上写的是欧阳林之妻徐丽。 　　嫌犯归案的时候，已经是徐丽下葬后一周了。 　　三个人没有隐瞒什么，他们承认自己意图□□徐丽，但是不料徐丽装作晕倒，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企图逃走，其中一人抓住徐丽拿刀胁迫。徐丽奋起夺了刀刺伤了他的手臂，他一时红眼，抢过来便刺进了徐丽的胸膛。 　　笙珂听完陈述没有多言，对警官深深鞠躬，请求从严惩处。秦朔什么都没说，只是扶着笙珂。 　　一周里，笙珂不吃不喝，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话，秦朔到底松了口气。 　　欧阳一家也在一旁，欧阳的母亲看着自己的儿子。他正紧紧盯着画面里的三个犯人，是那三个工人，从一开始他们就图谋不轨，那时候就不该轻易地放过他们的。 　　那时候就不该的，他早该知道，对待这样的人不该只是言语这么简单，他该打断他们的手脚，叫他们收拾了滚离D城。 　　悔恨的情绪滋生在欧阳的心里，徐丽死了，都没有用了。 　　结果本来可以预见，可却不曾防范。 　　秦朔住在了徐丽的房间里，笙珂的情况不大乐观，不是吃不了饭，而是她吃了不久就会吐出来。秦朔不会做饭，却也开始学着熬粥，一锅又一锅，不好就倒了，一个下午，秦朔终于熬出了一锅好粥来。笙珂吃了半碗没吐，秦朔才又给她盛了两勺。 　　得益于秦朔的粥，笙珂渐渐恢复过来。 　　笙珂能走的时候，秦朔带着她去了一趟墓园。 　　两个人到的时候是上午，夏日的阳光已经很是温暖，但是笙珂还是穿了一件薄毛衣在外面，她的手还是冰凉的，秦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照片上的徐丽依旧眉目生姿，清丽动人。几株白色的百合种在了墓碑前，连花盆上面也是白色的百合，看着还很新鲜，欧阳大概不久才来过。 　　笙珂看着百合，淡对着照片上的徐丽勉力扬了扬嘴角，看，这真的是很适合徐丽的颜色。 　　回到家里，笙珂开始动手做饭菜，打扫卫生，清理东西。 　　秦朔不知道笙珂要做什么，但隐约明白笙珂要离开。徐丽说过的，她准备让笙珂出国。 　　没过几天，笙珂的签证拿到了，赴美留学的旅程原来是那么地抗拒，现在笙珂却觉得这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没有徐丽的地方，哪里都一样。 　　秦朔没有说什么，沉默应对着这一切。 　　在沉默下面的情绪，没有人看得见，没有人察觉得到。 　　他甚至帮笙珂买好了机票，出发的那一天，秦朔什么也没说，送笙珂到了机场。 　　分别的时刻里，笙珂感觉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滋生，但是她太想要逃了，太想要躲了。看着秦朔毫无改变的眉目和神情，笙珂那一点点滋生的情绪也平定了下来，她微笑着看着秦朔，告别，秦朔也微微笑了一下，这是笙珂有史以来第一次看见秦朔的笑容，明明很好看，明明像是冰湖初融的美妙，明明像是黎明破晓的灿烂，明明如同长久沉睡后苏醒时遇见这世界的第一个善意的问候。 　　笙珂的心蓦然一动后，却感受到秦朔的心在落沉，在被什么淹没。 　　笙珂转身的时候，秦朔的笑容也没了踪影，没有再去看笙珂离开的背影是何模样，他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后来笙珂回头的时候，秦朔的身影已经远了。说不上心底的哀伤是为了什么，说不上心底的不舍又是为了什么。 　　离开原地，离开原地的哀伤， 　　告别故人，告别故人的忧愁， 　　如果能够彼此相忘，如果我真的能够把你遗忘，后来我以为能够把你遗忘。 ☆、物换星移 　　华丽的吊灯垂在包间的正中央，一桌子二十几个菜，却只坐了六个人，菜更是基本没有人动，酒盅倒是空了一个又一个。 　　看着面前的酒杯，萧然微微一笑，也抬起自己的酒杯轻轻碰了过去。 　　“萧少，您可一定要给我们王总在萧老面前美言几句啊，要知道，我们可是诚意十足啊！”一个长相英俊的男子戴着无框眼镜，一副斯文模样，眼里的谄媚让他看上去不免有些违和。 　　萧然毫不介意地点了头，“你说得对。”看了看旁边清秀的女子，萧然暧昧地笑了，“这个美女有点儿意思，那里找来的？” 　　“A大的学生。”那人凑上来低声说道，一脸的讨好意味。 　　萧然目光深沉地看了几眼这女子，她也不笑，只是低着头，抿着唇。容貌并不是绝佳，但是胜在一股书生气，清秀动人。 　　有几分相像，但是比不上。 　　萧然的喜好在这个圈子里大家都略知一二，对于女子，他喜欢的永远是不会笑的，所以这人特地从A大找了个来，听说不用陪酒，只要坐在一个年轻英俊的人旁边故作姿态就可以拿到一大笔钱，女生立马答应了。 　　虽然不是这样的性格，可是装清高容易得很，只要摆着一张脸不说话就够了。何况对象是个这样英俊的人物，简直是求之不得。 　　原本打算一直摆脸的女生见了萧然有些失神，萧然的风流模样惹得她有些心跳加速，原本的姿态也变成了现在的刻意按捺。 　　萧然的手抚过女生的脸，她微微一动，不知如何是好，脸上浮现出一点红晕，整个人越发生动好看，但是萧然的兴致却仅止于此。 　　他笑了一声，撤回自己的手，“今天到此为止，我就先告辞了。”众人连忙相送，直到萧然的车消失在了视线里。 　　女子跟在后面有些生气地跺了跺脚，怎么偏生喜欢那样的女生，那样的女生怎会出来陪酒？好在钱还是拿到手了，她开心地数了一遍钞票，打了出租车回学校。 　　萧然坐在车的后面，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回到A城已经半年多了，没有笙珂的消息，当年自己走后，笙珂也像是突然从整个A城人间蒸发了一样。萧然想象过无数种可能，但是一直无从证实。 　　回到萧老的别墅，萧然对着在沙发上的人鞠了个躬，“爷爷，我回来了。” 　　老人年近八旬，白发苍苍，但是人依旧精神得很，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好，喝完熬好的汤就早些睡吧，我也睡去了。” 　　“是。”萧然转身向厨房走去。 　　除了汤，还有粥，都是热的。 　　回到A城后的萧然立马就被接到了萧老的家，萧然的奶奶去世十几年了，爷爷一直就也孤身一人，萧然看了看墙上挂了那么多年的照片，其实照片上的人他全然没有印象，可是还是觉得有些亲切。 　　萧老这偌大的别墅里除了几个佣人，就住了他和萧然两个人，因此萧老也分外疼惜自己这个孙子。对于这个对待自己如此亲切的爷爷，萧然也很是尊敬。 　　半年以来，萧然凭借自己的爷爷和伯伯的影响力一路顺行，到了今天的位置，虽不是什么显赫的位置，但是上升的速度却是不容忽视的。为了不辜负自己爷爷的期望，萧然也很是上心，毕竟这世界上，可以说自己真正剩下的亲人只有这位爷爷了。 　　陈姨过来收拾的时候看见萧然对着面前的粥发呆，提醒道：“再不喝可就凉了。” 　　“谢谢您，我这就喝。”说完萧然三下两下就把一碗粥喝了个干净，“您的手艺还是一样地好。” 　　陈姨原来就是看着萧然长大的，萧然离开这么多年了，回来后又辗转找到了自己，自己也到底挂念这个孩子，就搬了过来，继续陪在了萧然身边。 　　昔日的少年长大了，陈姨却还觉得萧然是那个孩子，只是那时候的笙珂不知道哪里去了，一直就找不着。 　　看萧然的样子，多半是在想那个姑娘吧，陈姨拿过萧然跟前的碗，到了厨房才轻声叹了口气。萧然在客厅了还是听见了，于是笑着说道：“陈姨，我上去睡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陈姨连忙笑着答道：“哎，好，明早给你做饺子，早点起来啊。” 　　萧然答应了，上了楼却其实还没有睡觉，只是躺在窗户边的椅子上。 　　夜空中的星星模糊不清，繁华的A市大概只有在以前的老别墅那种地方才看得见星星了吧。 　　老别墅，利奥，奥利奥…… 　　第二天萧然一大早起来了，吃了陈姨做的饺子便开车出门了。 　　萧然开车穿过这些繁华的街道，来到公园附近的一条街，这里有很多的宠物店，一路过去，鸟鸣狗吠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萧然一家又一家地看狗，一只又一只地仔细比较，想要找回一点熟悉的感觉，然而整条街都让他失望了。 　　那些狗的眼神，没有一个像自己和她的奥利奥。 　　萧然感觉自己没了力气，踱步到湖边的长椅，和陌生人坐在了一起。 　　湖水算不上清澈，但望着安静的湖，还是让萧然心里舒服了一点，闭上眼，他打算靠着椅子休息一会儿。 　　苏嘉龄的心情跟天气一样差劲，阴云密布。身为一位名校毕业的无业游民，她昨天刚刚和自己男朋友闹分手，他还嫌弃自己毕业了却还没找到一份工作，笑话！凭自己家的身家背景还用得着自己去找工作吗？直接拿分红不就好了？哼，苏嘉龄骄傲地牵着自己的大查理走在路上。 　　查理是一只大型金毛犬，跟在苏嘉雪的身边显得十分温顺乖巧。苏嘉龄虽然心气高，但是对于自己的查理，还是相当疼爱的。 　　“麻麻脚痛了，我们去坐一坐好不好？”苏嘉龄指了指自己的高跟鞋，皱眉看着查理的眼睛问道。 　　查理立马朝椅子那边走去，苏嘉龄被查理拉到了椅子旁。苏嘉龄看着查理，立马露出了八颗牙齿，摸了摸查理的脑袋开心地说道：“真聪明。” 　　旁边的人让苏嘉龄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平常的话她会很不客气地请异性让开，但是今天这个人真的是生得很好看，比自己的前男友还赞。想当初自己的男友还是全校女生公认的帅哥，要不是这样也入不了自己的眼。但是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好看得有些过分呀，而且给人的感觉很舒服。苏嘉龄轻咳了一声，坐了下来。查理一跳，坐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萧然感觉一团软乎乎地东西正往自己身边靠，不禁睁开眼去瞧。 　　一只巨大的金毛犬正躺在自己身边，萧然愣住了，这一只和自己的奥利奥几乎一模一样，连坐着的姿势都相差无几。 　　萧然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狗，忍不住伸手去摸。 　　苏嘉龄一看眼前的男生要摸自己的狗忍不住护住了自己的查理，瞪着萧然，“谁让你碰了。”虽然美色当前，但是苏嘉龄和自己的宝贝查理的感情实在是浓郁深厚，稍一权衡，苏嘉龄就做出了决定，但是查理却越过苏嘉龄的手，舔了一下萧然的手。 　　苏嘉龄一看就呆了，自己的查理居然会主动亲近人，实在是匪夷所思。 　　萧然笑了一下，对苏嘉龄说道：“请问你这只狗是哪里来的？” 　　“当然是我家伊丽莎白生的。”苏嘉龄无法理解自己的查理为什么会亲近一个陌生人，有些生气地看着萧然。 　　萧然点了点头，“那么你家还有这样的狗吗？” 　　“有啊，还有爱丽丝和瑞奇。” 　　萧然立马有了想法，他看着眼前的查理，又打量了一下苏嘉龄，决定换一种策略，“我以前也有只金毛犬，后来跟它走散了，再也没找到。我今天来这里碰运气，本来失望了，可是你的查理跟我的那一只真的很像。” 　　苏嘉龄听着也觉得有些伤心，要是自己的查理丢了，估计自己也会不停地找。通识世上爱狗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苏嘉龄心中不禁生出了怜悯之情，“你若是这样惦念你家的狗，我可以让你见见我家其他的三只。” 　　萧然立即露出惊喜的神情，“这样就太好了。” 　　苏嘉龄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妥，但看着萧然开心的神情又不免心软。 　　苏嘉龄倒也胆大，跟着萧然就上了车，毫不扭捏。萧然也讶于苏嘉龄的爽直，一路上两个人聊得风生水起。 　　到了苏嘉龄的家中，萧然才知道这个苏家就是A城赫赫有名的苏家。苏嘉龄也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淡淡地就开口陈述了自己的家世，萧然淡淡点头。苏嘉龄突然有些好奇萧然的来历，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个无业游民，但是苏嘉龄心高气傲，从不随意问及别人的隐私，于是便作罢了。 　　在后院里，萧然如愿见到了其他的三只狗，除了伊丽莎白，其他的两只都有奥利奥的影子，尤其是查理，萧然不由得愣了，会有这样的可能吗？奥利奥曾经跑到了苏家？萧然转向苏嘉龄，“你们家是收留过别的狗吗？” 　　苏嘉龄不由得愣了，“你怎么知道？”转念一想后，她就明白过来，“该不会你家的狗叫利奥还有奥利奥吧？” 　　“它在哪里？”奥利奥身上有一个小小的金属牌，原先刻了利奥，后来因为笙珂的缘故，萧然又在反面刻上了奥利奥。 　　苏嘉龄不由得有些惋惜，“它死了。前年吧，被车撞了。” 　　早该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萧然垂下眼睛，坐在了草坪上。 　　苏嘉龄见奥利奥的主人这样怀念自己的狗，便多说了几句，“它路过我家的时候被我家阿姨看见了，阿姨爱狗，家里本就有一只金毛犬，她看它狼狈，把它收了进来。结果一进门就病倒了，带进宠物医院方才救了回来，在我家休养了没几天，刚好了一点便想离开。因为几次三番要走，后来我们索性就让它走了，可阿姨放不下心一直骑自行车跟着，找着机会又把它牵了回来。那次后才安分了，渐渐地就和伊丽莎白熟稔起来。我们都开始都叫它利奥，过了几天才发现它也叫奥利奥。它到我们家第二年有了这一窝宝贝。可是它有时还是想出去，有一次刚巧不巧，跑出去就撞上了一辆车，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 　　说完后，苏嘉龄看了看他的脸色，思索着如何开口。虽然奥利奥已经不在了，但是好歹还留下了几个后代，这其实也是一种幸运了，刚想用这话来全眼前的人，苏嘉龄又担心他会要了查理去。要知道查理可是她的心肝宝贝，是绝对不能相让的。 　　半天也没得出一个结果的苏嘉龄还在犹豫的时候，萧然放弃想要带一只走的初衷，即使再像，也不会是奥利奥，它死了。萧然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谢谢你照顾了奥利奥，它现在呆在哪儿？” 　　“火化了，在家里。” 　　萧然起身，苏嘉龄意会后在前方带路。 　　一方精巧的白色瓷盒顶上嵌了一方玻璃小盒，装了奥利奥脖子上的链子。 　　苏嘉龄看着萧然的模样，心下做了决定，“你带走吧。”想来奥利奥当初就是找他，被他带走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萧然深深鞠了一躬，看着苏嘉龄的眼神里有些复杂，他心里既感激又有些歉疚。苏嘉龄是个利落的性格，很大方地说：“带走吧，反正它向来也不亲近我们。” 　　萧然看得出来苏嘉龄这话里的意思，道了声谢，终究是捧着奥利奥离开了。 　　————————————————————————————————— 　　即使是冬天这样寒冷的季节里，也磨灭不了一些心底积压的怒火。 　　徐丽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欧阳一直过得浑浑噩噩，判决下来后，欧阳接受不了，上诉被驳回后，他便留了心思到今天。 　　两个从犯今天从警局被释放。 　　欧阳的脸颊两旁有了不短的胡渣，头发十分凌乱，大冬天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在冷风里，他高挑的身姿越发显得瘦骨嶙峋。 　　秦朔穿着深色的大衣站在拐角处，面容一如既往地沉静，没有半分改变。 　　刑满被释放的两人一个叫王大成，一个叫王志，都是偏远山村里跟着别人出来讨生活的人。来到城市后，整日在工地里摸爬打滚，下班后经过一路繁华后却还是要回到自己的地下室里，一群人的心里发不平衡起来。为了找乐子，也为了躲避现实，下了工就四处游荡，几个人被乱花迷了眼，便想着接近城市里的姑娘，各处晃悠勾搭，却被嗤之以鼻。开始总是敢怒不敢言，渐渐地，脸皮厚了，也开始缠起一些人来。徐丽是他们心中垂涎已久的女人，三人见了徐丽连腿都迈不开步来，于是开始三天两头到徐丽店里去。 　　徐丽的冷言冷语更加让他们心痒难耐，欲罢不能，几个人生了邪念，难以遏制，商量之后，一拍即合。 　　可是就在这时候，欧阳却找到他们的工头，工头的一番羞辱警告让三个人即使怀恨在心，却也不敢现下就作奸犯科。三人犹豫了一阵，决定在这里的工程结束后动手。 　　当初知晓这一切的欧阳只恨自己不能够早点看出他们的歹意，彻底绝了他们的念头，这样徐丽就不用为保清白与人拼命。结果亲者逝，仇者仍旧完好无损地活在这世上，安然无恙。 　　欧阳想到这里，眼睛红了起来，心中更是怒火中烧。 　　他的口袋里捏着一把刀，即使是赔了自己，也不能够放过这两个人。 　　同一天被释放出来，两个人都是感慨万千，好不容易靠着努力减刑出来了，这次定要好好做人。 　　两人脸上既是沉重又是释然。沉重的是当他们知晓徐丽原本是个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人，释然的是他们已经想要要告别城市回到山村去了。两个人相视之后，朝车站的方向过去。 　　然而没走多远，两个人就被欧阳拦住了。两个人看着欧阳愣了一阵，不明缘由。时隔好几年，两人连当年欧阳的样子都记不住了，更何况是现在这副模样的欧阳。秦朔皱眉看着瘦弱不堪的欧阳，心里有些担心。 　　两个人看见欧阳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隐约感觉这可能和徐丽有关系，于是没有轻举妄动，一个高大一些的人上前询问：“请问你是认识徐丽吗？” 　　欧阳抬起头，看向两个人，冷冷笑了，“你们问徐丽好了。” 　　欧阳举起拳头，两个人没想到看上去瘦弱的欧阳速度这样快，左躲右闪，不敢还手。但是处于下风的时间不是太久，欧阳很快被一个人用双手制住了右手，欧阳本想一个反身摆脱困境，另一个人却立马捉住了欧阳的手一折。 　　欧阳只好一脚往后踹过去，再用手制住了前面的人 。 　　欧阳拿出刀来，被欧阳控制的人吓了一跳，“你想杀了我们吗？” 　　“你也知道害怕？”欧阳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却是徐丽当初的样子。她一定很害怕吧？她一定在想自己在哪里，求自己赶快过来。欧阳的眼里泛起泪光，拿刀抵住他的胸膛，“你们都去死吧。” 　　秦朔飞奔过来一掌劈向欧阳的后颈。 　　尖刀划破了胸前的衣服，带出一丝红。 　　“你们走吧。”秦朔没去看两个人，抓起欧阳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走到自己的车前，把他放在了后座。 　　欧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待在秦朔的车里时毫不意外，“我知道有人跟着我，果然是你。”知道是秦朔后，欧阳继续失魂落魄地躺在后座上。 　　秦朔靠在椅子上，眼睛闭着，“当初徐丽告诉我她要结婚的人是你后，我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由此可见她是真的爱你，所以，你不该这么做。” 　　欧阳笑了，一声一声，却撕心裂肺，“你爱过人吗？” 　　秦朔没有回答，但是他的心底有答案，他爱的人。 　　“我做不到，晴天，雨天，夏天，冬天，都是没有她的日子，都是噩梦连连的日子。我受够了。”欧阳把头埋在手臂之中，声音里透出一种绝望。 　　“你还有家人。” 　　欧阳呆呆地转过头，看向车窗往外的天，是，自己不是无人生养，还有牵绊。若是没有的话，他今天恐怕也不在这里了。 　　“徐丽也还有，你，笙珂，那家店。”秦朔淡淡地点燃一根烟，手却在车窗外。多数时间他点燃一根烟，都只是为了这样。 　　欧阳看不见秦朔的表情，但是他知道秦朔的目光追随着那缕烟雾。他也看过去，的确有一点安心的作用。 　　良久，欧阳坐了起来，那家店，徐丽说过那是她的梦想，“送我去甜品店吧。” 　　秦朔从镜子里看着欧阳，“就这幅模样？” 　　欧阳也看了看后视镜里的自己，脸颊被揍得肿了起来，一脸的胡渣，乱七八糟的头发，实在吓人。“算了，改天。先送我回家。”末了，他又添了两个字：“谢谢。”欧阳很少说出这两个字，但是他明白，秦朔这样做是为了徐丽。 　　“据我所知，那两个人打算回老家，相信我，他们不会活得安心。而你，不能够让徐丽不安心。” 　　欧阳垂眸，秦朔看见他微微点了头。 　　此间事了，他想，他该回B城了。 　　此时D城的冬天开始扬起雪花，真是难得极了，那些洁白干净如同羽毛一般飘扬在天空里的东西，像是要带走所有曾落在在心底的灰尘，让整个世界都变得将明亮而干净。 ☆、归来 　　D城这块安静的墓地迎来一位远客，一个身形纤秀的女生戴着大大的遮阳帽，几乎掩盖了大半张脸，到了一处十分干净的墓地，她才脱下帽子，露出一张极为精致小巧的面庞。 　　国外的四年让笙珂成长不少，她看上去显得沉静而淡然，只是来到这里的时刻，笙珂还是觉得心里沉重得透不过气来。笙珂久久地看着眼前的百合花，思绪仿佛又飘回那天晚上。定了心神之后，笙珂开始和徐丽叙述这几年的经历。 　　笙珂的语气很淡，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话语也很简洁，没用几分钟就说完了。笙珂不禁开始嘲笑自己，连个故事也说不好，徐丽听了大概会嫌弃自己吧。不过徐丽想听的大概也就这些，自己很优秀，很有出息，可以说有了光明的未来，已经能够，照顾好她了。 　　笙珂坐在了墓碑旁边，脸庞贴上墓碑上的照片，闭上眼睛，安静地靠着。 　　阳光肆无忌惮地洒在她白净的面庞上，远些看过去，莹润如白玉。 　　在D城最后经过的地方是甜品店，笙珂远远地瞧见了何琪，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笑容满面，年近四十却仍旧容颜俏丽。笙珂瞧了一会儿，发现了欧阳的身影，他似乎有些憔悴，但终归还是好好地活着，笙珂在心底深深祝福了他，决定不上前问候，因为有些人不需要再见，相见只会徒添伤感罢了。只要彼此安好，就足够了。 　　A城的天气四季分明，在夏天里，永远不乏流淌的汗水和放肆的阳光。没有娇艳的花朵，只剩下苍翠的绿叶反射着生命的光泽，当再一次行走在这熟悉的道路上，笙珂的心态改变了不少。 　　作为C大百分之五的优秀毕业生之一，她的履历表足以让美国任何需要相关专业的大公司向她抛出橄榄枝。然而笙珂选择回到A城，回到这个和徐丽拥有美好记忆的城市。 　　接近八年的时间，笙珂不知道她的父亲是否还在那里，不知道她和徐丽住过的公寓是否还像原来一样，她想要回到那里。在国外这几年，她无数次想要回到那里，为了回到那里，笙珂熬夜为导师收集论文资料，假日给导师当助理甚至保姆，放假了就找地方工作，四年里她几乎没有假期。儿而四年之后，她有了足够的能力再次回到那里。 　　何况现在，她已经收到了SK的面试通知。 　　据房东说，徐丽的公寓自她们离开后，在之后的这些年里都由一个阿姨独自住着，说是住着，但是这位阿姨却没有丢弃之前留下来的东西，只是带来了一些自己的生活用品。前几个月，这位阿姨打算回老家，于是这房子就空着了，几个月没人居住，需要打扫一下，房东一面嘱咐了几句，一面开始开门。 　　笙珂进到房间的时候不由得为之一振，几乎没有什么改变，当初她们的家具，摆设，都好好地留在了这里。 　　“当年留下来的家具摆件都是很好的，我们也就放在这里留着继续用了。后来的住户也喜欢得紧，因此没花功夫更换过。就是放在现在，这些东西也都是使得的。” 　　笙珂点头，朝着房东微微笑了，“我要长租，一年之后，我想买下这里。按照市价的百分之一百二十付钱，您看可以吗？” 　　“姑娘，你和徐丽住这里的时候我其实见过你，既然你这么喜欢，这里你可以买下来，就不用租了，钱，一年之后付清就好了，就按市价。” 　　笙珂看着房东，鞠了一躬，“房租还是每个月付给您，谢谢。” 　　“说什么客气话，我又不亏。既然你坚持，那就按你说的办。” 　　房东笑呵呵地把钥匙递给了笙珂，下了楼。 　　笙珂回到自己的房间，又看了徐丽的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便睡下了。 　　邻近的B城里，秦朔收到了房东发来的消息：姓萧的姑娘决定要买下房子，我办好了。 　　秦朔盯着消息看了很久，方才回了一句：好。 　　果然她还是选择回到那里，不止那里，D城她们住过的房子也保留着，虽然他知道，她很可能不会再回去了。秦朔的脸上难得有了柔和的表情，不如，回A城吧。这几年也投资了A城的两家公司，回去，也有了由头。 　　笙珂第二日早早就起来了，今天虽说是面试，但也是在SK上班的第一天，邮件说了，面试通过后便要进行一些简单的培训。笙珂毫不介意这样的安排，她的四年满满当当，几乎容不得自己喘口气，不留空隙，才会疲惫，这样才会少些睡不着的时候。 　　面试的过程十分简洁快速，笙珂领会到了这所公司的企业文化传承，果然高效。 　　“之后的工作时间请大家务必记得简洁汇报，在我们公司忙是常态，不忙意味着你要被解雇了，记住了就找到自己的领导去工作。记住，即使是你来的第一天，也不能犯错。” 　　笙珂看了看总经理的办公室，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迈步走了过去。 　　敲了两声门后，笙珂听见了一个成熟的男人的声音，推门而入，坐在椅子上的人戴着一副金属细框眼镜在看文件，纤细的手指让笙珂微微有些疑惑，这感觉有点熟悉。 　　男子抬起头看向笙珂，眼里还有点迷蒙，打了个哈欠，“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语毕，两个人都皱起了眉，男子瞳孔放大，盯着眼前人的脸，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率先做出反应：“不是吧，萧笙珂？” 　　笙珂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人，“你还是一样。” 　　男子白皙的脸有些红了，“什么一样，哪里一样了？” 　　笙珂瞧了瞧他的手，指甲蓄得微微有些长的小指。 　　他连忙把手放到身后，又伸出来挥了几下，“不是。唉！怎么和你说不明白呢？就是忘记剪了。” 　　笙珂没有相信，其他的指甲明明都短着，就那一个长着，骗谁呢？“陈经理，不讨论这个了，先安排一下工作吧。” 　　“没人你就叫我陈霁吧，笙珂同学？”陈霁恢复了一脸的笑容，意兴十足地瞧着笙珂。 　　笙珂低头，似乎是在认真思考，过了几秒钟才说道：“不妥，若是被听到，别人会以为我们有什么私下的关系，对工作不好。” 　　“我是你上司！你不听我的？”陈霁索性摆出架子。 　　笙珂淡淡地睨着他，一脸的不以为意，看得陈霁有些心虚，却还硬撑着。 　　陈霁的样子让笙珂霎时找回了一些当年的感觉，心中一软，不自觉点了头。 　　陈霁立马露出了既得意又开心的神情，“好，看在你如此听话的份上，今天你就先给我去泡杯咖啡来，半糖少奶。”陈霁一脸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活生生一个不务正业的少主上司模样。 　　“我不会泡咖啡。”笙珂淡淡开口，丝毫没有一点抱歉的模样。 　　“泡咖啡都不会？你熬夜的时候没喝过咖啡吗？” 　　“不喝。”笙珂看着陈霁的眼睛，毫不闪躲。其实这时候才是笙珂骗人的时候，看着对方的眼睛，任其观察。 　　“Katy，进来。”陈霁放下电话没过十秒，一个踩着细高跟，年轻貌美的女子走了进来。 　　“教她泡咖啡，以后每天我都要喝她的咖啡。”陈霁扬起下巴看着笙珂，和Katy说话的时候，语气十分沉稳，不似先前和笙珂闹腾的模样。 　　“是。”女子的声音干净利落。 　　“不必麻烦了，我想我会了。”笙珂拿起陈霁桌上的杯子和咖啡推门而去。 　　“你先去工作吧。”陈霁淡淡说道，Katy稍稍欠身，安静退了出去。 　　见徐丽泡过不少咖啡，自然还是懂一些的，但是笙珂不太想触碰那段记忆。泡好的咖啡香气不算浓郁，冒着丝丝热气，看上去不错。 　　陈霁接过咖啡，“还不错。”尝了两口咖啡后，陈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你还记得李喆吧。” 　　自然记得，笙珂默着，没有言语。 　　陈霁接着说道：“你突然转学后，他去你家找过你，没找着。后来他去了B市，我们就没联系过了。”当年笙珂的突然离去让李喆郁郁寡欢，也让陈霁很不习惯，后来李喆的不辞而别更让陈霁心里始终留有一道痕迹，“你们这些不打招呼说走就走的人真令人心烦。”陈霁怒视着笙珂，一脸的愤慨。 　　笙珂自顾自地看着地板砖，看来传说中工作就是活着的理由的SK不如传闻中的那样紧张忙碌。笙珂浅浅一笑，泰然处之。 　　————————————————————————————————— 　　萧家老爷的八十大寿，萧然帮着拟定宾客名单，虽然萧老还有两个儿子，但是都忙得很，只有萧然轻松些，能够帮衬一下。 　　看到苏家名单的时候萧然微微一愣，想到了苏家的那个女儿。 　　写好请柬后萧然回到自己的房间，奥利奥的盒子就放在墙上的框里。旁边摆着一幅画，是画的笙珂和奥利奥。 　　国外那么些年，一个人的时候，他画过无数幅笙珂和奥利奥的画。这已经是想念她的时候，他唯一做的事情，也是国外这些年，带回来的东西。为了画好一幅画，他可以画上好几个月，一点一点，生怕出错。笙珂的眉目在心里越来越清晰，仿佛是刻在了心里。萧然看着画里微笑着的女子，嘴角也弯了起来。 　　只是，画里的笙珂永远是一个模样，从未改变，而时间却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 　　笙珂，真的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宴会厅里，萧然站在萧老的身后，嘴角微微挂着笑，应付着没完没了的问候和各式各样的请求。宾客无不夸赞萧然俊朗有礼，风度翩翩，萧老也十分高兴，笑声不断。 　　苏嘉龄在家和自己家的母亲做着最后的挣扎，她不喜欢参加这样的酒会，她不喜欢自己被当成一个花瓶一样被挑剔来挑剔去。就算自己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也不能谁都能看的摆件，至少也是珍重安放的景泰蓝。 　　然而苏嘉龄的母亲这次却不纵容自己家的女儿，“今天这次不同，萧老八十大寿，多么重要的场合，市长局长都是他的门生，你还想要摆架子？听说人家孙子从国外回来，估计是在借机会选孙媳妇呢，你必须去。” 　　苏嘉龄一看撒娇不管用，也没辙了。什么名门公子，自己好歹也算是个大家小姐，凭什么去迎合他？苏嘉龄挑了一套十分简单的白色长裙，什么配饰都没戴，披着头发就对着自己妈说可以了。 　　苏母一看顿时就愣了，“八十大寿，你穿成这样做什么？”苏母拉着苏嘉龄回到房间，勒令她换了。 　　苏嘉龄脾气也上来了，“不就是一老人家过寿，何必这么紧张？” 　　苏母看着自己女儿毫不在乎的模样，也动了气，“你想要随便找个人嫁了吗？你这回要是不听我的，就别央着我给你买东西了。” 　　苏嘉龄生着气，还是换了一套淡粉色的裙子，苏母又让人把苏嘉龄的头发打理了一下，化了个妆。远远看着，就像个精致的漂亮娃娃。苏嘉龄却很不满意，她瞪着化妆师，“把我头上的蝴蝶结取下来。”化妆师只好取了下来，但是头发还是扎得宛如少女。苏嘉龄实在是有些不忍心去看镜子里的自己，别过头去。 　　平时的苏嘉龄一向走的就不是这种少女风，她又不矮，稍微画个成熟点的妆容，穿个短一点的裙子，也是可以玩一下性感的。现在呢？活脱脱一个自己最讨厌的青春少女风，什么跟什么！ 　　一路上苏嘉龄都没说话，沉着一张脸，到了之后，又立马逃脱了自己母亲的身边，找了个角落打发时间。 　　苏母没见着自己的女儿也顾不得去找了，先走到萧老的身边恭贺了一番，又暗自打量了几番萧然。不过来回几句寒暄，苏母便对萧然很是满意，若是自家嘉龄也喜欢的话，那再好不过了。 　　苏嘉龄窝在角落里，看着酒会上形形色色的人觉得十分心烦，而且她远远地就瞧见几个认识的女生，她并不喜欢和这些人来往，要是被发现了，又是麻烦。 　　苏嘉龄逃到空无一人的阳台，坐了下来。 　　那边萧老问及苏家的女儿，苏母只好说她往洗手间去了，一会儿带来见见。 　　苏嘉龄没悠闲多久，就被自己的母亲找着并拉了回来。 　　苏嘉龄低着头，装作一副胆小柔弱的模样，连头都没抬一下。 　　转而听见一声低沉的笑，在热闹的宴会上，苏嘉龄不得不讶异自己的听力非凡。抬头一瞟，苏嘉龄就愣住了，眼前的人不就是奥利奥的主人吗？眨了几次眼苏嘉龄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但是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开口询问，只好看了看自己的母亲。 　　苏母见女儿似乎开窍了，对萧然有了几分兴趣，便开口对萧老说道：“您看，这就是我女儿，嘉龄。不如我们让年轻人自己聊会儿？我陪着您聊聊？” 　　萧老瞧见苏嘉龄，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也好，萧然，好好招待苏小姐。” 　　苏嘉龄看着自己的母亲把自己推到萧然的面前，瞪着眼睛看着接住自己的萧然，无声说着放手。 　　萧然如她所愿，结果苏嘉龄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了。 　　萧然笑容依旧不动声色，“生什么气？” 　　“谁让你笑话我的？别以为我没听见，我的耳朵可灵得很。”苏嘉龄走在萧然的前方，没有看见身后萧然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要不要去偏厅休息一下？” 　　苏嘉龄本来就想这样，此刻见了萧然却觉得他有心隐瞒自己他的身份，于是哼了一声，“不要。” 　　“你确定？”萧然笑问。 　　苏嘉龄这回疑惑了，莫非有什么猫腻不成？“怎么了？” 　　“你的裙子。”萧然在苏嘉龄耳边暗示。 　　“裙子怎么了？”苏嘉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虽然不是自己喜欢的款式，但是还算得体。应该没有出什么差错。 　　“后面。”萧然看着苏嘉龄裙子后面的一些颜色，分明是被人泼了一点红酒，这宴会厅里人多，一时之间他也拿捏不准，但是显然，有一个女生在刚才经过了他们一行人，而且现在还在角落瞧着苏嘉龄，嫌疑颇大。 　　萧然跟在苏嘉龄的身后，原来是为自己挡着别人的目光，苏嘉龄想通了之后，低声说了句谢谢。 　　到了偏厅苏嘉龄才转身查看，果然，刚才自己站在那里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这款裙子是立体效果的，就算被泼了红酒也不会贴在身上。就是是谁这么无聊，苏嘉龄呵了一声，对萧然说道：“怎么办？” 　　萧然绕到苏嘉龄身后看了看，闹得苏嘉龄有些脸红，“看什么看？” 　　萧然毫不闪躲苏嘉龄的目光，笑着瞧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看看我的西装够不够长。” 　　苏嘉龄闹了个大红脸，索性不说话了，抿着唇，一言不发。 　　好在萧然人高腿长，今天穿的外套也不短，搭在苏嘉龄的肩上刚好够了。苏嘉龄再不情愿也只好穿上这丝毫不搭调的外套。感受着外套上还留着的温度和气息，苏嘉龄有点儿心跳加速。 　　萧然一直就是笑着，他似乎很爱笑着，但是眼神却有些心不在焉，这样的表情让苏嘉龄心中又是好奇又是不安。苏嘉龄不敢再去看他的笑容，她觉得自己今天的反应有些不正常，或许萧然的笑容有扰乱人心的副作用。这样想着，苏嘉龄也不再看他，径直出了门，寻自己的母亲去了。 　　萧然看着宴会上形形色色的人，特意找人问了刚才经过的人到底是谁。记下之后，便也回到了自己爷爷身边。 　　好巧不巧，萧然回到自己爷爷身边没多久，刚才可能泼了红酒的女子这会儿便到了自己面前。 　　“爷爷好，我是孙家的静雅。”女子盈盈一鞠，显得十分娴雅大方，颇有些人如其名的感觉。 　　“原来是小孙的孩子，你父母呢？” 　　“真是失礼了，父亲有公事要忙，母亲身体不适，但觉得受了邀请，总得来个人，所以只我一个人来了。” 　　“那回去替我向你母亲问声好，你父亲呀，就是工作认真，我知道他的。对了，这里可有什么认识的人？没有的话让萧然陪着你，女孩子还是要人陪着好。” 　　孙静雅粲然一笑，“父亲总说您是他最尊敬的老师，他都是照着您学的。” 　　“是吗？他可不像是说这样漂亮话的人，莫不是你诓我这个老头子吧？” 　　萧老看来十分开心，想来这话是说对了。孙静雅心里掂量了一下，垂眸时，眼睛里闪过得意之色，“我哪敢诓您？父亲只是不好当着您的面儿说罢了，只好私下在家里念叨您。虽然今天没法儿来，但是改天他就会和我一起来拜访您。” 　　萧老笑了两声，“你父亲不爱应酬，嫌太热闹，我知道。”萧老轻轻拍了拍孙静雅的肩，“他有你这么个好女儿，想来现在舒心的很吧？” 　　“哪有。我父亲总是嫌弃我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的，变着法儿的让我学这个那个的。这不，最近又让我学西洋的一种乐器，其实我还是喜欢我们的民族乐器，最喜欢打小就学的二胡。” 　　“哦？你打小就学二胡？” 　　“可不是？我爸喜欢就教我，我也就学了，一学就喜欢得紧，如今都十多年了。”孙静雅顺势挽住萧老的另一只手，“听父亲说，你也爱这些，是真的吗？” 　　萧老点头，“确实是的，当初你父亲就是跟着我学的二胡。” 　　“原来是师祖啊，算来我可是您的徒孙了。” 　　“这话说的。”萧老指了指孙静雅的的鼻子，“改天来我家，拉一段给我听听。” 　　“好呀，请师祖给我指导指导，再进一步，向您看齐。” 　　萧老哈哈大笑，“你这丫头嘴甜随你母亲吧？你爸可没这样好的口才。” 　　“对的，父亲连句甜言蜜语都不会说，可母亲偏偏就喜欢他实在。” 　　“可见你母亲是个有眼光的人，你看，你父亲如今也是个为民服务的好干部。” 　　“都是跟您学的。”孙静雅心中得意，面上却谦虚不已，功劳都推到了萧老的头上，萧老上了年纪，跟年轻人说话也不疑有他，心情大好，对孙静雅的印象也还不错。 　　萧然的笑容越发深了起来，听着两个人念叨个没完，也就安安静静地陪着。两个儿子见有人陪着萧老，也各自应酬，到了晚上九点钟，陆续有人告辞，萧老和孙静雅聊得投机，天南地北，无所不谈。萧然没插话的余地，于是寻了个借口休息一会儿。 　　到了监控室，萧然调出监控，查看那红酒究竟是如何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泼到了苏嘉龄的身上。 　　监控显示，那孙静雅是趁着另一个女生挡在自己前面，假意转身，杯中仅剩的一点红酒便轻易被泼到了身后的苏嘉龄身上。哪一点红酒不足以引起苏嘉龄的注意，她大概是以为谁轻轻擦着自己的裙摆走过而已。 　　冷笑了一声，萧然走出监控室。 　　“孙小姐，您母亲既然身体不适，还是尽早回家陪陪她吧。现下晚了，恕不远送。我也要带着爷爷去休息了。” 　　萧老微微点头，孙静雅有些错愕，不明缘由，但是她很快就笑着说道：“说的是，改天再来看您了，爷爷。” 　　萧老颔首，孙静雅转身离开了。 　　萧老察觉到萧然看孙静雅眼神的异样，“怎么了？” 　　“爷爷，人不可貌相。” 　　萧老眸光一闪，思考了一会儿，过后才咕哝了一句：“小狐狸。” 　　萧然不置可否，只是扶着萧老，笑容浅浅。 　　回到自己家中的苏嘉龄拿着萧然的外套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禁开始嘲笑起自己来，对一个没什么了解的人这么快动心实在是太没原则了。不过是一件外套而已，就能引发这么多矫情和遐想，苏嘉龄越想越觉得自己没出息，一边说着完了完了，一边把小脑袋埋进枕头里，萧然的外套就在枕边放着，一离开枕头，那气息又进入鼻间，惹出一阵心悸。 ☆、不复旧时模样 　　即使在同一座城市，即使知道她的行踪，即使思之如狂，秦朔却仍然没有任何动作，A城的的雨下得十分舒畅，洋洋洒洒把所有角落淋了个遍。 　　从酒吧出来的时候，雨还没有停，十一点钟而已，并不算晚。跟在秦朔身后的一个人撑开伞走到秦朔的左边，伞很大，足以遮住两个人。 　　秦朔淡淡地看了身边的人一眼，“阿华，你跟我多少年了？” 　　“十八年了。”他不假思索，这个问题在他心中显然思考过多次。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十七岁就跟着我了吧？” 　　“是。”阿华答道，心下有点不安，这话像是告别的伏笔。 　　“你走吧。”秦朔淡淡道，似乎在说一件和自己毫无干系的事情，没有一点情绪。 　　阿华愣住了，“去哪儿？” 　　“去你想去的地方，不用跟着我了。”秦朔这才开始走，阿华没有跟上去。但凡是秦朔的话，他几乎没有不听的。 　　秦朔独自走在路上，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寂寥，他鲜少有这样狼狈的时候，头发滴着水珠子，深色的衬衣贴在身体上，表情像是空落落的。走着走着就到了笙珂的公寓，第三层，灯没有亮。 　　是睡了吧。 　　秦朔靠在了大门边的墙壁上，闭上眼睛，他觉得有些累。 　　笙珂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秦朔这副模样，远远看着还以为是个流浪汉。但近了笙珂才发现那人的侧脸，侧脸的线条，鼻子的形状，那是秦朔。 　　这个认知让笙珂停在了原处没敢往前，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秦朔，或者说她没有料到会见到这幅模样的秦朔。笙珂犹疑了许久才缓慢地一步一步走近了，连呼吸的声音都放得很轻。她必须承认，自己很想念眼前的人，她以为她忘了，但是这时候却发现不过是自己以为而已。 　　离开前秦朔的笑容还清晰得刻在心底，现在的状况却大相径庭，秦朔，怎么了？笙珂慢慢地走近，有些怕秦朔突然睁开眼来。他怎么会在这里？是来见自己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笙珂发现自己有心乱如麻的感觉，这感觉似乎从未有过，初次造访。不一会儿她就想到，自己不过才回来，他大概是来缅怀徐丽的。 　　秦朔动了一下，盯着秦朔看着的笙珂被吓了一跳，飞快躲到了转角处。 　　秦朔睁开眼，看了看四周，没有察觉笙珂的气息，起身离开。酒精的作用下，他的步伐有些不稳，笙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着他，为什么不能平静地跟他打声招呼，但是在笙珂想到这些问题的时候，秦朔已经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笙珂一刹那都怀疑刚刚的一幕不过是错觉罢了。为什么？笙珂没能想明白，她的步伐变得无比缓慢，一分钟就可以走完的路花了几倍的时间。 　　第二天上午，陈霁让笙珂准备一套礼服，参加一个商务酒会。下午的工作因此靠后，陈霁说要亲自陪着笙珂挑礼服。笙珂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陈霁说公司报销，于是笙珂同意了。她想早点买下那里，礼服也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 　　和陈霁走在商场里，笙珂丝毫没有什么在老板面前要低调的觉悟。 　　笙珂看中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裙子，刚好过膝，她喜欢这个长度。 　　陈霁看了两眼，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冲着店员摆手，说不必了，然后自己挑了几条裙子让笙珂去试。 　　笙珂看着一条条虽然漂亮但是并不中意的裙子皱起了眉，“我不喜欢。” 　　陈霁环着双手，“难道是穿给你自己看的？既然是公司花钱，你就得听我的。” 　　笙珂只好抱着几条裙子进了试衣间。 　　红色的试下来过于艳丽，蓝色的试下来过于清冷，黑色的试下来过于沉闷。美则美矣，始终少了味道。 　　陈霁也疑惑了起来，又挑了一件粉色的裙子，笙珂坚决地摇头，“我不喜欢粉色。”陈霁也皱起了眉，笙珂穿粉色，确实，想想都不搭。 　　看了又看，陈霁索性拿起了笙珂一开始看中的那条白色的裙子递给了笙珂。 　　笙珂淡淡看了一眼陈霁，拿着裙子进了试衣间。 　　陈霁也有些好奇，那样简单的衣服难道还能穿出个艳压群芳的效果不成？ 　　然而笙珂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陈霁便呆住了。他从未见过笙珂这样璀璨，像是开到极致的昙花，足以夺目，足以摄魂。刚才那几条裙子分明都是不错的，至少看上去比笙珂一开始挑的这件引人注目，但是总感觉笙珂身上的某种特质被那些繁复挡住了。反倒是这条没什么别致的白色裙子，让笙珂穿出了一身风华。 　　原来有种人真是这样，点缀反成累赘，最简单的模样便是最美的。 　　陈霁愣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面上微微有点红，“那就这件吧，挑来挑去浪费时间，还要去别处呢。” 　　别处？笙珂还没来得及问，陈霁已经把卡递给了店员，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笙珂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鞋子心中讶然，差点忘了，还有高跟鞋。这回陈霁没有挑那些个十分特别的款式，选了一款银色的，一款裸色的，都是十分简洁的款式，没什么花里胡哨的装饰，笙珂最终看上了那双银色的。 　　本以为一切到此为止的笙珂又被陈霁带到了理发店，两个小时后，伴随了自己二十几年的直发被烫成了微卷的弧度，笙珂的脸比衬托得越发小巧精致，整个人灵动了几分。 　　陈霁轻咳了一声，“还行，给她化个淡妆。” 　　笙珂鲜少化妆，一直以来，化妆对于她来说是没什么必要的，笙珂的眉生得浓，基本上不用描绘，唇色是淡淡的粉。但是为了防晒，笙珂会打隔离，也会涂唇膏。这点技能笙珂十分熟练，五分钟就可以完工。 　　化妆师很会根据气质来设计妆容，浅大地色的眼影和一点点高光，整体的雾感妆容搭配刻意淡化的唇色，笙珂简直成了从林间漫步而来的仙女，省略的睫毛膏让笙珂的眉眼看着十分干净，明明化了妆，却自然到了极致，仿佛就该如此。 　　连化妆师都惊讶于自己的手笔，露出了惊叹的笑容，对着陈霁使了个得意的颜色。 　　陈霁收回自己有些失神的目光，“好了，就这样，不用再化了，走吧走吧，等会儿该迟到了。”陈霁的头发也被打理了一下，系上了领带，他的五官本就好看，加之西装革履，又颇有几分青年才俊的气质。和笙珂站在一起，般配非常。 　　进门前，笙珂挽住陈霁的手，微微低头，她不想引人注目。不知道为什么，她适才有一种感觉，这里，有她认识的人。商务酒会从来就是觥筹交错，你来我往，笙珂此刻安安静静地充当女伴的角色，对于别人的赞美或问候都当做是一阵清风，左耳进右耳出，然后颔首回以微笑。 　　一道好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笙珂本该回头的，但是她对陈霁说了声抱歉，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过去。 　　出声的是萧然，他正在和一位熟识的人打招呼，被一个急于离开的背影稍稍吸引了注意力。 　　陈霁看着笙珂有些仓促的背影，不由得皱起了眉，回头一看，萧然的面容映入眼帘。陈霁转身，垂下眼眸。原来是他，自己怎么能够忘了呢，萧然，当初笙珂喜欢的人。可是笙珂为什么要躲着他？ 　　笙珂凑巧来到自己的身边，自己满以为这是上天的安排，但是现在看来，不过是上帝给他准备的一个甜蜜陷阱，当吃掉外面的糖衣包装，就会发现只剩下难以下咽的苦涩。刚刚笙珂的离开，或许只是一个开端而已。陈霁望着笙珂离开的方向，微微失神。直到有人过来和他打招呼，他才露出勉强的笑容开始应酬。 　　“萧少！”站在陈霁面前的人见萧然往这边走来，突然开口。 　　陈霁的身躯僵在原地，他并不想让萧然发现自己，然而萧然闻声已经走了过来。 　　这人热情地说道：“萧少，这是陈总的儿子陈霁，陈少，这是萧老回国不久的孙子萧然，你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陈霁扯出笑容，转身看向萧然，“你好，幸会。”陈霁的眼神在萧然身周摇摆不定，并没有直视萧然。 　　“陈霁？”萧然没有什么意外的反应，只是在确认。 　　陈霁点了点头，略微有些拘谨，“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萧然伸出右手。 　　“原来两位认识啊！”这人露出惊讶的表情。 　　“是啊，”萧然点头，“初中的时候见过。” 　　“原来是同学，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这人十分识趣，看见陈霁反应不大对劲，连忙让开。 　　笙珂在洗手间里呆了一段时间，想着等会儿还是早些离开。笙珂有些害怕见到萧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就是逃避，像是本能反应一般。 　　看了看镜子里神色奇怪的自己，笙珂用力眨了眨眼，呼出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笙珂在人群中找到陈霁的身影，也看见了他面前的萧然。 　　萧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清逸出众，引人侧目。从别后，忆相逢，但是现在，笙珂却怕再度相逢。 　　笙珂绕到角落，从边上寻路出了这让她有些喘不过气的空间。她发现自己的颈间已然渗出薄汗，夏日里，即便是晚上，也是燥热难安的。 　　拿出手机给陈霁发了信息，笙珂决定先行回去。 　　萧然和陈霁这一处也没什么话题可聊，陈霁认识的一个朋友适时过来问道：“陈霁，你什么时候身边有了这么出色的女人？” 　　陈霁面色一变，勉强笑道，“改天再告诉你。” 　　萧然微微偏头，“哦？你带了女伴？在哪里？” 　　陈霁四处看了看，“大概还在洗手间吧，刚才去的。” 　　萧然想起适才看见的那个高挑纤细的身影，点了点头。陈霁借口去洗手间，从两人身边离开。看到笙珂的短信时，他才松了口气。庆幸什么呢？陈霁的思绪卡住了，失神地回到车里，揉了揉眉心，他才开口对司机说道：“回家。” 　　笙珂下了车后突然觉得好累，夜里的小区格外静谧，一丛丛小林子间的小路看上去十分让人安心。脚下的高跟鞋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十分多余，笙珂也就顺从心意，难得地甩下两只鞋子，提溜在手上。赤足踩在石子路上面，凉丝丝的感觉缓解了笙珂心里的翻腾，微风阵阵，更添舒爽。 　　思绪在这种时刻尤为有序，像是近距离观看树叶上的脉络，明朗清晰。和萧然的过往一点点在脑海里经过，编制出一幅完整的画面。萧然带给过自己感动，自己也的确喜欢过那时候的萧然，可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自己和萧然都不再是那时候的人了，一切已经不一样了。徐丽不在了，自己和他的感情现在看来也只是朋友之情，而非什么男女之情，笙珂默然走在路上，心里渐渐清明起来，却也有一点空落落的感受。 　　秦朔一直就坐在阳台，从四楼看过去，穿着白色裙子的笙珂像个错落人间的精灵。她竟然赤脚走在路上，秦朔心里有些发紧，很想此刻就奔下去到她边上，他的手握成了拳，却还是停在原地。 　　怎么算都觉得这段感情见不光，她知道了，只会觉得难以置信，甚至恶心吧。 　　笙珂偶然踩着一个有些尖锐的石子，轻叫了一声，一只通体灰色的猫从树丛里跳到笙珂的面前，喵了一声。 　　笙珂被吓了一跳，身子不稳，仰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罪魁祸首却已经不知所踪。 　　秦朔终于忍不住下楼。好疼！笙珂坐在地上看着自己出了些血的脚咬牙叹了口气，正要起身，被突然赶到身边的秦朔一个横抱瞬间凌空。 　　笙珂不得不扯住了秦朔的袖子，她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仿佛回到了那次他从那个废弃的仓库救自己出来的那个夜晚。没问他怎么在这里，没问他这些年过得好与不好，没问他昨晚，怎么在这里。 　　秦朔也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笙珂柔软的身体就被抱在怀里，他无暇思考其他。路程比想象中要短，到笙珂房子门口的时候，秦朔犹豫了一下才把笙珂放下来。 　　他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但是什么也没说，转身上楼了。 　　笙珂瞪着眼睛看着秦朔往楼上去的背影，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显然他的脚步声就停在了四楼，开门的声音接着传来。门被关起来的声音传来时，笙珂才想起自己该进去了。她的脚需要处理一下，她的思绪更需要整理一下。 　　———————————————————————————————— 　　SK最近请了一个网络安全顾问，同是C大毕业的章程宁。 　　人来人往的林荫路，他曾经鼓起勇气和笙珂打招呼。当她在异国他乡见到他的那一刻，他想她会是开心的吧。他想错了，除了一闪而过的意外和几秒钟的眼神，他连一句问候都没有听到。 　　如果说世上有比南极更冷的地方，就该是那时候的他站的林荫道。 　　四年的时光里，他的目光里一直就有她的身影。他的人生里，从她出现的那时候起，开始有了焦点。在那之前，他有的不过是一片荒凉，一个巨大而孤独的世界。 　　笙珂在门口看见章程宁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章程宁对着笙珂不大自然地笑了一下，笙珂望着眼前的人，不变的装束，棉质衬衫，休闲裤还有帆布鞋；不变的灵魂，眼神清澈，神情无邪，还有那么一点孩子气从眉宇间跑出来。 　　初到美国的时候，笙珂曾下定决心重新开始。撞见章程宁的那一刻，就像是撞见了过去的种种，那些桎梏随之而来。 　　现在看来，那四年的冷漠无非是自己寻求一个全然陌生所在的愿望被打破时候的刻意逃避。 　　略略思量了一下，笙珂问道：“你在SK？” 　　章程宁点头，他的目光直视着笙珂的，像是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 　　笙珂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希望你一切顺利。” 　　章程宁点了点头，目光里透出雀跃。然而笙珂很快就转身离开了，他看惯了笙珂的背影，但是即使是看惯了，这一刻他还是失落不已。 　　心里的空汲去了他所有的力气，这时候，只需要一根稻草，就能够轻易把他压倒。 　　回到家里的时候，章程宁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父母常年忙于自己的事业，无暇顾及自己，在家里，比起他们，他和常年在家负责照顾自己的阿姨更加熟稔些。 　　刘麟恰好来访，得知章程宁在自己的房间里毫不意外，那里是他在这个家里唯一能够觉得安全的地方，二楼转角的最后一间房，他的房间。 　　章程宁靠床坐在地上，房间里的窗帘是深色，不透光，章程宁没有开灯，在黑暗里他觉得安全。刘麟坐到他的旁边，拿着一瓶让阿姨热过的牛奶递到他的手里。 　　温热的牛奶是章程宁从小依赖的一种东西，小时候，父母不在家的晚上，阿姨就会热一杯牛奶给自己，告诉自己：喝了热牛奶，就能够睡得安稳。之后他就有了这样的习惯，知道他这个习惯的，除了阿姨，就是刘麟了。 　　世界上，还在关心着自己的两个人。 　　一个是陪着自己长大的阿姨，一个是除了大学一直同班的朋友。 　　“她不喜欢我。”章程宁看着刘麟，两只眼睛的哀伤清澈如水。 　　“你喜欢她也可以看着她幸福，只要她过得好就好了，不行吗？”刘麟拍拍他的肩膀，讲起了这些他嗤之以鼻的道理。 　　章程宁似乎在权衡这之间的差别，“她幸福，我会开心，也会不开心。” 　　“那么，你还没有那么喜欢她。”刘麟看着章程宁眼里的疑惑，缓缓说道：“即使她和别人在一起，你也要祝福，只要她开心就好了。这，才是真正的喜欢。” 　　真正的喜欢？章程宁握着手里的牛奶，陷入无尽的迷惘。刘麟叹了口气，章程宁靠在刘麟的肩上，像个脆弱的孩子。他可以依靠的人，少到，只有他。 　　刘麟的思绪飘回遥远的童年，他仍旧清楚地记得当年自己入学时看见的那个小男孩，呆滞的眼神和漂亮的面孔，不论别人如何热闹，他永远是安静地沉默，像一个不会动的娃娃。他却被那时的他引起了兴趣，费尽心思逗了他一个下午，他终于正眼瞧了自己。 　　以至于后来再怎么换班级，自己永远都会和他碰巧在一起，永远会笑容满面地跟他打招呼说真巧啊，他会难得地有惊讶的表情，回他一句：真巧。每次他听见他说话时候心里的雀跃和悸动，是他永远不会知道的事。就像他现在靠在他的肩上，他能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声，像是要跳出胸膛，但是他却丝毫不会察觉到这异样。 　　无奈地勾起唇角，刘麟平淡无奇的面孔在这一刻染上一种淡淡的哀伤，闭眼靠着彼此的两人像是一副极生动的画。 ☆、咫尺天涯 　　苏嘉龄在家逗弄着可爱的查理，爱丽丝和瑞奇在一旁抗议苏嘉龄的偏心，伊丽莎白则悠闲地在阴凉处闭目养神。 　　苏嘉龄一面摸着自己查理柔软的耳朵，一面想着怎么回萧家发来的帖子。 　　母亲说萧老似乎在替萧然选未婚妻，可是她的前男友在和她替复合的事情，虽然自己和他闹分手，实际上却不过是一时之气而已，自己也有了复合的打算。这时候要是去萧家，想来都不太合适。 　　可是母亲却似乎很是中意萧然，上次一见，心中八成有把自己嫁过去的意思。如果自己不去，母亲恐怕不会这样纵容自己了。可是凭自己这个性子，要自己朝九晚五地去上班，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啊。 　　唉，苏嘉龄叹了口气，突然觉着自己活得还不如宝贝查理呢。 　　“萧然是很好，”苏嘉龄对着查理说道，“可是我的男朋友好歹也是我的初恋呀！上次分手不过是闹脾气，要是这样就分道扬镳，是不是太无情了？而且我觉得萧然那个人感觉好远啊。”苏嘉龄皱着眉头，一向活得洒脱轻松的她难得有了点心事。 　　然而她的心事还没得到答案，那边母亲就来催促了。繁复的蝴蝶结蕾丝衬衣和过膝的蓝色A字裙，活脱脱是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啊。要知道她平时都是宽松的上衣搭牛仔短裤，这个风格着实驾驭不来。但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女儿最终还是屈服于母亲。 　　换上这身得体的衣服，苏嘉龄出现在萧老的面前。 　　不止她，还有孙静雅。 　　作为A城一个圈子里的人，苏嘉龄还是认识她的。听说他父亲是个十分廉洁的人，母亲和自己的母亲还有点亲戚关系，也算是书本网。可是母亲似乎并不喜欢那个所谓的妹妹，因此并不来往。 　　孙静雅起身和苏嘉龄问了好，苏嘉龄也回以微笑，这点表面上的教养她还是有的。萧老笑呵呵地把苏嘉龄拉到了自己的边上，“今天静雅是来找我请教二胡的，你呢，有什么喜欢的乐器吗？” 　　苏嘉龄看萧老这么热情，也笑了，“我什么都会一点，但是几乎什么都不精。” 　　“那是样样稀疏了？”萧老觉得苏家这女孩投缘的很，眉宇间一股子机灵劲儿，那次见时就察觉到了，气质很像当初的发妻，而这样的孩子向来都是善良直爽的姑娘。 　　苏嘉龄眼睛一转，似乎是想了想，“钢琴好一点。” 　　“哦？”萧老十分惊喜，“萧然也会钢琴，弹得不错。” 　　孙静雅看两人聊得投机，心下不甘却又无法。上次在酒会上泼了她一点红酒，结果换来萧然借她西装，弄巧成拙，现在萧老也对她青眼有加，那自己要进萧家的门岂不是无望？留下也是无益，思前想后，孙静雅决定先行告辞。 　　她离开后，萧老又带着苏嘉龄到处转了转，话语间谈及萧然的画，带着苏嘉龄到了萧然的房间。 　　“我这孙儿屋里挂的画，连我看了都觉着好，你来瞧瞧？” 　　苏嘉龄愣了一下，萧然的房间？不太好吧。但没等苏嘉龄回答，萧老已经开了门，“无事，他房里没什么别的。” 　　确实，萧然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和没摆什么东西的书桌，就只在角落放了几个柜子，透过玻璃可以看见里面都是些画作。但只有一幅画框了起来，挂在柜子上方，正对着床。在画的旁边，就摆着奥利奥的盒子。 　　画的是一个少年和女孩在逗狗，那只狗显然就是奥利奥。画的确生动，惟妙惟肖。 　　“如何？你以后要是想要学画，可以问萧然。” 　　说罢萧老带着苏嘉龄到了后院聊起了萧然的身世，苏嘉龄完全没有想到萧然的身世会是这样坎坷，原先只以为他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一直放在国外教养而已。 　　萧然回来的时候，赶上家里做好饭。苏嘉龄被萧老安排坐在萧然身边，她开始时不时拿余光打量着萧然。萧老一见苏嘉龄对萧然有了兴趣，吃完饭便借口想要休息，让萧然陪着苏嘉龄走走再送人家回去。 　　萧然向来听自己爷爷的话，便带着苏嘉龄到了院里。 　　“送我回去吧。”苏嘉龄开口说道。 　　萧然点头，却交代阿姨说自己和苏小姐出门走走。 　　车上苏嘉龄说道：“你爷爷今天跟我说要帮你找个未婚妻。” 　　萧然笑笑，“难道你有兴趣？” 　　苏嘉龄哼了一声，“孙静雅很有兴趣，今上午还跟你爷爷学了好久的二胡呢。你爷爷说她青出于蓝，不用教了。” 　　“你，和孙静雅认识吗？” 　　苏嘉龄皱了皱眉，“算认识，她妈妈和我妈妈还有一点亲戚关系。但是不熟悉，也没来往过。” 　　萧然点了点头，“最好不要来往。” 　　苏嘉龄一下子被勾起了好奇心，“为什么呀？” 　　萧然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和她估计合不来。” 　　苏嘉龄回想了今天见孙静雅的感觉，确实没什么感觉。她和人相处想来需要一点眼缘，要是一开始既不喜欢也不讨厌，那估计就只能是陌生人了。想当初就是被自己前男友的颜值和姿态心动不已，于是主动告白。想到了自己的男朋友苏嘉龄又开始纠结了，本来是打算复合的，但是现在心里却有了犹疑，莫非自己真的对萧然有意思了？难道自己定力这么差劲？见到一个高富帅马上就思迁了不成？ 　　苏嘉龄低下头，不敢去看前边的萧然，皱着眉开始认真考虑起来这个问题。 　　萧然送了苏嘉龄到家并没有立马离开，而是径直接过前来迎接苏嘉龄的查理，在一旁逗弄了一阵子才离开。 　　萧然离开后，苏嘉龄整个人都忧愁了，在家焉了整整两天，苦苦思索自己的心意。而越想苏嘉龄越发现自己对萧然似乎仿佛确实有那么一点儿心思。可这两天自己的前男友也没闲着，电话短信一样不缺，还好没告诉过他自己家住哪儿的，不然估计这时候该找过来了。 　　叹了口气，苏嘉龄起床整理了一下，一边刷牙一边疑惑着自己的前男友怎么突然这样殷勤了？以前他从来都是不冷不热的，正因为这样，自己才不肯罢休。但如今怎么像是反了过来？ 　　扎了个有些凌乱的马尾，苏嘉龄换了衬衣和牛仔短裤就出了门，加上长相怪异的高跟鞋，现在的苏嘉龄活脱脱一个不良女生的形象。 　　然而苏嘉龄刚刚还在庆幸的事情这一刻就来了个大反转，自己的前男友居然迎面走来，苏嘉龄一瞬间僵在了原地，感觉整个人都傻掉了。谁能来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苏嘉龄抬起头，感觉自己看见上帝似乎在天上耸了耸肩，对她说了一句嗯哼。然后自己的愤怒控诉被无视。 　　“嘉龄！”男生拿着一大束蓝色妖姬递到她的面前，“上次和你吵架是我不对，我想过了，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不能轻易就说分手。我错了，不该和你生气，我们好好在一起吧，行吗？” 　　看着自己男朋友这张以前怎么看怎么顺眼的脸，苏嘉龄今天却反而觉得有些不想多看，难道自己真的是受虐体质？那种人家不喜欢就偏偏要贴上去，人家一热情自己就开始环手后退的？苏嘉龄眨了眨眼，凌乱之余找回了一点点神智，问了一句：“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男生立马回到：“一个朋友告诉我的。”几天前，他参加一个哥们儿的聚会，认识一个人，聊到了女朋友，说道苏嘉龄的时候，那人突然就感兴趣了。他这才知道自己本想随便玩玩的女生居然可能是大财团苏家的千金，要不是自己再度确认，他难以相信平时穿得性感热辣的女友会是这样的身份。 　　“什么朋友呀？” 　　“你不认识。”他显然不想多聊。 　　苏嘉龄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看着自己面前的人，这才发现自己对他其实一无所知。原来以为或许这就是爱情，不顾一切，只凭感觉，但现在看来，似乎不然。苏嘉龄低头思考了一下，这才说道：“你先回去吧，这花就算了，改天我回复你。”说罢，苏嘉龄牵着查理绕过男生。 　　他觉得苏嘉龄似乎有松口的迹象，也不好急于求成，因此暂时作罢。做出不舍的表情，待到苏嘉龄走远了，他随手就把花扔进了旁边的一个垃圾桶，皱起眉头低声说了句：“抱这么一大束花看着真蠢。”事毕，他拦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苏嘉龄带着查理溜达来溜达去，到了一条未曾到过的街道，这一处似乎很是清净，小区里的树木看来都几十年了，房屋也不是新建的，大概是十来年前的高档小区的风格，有点儿古代建筑的风格，每栋房子不过七层，远远看过去，楼梯宽阔，木制的仿古扶手端庄古朴。 　　苏嘉龄多看了两眼，没料到迎面走来一个女生擦肩而过的时候，原本在自己脚边上的查理跟着就去了。 　　苏嘉龄这才回头，看见那身影停了下来，似乎是看着查理愣住了，而查理则伸着并不干净的爪子到了她的长裤上。而她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意，任由查理亲近。 　　苏嘉龄赶过去，拉住查理，顺势打量了一下这个女生，苏嘉龄看着她的脸就呆住了，不仅是因为很好看，而是苏嘉龄觉得这人身上还有一种熟悉感。 　　她朝着苏嘉龄淡淡笑了一下，“你的狗真是可爱。” 　　“啊！”苏嘉龄回过神来，“查理一向不爱亲近人的。” 　　“是吗？”闻言女生也有些惊讶。 　　苏嘉龄连忙说道：“就是，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估计是见了美女神志不清了。” 　　女生听苏嘉龄这样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淡淡地笑了一下，苏嘉龄有些好奇，又开口说道：“你住这里？” 　　她点点头，没有说话。苏嘉龄见她似乎是那种话不多的人，也不好继续问了，告了句歉，牵着查理离开。 　　走了几步，苏嘉龄又回头看了看，那女生应该是和自己一般年纪，但是模样气质都好多了。苏嘉龄很是羡慕这样的人，羡慕之余又觉得这人虽然话少，但是性格应该还是不错的，如果要问为什么？苏嘉龄只能说女人的直觉罢了。 　　回过头苏嘉龄对着查理问道：“你那么喜欢她呀？不会是看中了她的样貌吧？真肤浅。哼。” 　　敲了一下查理的脑袋，苏嘉龄牵着查理往回走，一路上不住地念叨着查理见色起意，不是只好狗。 　　快到自家门前的时候，苏嘉龄留意到垃圾桶里的蓝色妖姬，虽然被用力塞到里面，但是一向喜欢这花苏嘉龄还是瞧见了。看着躺在垃圾桶里的花，苏嘉龄错愕后笑了一声。看来他来求自己果然是十分有诚意啊，他的诚意大概就同这垃圾桶里的花一样吧？苏嘉龄咬了咬下唇，快步朝自己家门口走去。 　　回到房间，苏嘉龄看到洗好后被放在自己床边上的西装，咬着自己的下唇皱起了两道秀气的眉。 　　————————————————————————————————— 　　自从得知秦朔住在自己家楼上，笙珂便心里的情绪难以形容，虽然皱着眉，心里却不是不开心，虽然紧张，却又会觉得有些安心，笙珂算是尝了一回五味杂陈。 　　每当楼上传来一点动静的时候，笙珂就会屏气凝神，但是大多数时间，上面基本是没有声音的。 　　虽然秦朔就住在自己楼上，可是据笙珂观察，他并不是每天都回来，而且时间毫无定数。这段时间里，她也没和秦朔打过照面。笙珂想他大概也是因为和徐丽的关系才住在这里吧，因为徐丽，那天才待着楼下；因为徐丽见不得自己受伤，他那天才会下来；因为对于徐丽，他后悔了。 　　笙珂记得那些年他联系徐丽时候的语气，而那些年他从未问及过自己。 　　睡下的笙珂还皱着眉，楼上的人却还没有睡。 　　什么叫做咫尺天涯？秦朔知道笙珂就躺在下面，但是他却没有一点办法去离她近一点，一点都不行了。 　　皱着眉头，秦朔调整了睡姿，想换来一点睡意。但这一夜也与前几夜没什么差别，都是辗转难安。 　　次日早晨，笙珂出门的时候发现楼下站着阿华，他看了一眼笙珂，但是没有认出来。笙珂知道他大概是来找秦朔的，心下思考了一下，没做多想。 　　秦朔拿着钥匙，下了楼。 　　他觉得自己很卑鄙，竟然要用这样的方式，只为靠近她一点点。 　　拿着钥匙在房门上试了一下，门很轻易地就开了。她出门居然没有反锁，秦朔推门的时候有些紧张，她分明已经出去了，他看得一清二楚。 　　房间里一点都没有变，只是多了她的气息，在她出国后，秦朔住过这里，极偶尔 。他安排的阿姨住在徐丽的房间，他有时候会过来，就住在笙珂的房间。现在她回来了，重新住了进去。靠在笙珂房间的门上，秦朔点燃了一根烟。 　　自己大概是有些疯了，他笑着想。 　　从笙珂的房间出来后，秦朔想要把钥匙扔了，可是到时候笙珂买下这房子的时候房东需要把它交出去。想到这里秦朔决定把钥匙给原来的老房东，让她帮忙处理，他不能够带着这把钥匙，这把钥匙在他的手里像是在发烫，要灼伤他的皮肤一般。 　　秦朔决定现在就把钥匙给她。 　　阿华正站在门口，秦朔一下楼就看见了阿华，他皱起了眉，心下疑惑，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大哥，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阿华肃然鞠了一躬，沉声说道。 　　秦朔沉思了一会儿，答道：“跟我上来。” 　　阿华一直听从秦朔的安排，早年间，秦朔安排他注意笙珂父母的动向，这些年他和笙珂生母家的一个阿姨建立了联系，以便获得她的消息。 　　自从得了这根线，笙珂家的很多事情他也知道了不少。早年间，笙珂的母亲是个有些名气的美人，而笙珂的父亲家里也颇为殷实，加上年少风流，懂得情趣，两个人也算是情投意合。可婚后不久，笙珂的父亲原形毕露，他嗜酒之余，挥霍无度，后来被几个友人带去小赌，说是怡情。可笙珂的父亲性子可以说是贪得无厌，有了第一次后面的无穷尽自然接踵而至，很快家底就给他败光了。笙珂的爷爷奶奶也气得撒手人寰，双双故去。笙珂的母亲因为一直生不出孩子来，敢怒不敢言，后来有了笙珂，家里才算安稳些。没钱可赌，笙珂父亲也开始找点事做，想要养家，但他能力有限，又不肯卖力，一个家终究还是入不敷出。 　　带着笙珂在家熬了五年，笙珂的母亲受不住了，离家出走了。 　　到了另一个到了另一个城市的她很快又被人看中了，这回她小心谨慎，直到确定了是个可靠的有钱人才答应了下来。她不想要再过苦日子了。婚前，她找到笙珂的父亲，帮他还了一笔赌债，把婚离了。 　　后来的大多都清楚明朗，这些年，笙珂的母亲在下家过得算是舒心，丰衣足食。但是心里，她始终对笙珂存了一份愧疚，因此笙珂被秦朔带走的时候，她替笙珂父亲把债还了，还留了一笔钱给他。 　　而就在昨天传来一个消息，笙珂的生母，查出来癌症晚期。 　　秦朔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多大的情绪，因为那人和笙珂实在没什么关系。笙珂和那个所谓的家除了一点血缘，可以说是毫无干系，既然如此，那人得了绝症，也不必来打扰笙珂。 　　“这事情我想不必告诉她。阿华，你走吧，你早该有自己的生活了。这些事情，你也不必费心了。” 　　阿华欲言又止，抿了抿唇，他说道：“老大，我不需要自己的生活，我就想跟着你。你有什么事，吩咐我一声，我随叫随到。” 　　阿华的眼神十分坚定，秦朔一时竟然也想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半晌，秦朔才说道：“你先走吧。” 　　阿华鞠了一躬，表情仍是一片赤诚。 　　秦朔心里叹了口气，转身上楼，下楼的初衷也给忘了。艳阳已然高照，乔木苍翠，洒下阴凉，秦朔的身影在疏影显得却有些阴郁暗沉。 　　阿华待到那背影消失了才转身，他以为他这么些年自己为了做了很多，可是若没有他，他会在哪里过着怎样的生活都说不定。一切本就是他心甘情愿的，现在他要就此放自己自由，可却不知道他不需要那样的自由，他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了。 ☆、迷离的夜 　　这天SK成功拿到了一个政府扶持的项目，要与两家公司在A城东郊合作开发一块商业区，准备招标文件的时候，笙珂并没有真切地参与其中，但是陈霁在奖励上，把笙珂列入了名单，美其名曰她能力卓越，工作负责，很好地协助了他完成了整个招标事件。 　　笙珂心里明白，自己不过是做了点评估审核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实际功劳，于是再三推辞。最后众人看不下去了，几乎是求着她收下。 　　笙珂自觉无功不受禄，当即答应了陈霁似乎是临时起意且十分合理的提议，请大家吃饭。笙珂大概没有想到，这不过是陈霁的一个计谋罢了，就是为了把笙珂约出来。 　　商量了一下过后，大家决定去吃自助，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席间，笙珂吃得很少，而且只是一个劲儿地吃素，别人问她，她也笑着会答个人偏好。大家见笙珂私下似乎真实了不少，开始开起了笙珂的玩笑，大多是关于她和陈霁的。这些话题在背后，他们已经议论了一箩筐。 　　“陈总，人事给您这么一个娇艳动人的助理，请问您还满意吗？” 　　陈霁镇定自若，“十分满意，带出去还算是有面子。” 　　“那么请问您和萧助理之间除了工作关系还有什么其他的不为人知的关系吗？” 　　“有啊。”陈霁十分坦然。 　　笙珂被吓了一跳，瞪着眼前的一盘豆腐没眨眼，直到陈霁看了笙珂一眼，才缓缓说道：“我们是初中同学。” 　　“这么巧？”公司的人一阵惊讶，过了半晌才有人问“那么您是否喜欢这位美女助理呢？” 　　陈霁笑了笑，“当然喜欢。”笙珂的心又被提了起来，但没一会儿他又接着说：“她能力超群，又养眼，怎么会不喜欢？” 　　众人的惊讶马上转为了一阵唏嘘，陈霁打太极的功力不一般，众人见踢到一块铁板，纷纷为一桩秘密被深藏惋惜不已。笙珂见大家终于没了什么追问的兴致，才算是专心吃了几口东西。 　　自助餐终于吃完已经是夜里十点了，笙珂感觉如获大赦，陈霁自请送笙珂回家，大家不免又言语一番。一路上两人无话，笙珂在后座假寐养神，她有些累了。到了后，陈霁下车替笙珂拉开车门，他本想送她进去，但笙珂连忙说不必了。于是他站在原处，看着笙珂的身影，直到完全消失。 　　末了，他弹了弹自己小指的指甲，微微出了一会儿神，才转身驱车离去。 　　笙珂本来睡意沉沉，打算简单洗漱后就上床睡了了事，可是从开门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感觉到一丝异样。 　　进了客厅，笙珂查看四周，并未有被翻动的痕迹。可进到自己的卧室时笙珂闻见一点气味，极淡却极清楚。对笙珂来说，这是笙珂永远不会忘记的气味，这是秦朔惯抽的烟的气味。 　　她无数次闻见过，而每次闻见，看见的必然是他手指里夹着烟，面容都被笼在了烟雾里的情景。 　　但随即那气味似乎一瞬间没了，难道是一开门就散了？笙珂皱起眉把门卧室的门一关，然而却没有再寻到丝毫气味。笙珂默默立了一会儿，开始怀疑自己刚才出现了幻觉。是呀，秦朔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可能是因为他住在上面，导致自己有了这样的错觉。暗暗定了心神，笙珂才开始洗漱。 　　换好衣服后，笙珂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 　　周围静得不可思议，楼上也一点儿声音也没有，这样的静谧却扰乱了笙珂的心神。笙珂很期待楼上传来一点声音，可是却始终没有。因为一直凝神竖耳期待着动静，笙珂难以入睡，她起身找了件薄外套，来到了宽敞的阳台，躺在了阳台的藤椅上边，恰好能望着出入小区的条条道路。 　　月色暗淡，星子更加模糊不清，小区的树木比多年前苍翠高大了不少，整个地方都显得郁郁葱葱，一片勃勃生机，小区的景色的确很不错，但是笙珂现在却无心欣赏。事实上，她在等待一个人的身影的出现。明明相邻，却连面都见不到，笙珂的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她就是想见他，说不上原因。笙珂也没打算探究其中的原因，只是遵从自己的心。 　　秦朔在A城里的会去的地方不多，他自己的酒吧是其中之一。 　　这处酒吧并不如其他地方闹腾，通常是驻场的歌手或乐队。 　　待在角落的房间里，既可以欣赏外面的热闹，又可以置身事外，秦朔习惯这样的感觉。他淡淡地点燃一支烟，倒了一杯白兰地。 　　一旁不远不近的地方做了一个女人，二十五上下，淡妆黑发，有几分姿色。这个女人很懂进退，只是默默地陪在一边，并不打扰。 　　“帮我倒酒吧。”秦朔有些醉了，手上的动作有些不大稳。 　　她没有回答，默默地帮秦朔倒了半杯。上面有交代，不能够主动，安静听话就行，是以她一直就没有说话，听到秦朔说倒酒也只是安静地照做了。 　　秦朔很快喝完了，手指在桌上轻敲两下，她又立马添上。一来二去，又是半瓶酒。秦朔似乎真的醉了，睡在了沙发上面，坐在一旁的女人见他这样，一时又是心动又是好奇，试着靠近了些。 　　她仔细看了秦朔的眉目，不禁心旌摇动，她盯着秦朔的唇，犹疑了一会儿，慢慢地伏低了身体。 　　秦朔感受到异样，睁开了眼，冷光乍现。 　　女人被吓了一跳，立马退坐到了边缘，惊魂未定。 　　秦朔冷冷地看着她，“去叫车。”她松了口气，步伐慌乱地跑出了房间。秦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目光有些飘忽，酒气上涌，他感觉自己心里似乎有一点异样的情绪在作祟。而眼前，似乎是笙珂的身影，忽远忽近，缥缈不定。 　　从酒吧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上了车后，秦朔便开始闭目养神，企图找回一点神智。但是下车到了小区后，秦朔发现自己更加难受，胃里似乎在翻腾，难受得很。他这才记起来自己似乎没有吃晚饭，直接就奔着酒吧去了，一晚上那么久，他也忘了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加上适才待在车上，现在自然不会好受。 　　秦朔走在路上，感觉脚下踩着的地柔软如棉，可头却沉得很。而笙珂在阳台上远远地就瞧见了秦朔，似乎像是喝醉了酒的模样，走起路来摇摇欲坠，笙珂不由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没做多想，笙珂拉上衣服的拉链就往楼下奔去。 　　但刚下了楼笙珂就停住了，这么晚了，他看见自己会不会觉得奇怪？犹豫了一下，笙珂竟然想了一出失眠散步的戏来。 　　笙珂当机立断，一边揉着眉心，一边往秦朔的方向走过去。 　　秦朔低着头，只看路，于是朦胧间只见前面有一个人影，他想也没想便避开了，他虽然醉了，但是绕路的工夫却还不算差，一下就准确地绕到了笙珂的身后。 　　笙珂这才发现秦朔已经神智不清了，思考了两秒钟后，她选择拉起秦朔的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笙珂抿着唇，任由秦朔皱着眉盯着自己。 　　认出来就认出来吧，说不定明天就忘了，笙珂这样想着，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了。秦朔不轻，但是对于笙珂来说，并不难。在国外的四年，一个人的时候，她扛过很多重物件，做过很多被认为是男生才做得来的事情。笙珂不允许自己柔弱，因为除了徐丽在的时候，其他的时间里，她从未有娇气的资格。无论看上去多么不容易的事，咬着牙，笙珂发现真正做起来，自己大多也能够凭一己之力办到。 　　然而把醉了酒的秦朔扛到四楼还是费尽了笙珂的力气，在秦朔的房门口，笙珂一时放松，手跟着一软，一瞬间和烂醉的秦朔顺着墙双双倒在了地上。 　　秦朔似乎毫无所觉，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就放肆躺在了地上，笙珂的头枕在了他的左臂上，一偏头，笙珂就看见了秦朔的脸。 　　这么些年了，他似乎都没有变过。浓密的睫毛大概比自己的还要长上不少，眉毛十分整齐，笙珂靠近了些，歪着头看他英挺的鼻子，和记忆里的侧脸完全重合；目光只飞快扫过他的唇角，就回到他闭上的双眼，他的眼角连一丝纹路都没有，足以证明他究竟是多不爱笑，笙珂望着秦朔，微微有些出神，她激起了那天分离时候看见的笑容，也记起了自己回头时他的背影。 　　忽然间，秦朔的睫毛如蝶翼般颤了一下，发呆的笙珂立即吸了口气，停住了自己无意识伸到他面庞前的手。看了看自己和秦朔目前的处境，笙珂连忙站了起来，随后用力把秦朔拉起来。刚刚躺了一会儿，这时候力气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笙珂看了看门，把手伸进了秦朔的口袋，结果却拿出了两串钥匙。笙珂皱着眉头看着两串钥匙，一时有些不解。 　　叹了口气，笙珂没做多想，拿起其中一把就试了起来，结果一试就中。笙珂没空惊讶自己的运气，费力把秦朔搬进了他的卧室。 　　秦朔的手无意识拉住了笙珂的，然后往自己的腹部带去，笙珂吓了一跳，抽了回来，脸上有些发红。再看过去的时候，发现秦朔正在用手自己揉着自己的腹部，眉头皱着，似乎是其间有些难受。 　　笙珂恍然大悟，喝酒了自然是会觉得胃里有灼烧感。在秦朔的房里烧了杯水后，笙珂扶起秦朔，把水放凉了，才递到了他的唇边开始一点一点喂他。 　　秦朔到底是有些渴的，喝下了一大杯水。 　　喝下水后的秦朔显然好受了些，朦胧之间睁开了眼。秦朔的眼里有些茫然，但是十分清澈，笙珂头一次看见秦朔这番模样，心中蓦然一动，目光却没有离开半分。 　　秦朔的声音仍旧沙哑，似乎有一种迷惑的作用，他低低地唤了一句笙珂。 　　而笙珂就这样呆住了，那一刻连心跳都漏了好几拍，笙珂的两只眼睛静静望着秦朔的，没了反应。秦朔的手缓缓抬起，搭在了笙珂的脖子上，笙珂感受到秦朔在把自己往他身上带，那力气不大，她完全可以反抗，可是她没有。 　　笙珂感觉自己正以一种极缓慢的速度靠近他，当秦朔的唇碰到笙珂的唇角时，笙珂睁大眼睛看着呼吸近在咫尺的秦朔正缓缓闭上眼睛。 　　秦朔似乎极有耐心，他不厌其烦地在笙珂的唇上辗转，试图让笙珂卸下防备，然而笙珂紧张得一直狠狠咬着自己的牙。这一切她还来不及反应，更不知该作何反应。 　　当笙珂感觉自己有些呼吸不过来的时候，她不得已用力地推开了秦朔。秦朔倒在了床上，睁开眼看了一下笙珂，他的目光很是通透，笙珂以为他醒了，但是转瞬秦朔便似乎像是累极，闭上了眼。 　　睡下的秦朔再无任何动作，笙珂盯住他的睡颜，花了一段时间平复了自己的呼吸才起身，有几分落荒而逃的窘迫。回到了楼下。她背靠着门，发现自己的心跳还是很快，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即使是再不懂什么男女之情，笙珂也明白过来自己对秦朔是不一样的。 　　但是笙珂不大明白为什么，是，他救过自己，可是仅仅是因为如此吗？凌乱的思绪如同杂草一般疯长，笙珂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开了冷气，却还是辗转难寐。笙珂的手指覆在了自己的唇上，告诉自己，或许只是荷尔蒙和多巴胺在作祟。可秦朔那声低低地笙珂一直回想在自己的耳边，秦朔几乎没怎么叫过自己的名字，更从没有这样叫过自己的名字。他喝多了，笙珂告诉自己，所以，那只是他一时失控罢了。 　　当秦朔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那醉后的片段也只剩下一点隐约模糊的影子。他揉了揉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窗外。秦朔从前没醉过，因为他是个克制的人，是的，冷静，克制。因此他鲜少抽点燃的烟，更不必说醉酒了。可是秦朔突然觉得醉酒原来也是一件不错的事，失去意识原来可以如此轻松。 　　他起身赤足踩在地毯上，走到阳台，温暖的风拂过他的面容，他觉得身心似乎舒畅了不少。楼下传来一点动静，秦朔凝神想要听见笙珂的声音，良久却发现不过是适才的风作祟而已。他微微勾了一下唇角，笑了一声，眸光渐渐又变得晦暗深沉。 　　 ☆、当下的选择 　　苏嘉龄在苏家近来频频出现，萧然已经习以为常，看着饭桌上和自己爷爷侃侃而谈的苏嘉龄，萧然十分安静地作透明状。 　　苏嘉龄来访只一次是因为要还萧然的西装，其他都是萧然的爷爷寻各式借口把她从苏家请过来的。 　　很快这事情就传遍了这个圈子，大家都猜测萧老是看上了苏嘉龄，要把她钦定为自己的孙媳妇了。面对各处的旁敲侧击，萧老也是直白得很，坦言他十分中意苏嘉龄这孩子的品性。 　　此话一出，各方有适龄女儿的父母心中自然有些惋惜，其中以孙家为甚。 　　在苏嘉龄来的前一天，孙静雅就和自己的母亲前来拜访过，萧老表现得十分客气，但也有了几分疏远之意，孙静雅自那次回家后做了不少功课，打听到苏嘉龄和一个小外贸公司家的儿子有过关系，而且现在那人还纠缠不休，于是她便借着这一点带着自己的母亲来了。 　　这种话，由自己开口必然不大妥当，于是孙静雅这才拜托了自己的母亲，说苏嘉龄有个男朋友，而这男朋友恰好和自己家有来往，大肆渲染了一番苏嘉龄的男友后，她母亲感叹道，现在的女孩子大多都不如以前规矩了，怕自家的静雅这么大了却还没交过男朋友，以后会吃亏。 　　孙静雅在一旁只做出一副有些惊讶的模样，末了才说道嘉龄的男朋友她知道，是个长得很帅的人，但可惜有些荒唐。 　　萧老听后，在心里斟酌了一下便有了衡量，这话里恐怕是有些添油加醋。苏嘉龄的性子他还是摸得透的，一个直爽利落的孩子，很可爱。而这孙静雅和她的母亲虽然表面礼数周全，懂得讨人欢心，可单凭刚才背后里议论别人这一项他便觉得有些不可取，何况萧然还说过一句那样的话，他自然要留个心眼。 　　孙家母女走后，萧老便决心要弄明白，于是借了个来自家吃午饭兼赏荷的由头，把苏嘉龄请了过来。 　　萧老也不介意苏嘉龄喜欢吃饭时说话的习惯，一直陪着聊，边聊边吃，自然就慢了，一顿饭吃了半个多小时。 　　饭后两个人坐在后院池塘边，萧老喜欢荷花，也种了一池子，这会儿也开了，映日荷花，别样清艳。苏嘉龄也不由得赞叹好情趣。看着苏嘉龄自然而然的表情，萧老越发相信这孩子适合萧然，但是事情也是要弄清楚的。 　　“嘉龄，听说你还有个男朋友，是真是假啊？” 　　苏嘉龄略微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哦，分了。”苏嘉龄笑了一声，“他不是个好人。” 　　“怎么说？” 　　苏嘉龄看了看萧老，低下了头，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当初眼神不好，被他的表象迷惑了，于是眼巴巴地求了个女朋友的身份。但我没告诉他我是谁，后来毕业我没工作他嫌弃我，我就生气了和他闹分手，他也同意，之后一直没搭理我。可后来他不知道哪里听说了我的身份，又拿着花跑到我家门口去堵我了。把我吓得够呛，本来还后悔的心思就全没了。”苏嘉龄说完朝着萧老笑了，可并非是真的笑了。 　　萧老看出来这孩子还是伤心的，孙家母女的话果然有失偏颇。看着苏嘉龄，萧老有些心疼，这些日子，他对这孩子满喜欢得很，于是安慰道：“年纪轻，一时遇人不淑，识人有误都是正常的，不要太过介怀。”萧老拍了拍苏嘉龄的肩，缓缓开口：“我只问你，还想着他吗？” 　　苏嘉龄果断地摇头。 　　萧老满意地笑了，他眸光一闪，“那，萧然怎么样？你还中意他吗？” 　　苏嘉龄的脸立马就红了，却还说：“不知道。” 　　“你这孩子，明明就是喜欢。既然这样，就不要遮遮掩掩了，早些在一起吧。” 　　苏嘉龄也不是个扭捏的人，想了一会儿便说道：“我确实觉得萧然不一样，可是萧然并没有对我有什么特别的。” 　　“傻孩子，”萧老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萧然的事情我也跟你说了，他这性子是这样，外冷内热。照我说，我自己的孙子我还是懂的，他绝不是不喜欢你。至于他心里的心思，你们未来长着，不必急于一时。你们很般配，知道吗？” 　　苏嘉龄挠了挠头发，开始回想萧然的态度，除了一件西装，他也没做过什么别的了。可是苏嘉龄发现自己愿意相信他只是一贯如此而已，或许他真的有那么一点喜欢自己的。当初的相遇是不是说明了，自己和他是有缘分的呢？ 　　“我早就和你母亲说过这方面的打算了。如果你们能成，那就是两家皆大欢喜，多好的事儿啊？你说，是不是？” 　　苏嘉龄回想起那天相遇的情形来，真像是上帝的安排，郑重地思考了一下，渐渐有了勇气，于是点了点头。 　　萧然送完苏嘉龄后回来的路上，眉头就未曾松开过。苏嘉龄显然是在表明自己的心意，一个女孩子主动邀请人去看电影，但发现萧然没什么反应便提议说去花鸟市场。苏嘉龄说这些话的时候很自然，萧然看见了阳光下她脸上细细的绒毛和亮晶晶的眸子。明明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但是萧然此时发现她和笙珂的灵魂却有神似的地方，只是苏嘉龄没有笙珂的那些经历，她的灵魂像是沐浴在阳光之下，灿烂而透明。 　　最终萧然答应了苏嘉龄去花鸟市场的要求，上次他们就在那儿遇见的。苏嘉龄显得很开心，走路的样子神采飞扬。 　　回到家中，萧老正等着萧然。 　　萧然给自家爷爷添了茶水，坐到了他的身边。 　　“萧然，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多话我不说你也明白了吧？” 　　萧然垂眸，点点头。 　　“苏嘉龄是个好孩子，你要知道我想要让你们结婚也是基于这一点。当然，也有别的原因，我们萧家虽然风光，可你在这段日子应当也明白，你大伯二伯因为刚正收到排挤陷害的事情，这些事情从来都是可大可小的，你是个好孩子，懂得审时度势，顺势而为，可是你大伯二伯是我养大的，都是一根筋的人。恐怕，一个不小心，都被眼红的人给害了。苏嘉龄的母亲宋家出来的，宋家如何你也清楚，她母亲也与我说了她十分中意你。当然，如果你实在不喜欢苏嘉龄，爷爷绝不勉强你。” 　　萧然沉默了一下，笑着答道：“苏嘉龄很好。” 　　萧老朗声大笑，“好，好，你能看出来就好。”他说罢轻叹了口气，“她的性子和你奶奶如出一辙，因此我很了解，只是你奶奶走得早。当年她一直气我，气我和你父亲闹翻了再无来往。你奶奶去世也是因为和我怄气，我对不起她，对不起你。” 　　萧然握住自己爷爷的手，“那是意外，也是父亲的债。您不用记挂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萧然低头，蹲在萧老的椅子前，萧老这些天夜里常常传出些许叹息声，萧然晚上在家里常常能够察觉到，人到老年，尤其是萧老这样的高龄，总是会喜欢上回忆往事，而在他的回忆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永远是自己的儿子，萧然父亲的事。可见萧老是如何地放不下，为此难受。 　　萧老似乎一瞬间又老了许多，眼睛里有些浑浊的泪水，他闭上眼，两鬓更添风霜。夏末炎日透过树叶，在他的面庞上斑驳，那一道道纹路如同树叶的脉络一般清晰。萧然在心里叹了口气，扶起萧老回了房间。 　　次日和苏嘉龄一起逛花鸟市场这一处的时候，萧然表现得颇为热情，他亲自一大早跑到了苏家去接，苏母见了，大为高兴，嘱咐两人好好玩耍，不必拘束时间。 　　苏嘉龄很是意外，心里有些开心，特意穿了条裙子。想了想，把查理也牵上了。 　　坐在副驾驶的时候，苏嘉龄忍不住研究起了开车的萧然，不得不说，他在开车的时候更加帅了。查理也从后面伸出头来查看路况，是不是跟萧然叙旧。果不其然，萧然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苏嘉龄在心里得意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说是逛，实际上两个人都一路在陪着查理，查理比奥利奥还要皮上几分，少不得这里蹦跶那里观望。但查理确实不亲近别人，这一点让苏嘉龄很是满意。 　　“你知道吗？真的是这样，除了你，查理都从没对别人那样过。那天真是奇了。” 　　苏嘉龄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大，花鸟市场也吵闹，真是刚刚好。 　　“是吗？”萧然想起来当初的奥利奥跑到笙珂面前的时候。 　　苏嘉龄这才像是想起来什么啊了一声。萧然连忙问道怎么了。 　　苏嘉龄拍了一下手，“你不说我还忘了呢！那天带它出去遛弯的时候遇见个漂亮姑娘，查理就跟着她跑了。” 　　萧然笑了，“还有这样的事？” 　　“对呀。”苏嘉龄说完跑到卖冰淇淋的地方，要了个巧克力味的冰淇淋，她转头问萧然：“吃冰淇淋吗？” 　　萧然看着她回过头来的背影，一时有些恍惚，他点了点头。 　　苏嘉龄拿过两个巧克力味的，递了一个给萧然。 　　“你很喜欢吃冰淇淋？” 　　“还好啦，逛街或者玩的时候总觉得要拿上一支比较有情调。”说完苏嘉龄有些可疑的看了萧然一眼，难以想象，萧然居然也会喜欢这玩意儿。 　　“你。喜欢去游乐场吗？” 　　苏嘉龄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难道这是萧然的爱好？她的确爱去游乐场，不过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大了后不怎么去了，有次本来想和我前男友一起去，结果被嫌弃幼稚来着。” 　　说完苏嘉龄觉得自己似乎提了不该提的人，但萧然丝毫没有介意的迹象，苏嘉龄不知道那是风度还是别的什么。 　　“那里面的鬼屋呢？” 　　苏嘉龄皱起了眉头，“我不喜欢鬼屋。” 　　“为什么？”萧然追问，眼里有了奇异的神采。 　　“因为无聊。鬼屋里面，很无聊的。” 　　萧然手里的冰淇淋一抖，高高的一段雪糕啪嗒掉在了地上。苏嘉龄呀了一声，连忙拿出纸巾包起来，“夏天的冰淇淋化得可快了，赶紧的。”苏嘉龄很快就把冰淇淋包好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萧然淡淡一笑，平复了一下自己心里的情绪。突然觉得，苏嘉龄很是可爱。 　　“你反应真快。” 　　“谢谢夸奖！”苏嘉龄笑道，“我这本来是准备捡查理的便便的。” 　　萧然睁大眼睛着她，点点头，“你是个好主人。” 　　“那可不，它是我儿子，我自然得好好管他。”苏嘉龄摸摸查理的头，“宝贝，麻麻说得对不对。” 　　查理汪汪叫了两声，苏嘉龄变魔法似的从包里拿出干肉来喂他吃了。 　　后来查理真在路上的树旁给了萧然现场见证，苏嘉龄非常熟练的捡起便便放在了塑料袋里，然后扔掉。 　　萧然不自觉地看向苏嘉龄，她和笙珂完全不一样，她的脸上从来不乏热情的笑容，而且真是灿烂，但她又不是那种大家养出来的傻白甜；从她和她母亲的相处看来，她是个很有孝心的女孩，从今天的装束看来，她是个很任性的女孩，从她和爷爷的相处看来，她，也是很适合自己的。 　　可以说，是目前为止，最适合自己的。 　　更何况，还有那些巧合，还有，萧家的荣辱。 　　那一日逛花鸟市场后，苏家和萧家交换了意见，很快敲定了订婚仪式。由于萧老很是中意这门亲事，不得不说了句越快越好。 　　虽然只是订婚，但是两家人却觉得像是要结婚一般的感觉，很是融洽。 　　萧然想，那就先这样吧。 　　 ☆、风流云散 　　这些时间在公司里，笙珂发现自己和章程宁的相处似乎历经了两个阶段，纠结期和陌生期，现在转入平和期。这是笙珂对对方态度的描述，基于事实。 　　而眼睛一直就落在笙珂身上的陈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问笙珂和章程宁什么关系，知道之后，陈霁却只是很平静地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笙珂乐得清静，因为陈霁真是太过聒噪了，不过即使如此，笙珂仍旧觉得他是个好上司。因为他对于工作一直是力求完美，对于下属更是极少苛责，不过一个个下属也都不是吃素的，能力高超，无可挑剔。 　　这一日，陈霁家中收到了一份邀请，是萧然的订婚宴。这件事让他深以为是意外的惊喜。在办公室里，他思前想后如何把这事婉转地告诉笙珂。 　　最后，他在笙珂即将把咖啡送到的时候假意接到了电话，笙珂一推门，他便开口说道：“什么？萧然订婚？和谁？” 　　笙珂听了之后，身形微微一顿，但是随即自然地放下了咖啡，看了一眼还在打电话的陈霁，退了出去。萧然订婚了，这个消息落在笙珂的耳中激起了一点浪花，但笙珂也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太特殊的感觉，就像是听到了一个老朋友的消息，微微有些感慨。 　　笙珂走了后，陈霁还在继续着自己的表演，他担心笙珂可能还在外面。有模有样地挂了电话后，萧然开始分析笙珂的情绪，从笙珂刚才的反应来看，十分正常，并没有什么十分特别的情绪，这样看来，她和萧然应该是过去了。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因为萧然出国了，然后就分手。这样看来，笙珂和萧然是不可能复合的，陈霁暗暗想着，心里燃起了希望，有些难以按捺的开心。 　　下班时笙珂瞧见了刘麟的身影，他微微笑着靠在自家车前，似乎在等人。不一会儿，笙珂就看见章程宁就走向了他。刘麟立即拉开了车门，章程宁低头上去。 　　刘麟往这边看了过来，对着笙珂微微一笑，笙珂也微微一笑。刘麟似乎一直和章程宁是很好的朋友，在C大的时候，笙珂也碰见过他，但是不清楚他究竟为什么在那里。看着刘麟和章程宁坐在一起，笙珂突然生出了一种羡慕的情绪，这样的长久的陪在身边的友情，实在是不多。 　　笙珂瞧了瞧面前自己孤单的影子，想起了初中时艳阳下的两个身影，在心里默默说了句：宜薇，祝福你。 　　陈霁开车跟在笙珂的身后，不远不近，笙珂是在自家小区边上的站台下了车后察觉到的，因为陈霁的跑车实在是很好认，于是她站在了一个可以靠边停车的地方。陈霁看着笙珂淡淡瞧着自己车的眼神，乖乖地停在了笙珂的边上，他打开车窗，堆了一副灿烂的笑颜“嘿，笙珂，好巧啊。” 　　看见和初中陈霁一般无二幼稚无赖的模样，笙珂不禁白了他一眼，淡淡开口，“你在干什么？” 　　“就到处遛弯啊！要不要，一起？” 　　陈霁赶紧下了车，跑到笙珂面前，“不过这个时间该吃饭了吧？你喜欢吃什么菜？八大菜系在A城的好餐厅我都熟悉，一起吃晚饭吧？” 　　笙珂算是明白过来了，可是陈霁现在毕竟是自己的上司，看了陈霁一会儿，笙珂深深鞠了一躬，“谢谢陈总，但是我想还是算了。我习惯自己在家做饭菜吃。” 　　“不是说了私下叫我陈霁就好了吗？在你家更好啊！我可以买菜来，你做我吃。”陈霁丝毫没有理会笙珂话里的含义，表现得十分乐观。 　　笙珂感叹，这么些年，陈霁虽然智商在线，但还是一样的童心未泯，眼里还是那样澄澈无邪。这样的人一定是家庭幸福，被呵护着长大的吧。 　　“陈霁，我习惯一个人。” 　　陈霁似乎有些明白了，但还是说道：“没关系，慢慢地，说不定你会习惯，习惯再多一个人。这，也说不定。” 　　陈霁漂亮的眼睛透着毫不掩饰的期待，只是少了平时的张扬得意，像是个在要糖的孩子。 　　笙珂认真思考了一下，认真地开口：“陈霁，我们是上下级，同学，朋友，但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关系了，我想也不会有别的关系。” 　　“哦。”良久，陈霁失落的声音才响起。他没有再看笙珂，撇了撇嘴，耷拉着脑袋，偃旗息鼓。 　　秦朔站在不远处的门口，双手放在口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的，但是没有要过来的意思。他像是猜到笙珂在说什么，她对面的人情绪他也能够察觉到。秦朔似乎可以想见，如果自己对笙珂做同样的事情得到的结果，只会更糟。在笙珂目送陈霁离开的时候，秦朔转身进了小区。 　　———————————————————————————————— 　　萧家的订婚宴不久就要到了，这时候萧然的心却开始有了一点说不上的不安，像是心被提到了空中悬着，始终就放不下来。 　　当年，自己父亲的人无意打残了一个在自家地盘闹事的人，结果发现是A城的一方大势力的孙子，于是自己和父亲被疯狂追杀，在他带着自己想要逃出国去时的那晚，萧然的心情大概就是如此。 　　这不是一个好征兆，这一夜萧然翻来覆去，辗转难安。 　　第二日，萧老在家中突然中风，倒在地上。 　　身体一向硬朗的萧老几乎从不进医院，而现在，他却躺在了手术台上，生死未卜。萧然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屏息以待。萧然的两位伯伯愁云满面，在走廊上来回踱步，叹息声此起彼伏。萧然站在门前，一动未动，他感觉周围很冷，自己的心很冷。不知过了几个小时，萧然终于看见眼前的门被打开，床被推出来。 　　手术后，萧老被禁止探视，医生先交代了几句，便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萧然透过玻璃，看见自己爷爷躺在病床之上，眼睛紧闭，身上各种仪器管子，心痛难当。 　　萧然很憎恨这种无力的感觉，当年他还不清楚自己父亲的状况，却只能被带到机场先行离开。而后来，他得到他再也见不到他父亲的消息。现在，自己回来后就尽爱护自己的唯一亲人陷入了危险，自己仍旧是无计可施。人生的意外总是这样多，这样令人绝望，萧然害怕，害怕悲剧重演。 　　一旁的陈姨看着萧然把脸埋在双手之中，十分痛苦，她心疼不已，却也毫无办法。 　　苏嘉龄和她的母亲闻讯后立马赶来，看着这样的萧然，也不知道怎样安慰。苏嘉龄在萧然边上坐了下来，想了好久，才轻声说道：“萧然，我会陪在你身边，等爷爷醒过来。他一定会没事的。” 　　萧然这才算是有了点反应，他放下手，转过头来，看着苏嘉龄，似乎在寻找什么，仿佛想要透过苏嘉龄看见另外的人。 　　苏嘉龄只当他是迷茫，提起勇气，抱住了萧然。看见萧然这样，她觉得心在疼。 　　萧然松开了她，眼神恢复了一点清明，“我没事，我想静一会儿。” 　　苏嘉龄一直默默陪在萧然身边，也不打扰，只是偶尔递上一杯温水。苏母在晚上离开了，而他们两个人就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等着，直到术后第十八个小时，萧老才悠悠转醒。 　　所幸抢救及时，经过检查，现在状态不错，好好调养有机会能够养得回来，医生说的话，萧然一一听了，记了下来。几个人站在萧老的床前，各自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又被医生带离了房间。 　　萧然的两位伯伯因有公事急需处理，晚些再来。而萧然这才和苏嘉龄一起吃了陈姨准备的粥和饭。 　　当萧老终于能说话后，第一句便是：“不要让我耽误了你们的事。”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恙，萧老怕自己等不到了吧，于是才这样嘱咐。苏嘉龄连忙说道：“不用担心，您好好养身体，那时候您的身体一定好起来了。” 　　因为苏嘉龄这句话，萧老果然面露宽慰，“好。” 　　此后一段时间，苏嘉龄抛下一系列琐事，陪着萧然用心照顾萧老。虽然她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可是却很认真地问医生术后保养身体的事情，每天给萧老端茶倒水喂饭聊天，简直比萧然还上心。 　　看着苏嘉龄，萧然心里不是没有感动，但随之而来的还有愧疚。 　　苏嘉龄经历了一次感情，，对萧然的顾忌似乎很是了然，在两人出去透口气的时候，苏嘉龄很认真地开口说：“我照顾萧老不只因为你，也因为他对我很好。萧然，我知道你没有那么喜欢我，但是你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我呀？我真的喜欢你。” 　　风轻日暖，苏嘉龄清脆的声音不大不小，如同颗颗璎珞洒落萧然的心湖，层层涟漪漾开，萧然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什么在变得柔软起来，萧然想了想，说道：“出国之前，我喜欢过一个人。” 　　“哦，这样啊。”苏嘉龄若有所思，眸子恢复了神采，“很公平啊，我也喜欢过一个人。” 　　看着苏嘉龄干净的面庞，萧然继续说道：“我，还喜欢她。” 　　“那她在哪里？”苏嘉龄低声问道。 　　“不知道。” 　　“那你有没有喜欢我，有没有一点点？”苏嘉龄的眼里露出一股执拗来。 　　萧然没有模棱两可，“有。” 　　苏嘉龄露出灿烂的笑颜，“那么，我决定继续喜欢你。我知道曾经沧海难为水，可是我说过，我真的喜欢你，我很固执，你不要跟我说可是。如果你不想订婚的话没有关系，那就不定好了，如果你订完婚想退掉那就退掉好了，但是我，从现在开始，无论订婚与否，都要向你认真地向你告白，我喜欢你，很认真地喜欢上你了。你没那么喜欢我也没有关系，来日方长。” 　　苏嘉龄抿紧自己的唇，她虽然大胆，但心还是紧张得怦怦跳。 　　萧然张口却一时说不出话来，看了看病房的方向，他轻声一笑，伸手把苏嘉龄带进了怀里。 　　“我们还是订婚吧。” 　　苏嘉龄从萧然的肩膀上抬起头，睁大眼睛望着萧然扬起的唇角，有种幸福从天而降砸中了自己的感觉。萧然伸手，把她的脑袋按了回去。 　　在订婚前天，萧老回家休养，次日萧然才和苏嘉龄试了提前准备好的几套礼服。萧然穿黑色显得俊朗，穿白色显得清贵，最后考虑到搭配的问题，选了更与苏嘉龄礼服搭配的一套白色西装。 　　两人站在一起，有几分天作之合的味道。只是萧然的心里，始终还是有一丝沉重。 　　第二日穿梭在人群之中，萧然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表情一直有些恍惚。好在苏嘉龄虽然紧张，但一直能够按着程序走，在对应的时间做该做的事。或许是因为太开心，苏嘉龄并没有觉得萧然有什么不对。 　　几个小时的觥筹交错中，萧然喝得有些醉了，无数的祝福和溢美之词让他更是提不起精神来。周围的一切都十分刺眼，萧然走到一个角落，望着门外的黑暗。 　　朦胧间，萧然似乎看见了笙珂的面容，萧然对着虚空轻笑了一声，有些嘲讽的意味。苏嘉龄提着礼服转头，发现萧然靠在门边，上前去扶他回来。 　　最后回到家时，萧然已经累极，他倒在床上，似乎不省人事。但当他睁开眼看见墙上挂着的那幅画时，却找回了不少神智。他起身，翻出了柜子里其他的画，白色画纸上，那些笔触无一不细腻深情，人物无一不栩栩如生。都是一个人，笙珂的侧脸正脸，背影正面，或立或坐，或凭或卧；连每一幅画下面的落款，都是KR萧。 　　当萧老不大放心，推着轮椅来看自己的孙子时，就看见了遍布一地的画。他从不知道原来柜子里的这些画都是同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女孩。原本的情绪一下子换成了惊讶，“孩子，这是什么人？” 　　萧然转头，默默对着自己的爷爷，半晌，他才说：“您怎么来了额，只是一些准备扔掉的画而已。”萧然起身，送萧老到了卧房。 　　萧老知道那些画是萧然从国外带回来的东西，他知道那一定是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东西，但是萧然这样说，他无法再问了。 　　萧然帮萧老盖好了被子才离开。 　　他想，现在，即使再见到笙珂，他或许也再没有办法，去牵她的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发现评论 我的第一条 谢谢 鞠躬。 日更不断~ ☆、告别与原谅 　　米色落地窗下，摆着几盆新鲜的花，一朵朵开得鲜艳生动。一张巨大的床上躺了一个看上去四十几岁的女人，化疗让她失去了原本乌黑亮丽的头发，人也瘦得只剩骨头。她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希望了，她拒绝化疗，只想要平静地离开这个世界。 　　她费力地挣扎到床沿，拉开最下边的一个抽屉，拿出里面一个盒子。盒子封得很紧，她有了不少力气才打开。在最下面，她找到了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 　　看着照片上的小女孩，她的心里的愧疚开始翻涌，气息不稳，她开始咳嗽。声音引来了一个照料她的阿姨，她连忙倒了一杯水，扶着她喝下。 　　看了看女人手里拿着的照片，这个阿姨叹了口气，“夫人您又在想女儿了？” 　　她默默地留下两行泪，点了点头。 　　阿姨又扶着她躺下，眼里出现了矛盾的神色。 　　阿华得到消息后，又来到了秦朔的住处。 　　“她撑不过这个月了，很想见……她的女儿。” 　　“我知道了。”秦朔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玻璃杯，若有所思。或许真的是人之将死，所以想要求得原谅，救赎自己的灵魂吧。 　　秦朔很清楚笙珂下班后什么时间到家，他下楼来到笙珂的门前，默默地立着，虽然钥匙就在他的口袋里待着。 　　不出所料，没等多久，笙珂就出现了。 　　秦朔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拿着一支点燃的烟。 　　笙珂睁大眼睛看着自家门前的人，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才迟疑着走了上去。 　　笙珂在秦朔的注视下打开了门，秦朔直接走了进去。 　　笙珂难得地紧张了，难道他是记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你的母亲，不行了。” 　　笙珂正在往沙发方向的脚步顿住了，“我的母亲？” 　　秦朔点点头。 　　笙珂听见这个词语，还有些陌生，对于自己母亲的认知，笙珂停留在黑白的照片。那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但是她抛弃了她。从小笙珂就告诫自己，忘了那个女人，她不要自己了。 　　她不是过得很好么？ 　　“你要去见她的话，我带你过去。”秦朔的烟燃到了尽头，笙珂仍然沉默在原地，一动不动。秦朔不知道笙珂在想什么，但是他想，在笙珂心底，还是有着一些期待的，不然以她的性格，不会有犹豫。秦朔想，若是笙珂不去，那么那个女人死了之后，她或许不会好受。 　　笙珂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脚下就跟着秦朔来到了他的车旁，秦朔给她拉开了车门，走向另一边。 　　笙珂看了看秦朔，还是上了车。坐在秦朔的车上才开始想起了一个问题，秦朔怎么会有自己母亲的消息？但是笙珂没有问，秦朔的脸色看上去并不想要被打扰。笙珂垂下头，开始想象自己即将见到的人，但怎么想，都是照片上那张从未改变过的面庞。 　　车停在一栋别墅前方，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了。一个年过穿着围裙的阿姨走了出来，打量了一下来人，确定是电话里说的人，这才开了门。 　　别墅里很安静，院落里种着各种花草，但看得出来最近没怎么打理，地上有一些被雨打落的叶片和枝桠，而大雨起码是一周前的事情了。穿过玄关，这位阿姨才说道：“今天先生不在家，夫人在二楼，姑娘你跟我来吧。” 　　秦朔看着笙珂随着阿姨上去的身影，独自坐在沙发上等候。 　　笙珂在阿姨的示意下缓缓推开眼前的门，床上的人让笙珂动容。 　　自己的母亲，笙珂看着那个苍白脆弱的女人，在心里告诉自己，冷静。笙珂一步一步走近，床上的人也睁开了眼，看着眼前正在靠近的人。 　　“笙珂？”她的声音很轻，头离开了枕头，费力地撑着。 　　笙珂看着这个素未谋面的母亲，心里掀起了一番波澜。她走到了床前，“是我。” 　　女人露出宽慰的笑容，“你长大了。” 　　笙珂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也任由她看着自己。 　　她以为笙珂是不想靠近她，于是说：“我对不起你。”她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你还恨我吗？” 　　笙珂看着她现在的模样，摇了摇头。她恨过，但是后来，就不恨了。后来，她只剩下层层坚硬的外壳。 　　笙珂看了一眼眼前的人，想起了徐丽的离开。她再近了一步，“你，还好吗？” 　　女人伸出只剩下骨头的手，笙珂也终于伸出自己的手，她的手很凉，笙珂感觉那凉意传到自己心底的时候，划出了一丝疼痛的感觉。 　　“我很好，”她笑了一声，“在离开的时候还能够再见到你，我没有什么别的要求了。”她似乎努力想要坐起来。 　　笙珂没看她的眼睛，只上前把她扶起，拿了个枕头靠在她的腰后面，完成这一切后，她听见气喘吁吁的声音，感受着她微微颤抖的手。她的手握得很紧，笙珂感觉自己的手被握得有些疼，而她也似乎正在承受着一种难言的痛苦，笙珂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脸色苍白如纸，额上已经渗出一层薄汗。 　　“你怎么了？”笙珂有点着急，转头想要去叫人。 　　她的另一只手按住笙珂的手，“没事，一会儿就好了。”她挤出一个笑容，却让笙珂感觉有些揪心。 　　“ 不用担心，我没有比现在更开心的时候了。我是个失败的母亲，我受不了那样的生活，却把你留在了那里，现在的这一切或许只是证实了一句因果报应罢了。” 她说着这一切的时候一直微微笑着，仿佛在作最后的告别。 　　“我就是想再见见你，如今见到了，我心愿也了了。” 　　笙珂觉得有些难受，但是却找不到话来开口，是原谅了吗？似乎不完全，但是若不是有那些事情，她想自己大概也不会遇见徐丽了，虽然，徐丽不在了。但是是徐丽给了自己原来生命里不曾有过的温暖和改变，如果没有徐丽，自己大概会一直活在自己的壳里。那些年里，是她让自己能够敞开心扉。 　　“你还没有结婚吧？有男朋友了吗？” 　　笙珂摇了摇头。 　　“这样啊。”她面上露出一点遗憾之色，随即释然道：“那你以后要是幸福了，就来告诉我一声吧。” 　　笙珂沉默了许久，才敢看向这个生了自己的人的眼睛，她满是释然的眼里，点点温柔，如涟漪层层荡漾开来。笙珂感觉自己的心软了，是的，若是还有什么残留的情绪，也该放下了。 　　终于，笙珂轻声说出了这辈子从未开口的两个字：“母——亲。” 　　她的眼里露出灿烂的光芒，满足地叹息，“原来我还等得到，我都不敢这样想，更不敢说。”她的手抚上笙珂的脸，“你永远是我女儿。” 　　当笙珂终于下来的时候，秦朔已经在楼下坐了两个小时，他的对面坐了一个男人，应该就是她的丈夫了。笙珂没有细看，问了声好。 　　秦朔笙珂下来了，也起身告别，带着笙珂离开了。 　　当两人回到小区时，笙珂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怎么知道，她病重的？” 　　秦朔默了一会儿，他猜到笙珂会问这个问题。从决定告诉她那个女人的状况时，他就猜到了，只是他并没有很好的借口。 　　“阿华告诉我的。” 　　“阿华怎么知道的？” 　　“我不清楚。” 　　笙珂被这回答堵住了话，一时也不再说什么，直到走到楼梯间的时候，她才说道：“谢谢你，带我去了。”其实她心里是想见的，只是她却犹豫了，如果她最后决定不去的话，笙珂想，自己将来会后悔的。 　　秦朔没有回答。笙珂却突然说：“一起吃饭吧？” 　　秦朔这回看向了笙珂。 　　笙珂指的吃饭是在家里两个人吃饭，这是秦朔没有想到的。 　　开了电视后，笙珂便一个人进了厨房，开始忙活起来。笙珂本来觉得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表现得也十分淡定。但是此时此刻心里却开始紧张，而且她发现秦朔似乎在看向这边，而她却根本不敢往那边看。 　　一直只有笙珂一个人的空间如今多了个人，笙珂有些不自在。她希望电视的声音再大一些，好忽略自己的心跳声。 　　自己母亲说的那句找到幸福不知道怎么就在脑海里冒了出来。 　　“换CCTV15吧。”笙珂憋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一个奇怪的办法。 　　秦朔似乎听出了笙珂的弦外之音，不单换了台，还把声音调大了一些。笙珂舒了口气，暗想自己果然已经无法在秦朔面前镇定，无论怎样，那晚确实是亲了。 　　一顿饭吃得很是沉默，秦朔第一次吃笙珂的做的饭菜，两菜一汤，几乎没剩下。笙珂对于菜向来是吃得很少的，基本上吃大半碗饭，两块肉，几片菜叶子的那种。倒不是笙珂挑食，而是她真的就只吃这么多而已。而秦朔则是毫不客气，吃了一碗饭，和所有的菜，一点儿没剩下。 　　然而秦朔吃得很慢，笙珂不得已，只好就一直看着秦朔慢条斯理地细嚼慢咽，他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即使他发现笙珂其实早就吃饱了。 　　而笙珂从未这样近距离看秦朔吃饭，她发现他嚼东西的时候是不张口的，吃鱼的时候，会先把骨头都处理掉，汤里面的葱也被他挑选了出来。笙珂突然开始好奇，秦朔是个怎样的人，这个问题，以往她从未想过。 　　当秦朔终于吃完的时候，他才说了一句，“还不错。” 　　笙珂胡乱点了点头，发现秦朔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于是说：“我给你倒水。” 　　秦朔这才移步到沙发，两个人默默地听着电视里从最炫民族风播到青春修炼手册。 　　不疾不徐地喝了三杯水，秦朔才起身离开，笙珂发现自己的手心里有了一层薄汗。 　　而笙珂洗漱完没有去床上，直接躺在了阳台上的躺椅上。楼上传来一点动静，似乎是秦朔走到了阳台上，他也没睡吗？ 　　那他，一定也在看月亮吧，笙珂突然觉得今晚的月色，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新开文：青梅竹马非无猜~ ☆、靠近 　　苏嘉龄站在衣柜前端详了半天，最终决定穿裤子。因为她发现，上次萧然看见自己穿裤子的时候竟然夸了自己一句这样穿很好看。苏嘉龄觉得自己是真的差不多完了，竟然会因为萧然的一句话暗自窃喜成这样。 　　苏嘉龄挑好衣服后，把那些原来喜欢穿的短裙都收了起来，还计划要再去商场买一堆裤子回来。 　　自从萧然坦白自己有喜欢的人后，苏嘉龄便开始撰写自己追求萧然攻略。苏嘉龄相信，既然萧然对自己有感觉，那么只要自己努力，就会成功。一个月来，她简直比上班族还忙，她要去照顾萧老，要陪着自己的查理遛弯儿，要在萧然有空的时候约他，要学做菜画画，还要苦练钢琴。 　　生活这样忙碌，苏嘉龄却乐在其中。 　　只是有件事情，实在是让苏嘉龄十分恼火。前男友最近大肆在自己的微博发以前的合照，追忆过往的事情，活生生一个痴情公子的形象。而认识苏嘉龄的人不知怎么的都知道了这件事情，甚至有人揣测自己为了萧然抛弃了他。 　　苏嘉龄简直无法辩驳，因为确实是自己喜欢上了萧然。 　　可是要让苏嘉龄去炮轰自己的前男友，苏嘉龄有些犹豫，她不想引起无谓的关注，于是昨晚上，她发了一段私信，请他不要再继续发与她有关的微博了，没等他回复，苏嘉龄便直接洗洗睡了。 　　就在苏嘉龄神清气爽准备出门的时候，自己的母亲却在这个时候叫住了自己。 　　“嘉龄，跟妈妈说清楚，这条微博是怎么回事？” 　　苏嘉龄的母亲拿着手机，递到了苏嘉龄的面前，眉头正皱得厉害。 　　原来是一个ID爆出了苏嘉龄和前男友的分手内幕，内容说的是苏嘉龄追到前男友后就开始不冷不热，甚至和别的男人出门，而遇见萧然之后便当即决定和当时的男友分手，前男友苦苦哀求，苏嘉龄却置之不理，最后讨好萧老，死缠烂打赖上了萧然。结尾陈词：苏嘉龄以玩弄他人感情为乐，是个不折不扣的bitch！ 　　苏嘉龄呆了，更让她惊讶的是，自己的前男友转发评论：嘉龄不是这样的人。 　　呵呵。 　　苏嘉龄算是看出来了，这都是自己前男友一手策划好的剧情啊。点开微博评论一看，果然，一众网友纷纷为前男友的颜值和痴情折服，转过来对自己口诛笔伐，极尽辱骂，情形简直不堪入目。 　　可是这些事情他怎么会这么清楚？苏嘉龄疑惑了。 　　苏嘉龄只好先打了电话给萧然，说自己有事情需要处理，没法看望萧老了，约会也改天。跟自己的母亲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苏嘉龄换上家居服，躺在床上思索着对策还有自己前男友的助攻。 　　萧然接完苏嘉龄的电话后思索了一会儿，发了信息给苏母，询问情况，看到苏母发过来的内容，萧然皱起了眉。 　　苏嘉龄苦苦分析了几个小时，还是没得出个所以然来，她实在是想不出来究竟是谁要这样尖锐地针对自己，给前男友发去的信息也没得回，到了后面，苏嘉龄开始生气了，发了一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的话过去。这回到是有了回应：因为我还爱你。苏嘉龄被这句话雷了个外焦里嫩，连冷笑都笑不出声。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前男友会这样厚颜无耻，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 　　就在苏嘉龄开始在手上打稿子澄清这事儿的时候，萧然来了。苏嘉龄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告诉萧然了，还故作淡定地微笑：“你怎么来了？不会是想我了吧？” 　　萧然没有说话，径直坐在了沙发上，打量了一下穿着Hello Kitty家居服的苏嘉龄，露出了有些耐人寻味的眼神。不过苏嘉龄的口味确实奇特，在外面活脱脱一个不良少女，在家就只是，少女。 　　“这件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啊？”苏嘉龄故作惊讶，“什么事情？” 　　萧然淡淡地点开手机，摆在了茶几上。 　　苏嘉龄认真地瞧了一眼，“这是什么呀？”说着又翻开看了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也看？就是几句谣言而已，我都不在意的了，你不用操心啦。”苏嘉龄把手机塞给了萧然，拿出一瓶酸奶插好吸管递给了萧然。 　　萧然把东西放在一边，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直直地看着苏嘉龄，“事情我在处理了，你宽心吧。” 　　苏嘉龄呆呆地望着萧然，“你怎么处理？” 　　“不是说要一起看电影的吗？既然我在处理了，你就没别的事了吧？” 　　苏嘉龄抿着嘴摇了摇头，感觉暖暖的，像是巧克力融化在了心里。萧然你看，我好想越来越喜欢你了？你是不是也一样呢？应该，是的吧？ 　　就在晚上两个人看着电影的时候，苏嘉龄前男友的资料被曝光，一条消息开始迅速传播：苏嘉龄的前男友之前因为不知道苏嘉龄的身份又嫌弃她没工作所以主动分手，后无意得知，便开始对苏嘉龄死缠烂打。而与他合谋策划这一切的人则是企图嫁进萧家的孙静雅。 　　帖子还特意陈列了苏嘉龄前男友家中公司的境况以及他的丰富情史，而孙静雅泼苏嘉龄红酒的视频也被发了出来。 　　很快不单舆论被平息了，大众还开始纷纷祝福起了萧然和苏嘉龄，完美反转。 　　苏嘉龄看完电影回到家后，翻了一下微博，为红酒视频稍稍皱了一下眉后，便弯着嘴角把草稿箱里的“高质量议论文”给删了。 　　第二天一早，苏嘉龄领着自家查理来到理发店，昨天的戏一出完了又一出，她实在是疲于应对。好在萧然给自己解决了，但即使这样，她今天还是没什么精气神，于是戴了个帽子跑到理发店来洗头发。查理乖乖地坐在苏嘉龄的脚跟旁，打着盹儿。 　　笙珂的头发有好些日子没剪了，已经从垂在肩上成了成了肩膀下几公分。上次被陈霁带着去的那家理发店似乎不错，趁着周末休息，笙珂找到了这家理发店。 　　苏嘉龄正在和理发师聊天，说着要不要剪个刘海的事情，突然发现自家的狗起来了，往后面的椅子过去了。苏嘉龄这才注意到自己后面刚来了个女的，才坐下。 　　“等会儿。”苏嘉龄转过椅子，瞧见了镜子里的笙珂。 　　“嘿。”苏嘉龄笑了起来，“是你呀。” 　　笙珂记得眼前的人，也记得这只狗，“你好。”笙珂微微笑了一下。 　　“你还记得我呀？”苏嘉龄有些惊喜。 　　笙珂点点头，“印象深刻。”说完她看了看脚下的金毛犬，“它叫什么？” 　　“查理，跟你说，它平时可高冷了，你是第一个它亲近的陌生女生。那天我可算是见识了，什么叫沉鱼落雁以及……以及奔狗。” 　　“呃……”笙珂低头摸了摸脚下的大查理，转头对苏嘉龄说：“它很可爱。” 　　“那个……我叫苏嘉龄，你叫什么呀？” 　　笙珂愣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我就是看查理这么喜欢你，所以……哎呀，我相信查理的眼光，所以我的意思是，我们认识一下吧？”说完苏嘉龄有些懊恼地小声嘀咕：“怎么弄得跟要帅哥电话一样的……”苏嘉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相信查理的眼光？笙珂哑然失笑，看了看苏嘉龄的眼睛，觉得和宜薇的像极了。 　　“笙珂，萧笙珂。” 　　“呀，原来你叫笙珂啊，那要是下次我们还这么巧遇见可就算是朋友了？” 　　笙珂笑了笑，在苏嘉龄饱含期待的注视里，还是点了头。 　　“话说你住翠林里吧？我们上次就那儿见的。你们小区环境真好，那树都丈把高了，整个儿一森林大别墅。” 　　“树，是挺多的。”笙珂点了点头。 　　“哈哈，既然知道了你家住哪儿，那我们再巧遇岂不是容易得很？”苏嘉龄被自己的机智给美得飞上了云端。 　　笙珂也突然明白过来，莞尔一笑，苏嘉龄性子也像宜薇，或许还活泼些。两个人在理发店聊得风生水起，不久两个人的头发也算是打理好了。笙珂把头发又剪回了刚到肩膀的长度，发梢微卷，看上去清爽了不少，加之只松了一颗扣子的衬衣和白色平底鞋，和高中时候的样子相差无几。 　　告别了苏嘉龄后，笙珂回到自家小区里。闲来无事，笙珂决定在小区里面走走，记得那年离开的时候，那树还只到二楼的位置，现在在三楼的阳台都有两根枝桠了。徐丽，我很希望你还在。笙珂怅然一笑，抿了抿唇，决定打起精神，毕竟，徐丽才不想看见自己这幅样子。 　　给自己灌了一碗鸡汤后，笙珂恢复了一贯的淡然和自信，掉头回家煮饭。走到二楼的时候笙珂就看见了一个身影站在自家门前，偏着头瞧了瞧，竟然是秦朔。 　　笙珂的眉头不由得跳了一下，上次一起吃饭后，自己常常会在做饭的时候莫名地看向客厅的沙发，甚至一开电视就是CCTV15，还总觉得房间里似乎多了一种气息。立了好一会儿，笙珂才继续走上楼。 　　秦朔手里夹了一支烟，安静地站在门外，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点燃。 　　这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吗？笙珂想了一下，没得出结论。 　　秦朔转向笙珂，眼里古井无波，“你会在家做饭吃？” 　　笙珂眨了一下眼睛，木然点了头。 　　“不介意我跟你一起吃吧？” 　　笙珂木然摇头。 　　“那开门吧。” 　　笙珂这才拿出钥匙开了门，开门后却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为什么？” 　　秦朔把烟收了起来，淡淡地说了一句：“出去吃太麻烦。” 　　“外卖呢？”笙珂自然而然地一问，问完后就后悔了，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的，她没有拒绝秦朔的意思。如果秦朔一会儿问自己是不是嫌太麻烦的话自己该怎么说？似乎怎么说都不对…… 　　好在秦朔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说道：“不好吃。” 　　笙珂松了口气，把门打开了。 　　做饭的时候，笙珂特意问了秦朔吃多少，因为上一次秦朔把自己一日三餐的食物直接一次性解决了，笙珂记得很清楚。 　　“上次那些菜的分量再加一倍就好，饭不用加了。我不喜欢吃饭。” 　　笙珂不由得在原处立了一会儿，他不爱吃饭，自己不爱吃菜，算不算是互补？因为很多时候，笙珂基本上做一次菜就可以吃上一天，而且是小份的，都是用饭碗装。即使是这样，自己也能够剩下不少，基本都是倒掉。这样倒是可以避免浪费，笙珂暗暗想。 　　秦朔一开电视就发现是CCTV15，“你很喜欢看这个台？” 　　“CCTV15？”笙珂抹了把汗，“是啊，我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听歌。” 　　“你喜欢谁的歌？” 　　“王菲，还有泰勒。” 　　“泰勒斯威夫特？” 　　笙珂点点头，“很大众吧？”然后低头切菜。 　　“大众不好吗？“秦朔淡淡地说。 　　笙珂想了想，“很好。”这样才不会觉得自己和大多数人有多么不一样，思考自己和大众之间的差别，自己是不是少了什么大家都有的。所以，和大众有共同的爱好，会让自己觉得和这个世界亲近一点，融洽一点。 　　思考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秦朔，觉得自己再这样看下去，心思似乎就要无所遁形，连忙开始忙活起来。 　　电视里唱着杨乃文的星星堆满天，笙珂听过这首歌，当时觉得只是还好，但突然听见了这首现场的版本，蓦然觉得心为之一动。 　　歌只有三分钟，很快就换成了小苹果。秦朔起身走到厨房，“需要帮忙吗？” 　　笙珂权衡了一下，觉得自己可能会手忙脚乱，于是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可以的。你坐着看会儿电视吧。” 　　“是的，你可以，但是我饿了。快一点难道不好吗？”秦朔看了看砧板上的土豆，“我会切土豆丝。” 　　笙珂只好让出道来。 　　事实证明，秦朔说的是真的，笙珂无从考究秦朔这切土豆丝的技艺从何习得，竟然连自己多年下厨的经历都不能够切得这样匀称。笙珂只能附上自己的赞美，虽然有些苍白的既视感。 　　“你的土豆丝切得，很好。”苍白之余略显无力，笙珂自己都觉得敷衍。 　　“恩。”秦朔当仁不让，又开始切起来其他的菜，“你吃辣吗？” 　　“会在菜里放辣椒，但是辣的话不会吃，倒不是怕辣，只是觉得那样的辣椒不太好吃。”笙珂一边洗菜一边说着，“你呢？” 　　“差不多。” 　　笙珂莫名有些开心，“是吗？” 　　“恩。” 　　“徐丽倒是很喜欢吃辣椒，不拘什么样的，什么颜色的。不像我，新鲜的我只喜欢吃不辣的青椒。” 　　秦朔也差不多，他不吃红椒，青椒也不吃辣的，他没有接话，继续切菜。 　　笙珂实在是没料到秦朔所谓的帮忙是这样的，她简直没了用武之地，她不由得好奇，秦朔怎么会做菜，而且做得这样好。 　　秦朔的估计果然是对的，这次的菜也被秦朔吃完了，饭倒是没有多吃，还是两碗。 　　“下次来吃饭我会提前买好菜的。”吃完饭秦朔突然来了一句，直接忽略了笙珂的意见。 　　笙珂低低地哦了一声，看不出来究竟是否情愿。 　　但秦朔既然做了决定，自然把这一声毫无意义的“哦”当做是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收藏 新文青梅竹马非无猜 欢迎来访~ ☆、不如不相逢 　　近几天，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劲了，睡觉的时间也长了不少。身体的的衰弱清晰可感，她知道，时候大概到了。她没有什么奢求，也没有什么别的愿望了。人生里最想求得原谅的人已经原谅了自己，看来是时候说再见了。看着窗帘旁那几盆自己最中意的花，她微微笑了。 　　她想了想，按铃叫人扶她坐了起来，在床上放了张小木桌。她想写封信，诉说一些隐藏在心底的故事。 　　萧志成来到自己前妻的所在。看着眼前的大别墅，他讽刺地笑了一声。曾几何时，他也有这样的生活。挑眉细细审视了一遍这地方，他大摇大摆地按响了门铃。 　　最近又欠了点钱，萧志成为了保住自己的手，只能厚着脸皮求自己的前妻，可她竟然不接自己的电话，短信也不回。无奈之下，他只有找到这里。在这里做事的阿姨是认识萧志成的，夫人说他是自己的一个哥哥，因此她马上就给开了门。 　　“你们夫人呢？在哪儿？”萧志成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 　　“在楼上。” 　　“这个点还睡觉呢？”萧志成皱起了眉头，跟着打了个哈欠，“带我上去见她吧。” 　　阿姨有些疑惑，莫非这个表哥不知道夫人病了？毕竟他看上去没一点儿伤心的样子。夫人没吩咐，自己还是不要多事了，毕竟夫人这个表哥看上去不太好说话的模样。 　　带着萧志成到了二楼，又给他敲门请示了，没等里面的人回话，萧志成就迫不及待地把门一把推开。 　　床上的人似乎在睡觉，还戴着帽子，下巴像是削尖了的，脸色跟白纸差不了多少。 　　他心中一跳，“怎么回事？” 　　阿姨身子缩了缩，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可眼前人的眼神太过阴鸷迫切，饶是她活了几十个年头，心里也怕得紧。 　　“夫人她病了，病的很厉害。已经……已经没得治了……”她说完后，头都不敢抬起来，绞着手指，佝着身体。 　　萧志成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心里一惊，他转回来，眼神变得颇为复杂，“你出去。”他冷言。 　　阿姨连忙退出了房间，舒了口气。 　　床上的女人很安静，似乎已经没了呼吸，萧志成艰难地动了下喉结，缓步走到女人的床前，张口半天才叫出个名字：“淑岚？” 　　床上的人大概是没有听见，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呼吸一般。萧志成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掀开被子一角，找到了她的手握住，感觉到了温度才又动了动喉结。 　　这会儿女人终于有了反应，她在梦里皱了下眉，手想要往被子里缩。萧志成连忙把她的手往被子里送了进去。 　　“淑岚？淑岚，淑岚……”他变换音调叫了许多次，眼前的人才缓缓撑开了眼皮，露出疲惫的眼睛。她费力吸了口气又呼出来，才看清眼前的人，声音得如同秋叶在风中飘动时的一般，低得几乎听不见，还十分不稳。 　　“你怎么来了？” 　　“我……”萧志成犹豫了，她已经这副样子，他有些不好开口了。半晌才说，“没什么，我……就是来看看你。既然你病了，那就好好养着吧。” 　　床上的人轻笑了一声，声音里都是虚弱的气息，但显然是不相信这种说法。 　　萧志成看了看她的眼睛，偏头看向柜子，“你……还有钱吗？” 　　她轻轻阖了眼睛，“这次又是多少？” 　　他默了一会儿，低声说了个数。 　　“没有。”她很干脆，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萧志成张口还想说些什么，最后也说不上来，只好作罢。连着一些歉疚，都压了下去，咽回了肚子里面。他悄悄起身，带上了门。 　　林淑岚的泪顺着眼角流下，消失在枕头里，那是自己爱过的人。 　　————————————————————————————————— 　　笙珂和陈霁刚和合作公司大战八百回合商定完合作事宜，这边又说有个和政府的饭局需要参加，说是几个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很是重要。 　　笙珂想来不喜欢这样需要被迫喝酒的场合，于是开口拒绝。陈霁却似乎很想笙珂能够陪着，他举着一只手，十分郑重地说道：“我保证，所有的酒我来喝，就说你是我的助理兼司机，他们不会为难你的。而且越是高官越容易应付，小鬼才难缠。好了好了，信我一次，走一趟吧？” 　　笙珂叹了口气，看着陈霁，“我真的一口都不会喝的。” 　　“放心，”陈霁笑着说：“我一口都不会让你喝的。” 　　笙珂审视了一下陈霁的诚意，悠然点了点头。 　　笙珂家中的门前，秦朔提着一袋子新鲜食材，这次他等了半个小时笙珂都没有回来。他看了看锁着的门，终于挪动了自己的步子，走上楼梯。 　　笙珂和陈霁来得比较早，地方是另一家公司的领导提前定的，里面水声潺潺，十分有生气的一个地方。 　　进了房间笙珂更觉得这地方好，好在绝佳的附庸风雅的手段，琴棋书画一应俱全，简直不是个吃饭的地方，是个展览馆来的。 　　那四开的屏风上画着四大美人，墙上的大折扇，题的字是看不懂的行书。这样的地方，想来就是为了既有钱又需要体面的人而量身定做的面子工程。笙珂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开始想，那张琴有人弹过吗？ 　　在包间里等了半个小时，人才陆陆续续进来，笙珂也不大清楚这些人的身份，于是站在另一个公司人的后面，陈霁和一个看上去有些威严的人站在前面，请的人倒是不很多，各个部门一两个罢了，一桌也就十几个人。 　　最后进来的人是萧老家的大儿子和萧然。 　　笙珂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遇见萧然，陈霁也愣住了，看着面前伸过来的手反应慢了半拍。 　　萧然挑了一下眉，不以为意，转而坐下，直到他终于开始浏览到场的人。 　　他几乎是立马站了起来。 　　萧部长看了看自己的侄子，“怎么了？” 　　萧然看了一眼右面垂下头的笙珂，“没什么，有样东西忘在车上了。” 　　三个人都沉默着，陈霁看着失神的萧然和沉默的笙珂，心中有些慌乱无措。他本想借醉酒试探笙珂，但是现在看来，弄巧成拙。 　　萧然的目光一直落在笙珂旁边，时不时看向陈霁。 　　“陈总，您今天身边带的是女朋友还是助理啊？”一个戴着眼镜装斯文的人问了一句，大家都开始七嘴八舌地凑热闹。 　　“是啊是啊，我也好奇得很，现在的年轻姑娘都这样漂亮又能干吗？” 　　“对，陈总的这个助理穿个普通的职业装都掩盖不了过人的风姿，实在是让人好奇。” 　　“陈总还不为大家解惑？这个美女是什么身份？” 　　陈霁的笑容有些勉强，“她是，我的助理，和，司机。” 　　“哦？身兼数职？”一群人的笑容十分暧昧，已经有人端起了酒杯，想要起身上前，给笙珂敬一杯。 　　萧然平时都不大说话，他的伯伯对这样的场面也是无可奈何，只是旁观着，这里的人都是他的上司，再小也是平级，带头说话的是市委书记的人，是个十分难缠的角色。他只能收敛着，不动声色。 　　笙珂一直淡淡地吃着自己眼前的几个菜，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她不会给陈霁找麻烦，但也不会给陈霁解决这样的麻烦，何况萧然还在对面坐着，笙珂只想快点离开。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拿起酒就走到笙珂的旁边，“来，小姑娘，我敬你一杯。” 　　陈霁连忙说道：“她还得开车，不能喝酒。” 　　戴眼镜的人说道：“没事儿，喝醉了我给叫代驾。” 　　“真不行，她不会喝酒啊。”陈霁笑着推辞。 　　那人不依不饶，站在了笙珂边上，不肯走了。 　　萧然看着一群人玩味的神色，按下心中的冲动，越挡情况只会越糟糕。他假意去洗手间，出去了一下。 　　萧然坐下没多久，就有服务生进来推门进来，送上一瓶酒。说是老板知道领导来了，特意送来助兴的。然后他又说道这酒适合女生喝，不容易醉。 　　陈霁那边已经有些兜不住了，这边的服务生直接把酒放到了笙珂的面前，给笙珂倒了，说道：“您可以品尝一下。” 　　萧然看了看和陈霁说道的人，低头喝了一口茶水。 　　笙珂看着眼前的酒，抬手端了起来，她不是不喝酒，只是不喜欢被迫喝酒。何况有陈霁挡着，她何必如此？可眼见陈霁也挡不住了，笙珂本就打算开始喝的，她知道，喝了一杯就会有无数杯，可她想没得更好的选择了。 　　“只这一杯，我喝了。”入口的就没有酒味，反而甜丝丝的，像度数很低的鸡尾酒。 　　在座的一些人开始鼓掌，纷纷起身想要再敬酒，萧然终于说话了：“人家姑娘说了只这一杯。” 　　大家开始有些意外地看向萧然，他们这才想起来这种姑娘似乎就是萧然中意的那种，纷纷入座，调侃道：“萧少，你不是都订婚了吗？还这么怜香惜玉呢？” 　　“订婚了就不能怜香惜玉了？”萧然挑眉，看向问话的人。 　　“好！好！既然萧少都这么说，那我们怎么敢为难那位美女呢？大家自己喝自己的吧。”戴眼镜的人朗声大笑，一番言辞立即得到了复合。 　　本来在围着笙珂转的一群人现在又转变了方向，开始问萧然和苏嘉龄的事儿。萧然很有原则地一问三不知，大家问了半天，竟然连两人第一次见面在哪都没问出来，萧然的功力可见一斑。 　　笙珂坐在椅子上看着这样的萧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早就知道他订婚了的，这不稀奇。只是萧然的变化，让她有些猝不及防，这样的萧然，能够完美得应对所有的刁难，已然有了真正骄傲的资本，不再是当年只凭意气行事还不能完全掩饰自己情绪的少年了。 　　这顿饭吃得很累，笙珂趁着萧然一众人还在客套的时候，想要离开。 　　萧然偏偏看穿了笙珂的意图。 　　“萧小姐，你喝了酒，我让司机送你吧。” 　　完美的理由，笙珂竟然无从拒绝，“那就，麻烦了。” 　　“陈总，我安排了代驾，请。”萧然又转头对陈霁说道。 　　陈霁硬着脖子点了点头，表情有些难看。好在大家都有些醉意，没人在意这点小插曲，便很快都散了。 　　在车的后座，萧然坐在笙珂的左边，笙珂对司机说了目的地后，把头靠向另一边假寐。 　　或许只过了十分钟，但是笙珂觉得好漫长，似乎每一秒都在心上缓慢敲过。忽然间笙珂感觉萧然的手扶了一下笙珂的头，他低声说道：“这样歪着会脖子疼。” 　　笙珂于是偏了过来，仍旧闭着眼，只是这一路，笙珂都清楚地感觉到了萧然的目光，像是带着温度，落在脸上。笙珂有些不安，但是只得闭着眼，不敢去看。又过了多久，笙珂不知道，只觉得心有些焦灼。 　　气息越来越近，笙珂猛地睁开眼，发现萧然的脸就在自己的眼前，她无处可退，避无可避。 　　“笙珂，你，似乎没有变。” 　　笙珂低下头，“不，我们，都长大了。” 　　萧然笑了一声，“的确，我们都长大了。” 　　萧然终于退了回去，靠在椅子上，“可是笙珂，有些事情还是没有变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萧然的目光逼向笙珂的眼底。 　　笙珂淡淡笑了一下，“萧然，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也要明白我的意思。” 　　萧然沉默了半晌，“你，喜欢陈霁吗？” 　　“这和陈霁没有关系。”笙珂有些无奈，她感觉车的速度大概在六十左右，而且，这路，似乎是在绕，原本二十分钟就该到的。 　　萧然感觉自己松了口气，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办法任意追逐自己想要的生活。萧家，需要宋家的帮助，苏嘉龄的母亲，是宋家的长女。或许自己骨子里就是个冷血的人吧，萧然低笑一声，满是嘲讽。可是笙珂，怎么放手？如果你不曾出现，我想我还能够做得到。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不偏不倚地，出现？ 　　“走长熙路。”萧然淡淡地说。 　　长熙路，翠林里。 　　 ☆、悱恻缠绵 　　笙珂是被萧然送到家门口的，秦朔在四楼的阳台看得很分明，萧然，和笙珂进小区的样子；秦朔在楼梯间听得很分明，萧然，和笙珂拥抱和说晚安的声音。但是他没有听见笙珂的声音，她习惯穿平底鞋，走路声音一向很轻，她的话也很少，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可是秦朔这一刻希望能听到她说话，这样至少能从她的语气猜测她的心。但是除了沉默里门锁被钥匙转动后打开的声音和门锁落下的声音，什么也没有。 　　沉默中的心忐忑不定，下面还没有响起离开的脚步声，秦朔在等待，萧然也在等待。这样的沉默里，这样的两个人迎来的注定是消亡。所以，萧然离开了，秦朔，回到自己的房间。 　　萧然回到家里，恰逢苏嘉龄看望完萧老。她本想等到萧然回来，但实在是晚了。她的车经过萧家大门的时候，萧然的车恰好进来。苏嘉龄本想叫停车的，可瞥见放下车窗，任风凌乱了发的萧然，苏嘉龄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从未见过这样的萧然，失意，失落，失色。一贯的风轻云淡的笑容，苏嘉龄曾觉得那是他永远不会揭下来的面具。是谁让他这样，丢盔弃甲，露出本来疲惫不已的心？苏嘉龄无从得知，可是心坎里却有了一点模糊的影子，像是陡然间飘来一片乌云投下的。苏嘉龄的生活一向都是简单得没有波折，但是到了爱情的路上，苏嘉龄发现大家都公平得很，无论原来多么不一样，到了这一条路上都一样，求而不得，或者你情我愿大团圆。 　　苏嘉龄也打开车窗，任由风凌乱自己的发，希望它们也能够发发善心，吹散盘桓在心里杂乱无章的思绪。 　　对于孤寂的月来说，这个夜晚多了几个人的陪伴。 　　在我们看来，这个世界是几乎是稳定不变的，南北极永远是南北极，不曾颠倒，太平洋还是不太平，没有改变。 　　那是因为我们的生命其实很短暂，长长的时间河里，连翻腾过的浪花都只是一个小时代，浩瀚无尽的宇宙里，我们渺小得无法衡量；可之于浮游蝼蚁，我们却又成了庞然大物。我们和大多动物有一个区别，那就是我们知道自己的生命有一天会走到尽头，而动物只活在当下。这样说来，人类的情感如此丰富是必然的，我们希望在有限的生命里，享受美好，活得灿烂。 　　苏嘉龄从来做事就秉承着随兴尽兴的原则，即使萧然送她一篮子忧伤，她也要换一箩筐太阳还回去。 　　因为，她喜欢他。 　　虽然睡得晚，苏嘉龄仍旧在闹钟第三次提醒的时候爬了起来。不要太苛刻，因为这已经是一向壮举了，要知道，苏嘉龄从来就是任凭闹钟响彻天地，我自岿然不动在梦里恣意的风格。 　　萧老最近身体恢复得不错，每每和萧然吃饭他都要夸赞一番苏嘉龄，说她呀，比他自己还了解他的身体情况，现在都快成了他的私人小中医了。 　　萧然微笑称是。 　　萧老说着说着不免又谈到了什么时候把苏嘉龄娶进门的问题，萧然原来都回答说会考虑的，但是这一次，他却说还年轻。 　　萧老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确实，萧然不过二十四的年纪，再过个一两年也无妨。 　　“是我太心急了。” 　　萧然张口欲解释什么，筷子也停在了半空中。 　　苏嘉龄常来常往，带着查理径直推门而入，“呀，我错过饭点了吗？” 　　萧老马上露出了孩童一般开心的神情，“才吃了两口，快，快过来。” 　　萧然也起身，“陈姨，烦您再加副碗筷。” 　　苏嘉龄坐在了萧然和萧老之间，让查理坐在自己和萧然之间，查理看见萧然显得十分地开心，苏嘉龄转向萧老：“今天给您带来了槐花茶，喝了对您有好处的，等会儿吃完了饭就给您泡上。” 　　萧老笑道：“萧然，你看，你未婚妻又来了，这样下去真要当个女中医了。” 　　“您还别说，我现在确实在考虑呢。这样一来，以后就可以好好地照顾您啦。保管您吃嘛嘛香，身体健康！” 　　萧老神色十分欣慰，看着萧然，恨不得他立马把这姑娘给娶回来。 　　萧然平静地吃饭，偶尔看看脚下的查理，似乎没有空领会自家爷爷的深意。 　　苏嘉龄来了之后，整个空间慢慢浸润了阳光的颜色，暖洋洋地。萧然感受到了苏嘉龄的特别，不是因为她多么讨萧老的欢心让他心生感动，而是他真的觉得苏嘉龄就像是温暖的阳光。但是即使是阳光，也有照不进的深渊。 　　萧然的眼神似乎在告诉她，不可能，但是苏嘉龄的眸子里一片晶亮，毫不退缩，似乎在说我就是这么执拗，你让我照进去不就好了？ 　　萧然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行离开，苏嘉龄则陪着萧老在庭院聊了一段时间，又出去走了两圈。 　　苏嘉龄离开后，牵着查理开始遛弯儿 。 　　长熙路，翠林里。 　　苏嘉龄嘴角一弯坐在了小区边上的奶茶店里。 　　SK公司迎来了几位政府的考察员，萧然带头，钦点了笙珂来作为SK的代表回答问题。 　　陈霁的脸色刷的一下沉了几分，萧然的目的很清楚明了，陈霁看向笙珂，眸色变了又变。笙珂倒是十分淡然自若，可以说毫不意外，微笑着接受了。看见笙珂的表情，陈霁总算是放下心来。 　　只要笙珂不觉得为难，自己也就不必插手了。 　　宽敞的会议室里，萧然坐在笙珂的对面，陈霁的助理送了两杯咖啡进来之后就离开了，来考察的也被萧然分配到了各个部门。一时间，沉默占据了整个空间。 　　萧然不紧不慢地喝了口咖啡，笙珂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她明白，萧然不是来听她介绍公司工作的。 　　“昨晚睡得好吗？”萧然自见到笙珂起，脸上的淡然就不见了，只剩下悱恻的影子，而笙珂的自如让他越发难以淡然应对。 　　我为你摇落枝桠上所有的花，你却在吝惜哪怕一秒的停留吗？ 　　原来，最怕的是。 　　我停在原地，你在远去。 　　“还好。”笙珂没有撒谎，虽然入眠得晚些，她睡得还算安稳。 　　萧然也自然明白，笙珂不会撒谎，她不屑撒谎。就是这样才可怕，她连欺骗也不愿意。倘若笙珂已经没有一点喜欢了，而自己问了，那么他想自己就失去了这唯一的理由了。 　　可她的言语表情都在折磨着他，焚烧着他的理智。 　　沉默太久。 　　笙珂看了看时间，“即将到下班时间了，萧然，再见。” 　　“我送你。”笙珂话音刚落，萧然就起身接话。 　　笙珂点头。 　　“长熙路，翠林里。” 　　萧然觉得自己可能是中了笙珂的邪，不然就是中了笙珂的毒，现在的行为无异于饮鸩止渴。 　　车里的两人一句话没说，到了目的地后，笙珂说道：“不用替我开车门，不用送我到门口，再见。” 　　笙珂说罢便下了车，脚步十分迅疾。 　　苏嘉龄一发现笙珂的身影就奔了过来，大老远地就嘿了一声，十分清脆响亮，萧然开车门的手顿住了，眉间皱成一个川字。他看见查理跑到了笙珂的脚边上，亲昵的样子比奥利奥毫不逊色，这，本就是他们两个的默契。 　　但是，奥利奥不在了，在他们之间的，换成了苏嘉龄。而现在，笙珂和苏嘉龄之间还有了联系，是上天的安排吧。萧然冷冷一笑，垂下了手，闭眼靠上了座椅，半晌后，低声说了句开车。 　　这边笙珂看见苏嘉龄也是微微一愣，没想到这苏嘉龄是个有心人，真的找来了。 　　“好巧哦。”苏嘉龄摆出一脸的惊讶，逗乐了笙珂。 　　她扑哧一笑，适才的情绪一扫而光。苏嘉龄的笑真的有清扫心灵灰尘的妙用，笙珂如是想。 　　苏嘉龄来找笙珂完全是基于一种直觉，这是没有所谓的章法的，很女生的一种做法。其实苏嘉龄没什么朋友。在她的圈子里，多是优雅的淑女，表面的大家闺秀。见得多了，苏嘉龄也就没什么来往的心思了。好在苏母是个通达的人，对于自家女儿的教育自有一套方法，她相信自己女儿的眼光，认同自己女儿的选择。朋友，宁缺毋滥。 　　笙珂是查理带来的一份礼物，苏嘉龄这样想。 　　在自家门口当然要请人进门，于是笙珂便请了苏嘉龄到自家，亲自下厨，做了饭菜。 　　苏嘉龄不挑食，吃嘛嘛香，笙珂的厨艺不错，一顿饭吃得苏嘉龄赞不绝口。两个人收拾了碗筷，聊起了日常。 　　秦朔回来经过笙珂的房间，停了一会儿，听见里面有声音，敲了门。 　　笙珂连忙跑来开门，她猜到了来人可能是秦朔。 　　“今天怎么这么早？” 　　笙珂点点头，“今天……没什么好忙的。”虽然，事实上是为了躲萧然。 　　秦朔拿过手里的东西，一袋子新鲜的蔬菜和水果。 　　笙珂愣了一下，接了过来。 　　“你吃饭了吗？” 　　笙珂艰难地摇了一下头，苏嘉龄这会儿走了过来，“你的朋友啊？”说完凑上来看了看秦朔。 　　秦朔扫了她一眼，转向笙珂：“这是谁？” 　　“认识不久的……朋友。” 　　苏嘉龄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叫苏嘉龄，我和笙珂算是朋友了。你是追笙珂的吗？” 　　秦朔和笙珂两个人都说不出话来了，还是笙珂先反应过来，“不是的。” 　　“看着这样子像是啊！” 　　笙珂难得得脸红了，秦朔沉默着，淡淡地说：“今天算了。” 　　“哦。”笙珂看着秦朔转身上了楼，把门一把关上。 　　“好帅啊！”苏嘉龄冲着笙珂犯花痴。 　　笙珂坐回沙发，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烫了。 　　苏嘉龄看见笙珂脸上的点点红晕，惊讶道：“不会是你喜欢他吧？”笙珂没有回答，苏嘉龄更加笃定了，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追秦朔这种人的技巧。 　　谈话间，苏嘉龄自然而然地提到了萧然，“就像我追我喜欢的人啊，他心里有喜欢的人，可是我呢，每天出现在他面前，让他看着我，不得不想着我。久而久之，我就能够取代那个人在他心里的位置，让他真心和我结婚。” 　　苏嘉龄拿起一个青枣，“他买的水果真好吃，冲这一点，我就觉得他是喜欢你的。如果你跟他表白的话，你们肯定能够在一块儿！话说他那样的颜值，很受女生青睐吧？那你可要注意了，他身边的人，随时做好女主人翁的姿态备战！决不能够让别人捷足先登。唉，想想你们两个在一起的那个般配我就觉得心都化了……”苏嘉龄的滔滔不绝实在是让笙珂应接不暇，怎么一下就从追求跳到了在一起的画面？ 　　她想都没有想过要和秦朔表白的事情，更何况这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怎么从她这儿一说，简单得像是她唯一做过的事情，像是那次问秦朔可以一起吃个饭吗，然后他同意了。 　　和秦朔在一起，笙珂不得不承认，苏嘉龄说的是她想过的。而且，这个想法，可能早就有了，只是无法确定究竟是多久之前。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青梅竹马非无猜已开 欢迎来访~ ☆、真想和真心 　　秦朔手上拿着一方盒子，这是笙珂的母亲林淑岚交给自家阿姨，嘱托她送到笙珂手上的。 　　笙珂开门见秦朔拿着东西的表情，心中划过一丝不祥的感觉。 　　不好的预感通常都是对的。 　　“你母亲去世了。” 　　笙珂的手指颤了一下，飞快地眨了下眼睛。 　　“这是她要给你的东西。” 　　笙珂伸出手来，接过盒子，当着秦朔的面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个翡翠镯子和一张储蓄卡。笙珂摸着那个通体碧绿的镯子，对着秦朔说了声谢谢。 　　秦朔没有离开，“今天我做饭吧。” 　　笙珂点点头。 　　秦朔从冰箱里拿了几样东西，做了几盘清淡口味的菜。吃饭间，两个人很是沉默，纵然秦朔做的菜很好吃，笙珂也没吃得下多少。但是好歹秦朔在看着，笙珂还是吃了半碗饭下去。 　　秦朔离开后，笙珂一个人抱着盒子躺在床上，笙珂不想要流泪，于是她闭上了眼睛。那是自己的母亲，即使抛弃过自己，但是只要她开口，笙珂还是原谅了。但是原谅了之后，却已经没有时间来给他们好好地亲近彼此了。就在昨天，笙珂还在想要不要去看看她，后来却想算了吧。瞧，上帝这是在惩罚她了。现在，再也没有机会了。 　　萧志成再次来到林淑岚的家，他实在是没有半点办法了，只能来寻求林淑岚的帮助。想到林淑岚脆弱不堪的样子，他有些犹豫。可是再不还钱，他又只能想办法躲到外地。 　　定了定神，萧志成开始按门铃。 　　阿姨出来一见是萧志成，以为他是来看望夫人的，叹了口气，望着萧志成的眼睛说道：“萧先生，您，来晚了。夫人昨天，昨天刚去……” 　　这句话如同一声炸雷轰的一声砸到了萧志成的跟前，“你说，淑岚死了？” 　　“是啊，昨天早上，我给夫人拉窗帘，发现夫人还没醒。我就叫她，可是，可是夫人，她再也醒不过来了。”说到这里，一直服侍林淑岚的阿姨有些哽咽，眼眶也湿了。跟着林淑岚这么多年，林淑岚一直是个和气的人，待她很不错，两个人年岁差不多，几乎可以说是朋友。 　　萧志成几乎要瘫坐在地上，不仅是因为林淑岚死了，更因为自己走投无路了，那群人说他跑的话，就把他家拆了，所以他才厚着脸皮来求林淑岚。但是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抱着最后一点挣扎的意志，萧志成开口问道：“她可有留下什么东西？” 　　阿姨见萧志成一脸的悲痛欲绝，不疑有他，点头说道：“留了。夫人有个女儿，她留了一个镯子和一张卡让我给了她。” 　　萧志成眸光一亮，“哦？她还留下了东西？” 　　“是。我已经让人给带过去了，本来夫人是让我亲自去的，可是那人刚好过来探望。我就转手让他带过去了。” 　　“你知道那女孩住哪里？” 　　“夫人知道，告诉我了。” 　　“那你告诉我吧。” 　　“萧先生要去？” 　　萧志成低头道：“那也是我的亲人，去见见。” 　　“那地址写本子上来，既然这样，你跟我去看看吧。”阿姨转头朝里屋走去。 　　萧志成连忙说：“不了，我就在这里等着，我怕，触景生情。” 　　“哎，那您等一会儿。” 　　不一会儿，阿姨就拿着本子来了，仔细瞧了瞧，念道：“长——熙路，翠林里。三栋三楼。” 　　萧志成暗暗记下，两人又相互宽慰了几句就分别了。 　　离开林淑岚家后，萧志成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笙珂家门口。 　　咚咚的敲门声带着急切，笙珂知道不可能是秦朔，但是还有谁？ 　　一开门，笙珂见到了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见的人，萧志成，她的，父亲。 　　没等笙珂问来意，萧志成就开口说道：“林淑岚留给你的东西呢？拿给我。” 　　看着萧志成伸出的手，笙珂冷冷一笑，“原来是为了钱。” 　　萧志成面色不善，“那又怎么样？给我！” 　　笙珂没有退让，她冷冷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没有一点感情，“那是留给我的，给你，凭什么？” 　　萧志成直接冲进笙珂的房间，四处翻找，盒子就摆在笙珂的床头。 　　萧志成跟发了疯一样，把笙珂家里弄得一团乱。 　　“你给我停下来。”笙珂想要拉住眼前的人，被狠狠地甩开。她拿起一张凳子从后面砸过去，萧志成哀嚎了一声，惊动了秦朔。 　　萧志成狠狠一巴掌扇向了笙珂，“你这个贱种！竟然打老子！” 　　“你不是！”笙珂毫不胆怯，一脸的倔强。 　　萧志成冷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反手把笙珂甩在了地上。笙珂感觉自己的肩膀和左膝盖像是麻木了，一时无法站立。 　　萧志成看了笙珂一眼，笑了一声，“我确实不是你父亲，林淑岚也不是你妈！” 　　说完他转身朝笙珂的卧室走去。 　　秦朔这时候进了笙珂的房间，看见笙珂蜷缩在地上，表情呆滞，似乎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样。 　　的确，笙珂现在受了惊讶，刚才萧志成的话让她愣住了。什么叫他不是自己的父亲，林淑岚也不是自己的妈？秦朔的话没有被笙珂听进去，她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模糊不清，突然有种难言的空茫在心里扩散。 　　萧志成拿到东西，走出了笙珂的卧室。看见秦朔的时候显然胆怯了，他退了一步，眼神戒备。 　　秦朔扶起笙珂，坐在了沙发上，把门关上。盯着萧志成，“你做了什么？” 　　萧志成眼神不定，“我不过来取一点东西。” 　　“取一点东西？什么东西？” 　　萧志成没有隐瞒，举起手里的卡：“我来拿林淑岚的一点东西，我，欠了笔钱。”萧志成咽了口唾沫，他有些害怕。 　　秦朔自然之道，她看着笙珂把盒子打开的。但是他不关心那张卡，“我问的是，她怎么了？” 　　“她？”萧志成看了看笙珂，欲言又止。 　　笙珂却低声说了句话：“你说，我不是你，和……林淑岚的女儿？” 　　秦朔露出了意外的神情，他转向萧志成：“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秦朔的目光十分狠厉，在他的逼视下，萧志成点了点头。 　　笙珂目光一闪，“那，我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 　　萧志成皱起了眉，“这我也不清楚。你是淑岚路上捡回来的，大概，是谁家不要的孩子吧。” 　　笙珂的身体在秦朔怀里变得僵硬。 　　她原以为自己这辈子没什么好伤心失意的了，自徐丽离开后，她就觉得自己的心再也没有什么只得伤心的了，她想自己大概再也不会为别的什么而伤心了。 　　她错了，错得离谱。 　　原来被抛弃一直是扎在她心底的一根刺，林淑岚好不容易将它拔了出来，可是现在，这根刺又硬生生地扎了回去。原来，自己自打一出生就是被抛弃的了。 　　萧志成趁着两个人在沙发上，奔到门口，开门跑了。 　　秦朔没有去管，他静静地看着笙珂，不知道如何是好。他鲜少有这样无措的时候，连手都不知道该不该往前。 　　两人静坐到暮色低垂。 　　“我给你做饭吧。”秦朔看着笙珂憔悴的样子，默默起身，不等笙珂接话，进了厨房，拿了几样东西。 　　“不用了。” 　　秦朔的手顿住了。 　　“我们，去喝酒吧。”笙珂突然说道。 　　这么多年，笙珂一直就没有醉过，但是今天她觉得很累，但是思绪却清楚得很，似乎在跟她作对一般。 　　笙珂抬头看向秦朔，“怎么样？” 　　秦朔终于是同意了。 　　秦朔给笙珂拿的是红酒，他不知道笙珂的酒量，不敢给她随便喝。笙珂并非不喝酒的人，只是从来喝得不多，酒量算不上好，但也不差。 　　笙珂的喝法完全是为了醉的，一杯接一杯灌下去，又急又猛。 　　“换点白的吧。”笙珂看着眼前的空瓶子说道。 　　秦朔没有动。 　　“那我自己去。”笙珂起身，显然刚才的一瓶酒并没发挥什么效用。 　　秦朔按下笙珂，起身出去带回来一瓶酒。笙珂的笑容有些迷离，她到了一杯，喝到一半呛得咳个不停，秦朔给她喂了口事先准备好的温水她才缓了过来。 　　她又端起眼前的酒杯，“好酒。”她朝秦朔举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酒很醇厚，后劲，很足。 　　半瓶下去，笙珂几乎已经是失了意识。 　　秦朔看着笙珂面色发红，眼神空茫脆弱，只想拥她入怀里，但却没有任何理由。 　　笙珂迷蒙见直勾勾地望着秦朔的眼睛，笑了起来。 　　秦朔心中一动，眼神变得暗沉。 　　“秦——朔。”笙珂指着秦朔的鼻子，一字一顿。 　　“恩？” 　　突然笙珂变了脸，哭丧着说，“你欺负我。” 　　秦朔整个人都愣住了，不明白笙珂的意思。或许，连笙珂都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这些话，只有在她醉了的时候，才能够从心底冒出来，然后说出口。 　　“你不要我。”笙珂瞪着秦朔，“当年徐丽走了，你也不管我。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国外四年，你都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我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谁，捡了我的人也抛弃我，朋友都离开了，徐丽走了，你还不管我……”笙珂说到后面已经开始哭起来。 　　的确，长久以来，她都太过于寂寞了。她的人生从来就没有完整的时候，都是支离的，破碎的，片段的。 　　她依赖过的人都不在身边，终于见到秦朔，可是秦朔却似乎一点也不为所动。 　　“大笨蛋。” 　　突然的一句话让秦朔一阵莫名其妙的心潮暗涌。 　　“大笨蛋。”笙珂又说了一句，看上去像是一个还没成年的任性小女孩。 　　当年的她，如果没有经历那些伤痛，大概就会使这样随性可爱的模样吧。 　　笙珂突然又哭了起来，秦朔顾不得其他，抱住了笙珂，“怎么了？” 　　“你欺负我。” 　　笙珂透亮的眸子里一片晶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滑落，她从未这样恣意地哭过，一发不可收拾。秦朔心急却无计可施，只好一遍一遍地诱哄：“我不欺负你，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笙珂摇头，泪水连连。 　　秦朔只好举手发誓，“我保证，绝不欺负你。” 　　笙珂瞪着他，眼睛宛若刚出生的婴儿一般，有点胆怯，有点疑惑，清澈到极致。 　　秦朔感觉自己的心跳很快，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他，从未真正喜欢过人。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时刻。 　　秦朔不再冷静，也不再克制。 　　他低头一吻，落在笙珂的额头上，笙珂的身体微微一颤，微微启唇，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秦朔。 　　笙珂的目光让秦朔无处可逃，他只好迎了上去，不料笙珂很快就歪过脑袋，伸手去那眼前的酒瓶，看着似乎很近啊……可是笙珂半天都够不着那近在咫尺的酒。 　　秦朔看着笙珂的手胡乱在离桌子不远处乱晃，笙珂的手指很是白净纤细，但是上面显然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疤痕，像是刀痕和一些烫伤的痕迹。他叹口气，抓住笙珂的手，“不要喝了。” 　　“不，我要。” 　　秦朔抓住她的手，瞪着她，“要什么？” 　　笙珂怯怯地，像只受了惊的兔子，“要……“ 　　“还说？”秦朔离得近了些，和笙珂的脸只隔了几公分的距离。 　　笙珂的眼睛在秦朔的脸上徘徊了两圈，仍旧怯怯地说：“要……” 　　秦朔抿紧唇，似乎是生气了。 　　“要……要……你……”笙珂小声说道，伸手抱住眼前的人，缩在他的怀里。 　　秦朔所有的思绪一瞬间如泡沫般炸裂，脑子里只剩下嗡嗡的轰鸣声。 　　 ☆、酒后 　　酒果然是个好东西，笙珂醒来的时候这样想。 　　虽然四肢乏力，头昏脑涨，但是，笙珂觉得心里很舒畅。昨天下午发生的那些事情恍若一场梦，过后只余下一点幻影。 　　以后，有机会的话，要多喝点酒。笙珂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容，伸了个懒腰。 　　随意拿起床头的手机，竟然是关机的，笙珂立马连上充电器开机。 　　十几通未接来电，十几条信息，最近的一条：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来你家找你。时间是九点四十。 　　现在，十点半。笙珂马上从床上跳了起来，她拿起电话，想要打回去，急切的敲门声在这时候骤然响起。 　　笙珂只得颓然扔下了手机，看了看自己身上有些皱巴巴的衬衣和裤子，终究还是把门打开了。 　　“笙珂，你怎么了？”陈霁看着笙珂一副颓废的模样，吓了一跳。萧然站在他的身后，平常挂着笑意的脸此刻也没了表情。 　　陈霁看了一眼萧然，又看了一眼笙珂，“方便吗？” 　　笙珂叹了口气，让开一条道来。 　　典型的单身公寓，连拖鞋都只有一双，两个人都放下了本有些不安的心，萧然注意到了笙珂身上的酒气，想起了她和苏嘉龄可能的交谈。 　　“你怎么喝酒了？”萧然站在笙珂的对面，直视着笙珂的眼睛。 　　笙珂看着萧然，微微皱了皱眉，“我需要告诉你吗？” 　　萧然垂下眼眸，的确，他没资格管。笙珂这副样子，是为了他吗？她是不是知道了自己和苏嘉龄的关系，所以…… 　　笙珂关上门，“想喝水的话自己倒，杯子只有一个，碗倒是有几个。” 　　笙珂说完后直接进了洗漱间，留下两个人在客厅相看两厌。 　　笙珂对着镜子一看，吓得自己退了一步。不得不说，镜子里的人有一种陌生感。凌乱的头发，有些红肿的眼睛，特别是眼神，笙珂不明白，只是喝醉了而已，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像是经历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呢？ 　　或许是自己一贯依赖都活得太过约束了，以至于突然之间放纵了一次之后会像是一根一直绷紧的弦突然被放了一段，松弛了下来。 　　笙珂呆呆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失笑一声，心，原来还可以这样轻盈的。 　　萧然在笙珂的房间里走了一圈，细细查看每一个细节，陈霁倒是安静地坐在原处。 　　笙珂回到客厅，看见萧然在翻她最近看的书。 　　“喂，”笙珂淡淡地说道，“你们有事吗？” 　　陈霁有些疑惑地看着叉着双手的笙珂，难道笙珂在家里的时候，都是这副模样的吗？陈霁白皙的脸微微红了。这样的笙珂……很是可爱。 　　笙珂立马皱起眉看着陈霁，“你脸红什么？” 　　虽然表情还是冷的，但是笙珂像是有了生气一样，让萧然都有些错愕。 　　“没事的话，你们出去。” 　　萧然看着笙珂有些情绪的面容，移不开眼睛。 　　两个人被笙珂轰出了门外，但是却还呆在门口没有离开，秦朔听见笙珂甩门的声音开门透过楼梯的空隙往下瞧了一眼，发现了萧然和一个男人的身影。看了一眼后，秦朔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昨晚笙珂的模样和话语让他一整夜没有睡觉，他在笙珂的床边上待到了黎明时分，回到自己的床上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承认自己的心完全被笙珂占据了，防线已经崩塌了，心里面成了一片汪洋，柔软而澎湃，他想起了一句话：In me the tiger sniffs the rose. 　　但他想他需要一点时间，他需要知道清醒时候的笙珂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害怕昨晚只是笙珂在醉后随便发了个酒疯罢了。 　　萧然回到家后，不可避免地又见到了苏嘉龄。 　　萧然敛下眸中的情绪，换上一贯的浅笑挂在嘴角。 　　“萧然！你回来啦。” 　　萧老笑着和苏嘉龄一起来到客厅，“好，赶上午饭的时间了，你陈姨正炒菜呢。” 　　萧然嗯了一声，随着自家爷爷来到餐厅。 　　苏嘉龄脸上的笑容仿佛像是一朵绽开的向日葵，灿烂温暖。 　　然而对着她，萧然心中总是又愧疚的情绪在作祟，越是见她笑，萧然总会觉得这个决定是错误的，为了自己家族的荣誉，把一个简单的女孩拉近这场较量里。而且，笙珂出现了，他明白自己没有办法在心里容下别人、 　　萧然拉开距离的尺度把握得恰到好处，但是苏嘉龄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在离开的时候问萧然：“最近发生了什么吗？” 　　萧然微笑着摇头，“并没有什么。” 　　“是吗？”苏嘉龄眼神里微微露出失望，随即又恢复了笑意，“既然你不说的话，那我就不问好了。这样你会不会觉得我其实很懂事？” 　　萧然的笑容淡了，露出一点歉疚的神色。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苏嘉龄皱起眉头，“弄得我好像很可怜一样。” 　　萧然垂眸不语。 　　“不会是你的旧爱回来了吧？”苏嘉龄状似在开玩笑，眼神里却有些紧张的情绪流露出来。 　　萧然的沉默证实了苏嘉龄的话，在苏嘉龄的眼前蒙上了一层灰色。 　　“果然是这样啊……”苏嘉龄眼神游移不定，看着自己的鞋尖说道：“那反正你们还没有在一起，不然给个机会咯？” 　　萧然笑了一下，“我们订婚了。” 　　苏嘉龄愣了一下，是啊，他们明明都订婚了。萧然，为什么要和自己订婚？苏嘉龄才想到这个问题，跟着就问了出来：“萧然，你为什么同意跟我订婚啊？” 　　订婚的话，不是要很喜欢才可以的吗？那么，只有一点喜欢自己的萧然为什么选择和自己订婚呢？为了，苏嘉龄这个名字背后的含义吗？ 　　看着苏嘉龄的眼睛，萧然微微一笑，“我爷爷对你很满意。”这是因素之一。 　　苏嘉龄的心微微放下了一些，还好，不是因为苏家，苏嘉龄最不想听见的话没有被说出口。她笑了一下，“改天见。” 　　萧然也笑了一下。 　　只是苏嘉龄现在每次见到这笑容，都会想起那晚萧然在车里流露出的深深失落。 　　苏嘉龄走后，萧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床对面的画提醒着他那些从不曾被放下的过往。 　　公车站台，他和她的再次相遇，只一眼，就动了心；篮球场上她流鼻血却不肯去医务室，倔强的嘴角和拒绝的话语他还刻在心里；她在他开口表白前的直白的拒绝伤了他的骄傲；小树林看见她脸上的血迹时心慌的感觉；和她一起在家逗奥利奥的时候；游乐场里她一个人离了鬼屋买了冰淇淋递给他的表情；他牵她手没被拒绝后，他亲她鼻尖时手里发烫的脸颊…… 　　笙珂，我还是没办法放开那些回忆，更无法放开你。 　　萧然的眸光闪动，变得坚定起来。 　　而笙珂在家打理好自己好，打电话给陈霁请了个假，毕竟一直以来她都兢兢业业，认真负责，下班从来只会晚，陈霁马上批了，笙珂也没有多说，在陈霁还在想着说点什么的时候，规律的嘟嘟声惊得他差点把手机砸地上。 　　笙珂走到秦朔门口，犹疑着敲了两下门，其实她在想那次秦朔醉酒后做过的事，她有点担心自己也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所幸，秦朔开门的时间十分正常，表情也没有什么不恰当的，一贯的面无表情，一贯的深不可测。 　　笙珂松了口气，“一起，吃饭吧？” 　　秦朔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点笑意，没错，一点笑意，虽然看不见弯起的嘴角，但是透过秦朔的眼睛，笙珂发现了。 　　“你做还是我做？” 　　笙珂这才眨了一下眼睛，“哦。” 　　秦朔轻轻白了她一眼，“你做还是我做？” 　　“哦！自然是我做。昨天麻烦你送我回来了，我没有很麻烦吧？”笙珂有些小心地问，手指在背后绞作一团。 　　秦朔似乎是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她后来很安静，睡着了。 　　笙珂呼出一口气，“那就好。今天想吃什么？” 　　“我想吃的不是都买好给你了吗？” 　　“哦，”笙珂点头，“没想到你也偏好吃素。” 　　秦朔淡淡地点了点头。 　　这次做饭菜秦朔倒是没有来帮忙，笙珂看见他眼角的黑眼圈，想必昨晚上照顾自己还是累了的。毕竟一个醉酒的人可不是很好搬的，那次秦朔醉酒回来，她深有体会。又想起他醉酒了……笙珂暗暗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拿起刀飞快地切菜。 　　秦朔确实有些头昏脑涨的感觉，各种思绪折磨了他很久，头痛是必然的，难道一个超过二十四小时没睡觉的人会精神好么？他又不是网瘾少年。 　　一顿饭吃得很是安静，但是气氛倒也很融洽，笙珂早已经明白秦朔这人的性格，要他主动讲话，实在并非易事。 　　正当笙珂打算默默把碗筷收了的时候，秦朔突然说：“下午我来吧。” 　　笙珂眨了下眼睛，思考着话里的含义，“难道我做的菜，不好吃么？” 　　秦朔看着笙珂的眼睛，“我只是不想一直这样蹭饭。” 　　蹭饭这两个字从秦朔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有一种莫名的喜感，笙珂不由得抿唇止笑，以防不慎出声，惹恼了秦朔。不过笙珂见过秦朔生气的样子，在废弃仓库里的时候。想到这里，笙珂微微笑了。 　　“好，那晚上你做。”笙珂同意了。 　　“你和萧然是怎么回事？”秦朔问得十分直接。 　　“你看见了？” 　　“刚才你摔门的声音太大，我出来了一下。” 　　“哦，你还认他出来了？” 　　“恩。”秦朔点了点头。 　　笙珂想了想，开口说道：“我在陈霁的公司上班，最近拿下一个政府的项目，萧然是政府指定的一个考察队负责人。最近只是有一些工作上的来往，所以偶尔会见面。”奇怪，为什么急于解释。 　　笙珂连忙把碗筷收了，两个人坐在家里看起了电视。笙珂觉得秦朔大概不会主动开口，正艰难地准备找个话题聊一下…… 　　“有茶叶吗？” 　　要喝茶？笙珂端杯子的手顿住了，嗯了一声，可自家只有一个杯子，怎么办？ 　　“只有这一个杯子吗？” 　　“恩。” 　　“那我去拿一个下来吧。”秦朔起身离开了，剩下笙珂瞪着眼前的杯子，心里千头万绪，无从理清。 　　秦朔拿了个杯子下来后，又自己放了茶叶加了水，“你今天心情似乎不错。” 　　“其实，昨天喝完酒后，我觉得舒服多了。” 　　秦朔不置一词。 　　“就是可能从来没有醉过，所以醉了之后觉得舒服很多吧。”笙珂又补充道。 　　“那你算是想开了吗？” 　　“什么？” 　　秦朔淡淡地瞧着笙珂，想起她昨天的醉态，心微微一动，“就是抛弃的事情。” 　　笙珂并没有想开，这哪里是那样容易就想开的问题，“没有，但是有好一点。” 　　秦朔看了看杯子里的水，似乎没那么烫了，端起来喝了一口，“其实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重要，不用太在意，就算你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自己究竟从哪里来，都没有关系。因为比起知道那些，你更需要知道的是你要去哪里，想要的，是什么。” 　　秦朔从来没有说过这样多的话，笙珂听得都呆住了，他好听的声音在心间绕了又绕，全都钻了进去，无一遗漏。 　　秦朔顿了顿，终于说道：“笙珂，你知道，你想要什么吗？” 　　秦朔的目光变得有些炙热，他直直地看着笙珂。笙珂看着秦朔的侧脸转过来，眼睛看着自己的，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 　　看着笙珂呆呆的模样，秦朔意识到自己的失控，移开了目光。 　　笙珂也转回头，秦朔刚才问什么来着？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笙珂以前确实有答案，那就是徐丽在的时候，她想要一直陪着徐丽，两个人一起度过很长很长的时间。徐丽不在了之后，她就没了什么愿望，只是想要守在这个一起生活过的，有过美好生活的地方，现在也算是做到了。 　　除了对秦朔还没有理清的感情，似乎是没有了，可是秦朔，笙珂露出有些迷茫的神情来。 　　 ☆、蓝山咖啡 　　苏嘉龄到了笙珂家一回后，开始了不请自来的节奏，因为没有工作的缘故，苏嘉龄每天的生活完全就是按照喜好来的。最近她学习画画小有成就，于是过来想要卖弄一番，还特意送了一小幅画给笙珂，画得是自家的查理。 　　查理跟着来的，见着笙珂就开始摇尾巴，笙珂也逗了逗它。气氛因为查理，一时间就融洽得恰到好处。 　　苏嘉龄还带着一些自己平时爱吃的甜点，两份巧克力布朗尼，两份布丁，还有一罐蓝山。 　　“铛铛铛铛！喜欢吗？” 　　笙珂看着巧克力布朗尼和草莓布丁就愣住了，因为，徐丽不在之后，她真的再也没有吃过这些东西了。 　　两个人坐在茶几上，笙珂终于也是拿起了勺子，慢慢吃了起来。 　　“你家有咖啡机吗？” 　　笙珂摇头。 　　“这样啊，还给你带了咖啡的。” 　　笙珂想了想，秦朔家里似乎有，“没事，我可以送人。” 　　“送谁啊？” 　　笙珂顿了顿，“楼上的邻居。” 　　“或是上次那个帅哥？”苏嘉龄来了兴趣，“哇塞，你们进度不错嘛！都互送礼物了。是不是有了质的飞越？” 　　笙珂看了苏嘉龄一眼，“你想多了。” 　　“你动作也太慢了吧？要是我喜欢的人给了我哪怕一点点回应，或者一点点暗示，我一定会坚持不懈，争取立马拿下的。你这样拖拖拉拉地，可是会很被动的。那样的帅哥要先下手为强，要是你慢了，被别人拿下了，后悔都来不及。” 　　“你喜欢的人还没拿下？” 　　苏嘉龄撇着嘴巴，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容易啊！他说他有喜欢的人，而且最近那个人应该是又出现了，我几乎是零胜算啊。” 　　“那你还喜欢他？” 　　“喜欢呀，这种事情不是说放弃就能够做得到的。我从小到大，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虽然我之前有谈过一次恋爱，但其实不过是一时的好感和新鲜而已。后来，也证明那是个错误的选择了。萧然不一样，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后来再见，我能够感受到自己内心的那种不一样的感觉，从来就没有消退过，反而一直在增加。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真的是爱情，我确定。” 　　“萧然？”笙珂的瞳孔顿时放大。 　　“对，他叫萧然啦。”苏嘉龄端起手里的布丁，拿着勺子百无聊赖地弄了了个乱七八糟，“对了，你也姓萧，你们认识吗？” 　　笙珂不会撒谎，但是，现在也不能说实话，“我，认识一个萧然。我们公司的项目，他是负责人。” 　　“那应该就是他没错了。那，你觉得他怎么样？会不会觉得我是鬼迷心窍了？唉！可是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我喜欢他，他却喜欢别人。”布丁也不吃了，苏嘉龄放下布丁，盘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支着自己的下巴，整个人像棵焉了的白菜一样。 　　“你们，不是订婚了吗？” 　　“订婚更多的是家族长辈的协商，像我们这种家庭的人，什么事都能拿出来套上点利益关系。个人婚姻大事，说穿了就是家族荣辱的大事，要考虑的因素很多很多。好在我喜欢萧然，不然我可能就会离家出走也说不定。虽然我母亲会宠着我，但是我父亲却不会由着我的性子来的，如果我爸扣了我的信用卡，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苏嘉龄无奈地笑了一下，“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笙珂摇头。 　　“可是我都不工作，就是一个米虫，大学都毕业了还跟个小女生一样，只知道成天追逐自己的爱情，连一点生活技能都不会。你知道吗？做个饭我都费劲。” 　　“那，你想要什么呢？”笙珂问完后就想起了秦朔问自己的：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嫁给萧然呀。当然，是在他爱上我的前提下。我想要成为一个家庭主妇，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像我妈一样。” 　　苏嘉龄的回答毫不犹豫，看得出来她是个很简单执着的女生，“你有自己想要的，那你怎么会没用？你那么努力地追求你自己要的东西，至少比我活得明白。何况，如何操持一个家才是真正的大学问，比工作难多了。” 　　苏嘉龄转向笙珂，“你说得对！不过，难道你没有什么想要的吗？” 　　笙珂笑着说：“我不知道。” 　　“你的工作你不喜欢吗？丢了也无所谓吗？” 　　“工作不过是为了生活，谈不上喜欢。从前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离开了之后，我怕自己过得糟糕让她担心，所以就尽力过得好一些。” 　　“这样啊，”苏嘉龄点点头，“那楼上你想要送咖啡的冷漠帅哥呢？你不想和他在一起吗？我觉得你们好配，不知道为什么。” 　　笙珂的眸光闪烁了一下，低声说，“是吗？”她只是在问自己。 　　“看吧看吧，我就知道，你对那个人有意思呢，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的心灵。” 　　苏嘉龄十分得意，“说说吧！你们之间的事情，我给你做个参考。” 　　笙珂为难地看着苏嘉龄，苏嘉龄使出了浑身解数不停地让笙珂开口，笙珂终于是答应了。 　　从笙珂的角度来说，她和秦朔之间的故事无非就简单得很了，寥寥几句，十分客观，简直没带什么私人感情，连当初出国时的复杂都总结成了没有丝毫感情的一句后来他送我出国了。苏嘉龄被笙珂讲故事的能力雷了个外焦里嫩，她张着嘴巴，一字一顿地说：“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起伏的情绪，跌宕的情节吗？怎么从你这里说来，丝毫没有什么绚烂的火花和浪漫的纠缠呢？你难道没看过故事吗？故事可不是这样讲的……” 　　苏嘉龄盯着笙珂的眼睛，“和其他人相比，他对你来说有不同的地方吗？” 　　笙珂点头。 　　“是什么？” 　　“他救过我。” 　　“这就对了！救命之恩嘛！当然应该以身相许啊！” 　　笙珂对着苏嘉龄眨了下眼，仿佛在说是这样吗？ 　　“当然啦！你分明就是喜欢他，还不承认，你对这个建议根本没有反驳的意思。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到底哪里配，一个打死不说，一个打死不问，正好演了一出完美的相爱相杀虐心狗血剧！” 　　笙珂低头说了句：“不是这样的。” 　　笙珂蓦然笑了一声，“我一出生就是被抛弃的，被亲生父母抛弃，然后被捡了我的母亲抛弃，然后是父亲，后来徐丽也走了，再后来，我出国，他什么也没说。” 　　“你看不出来吗？我一看都知道他是那种不会轻易开口的人，你等着他先说，等石头开花吧！”苏嘉龄不由得有些为两个人着急。 　　笙珂没说话了，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就不能开口说出来吗？你不说他怎么知道呢？你说他曾经和徐丽在一起过，那兴许他也以为你因为这件事而心里介意，所以不会喜欢他呢？” 　　笙珂被这句话说动了，的确有可能是这样。总要有一个人先说的，但是，怎么说？ 　　“我，怎么开口……”笙珂的头低了下去，耳朵发起烫来。她以前怎么会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大胆洒脱的人呢？现在却连问一句都不敢。 　　苏嘉龄笑了起来，“这么说你是真的喜欢他咯？” 　　笙珂没答话，苏嘉龄又继续说道：“既然你明确了自己的心意，那么就好办了。”苏嘉龄凑到笙珂的耳边，低声说道：“你这样……” 　　苏嘉龄走了后，笙珂就一个人默默地回想她说过的那些话，无非就是借着送咖啡的由头试探他…… 　　而笙珂这会儿也确实拿着咖啡上门了，九月已经过半了，天却还是热得很。笙珂捧着罐子的手都流出汗来了，她连忙在身上擦了擦。可背上却又觉得难受起来，笙珂咬了咬牙，举手敲了两下门，又急又猛。 　　敲完笙珂自己都吓了一跳。 　　秦朔来得很快，只穿了件白色的短袖灰色棉质长裤，头发有些凌乱，似乎是刚刚洗过。这样穿着的秦朔十分好看，像个居家好男人。 　　笙珂看了两眼，低下了头，“一个朋友送来咖啡，你家有咖啡机，给你吧。” 　　秦朔愣住了，笙珂来过他这里吗？怎么会知道他这里有咖啡机？ 　　“你……” 　　“我没什么别的事了，你弄好了可以给我送一杯，我先走了。”笙珂飞快地说完后简直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秦朔还没来得及想明白的问题又换成了一个新的问题：她是要我给她充当免费劳动力亲自煮咖啡吗？ 　　秦朔看了看手里的蓝山，这咖啡还不错，他家里也有。 　　不一会儿，秦朔就端着一壶咖啡还有两个杯子走了下来。对于茶和咖啡，秦朔都有一定的兴趣，因此家里都会备着这些器具，他也会一些基本的。 　　笙珂听见声响就来开门了，秦朔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你的一罐咖啡可以喝上几个月，你一般什么时候喝？” 　　笙珂郁闷了，苏嘉龄说的简单，到了这里根本就成了无解的问题，因为她不喝咖啡啊。“你喝的时候，我就也跟着喝吧。” 　　“我一般下午喝，你不是要上班吗？” 　　“哦……” 　　“那就你下班后吧，正好一起吃饭。” 　　那就是说，往后几个月，两个人都要一起吃饭，然后喝咖啡？笙珂陡然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哦……” 　　“可以吗？”秦朔握着杯子的手显然紧了许多，声音也有些低沉。 　　笙珂嗯了一声，他的手也终于d得以松开。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青梅竹马非无猜 求关注然后求收藏评论 撒花~ ☆、执念 　　陈霁最近有些焦头烂额的嫌疑，这次政府监管的工程竟然出了几个漏子，先是钢筋被查出有不合格的，然后是设计方案竟然又被挑出了刺，施工那里已经都按照这个设计稿日夜不停地在赶工了。陈霁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笙珂作为助理，自然清楚得很，当初这设计稿就是中标的那一份，并未改动过，现在突然说有问题需要斟酌，那只能说明是有人从中作梗，要给他们施加威压，以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现在看来，这条线已经放得够长了，如果那人在等一个时机的话，现在无疑就是最好的时机。 　　毕竟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他也该收网了。 　　这天下午，陈霁等来的不是别人，就是萧然。 　　萧然没有怎么和陈霁讨论关于工程的问题，反而是找到了笙珂。 　　萧然的脸上还是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不过让人看着，总会觉得那是礼貌地。可对着笙珂，他的笑容总是要淡上几分，甚至，尽数撤下。 　　前因后果，笙珂一想便心如明镜，索性就开门见山了。 　　“萧然，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萧然同意了，只是笙珂没有想到萧然会带自己来游乐场。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另一个穿着黑白职业套装，但还好是平底鞋。 　　萧然买来两个冰淇淋，递了一个给笙珂，笙珂接了过来。 　　“你后来又再来过吗？” 　　笙珂摇头，她看着已经被更换了的旋转木马还有华丽崭新的摩天轮心里有些感慨。 　　“我来过，回到A城后，我来过很多次。”萧然笑着说，此刻的笑容显得很是真心，透出一些和当年相仿的少年稚气来。 　　“是吗。”笙珂低头看着冰淇淋。 　　“这个天气化得很快，先吃吧。”说着萧然已经开始咬了。 　　笙珂犹豫了一下，也开始吃冰淇淋。只是，不是当年的味道和感觉了。两人，很快就走到了鬼屋的附近，冰淇淋也吃完了。 　　“萧然。” 　　“恩？” 　　“SK设计稿不合格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萧然笑着点头，“不错，我就知道你会猜得到。那么你也应该猜到，我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吧？”萧然颀长的身影停在了笙珂的面前，遮住了阳光，两个人的面庞都沉入阴影里。 　　“萧然，你订婚了。” 　　萧然笑了一声，“是。”他往前靠近了笙珂一点，“可是那不是出自我的真心，那是为了萧家，为了我的爷爷。只要我在两年内站稳脚跟，不，一年，我就可以把婚事退了。到时候，桥归桥，路归路，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人。” 　　笙珂往后退了一点，眉头皱了起来，“苏嘉龄是出自真心的，她真的很喜欢你。” 　　萧然皱了一下眉，“她可能是故意接近你的。” 　　“不。”笙珂摇头，“她不是那样的人。” 　　“笙珂，当年我们就是在一起的，我们并未分手，我们，我们应该在一起的。” 　　看着急切的萧然，笙珂只觉得有些伤怀，“萧然，当年，我不懂，我以为我喜欢你。的确，你对我来说不一样，你帮过我很多，也救过我，对我很好。可是，我从没有过和你一样的心情，我只是觉得，和你在一起很开心，很舒服，仅此而已。但那不是喜欢，更算不上爱情。” 　　萧然握住笙珂的肩，“那什么是？除了我你和别人在一起过吗？还有人抱过你，吻过你吗？” 　　笙珂摇头，想要挣开萧然。 　　“那就是爱情，笙珂，你能不能等我？当年我突然离开是因为我和我父亲被追杀，后来我父亲死了。我一个人在国外那么多年，一直都想要再见你。是我爷爷找到我，把我接了回来，他是唯一疼我的亲人，我不能够辜负他。但是笙珂，我能够做得到，一年，给我一年，我会退婚的，我会的！” 　　笙珂将自己的手放在萧然的手上，萧然终于松开了笙珂的肩，她随即放开萧然的手，“不是你的问题，就算你退婚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萧然，我不喜欢你，真的，不是因为苏嘉龄的存在，而是因为我看清了我自己。所以你不必为了我筹谋这退婚，也不必再跟我说你还喜欢我。因为这都没有用了，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问题，与他人无关，尤其是苏嘉龄。你，明白吗？” 　　萧然动了动喉结，“我不信。” 　　“信与不信，事实摆在你面前了。” 　　萧然先是有些颓然，随后他拉住笙珂的手，“你是骗我的。你心疼苏嘉龄。” 　　“不是。”笙珂淡淡坦言。 　　萧然的手滑落在身侧，沉默了一会儿，萧然似乎是记起了什么，盯着笙珂说道：“如果你不同意，SK会有麻烦。” 　　“不同意什么？当你的情人？” 　　“不，是女朋友！是我未来的妻子！笙珂，我要你住进萧家。” 　　“萧然你疯了。” 　　“我没有，我很清醒。笙珂，我要你。” 　　“你觉得我会同意吗？”笙珂笑了一声。 　　“那你会看着陈霁陷入麻烦，甚至，绝境。”此刻的萧然眼神冰冷，透出一股浓烈的冷漠和偏执。 　　笙珂望着眼前的萧然，在心里叹息。今天的结果，到底还是因为自己，要是当初没有傻傻地以为那是所谓的爱情，没有答应萧然，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 　　“萧然，对不起。”笙珂认真地看着萧然的眼睛。 　　萧然的眼里掠过伤痛，“不要说。”对不起对于一个爱自己的人来说，永远是这世上最伤人的话，没有什么比得过了。萧然的心，陷入了偏执，也陷入了绝望。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仍然无法放手，是的，他做不到。 　　“既然你说要我做你所谓的女朋友，那好吧，我答应了。只是，我不会搬进萧家，这件事，也不会被苏嘉龄知道。” 　　“好！”萧然抱住笙珂。 　　笙珂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自己，自己种下的因，那么这果，也该由自己来偿。 　　闻着萧然身上淡淡的烟草气息，笙珂轻声叹息，她还记得，少年时候，萧然周身那清新的味道，那是某种洗衣粉的味道，很淡，很好闻。 　　时光荏苒，少年和少女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们也都成了大人，大人呀…… 　　九月的傍晚，游乐场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红彤彤的夕阳慢慢下沉，鲜艳的晚霞铺满了天际，还有什么颜色比得过自然织就德尔鬼斧神工之作呢？笙珂不是一个善感的人，此刻却也开始生出了惆怅的情绪来，看着夕阳红霞，果然是容易心中伤怀的。 　　一个胖乎乎的阿姨拿着一大把氢气球困难地移了过来，怕扰了兴致，一脸笑呵呵的模样，轻声说道：“先生，要给女朋友买个氢气球吗？”她的笑容是一种和蔼可亲的弧度，带着美好的祝福。 　　萧然这才松开笙珂，“好，我要一个红色的。” 　　萧然把气球的线系上了笙珂纤细的手腕上，对着笙珂粲然一笑。 　　次日，陈霁收到了来自政府方面的文件，说是专家组审核过后，觉得问题不大，因此修改的事情暂时作罢。 　　暂时作罢？这四个字让陈霁咬牙切齿。笙珂立在一旁，她自然懂这四个字的意思。倘若自己中途变卦，萧然怕是又会故技重施吧。笙珂不由得笑了一声，萧然以为自己是那样的人吗？ 　　笙珂本来并不在意这所谓的身份，只是她昨天是和萧然一起吃的饭，回去得晚，还不容易推脱了萧然送自己到家门口的要求却撞见了一脸面无表情的秦朔。 　　自己前几天还和他每日下班后一起喝咖啡，吃晚饭，笙珂不是没有察觉到什么。是的，她简直要确定了，秦朔是喜欢自己的。哪怕只有一点，她已经在思考着如何开口问了。但是现在的情形，却十分微妙，要说自己和萧然没关系，确实，没有关系。但是若说有呢？也确实有。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公司出了点事情，谈事情到很晚。”笙珂低着头，她庆幸自己推脱了萧然。 　　可是她来不及继续庆幸，因为萧然追了上来，手里拿着笙珂的包，看着秦朔，露出意外的表情。不过他很快转向了笙珂，“你的包落下了。” 　　“哦，”笙珂不敢抬头，接过了包。她不敢再看两个人，匆匆往回走。 　　萧然和秦朔面对面站着，形成一股无形的气压，“请问，你是笙珂的什么人？”萧然记得秦朔，在笙珂的家长会上，那么多年，他几乎没有改变。而且，他看出来，这个人对笙珂，有着情愫，刚才站在笙珂的边上，萧然感受到了他的变化。 　　“认识的人而已。”秦朔想了一下，淡淡的说道，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你住这里？” 　　秦朔点点头。他没有继续这次谈话的意思，双手□□棉质长裤的口袋里，转身离开，高大而修长的背影在月色里显得有些孤独而清冷。 　　萧然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生出了一丝危险靠近时候才有的警惕。 　　而秦朔，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家里，看着两杯冷掉的咖啡，打算把它们尽数倒掉。他冷笑了一声，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端起两杯咖啡来到洗手台。 　　夜里的敲门声十分清晰，秦朔的手顿住了。 　　笙珂站在门外，眼神有些闪烁，“你吃饭了吗？” 　　“没有。” 　　“那，现在要不要吃点夜宵？我来做，其实我今晚在外面也没怎么吃。”笙珂有点儿怯怯地，她的这副模样极好地消减了秦朔的沉郁。 　　秦朔感觉自己的心骤然轻了不少的感觉，但是，不是全部。 　　“我不想吃。” 　　“啊？”笙珂抬起头，看着似乎有点儿别扭的秦朔，“哦。”笙珂转身要走。 　　“等一下。”过了一会儿秦朔从微波炉里拿了饭和一盘菜出来，递给笙珂，“你饿的话拿去吧。” 　　笙珂只好伸手接过来，其实，她并不饿，她只是，想要上来瞧一眼。 　　笙珂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的尽头，听见她关门的声音后，秦朔回到了房间里。想起还在洗手台上的咖啡，秦朔叹息一声，将两杯咖啡端了回来，没有加热，直接端到了阳台的桌子上。 　　现在的夜里算不得冷，凉掉的咖啡也还能够入口。秦朔慢慢地品，蓝山，即使凉了，味道依旧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新文青梅竹马非无猜求关注求收藏 谢谢各位看官的来访~ ☆、纸与火 　　夜不能寐。 　　苏嘉龄窝在自家柔软的大床上摆了个随性的大字，她歪着脑袋，一脸的闷闷不乐。 　　萧然的旧爱已经回来了，自己是不是在横刀夺爱呢，这样看来，自己似乎和一个小三没差啊！苏嘉龄自从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便再也没找过萧然，只是趁着萧然上班的时间去看看萧老。 　　萧老活到这把年纪，自然是清楚这些小辈之间的一些个中曲折，但是越是看得清楚，反而越不愿意插手。因为这种事情，自有个中奥妙，别人插手，是无益其发展的，只能是顺其自然。 　　只是在心里，萧老始终是心疼苏嘉龄这个孩子。人年纪大了，看人自然是通透些的。苏嘉龄在萧老看来，就是个简单善良的小姑娘，而且还十分喜欢自家的萧然。她喜欢萧然，萧老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但是自家的孙子却似乎并不中意苏嘉龄。 　　这些日子里，萧然的心情显然好了很多，连笑容也有了温度。但却不是因为苏嘉龄，苏嘉龄挑的都是萧然不在的时候，两个人好些天没见过了。 　　“嘉龄啊，我问你个事儿。” 　　萧老转向苏嘉龄，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最近都挑着萧然上班的时间过来，为什么呀？” 　　苏嘉龄自然是不肯说实话的，她怕萧老去说道萧然，“没什么，就是我生他气了。这些天，还是不见好些。” 　　“萧然做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了？” 　　苏嘉龄嗯了一声，却没说是什么事。 　　“跟我这个老头子不能说？” 　　“不是什么大事，就上次叫他一起吃饭，他没答应我。” 　　“哦？是这样啊。”萧老看了看苏嘉龄低着的头，知道她不肯说，也就不问了，“那他惹你生气了，你还喜欢他？” 　　苏嘉龄笑笑，“这样就不喜欢了，那结了婚不出几天就得离婚啦。爷爷你和奶奶当初感情好吗？” 　　萧老露出怀念的笑容，“好，怎么不好，当初我们是家里安排的，一开始总是吵。可是吧，又不是真的大吵，就是小吵小闹过日子。后来呢，大事小事都一起商量，过了许多年，发现都离不开彼此了，换了别人准没法儿过。所以她去世后，我就再没想过娶别人也过了这么些年。” 　　“真好。”苏嘉龄露出羡慕的微笑来。要是她和萧然也能够这样的话，就好了。但是，萧然有深深喜欢着的人了。 　　从萧老这里出来后，苏嘉龄独自一人来到了翠林里，其实这个时间笙珂还没有下班，她只是觉得不太想回家，所以就过来了。 　　苏嘉龄坐在亭子里的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青石板砖。这地方环境真好，苏嘉龄看了一圈，突然发现了秦朔的身影。 　　“嘿！”苏嘉龄朝着秦朔用力地挥手，秦朔看了她一眼，慢慢地走了过来。 　　“你来找笙珂？” 　　苏嘉龄摇摇头，又点点头，“算是吧。” 　　秦朔没有接话，坐在了苏嘉龄对面的椅子上，看上去十分悠闲的模样。 　　苏嘉龄看见秦朔，那些个淡淡的忧郁都忘了大半，她笑着说道：“你喜欢笙珂，对吧？” 　　秦朔表情淡淡地，没有否认。但是苏嘉龄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她笃定道：“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秦朔还是没有说话，安静地闭目养神。 　　苏嘉龄暗暗惊讶兼好奇，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别人说话当做没听见，还能够这样坦然自若，厉害了我的大哥哥！苏嘉龄默默地心里做了个揖，打算缄口不言，以免扰了圣驾担待不起。 　　“你送来的蓝山不错。” 　　苏嘉龄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来，“笙珂把咖啡给你了？” 　　“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没有！”苏嘉龄连忙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嘴角却忍不住扬了起来。这样看来，笙珂是在主动追求秦朔了啊。苏嘉龄看了看秦朔，不久，估计这个大帅哥就会是笙珂的男朋友了，到时候……哈哈哈哈。 　　苏嘉龄的表情露出一点诡异的气息，秦朔皱着眉头看着苏嘉龄，“难道咖啡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没有没有！”苏嘉龄又是矢口否认，说完又觉得这话好像不对，毕竟，送咖啡的人确实有那么一些别的心思在里面。于是，她又说道：“那你不会自己感觉吗？这种事情要别人来说怎么行呢？”苏嘉龄只恨自己不能够捅破这层窗户纸啊。 　　秦朔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苏嘉龄，又想了一下那天送咖啡的情景。 　　没等他想出个确切的所以然来，萧然出现了，笙珂就在他的旁边。 　　距离有些远，听不见说话，但是透过枝桠可以看见…… 　　秦朔清楚地看见萧然不由分说地抱住了笙珂，而笙珂没有拒绝。接着他想要吻她，她退了一步，但是萧然似乎没有罢休的意思。秦朔的手已然握成拳头，苏嘉龄更是呆若木鸡，没了半点反应。 　　一瞬间，有些东西闪过苏嘉龄的脑袋，从来不亲近人的查理，先是亲近了萧然，然后是追着笙珂跑；那天萧老带她去萧然的房间看画，画上奥利奥旁边的女生和笙珂神似；她问她认识萧然吗？她说认识…… 　　但是，她不是喜欢这个大哥哥吗？为什么还会和萧然在一起？苏嘉龄感觉自己收到了欺骗，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觉得这样委屈过，即使是前男友和她分手，她都没有怎么伤心过，但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很委屈，一向倔强的她终于忍不住哭了。 　　泪水哗啦啦地留下来，怎么也止不住。苏嘉龄不是爱哭鬼，从小到大哭的次数屈指可数，也从来没有什么值得她哭的事情，连那次玩耍摔倒手肘差点废了她当时都没哭。她以为除了亲人离开，这世上大概没什么能够惹哭自己的了，原来还有萧然啊。 　　苏嘉龄笑了一声，抹了一把眼泪，终于还是止住了。她不想看这幅画面，实在是刺目得很，她转身，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秦朔看了看苏嘉龄的背影，和那边两个人交缠的身影，笑了一声，倒在椅子上假寐。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他的脸上，一片斑驳的疏影在以他挺直的鼻梁为中线的两遍来回晃动，像是老式的挂钟。 　　秦朔什么也不想去想，他突然觉得很累，真的很累。或许是最近想得太多了，或许是此时的温度太舒适了，或许，是刚才的画面引出太多遐思…… 　　秋乏，始知秋乏。 　　回到家中的苏嘉龄显得十分安静，苏母见了想要上前问两句，但是苏嘉龄直接把自己锁在了卧室里。 　　苏母无奈，一直在门口同自己的女儿说话。苏嘉龄是她教养大的，性子她清楚得很，不是天大的事情，苏嘉龄绝对不会这样。饶是苏母素来淡定，这会儿也担心到不行了。 　　“嘉龄，开门，妈妈有话问你。” 　　苏母不厌其烦地和自己的女儿说着话，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没收过什么打击，如果说她不管的话，她实在是担心她想不开。 　　不知道说了多久，苏嘉龄终于起来打开了自己卧室的门，她的眼圈都红了，显然是哭了很久，这才止住。 　　苏母抱住苏嘉龄，不住地抚着她的发，“怎么了？可以跟妈妈说吗？” 　　苏嘉龄从自家母亲的怀里探出头来，“妈，萧然有喜欢的人了。” 　　“他不喜欢你？” 　　苏嘉龄摇头，“他只有一点点喜欢我，但是他很喜欢那个人。更可笑的是，我竟然还跟他喜欢的人是朋友。”苏嘉龄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笙珂会瞒着她，还和萧然在一起。本来一件事情就够她伤心了，再加上这一层，她简直无法接受。 　　“嘉龄，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朋友？带来过家里吗？” 　　“没有，最近认识的，妈，我不想说她了。我想问你，萧然为什么要跟我订婚？” 　　苏母看着自家女儿，叹了口气，“萧然那孩子我看着稳重，又懂事，最重要的你还喜欢，所以很赞成你们在一起。但是如果你说萧然他还有喜欢的人的话，妈妈可以告诉你，萧然和你订婚可能是因为，我们家不只是苏家，还是宋家。” 　　苏嘉龄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母亲，苏母疼惜地帮她舒了眉间的皱褶，“我们宋家在A城的政界有一些人物，萧老的两个儿子都生了女儿，要不是有了萧然，估计处境会很艰难。你和萧然订婚后，宋姐和萧家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苏嘉龄怔怔地，“原来是这样，我还相信了他说的，因为他爷爷很喜欢我。” 　　“他只是没有说全部而已，萧老的确能够左右萧然，他是萧然在这个世界上最尊敬的亲人了。” 　　苏嘉龄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妈，如果我不和萧然结婚了，宋家和萧家还能够彼此帮衬吗？” 　　苏母想了想，“如果是你拒绝结婚的话，宋家和萧家估计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但是如果是萧然，情况自然就不一样了。” 　　苏嘉龄点点头，“妈，就说我不喜欢萧然了，订婚的事情可以不作数吗？” 　　“孩子，你不要一时冲动，你要想清楚了，如果我到萧家去和萧老提了这件事情，那么就很难再反悔了。” 　　“妈我想清楚了，我喜欢他，可是他却喜欢别人。他喜欢那个人比我喜欢他多很长时间，应该比我喜欢他还要多。我想，我可能要成全他们，而且你不是说由我来取消订婚的话，宋家和萧家的关系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吗？那萧然也会同意的，他那么聪明，一定知道怎么办。” 　　苏母叹了口气，“如果你真的想好了，要成全他们，妈妈不会拦你。但是嘉龄，妈妈就是担心，你呢？你要怎么办？” 　　苏嘉龄的眼神变得茫然，“是啊，她要怎么办？” 　　“妈，我也不知道。但是，你照我说的做吧，这是我能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了。” 　　苏母见苏嘉龄坚决的模样，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她感觉自己女儿就像是被利用了一番，知道了却还要把所有都给利用她的人。不是傻是什么呢？但是陷入爱情的人还有几个有足够的理智？苏母有些后悔自己把女儿教得这样为别人着想，却一点儿也不为自己考虑。到头来，受伤的还是自己的女儿。 　　“嘉龄，妈妈陪你去趟国外吧。你想要去哪儿？” 　　苏嘉龄笑了一下说：“好啊，随便。” 　　她翻了个身，似乎是累了，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请看官们不吝评论 喜欢请收藏~ ☆、三人行 　　笙珂今天是特意回来得早的，她想等几个月后，到工程结束，这件荒唐的事就能够做个了结。在那之前，她需要做的事就是让萧然放手，并且瞒住苏嘉龄，还有秦朔。虽然笙珂知道这个方法不可行，但是她除此之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笙珂忙活了快一个小时，做了好些菜。她想秦朔应该在家吧，上楼敲了半天的门却没人应。疑惑之余，笙珂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她打了秦朔的电话，可是没有人接。 　　笙珂看着桌子上的菜，坐在了沙发上，连电视都没有打开，这样秦朔一回来她就能知道了。 　　秦朔在酒吧的包间里，他想是时候再醉一次了。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看了一下，旁边倒酒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十分乖巧听话。 　　秦朔一直喝到晚上零点，在洗手间里吐了一趟才被等在门口的小姑娘扶着回到包间里继续喝，他不大想要回去了，他怕今晚回去酒就算是白喝了。 　　快一点的时候，秦朔倒在包间睡了。安排照顾她的女孩见他睡着了，帮他脱下了鞋子，把他的身体平放在沙发上。正要去给拿条毯子的时候，他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一个没打备注的电话号码，应该没什么紧要的吧？这个点，她想了想，大概是喜欢他的女人的骚扰电话。上面交代了，不要让人打扰。 　　“喂，你好。” 　　彼端的人显然是愣住了，半晌才问了一句：“请问这是秦朔的手机吗？” 　　“是啊，他睡了，你有什么事情吗？”她有点不耐烦，语气有点轻蔑。 　　对面没说话，把电话挂了。女孩把手机放回他的口袋里，出门去给他找毯子。 　　笙珂不是挂了电话，而是手机掉在了地上。她记得秦朔有过很多情人，不过事实上如何她也不大清楚，而且她出现的时候，他的身边只有徐丽和郭琳珊，之后就再也不清楚了。 　　笙珂笑了一声，自己果然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秦朔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的，自己其实一点儿也不了解。本来以为自己喜欢他，然后他可能也喜欢自己，所以就能够在一起。但是现在看来，他们之间，隔了何止万水千山。 　　第二天秦朔回到家里的时候，笙珂早已经上班去了。 　　晚上，笙珂没有回家吃饭，她没能推托得了萧然。 　　这些日子，萧然总会抽出空来陪笙珂一起吃饭，每次的餐厅都不同，他想要知道笙珂的喜好，但是发现这是徒然。 　　今天他执意要笙珂一起吃饭就是为了告诉笙珂，苏嘉龄主动取消了订婚。从此以后，他自由了，他和笙珂可以正式在一起了。 　　然而萧然口中的好消息对于笙珂来说则不然，她停下了手中的筷子，“你说，苏嘉龄的母亲代表苏嘉龄跟你退婚？” 　　“是的，我爷爷也同意了。笙珂，我们之间再没有任何人了。” 　　“不可能，”笙珂放下筷子，“苏嘉龄那么喜欢你，她为什么会选择退婚？”笙珂这才想到，苏嘉龄自从送了咖啡那次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自己，更谈不上来找自己了，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对，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你跟她说了什么？萧然你是不是对她说了什么？” 　　“笙珂，我什么都没说，但是她猜到了一些事情，她知道我爱的人回来了。或许，她是选择放弃了。” 　　“不，她那天还说了，她跟我说，她不会放弃。”笙珂盯着萧然，“一定是她知道了什么，或许，或许她知道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她选择放手……”笙珂突然想到这一层，她蓦地起身，“告诉我，苏嘉龄在哪里？” 　　萧然终于还是带着笙珂找到了苏嘉龄的家，只是里面的阿姨对萧然说，苏嘉龄已经和苏母出国旅行了，归期未定。 　　苏嘉龄留下了一封信，是给萧然的。 　　萧然： 　　这些话我不能当面跟你说，就写下来了。 　　我和你认识，是因为查理，和笙珂认识也是因为查理。你们才是查理真正的主人，所以查理就留给你们好了。 　　我过去以为一点点喜欢就是星星之火，但事实证明，你的草原已经为笙珂燃烧殆尽了，我的星星之火是没办法燎原的。你喜欢笙珂比我喜欢你久得多，也深得多。我们认识不过就这几个月而已，你喜欢她大概很多年了吧？所以我放弃一定比你放弃容易得多。对了，我见过你墙上挂的那幅画，画得真好，可我才知道那画里的人原来是笙珂。 　　我不嫉妒笙珂，我只是羡慕，羡慕她有你的爱。 　　那天去找笙珂的时候，我看见你们拥抱了，你们很般配，大概也很相爱吧。我感觉自己像是个多余的人，横在你们之间，我不想要破坏你们，所以我来退婚再合适不过了。相信在异国他乡，我很快就能够被灿烂的阳光占据身心，无暇顾及这些个细枝末节了，可是我现在还没法儿当面祝福你们。 　　所以就写在信里吧。 　　萧然，笙珂，我祝你们幸福。 　　再见，勿念。 　　苏嘉龄 　　笙珂从萧然手里拿过信看了一遍，对着萧然笑了一声，“这就是你要的结果？苏嘉龄和当年的宜薇是一样的人，萧然，你不能这样对她。” 　　萧然紧紧盯着笙珂，“你要反悔吗？” 　　“我不会反悔，萧然，你会后悔的。这样毫无意义，我只会越来越讨厌你。” 　　“苏嘉龄走了是她的事，笙珂，我只在乎你。” 　　“你不能这样残忍，她那么喜欢你，你怎么能够这样对她？” 　　“笙珂，你又何其残忍？我爱你多得多。” 　　“你是，可是我不是。萧然，你不能把感情强加到一个人的身上，你疯了吗？” 　　“这句话你说过，我也回答过你了。笙珂，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放手的。” 　　萧然丝毫不为所动，笙珂突然觉得这样的萧然真的已经是全然陌生的一个人，她皱着眉头看着萧然，仿佛从未认识过他。 　　萧然任由笙珂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毫无退意，笙珂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恍惚而失落的神色，萧然真的不是那个萧然了。 　　他变得这样不折手段，更不理会旁人的付出和感受。 　　萧然来拉笙珂的手，笙珂避开了，直接坐到了车的后座。 　　萧然没有勉强，跟了上去。 　　陈霁似乎知道了事情的一点微末，笙珂上班的时候，陈霁问笙珂，萧然是不是威胁了她，笙珂的反应很平静，只淡淡说了一句没有的事。陈霁即使怀疑，却也无法插手萧然和笙珂之间的事情。 　　秦朔再也没有下来过，那天的电话之后，笙珂也在没有勇气去找秦朔。 　　安安静的邻居关系带来的不是平静，而是暗潮汹涌。 　　秦朔变本加厉地开始醉酒，不归。笙珂常常在凌晨时分听见楼上的响动，或者在很晚睡的情况下，上面仍然没有一点动静。每当这个时候，笙珂就会想，他是不是和别的女人在外面过夜了。 　　笙珂觉得自己快疯了，一面是萧然的威胁，一面是苏嘉龄的误解，还有秦朔。 　　还有秦朔。 　　怎么感觉像是又回到了原点？或者，还不如原点。 　　夜里又是十一二点钟，楼梯终于是传来了声音。笙珂从沙发上起来，跑到门边，打开了一点缝隙。秦朔昨天没回来，她想要看看他。 　　扶梯上的灯年份久了，不是那么明亮，黑暗里，笙珂看见有人扶着秦朔。难怪，刚才的步伐那样密集凌乱。 　　等到笙珂看见秦朔身边的人是个女人时，笙珂反手把门关上了。 　　笙珂无力地靠在了门后，一晚上，楼梯上再也没有传来声音。 　　一夜未眠，笙珂看见镜子里的人憔悴的神色，实在是觉得会对不起观众。一夜的枯坐，腰也疼得厉害。 　　以前跟着徐丽一块儿看书的时候读过这样一句话：不是因为开心才笑，而是因为笑才开心。笙珂对着镜子里的人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觉得心里似乎轻松了那么一点。黑眼圈太重了，笙珂平时基本上只擦防晒，但是今天破天荒地用了一回BB，感觉气色好了一点。 　　想到在公司十有八九会遇见萧然，笙珂的心又沉了几分。 　　准时赶到公司，打卡，给陈霁泡咖啡，收拾文件，安排行程，代替处理一些紧急事情。不到二十分钟，笙珂就把一天的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条。 　　全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陈霁的萧助理虽然年轻漂亮，但绝不是个花瓶，做起事来比谁都靠谱，但是私人生活一片空白。 　　笙珂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个挂着实习生牌子的翩翩少年在茶水间倒了一杯咖啡，市场部门的女生们向来嘴碎，三个女人一台戏，把笙珂里里外外评价了遍，最后得出结论：笙珂一定还没交过男朋友。 　　这位“实习生”笑了笑，突然对这个萧助理生出了几分好奇。 　　一旁的一个三十岁的姐姐看着一旁的他，“你是新来的实习生么？”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牌子，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是啊。” 　　“你叫什么？” 　　“宋榕。” 　　市场部的姐姐笑了一声，“听着像是松茸呢，怎么取个这样的名字？” 　　他也笑了笑，“我母亲怀我的时候梦见了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榕树，所以我就叫这个名字了。” 　　“姓宋……A城姓宋的不多，你爷爷的名讳方便说吗？” 　　“我爷爷啊，宋三。”他笑着说，一脸的干净真诚。 　　几个姐姐都笑了起来，问的人说道：“还以为你会是宋景瑜家的孩子呢。不过也是，宋景瑜家的人一般都当官，不会想着赚钱。” 　　说着说着，几个人又聊到了萧家和宋家的八卦，更何况萧然就是负责SK的审查监督的，大家自然都知道一些。 　　言语间，不免又谈到了每次萧然过来都找笙珂的事情，于是七嘴八舌地开始猜测着萧然对笙珂有意思，而这萧助理生来就是个冷面冷心的人，萧然说不定就是为了讨她欢心，冷落了苏家千金。苏家千金心高气傲，选择了退婚。 　　几个人说得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而且越说越合理，宋榕在一旁都听得入神，不过转而他就笑着摇头：道听途说，得之弃也。 　　不一会儿，人事部就把他安排到了笙珂的手下，理由是笙珂的前任助手刚刚换了部门，其他人都各自有工作要处理，所以这样好的历练机会就轮到他了。 　　这话似乎不错，大家对萧助理的评价都很高，但是，为什么他会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呢？好吧，或许是他想多了。 　　见到笙珂的时候，宋榕就有些呆了。他见过不少美女，大学里，大街上，各式各样，但是笙珂看起来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明明是一个大家口中的白骨精，长相却清秀甜美，只是表情有点儿冷，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觉得她很认真，很专业，很，吸引人。笙珂此时正在埋头处理事情，听见推门声也没抬头，“什么事？” 　　宋榕眨了两下眼，“没事。”转而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他刚想开口做个自我介绍，笙珂已经冷冷地看向他：“没事？你很闲吗？很闲的话帮我把这几份数据整合一下，做成一个报表，我需要看到清晰的数据图，还有完整的数据分析和未来一个季度的预期。” 　　宋榕连忙上前，“你，知道我是你新来的助理？” 　　笙珂看了看他胸前的牌子，“他们也只会给我实习生了，去吧。” 　　实习生不好吗？宋榕抬头挺胸，大摇大摆地拿着一沓资料开始 ，他要证明，自己是可以的。 　　工作没一会儿，宋榕就看见了萧然，他知道萧然，也见过一次，在订婚宴上。不过如今他和苏嘉龄的婚事算是真的泡汤了。宋家人都知道，嘉龄让她母亲去退婚了，萧老似乎很惋惜，但还是尊重了苏嘉龄的意愿。 　　想到这里，宋榕反而觉得挺开心的，因为联姻什么的，很不人道。但宋榕不明白的是，苏嘉龄先前似乎挺中意萧然的。难道茶水间姐姐们的谈话是有根据的？宋榕不由得开始了猜测…… 　　萧然十分自然地进了笙珂的办公室，宋榕看见这一幕，心里的疑惑又扩大了。他正在考虑要不要上前打探一下消息，市场部的姐姐递来一份文件，要他拿去给笙珂呈报，有问题的话再来转告她。 　　简直是天赐良机啊。 　　宋榕拿起文件跑到笙珂的办公室门前，她的办公室门这会儿被关了起来。今天人事明明告诉他进她的办公室不需要敲门的，因为她不会关，直接进去就好了。但是现在…… 　　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宋榕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门内的两个人不知道外面有人，自顾自地聊天。 　　“笙珂，中午下班后一起吃饭吧，我知道一家新开的店子，就在附近的新安路。” 　　“我很忙，你也看见了。”笙珂并没有抬头，甚至皱起了眉。 　　“正因为这样才要按时吃饭，不然你的身体会受不住的。你是我女朋友，我要负责照顾你。” 　　“可我的上司等不起，公司等不起，时间对我来说更重要，我不喜欢加班到太晚。”笙珂冷冷道。 　　“那我给你送过来，我们在这里一起吃。” 　　“萧然你这是在强人所难你知道吗？” 　　萧然上前，露出笑容，“这是答应了？我在门外车上等你。记得，按时下班。” 　　笙珂没有说话，萧然转身离开，一开门就发现门口的人。很年轻朝气的面孔，一股学生气，灿烂的笑容。 　　宋榕的工作牌是反面朝上，萧然没看出什么端倪来，看了看他手里的文件，直接离开了。 　　笙珂看着萧然走后松了口气的宋榕，脸色沉了几分。 　　“你听到了什么？” 　　宋榕尴尬地笑了笑，“一半一半吧。” 　　笙珂拖着宋榕到了里面的休息间，“如实告诉我。” 　　不大的空间和眼前的人让宋榕觉得今天的室内温度似乎不低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看官们请不吝评论 喜欢请收藏 新文青梅竹马非无猜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3102428 ☆、笨蛋 　　这两天，萧然收到一封邮件：如果不希望宋家知道苏嘉龄退婚的真正理由，就里萧笙珂远一点吧。对了，我会看着你的。 　　轻描淡写的语气让萧然沉下了脸。 　　“给我去查一个邮件地址。”后来证明，这个举动如他预期的一般，毫无用处。 　　邮件是宋榕发的，他知道萧然威胁笙珂后想出来了这个办法，但是他不会真的傻到去挑唆宋家和萧家的关系，要是一开始就没有纠葛的话，也没什么，如今两家有了交集，如果撇清的话，对两家都有影响。 　　所以他只能够这样，警告萧然。笙珂说了，工程一旦结束，萧然就没有威胁她的筹码了。 　　她想，那到时候，只要她一个人辞职离开，就可以了。 　　宋榕的方法果然有效，萧然再没有出现在SK，笙珂终于开始过回自己正常上班的日子。由于宋榕的帮忙和工作的出色表现，笙珂对他很是满意，一下子，宋榕得宠的消息传遍了公司上下。关于笙珂的流言向来不少，这会儿又多了一条：萧助理看上了新来的小鲜肉，有意告别单身！ 　　对于流言，笙珂从来是不知情的，因为，没人敢在她耳边说这些个事。毕竟，是总经理的得力助手，能不要得罪就省省比较合情理。 　　但是宋榕却成了大家的打趣对象，不论是和同事一起聚餐还是在茶水间，或是别人拜托他送文件的时候，他都会被问到和萧助理的进展，还有走在路上那些暧昧的眼神。一切的一切让宋榕在面对笙珂的时候简直会面红心跳，难以保持淡定。 　　宋榕心里的小九九被笙珂看出了一些个端倪，于是笙珂有次和宋榕提到实习期过了想去什么部门的问题。 　　宋榕一听心就凉了一半，默默地放下了那些个关于喜欢的猜想，踏踏实实地做自己的本职工作。 　　流言这种东西的保质期很短，就跟鲜奶的差不多，没什么新进展的话就被人抛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快半个月了，笙珂回到家里，打开冰箱，只拿出了个鸡蛋和一些葱。晚餐，就这样随便对付一下吧。 　　门响起的时候，笙珂感觉自己的心都停止了，一刹那甚至以为是幻觉，直到外面的人又敲了两下。 　　笙珂连忙跑到客厅，连围裙都没拿下就把门打开了。 　　“嘿，好久不见，笙珂。”苏嘉龄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恍如初见的模样。 　　“你回来了。”笙珂看着苏嘉龄，不自觉地就露出了笑容。 　　“可以进来吗？” 　　笙珂让开一条道来。苏嘉龄几乎是跳着进来的，她看上去一样活泼可爱，还是那个简单的女孩。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 　　笙珂坐在苏嘉龄的身边，苏嘉龄转了过来：“你和萧然还好吧？”苏家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笙珂差点被她骗过去了，却注意到她的手指。 　　“我和萧然之间，只有协议，没有其他。” 　　苏嘉龄愣住了，“什么协议？” 　　“他保住SK的项目，我当他所谓的女朋友。” 　　苏嘉龄皱眉，“萧然威胁你？” 　　“我当初不该隐瞒你，我以为那样比较好。” 　　苏嘉龄这才发觉自己当初太过武断，单方面地以为萧然和笙珂是相爱的，然后还误会了笙珂。 　　“对不起。”苏嘉龄小声说道，“那天，我来找你说话，碰见了你的邻居，两个人聊了几句。后来你就和萧然出现了，我远远地看见萧然抱了你，就误会了。” 　　“邻居？” 　　“就是住在你楼上的那个大帅哥。” 　　“那他也是误会了是吗？” 　　“我不知道，我看见后就离开了，没有管他的想法。”苏嘉龄看了看笙珂，“不过那样的情形，你又没有挣扎，八成是误会了。” 　　原来，那天下午他没有出现，是因为误会了。笙珂的心里一轻，这样看来，他是在乎的。对，他是在乎的。 　　笙珂的心里有了小小的雀跃，苏嘉龄看着笙珂的模样，说道：“你是在为了他吃你的醋开心吗？” 　　笙珂看了一眼苏嘉龄，“是。” 　　“想不到你居然承认了？”苏家十分意外，要知道，笙珂以前可是扭捏得很，说穿了就是矫情，现在却突然这样坦诚，苏嘉龄有些不适应，“莫非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堪破了爱情的真谛，觉得化被动为主动，亲自进攻？” 　　笙珂没有回答，仿佛在想什么事情一样，“对了，你这段时间去哪儿儿了？” 　　苏嘉龄撇了下嘴巴，“查我行踪啊？哎呀，其实就那些个度假胜地了，没事的时候潜水冲浪开游艇什么的，总之放松心情啦。” 　　“那你放下萧然了还是后悔了？” 　　苏嘉龄目光闪烁了一下，还是说道“我不后悔。”她拿起桌上的一个杯子在手里把玩，“他不喜欢我，我不能够一辈子死乞白赖地呀！何况我也会觉得累了，不想继续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么？所谓的疲乏期。” 　　苏嘉龄动了动嘴唇，继续说道：“笙珂，萧然喜欢你我觉得是他很有眼光，你是个很好的女生。” 　　宜薇也说过类似的话，笙珂笑了一下，“你在我看来，是这世上最好的那一种女生。” 　　“真的吗？”苏嘉龄两眼放光，“你不会是哄我吧？就因为夸了你一句？” 　　笙珂笑着摇头，苏嘉龄一把上前抱住笙珂，“哇，我真是太开心了，比萧然说喜欢我都开心！我们现在算是好朋友了吧？” 　　笙珂后来自然是答应了。 　　苏嘉龄离开后，笙珂到超市买了一些菜回来。 　　是的，她要做两个人的饭菜。一段时间以来的阴霾和沉重像是一扫而空，笙珂觉得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明的错觉。 　　早早地发了信息给秦朔：晚上一起吃饭，不见不散。 　　发完信息的一刹那笙珂觉得有种松了口气的的感觉，然而左等右等，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波节奏过后，秦朔还是没有回来。笙珂想秦朔大概是真的生气了，这么长一时间没见他，笙珂也有些紧张。 　　笙珂叹了口气，感觉身上有点儿不舒服，于是回房间里洗了个澡，随便穿了件睡裙就到了阳台，这样就能够早点看见秦朔了。 　　秋天的晚上，月亮有几分清冷的感觉，连微风阵阵都带着一点桂子的气息，看来今年的桂花开得比较早啊。现在不过晚上七点钟，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看着郁郁葱葱的小区，笙珂觉得也有了一点闲适的感觉，闭上眼睛，微风拂面，发丝柔柔地抚过面颊，有催眠的妙用。 　　本来想着在阳台等秦朔的笙珂，眼皮挣扎了几下，居然睡过去了。 　　秋夜里开始飘起一点雨，一层秋雨一层凉，原本舒适的风也变得凉丝丝的。笙珂在梦里缩了缩身体，然后又打了个喷嚏。朦胧里只觉得有些凉，然后脑袋又有些沉，困意深深，笙珂竟然就在躺椅上睡到了半夜里。 　　秦朔回来的时候，面色不是这段时间以来的常态，他看上去十分清醒。 　　在笙珂家门口站了许久，他终于敲了敲门。 　　往常他一敲门，屋里便会有动静，但是今天却没有。大概是睡了吧，他转身要离开，却立了一会儿又转回来，再敲了两声。 　　还是没人应。 　　秦朔终于冷笑了一声，转身开始上楼。 　　洗了个澡后，秦朔躺在了床上，心里莫名地烦躁。辗转到了凌晨两点钟，他沉着一张脸下了楼，手里拿了一串钥匙。 　　他在门外停了一会儿，拿起钥匙轻声地把门给打开了。 　　客厅里一片空旷，窗帘外的月光透进来，隐约看见餐桌上有几盘菜和两副碗筷，心蓦地就软了。他走向卧室的门，步伐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卧室的门没有关，秦朔慢慢推开，却发现竟然空无一人。 　　他愣了一下，难道笙珂出去找他了？大晚上的她不会跑酒吧里了吧？ 　　他有些着急，转身正要往门口走得时候发现阳台的躺椅边似乎飘出了一个裙角。 　　他立马跑到阳台。 　　夜里的风很凉，她竟然就这样睡在了这里。 　　“笙珂！”他叫了一声，带着一点压抑的怒气。 　　笙珂在睡梦中皱了皱眉，想要翻个身，却发现几乎难以动弹。 　　秦朔看她没醒来，叹了口气，认命地把她抱了起来。 　　笙珂很轻，但是秦朔却觉得有点不对劲，怀中的人似乎不大对劲。距离近了，他能够看见笙珂脸上纤细的绒毛，还有发红的脸颊。他腾出手来放在笙珂的额头上，温度有些烫。 　　这种天气吹冷风，不生病才怪！ 　　把笙珂抱回床上，他在浴室拿了毛巾，接了盆冷水。 　　卧室里的灯是暖黄色的，照在笙珂的脸上，多了一种温暖的感觉。秦朔移不开眼睛，一直面无表情地盯着。 　　睡梦中的笙珂只觉得额头上凉丝丝地，感觉很舒服，懒懒地哼哼了两声，笙珂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一片清明。 　　秦朔愣住了，笙珂也呆住了，原本毫无情绪的眼睛瞬间被错愕占据。 　　她甚至眨了眨眼来证实自己不是出现了幻觉，“你怎么在这里？” 　　笙珂出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的感觉，咽喉处似乎有些痛。 　　秦朔皱起了眉，“不要说话，我去给你倒杯温水。” 　　笙珂靠在秦朔的怀里喝了两口水，觉得喉咙终于好受了点，“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朔已经想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了，淡淡地说：“你没锁门。” 　　“啊？”笙珂叫了一声，嗓子又开始痛起来，转而皱了一下眉，似乎有些疑惑不解，又好像接受了这个说法。 　　她刚又要开口说话，秦朔端起水来，“不要说话。”然后又强迫她喝了一口水。 　　笙珂顿了顿，又清了清嗓子，“那个……” 　　“不是叫你不要说话了吗？” 　　笙珂看着秦朔深沉的目光，动了动嘴唇，没再说出一个字来。 　　后半夜笙珂又睡过去，秦朔一直守着，烧倒是退下去了，笙珂睡着前咕哝着不要去医院，他只好这样亲自守着。 　　第二天早上笙珂醒来的时候对上椅子上秦朔疲惫的神色，这些天他的作息十分不规律，她知道，所以昨天这样一晚上，他肯定也不好受。 　　笙珂怕吵到他，只觉得嗓子里火烧火燎一般，她小心地伸出手来，靠近桌子上的水杯。水已经冰凉，但总比没有好。 　　然而笙珂高估了一个病号的力气，也低估了水杯的重量和秦朔的警觉性。水杯是秦朔拿来的那一个，很厚，所以很重。 　　然后在笙珂预估错误地情况下从手里滑落，跌回了桌上。 　　噔的一声，吓了笙珂一大跳，也吵醒了秦朔。 　　他睁开眼，看了看水杯，又看了看笙珂，“想喝水？” 　　笙珂点点头。 　　“我去换一杯，这杯凉了。” 　　笙珂点头，觉得很温馨，很幸福，很想就这样。秦朔是关心自己的，在乎自己的。 　　不自觉嘴角就带上了笑容。 　　秦朔回来看见笙珂扬起的嘴角，心里这段时间的郁闷几乎尽数被暂时遗忘。 　　“早……”这回不是秦朔打断了，而是笙珂意识到自己几乎已经很难发声了。 　　秦朔看见笙珂这副呆愣的模样，嘴角有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说什么？” 　　“我……”仍旧没什么声音……笙珂瞪着眼前的秦朔，说不出话来。 　　秦朔在笙珂房间里看了看，找来纸和笔，非常贴心地递给了她。 　　笙珂写道：我说不出话了。 　　废话。秦朔没有理她，把她扶了起来，喂她喝水。喝了口水后，笙珂又试着发声，还是疼。好吧，她放弃了。 　　转而她在纸上写道：那天你和苏嘉龄看见我和萧然了？ 　　秦朔看了看纸上清秀的字迹没有说话。 　　笙珂又写：那是误会，我没和萧然在一起，他用陈霁的公司项目威胁我。 　　秦朔这会儿看向了笙珂，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笙珂又写：我没骗你，事情解决了，相信我。 　　秦朔看着笙珂的眼睛，良久才说：“为什么跟我解释？” 　　为什么这么急于解释？是啊，为什么呢？笙珂看着秦朔，她看着他深沉的眸子，看着他挺直的鼻，和下面向来冷漠的薄唇的弧度。 　　窗外的阳光照进了房间里，昨晚落在叶片上的雨尽数蒸发掉了，显出了生命的本色，她瞧了一下那景色，转过头来眨了下眼睛，张口轻轻地说：“笨蛋。” 　　奇迹般地，这两个字倒是有了声，虽然小，但是很清楚。 　　笙珂微微笑了，面对着秦朔的错愕和眼里的翻涌，感觉整个世界的海水都在翻腾着，澎湃着，带着雪白的浪花，向她汹涌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此文步入尾声 希望你看到这里的时候能够有一分感动。 ☆、同心 　　SK已经两天没了萧助理的身影了，宋榕暂时代替了笙珂的位置，供陈霁差遣。 　　据说萧助理受了寒，卧病在床，但是当大家组织着去探望的时候，被拒绝了。在陈霁的坚持下，笙珂答应了公司派个代表去看望的建议，但是指定了宋榕。 　　这下子宋榕和笙珂的绯闻又随风而起，一发不可收拾。宋榕内心则是开始了小小的一阵飘飘然，飘着飘着就到了云端。 　　话说宋榕这天到笙珂家来，那就不可避免地会遇见在这照看的秦朔，这个他虽然意外，但勉强能够接受，毕竟人都会有那么一两个异性朋友的。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还会遇见苏嘉龄，然后再云端的心嗖的一下就落到了地表以下。 　　他和苏嘉龄可不仅仅只是认识的关系……所以一见苏嘉龄，宋榕就想要往回走了。所谓的令人艳羡的好差事，此刻砰咚一声，化为泡影。 　　“呵呵，小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呀？” 　　苏嘉龄笑眯眯地看着自家的弟弟，“好久不见呀，宋榕，来，好好跟姐姐叙叙旧。”苏嘉龄走到宋榕的跟前，接过他手里的水果篮还有一大束花，直接丢在了一旁，凭借着高挑的个子和脚下踩的高跟鞋，毫不费力地揽住了宋榕的肩。 　　苏嘉龄和宋榕是同一天出身的，两家的母亲是很要好的表姐妹，因为这样的缘故常常来往。但是呢，苏嘉龄比宋榕早那么几个小时出来。苏嘉龄便很是神气，从小欺压这个弟弟，久而久之，两个人的关系形成了一种固定模式：苏嘉龄惹祸宋榕弟弟抗，宋榕的东西全部隶属苏嘉龄姐姐，宋榕无论何时何地何事都要遵从苏嘉龄姐姐的吩咐。 　　所以说，童年的创伤对于一生的影响是巨大的啊…… 　　苏嘉龄今天来纯属意外，撞见了秦朔和笙珂的关系也纯属意外，她正想着找个借口离开，让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好好发酵，没想到宋榕居然出现了，真是天赐良机，不可错过。 　　出来了之后苏嘉龄就问宋榕怎么跑笙珂家里来了，宋榕一五一十地交代了，然后笑着说道：“小姐姐，我可以回家了吗？” 　　苏嘉龄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做什么亏心事了不成？看你这样子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呀？老实交代。” 　　宋榕打死不说，苏嘉龄揣测情形比较严重啊…… 　　苏嘉龄笑眯眯地凑到他耳边，“ 如果你不说的话……“ 　　宋榕的脸色马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他迟疑了很久，张口还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苏嘉龄拉着第二声调子长长地恩了一声。 　　宋榕败下阵来，“小姐姐我说。”他哭丧着一张脸，嗫嚅着说：“那个萧助理，我……我喜欢她。” 　　苏嘉龄啊了一声，瞪着宋榕，宋榕本来只是有些不好意思而已，这会儿却被苏嘉龄的表情吓到了，“小姐姐，怎么了？” 　　苏嘉龄眼神复杂地看着宋榕，宋榕突然脑洞大开，“小姐姐，你不会想说，萧助理她，不是……女的吧？” 　　苏嘉龄狠狠地敲了一下宋榕的脑袋，“想什么呢！” 　　宋榕委屈地看着苏嘉龄，“那是什么？” 　　“唉，我只是可怜你，毕竟你叫我一声姐。”苏嘉龄又叹了口气，“今天在笙珂房里的男人看见了吗？” 　　宋榕点点头。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宋榕这个头脑简单的孩子一头雾水。 　　“就问你服不服？” 　　宋榕想了想，“很帅，很帅，然后……很帅……” 　　“有别的形容词吗？”苏嘉龄白了他一眼，“你不觉得他和笙珂很配吗？” 　　宋榕果断地摇头，“一点都不配。” 　　苏嘉龄眨了两下眼睛：“What？” 　　“他看上去就很高冷，萧助理也是这样的人，他们在一起不会开心的。要是我就不一样啦，我这么阳光可爱，萧助理一定会被我暖化的！” 　　宋榕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把苏嘉龄吓得够呛，“不要冲动，那个大哥哥不好惹，你最好不要采取任何行动。” 　　“可是萧助理不会喜欢他的。” 　　“又来了……”苏嘉龄白了他一眼，“让我告诉你一个残酷的真相，笙珂，她喜欢那个很帅，很帅，然后很帅的大哥哥。” 　　宋榕恍若闻见一声晴天霹雳，“怎么，可能？” 　　苏嘉龄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们哪里不配了？他很帅，笙珂很漂亮，俊男美女，不是正好做一对吗？” 　　宋榕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出个下文，反倒被苏嘉龄打断，直接拖着离开了。 　　笙珂的家里这会儿倒是清净了，只是有了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尴尬而已。 　　笙珂叫宋榕来是因为在SK里，他资历浅，又不喜欢与人聊八卦，没想到他和苏嘉龄竟然认识，还是亲戚。她这才想到萧家和宋家的这件事情，暗暗叹了口气，世界真是小。 　　秦朔在火上熬了粥，看见差不多了，于是就进了厨房。 　　自昨天笙珂说了那两个字后，笙珂发现秦朔的表情有所变化。昨天他先是盯了自己半天，然后就…… 　　虽然只是轻轻一吻，倒是还是让笙珂心如擂鼓。可是就算这样，秦朔到现在还没和笙珂正经说过一句话，除了问自己渴了没，饿了没就是想睡了没，似乎完全没有看出笙珂此时心中的纠结和期待。 　　笙珂看着秦朔嘴角若有还无的笑意，觉得自己的心悬在了半空中，还有一道火在下边烤着。 　　秦朔把粥端了过来，又一口一口喂笙珂吃下。 　　笙珂躺在床上，他就拿来两本书，书大多都是徐丽买的，有些旧了，纸页发了黄，但反而添了几分旧香。 　　秦朔拿的是一本关于探案的书，第三十九级阶梯。给笙珂拿了一本随笔。 　　看了不到半个小时，秦朔就拿来了消炎药，一颗颗半透明米粒大小的含丸，他倒了四五颗的样子，笙珂非常配合地含到喉咙处，凉丝丝地十分舒服。 　　这药十分有效，笙珂不一会儿就发现嗓子舒服多了，似乎还有了一点润的感觉，开口清咳了一声，果然不怎么痛。 　　“暂时别说话，养着。” 　　笙珂点点头，默默地看起了文章。 　　秦朔看书的样子很好看，笙珂觉得他好像怎样都恰当，笑与不笑；坐或是立，短袖或是西装。偷偷看了一会儿，书一页都没翻。 　　秦朔似乎毫无察觉，书倒是翻了一页又一页。 　　笙珂穿了鞋子，从沙发上下来，去了洗手间。 　　到了洗手间，笙珂试了试，发现自己说话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了。 　　回到客厅，秦朔仍然在看书，笙珂有些沉不住气，“那个，昨天……” 　　秦朔转过来，“不是让你先别说话吗？” 　　“哦。”笙珂应了一声，坐了下来。 　　“晚上带你出去。” 　　“啊？”笙珂低呼一声，秦朔皱眉看着她，她连忙闭上嘴。 　　笙珂感觉自己像是换了一颗心，现在总是莫名其妙地就会被牵动。 　　傍晚的时候，秦朔让笙珂换身衣服，半晌之后，笙珂穿了件白色的雪纺衫和一条淡青色A字裙走了出来，拿了一双浅口的平底鞋。笙珂特意涂了口红，头发都放在肩上，精致的五官配上一身这样素净的衣服，十分好看。 　　秦朔看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我们走吧。” 　　两个人先是到了一家餐厅，秦朔选了个钢琴旁边的位子。笙珂从未和秦朔这样单独出来吃过饭，笙珂想了想，秦朔这是在和她约会吗？ 　　对面的人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恰好是笙珂最喜欢风格，秦朔的衣服似乎永远在黑白灰三个色系中选择，这么些年，笙珂只见他穿这几个颜色的衣服。 　　但是，自己好像也差不多…… 　　笙珂不怎么听钢琴曲，但是觉得曲子不错，于是问秦朔这是什么曲子。 　　这回秦朔倒是没有阻止她说话，告诉她是水边的阿迪娜。 　　吃完饭后，秦朔带着笙珂到了电影院，有一部新上映的爱情喜剧，剧情十分轻松，笙珂看得很是入神，时不时哈哈大笑。没一会儿，秦朔又倒出了四五颗那半透明的药丸，递到了笙珂的面前，笙珂急着看电影，用手把秦朔的手一抬，低头把盖子里的药含了进去。中间，笙珂的唇碰在了秦朔的手上，秦朔的手顿在了半空中，过了一会儿才收回来。 　　笙珂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装作不知道罢了，她也有些紧张。 　　电影到了后面不免煽情一下，男女主角深情拥吻的时候，电影院的不少情侣也开始蠢蠢欲动，坐在笙珂前面的一对吻得如火如荼，干柴烈火，十分激烈。旁边秦朔似乎也看着这边，笙珂一狠心，皱着眉头，十分英勇地主动在秦朔的脸上亲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笙珂似乎听见了秦朔几不可闻的笑声。笙珂如坐针毡，连呼吸都得费心控制。 　　终于走出电影院，笙珂舒了口气，这A城的夜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从没有向今夜一样，觉得那些华灯闪烁如星，注意到情侣脸上幸福的笑容，还有那三秋桂子，是这样浪漫的气息。 　　走了一段，笙珂感觉到秦朔手的温度，自己的手脚一向凉，即使是夏天暑热也是一样。因为习惯了，所以秦朔的手一靠近，笙珂觉得有些烫，下意识要撤，却被握紧了。没一会儿，笙珂的手开始出汗，即使这样，秦朔还是没有放松的意思。 　　不时有路人投来微笑的眼神，笙珂只觉得脸上烫。 　　绕过一条街，两条巷子，两个人一路来到了A城的恒桥，这桥大概有几百年了，碑文刻的十分详细，不过夜里不大清楚。 　　晚上到这里来的大多是看看月色，看看河水，河岸上有人在放灯，这一带的河水十分平缓，那些灯也十分稳当的模样。 　　“笙珂，你有什么愿望吗？” 　　两人牵着的手放在了护栏上，十指相扣，十分合适。 　　笙珂看着眼前的手，低声说道：“有啊……” 　　秦朔笑了一下，眸子里满是灿烂星辉，“我也有，其实，很早，就有了。” 　　笙珂心漏了一拍，秦朔继续说道：“笙珂，很多年前，我心里，就有你了。” 　　一颗石子就这样正中心湖，从中央带出层层涟漪，在底下带出暗潮漩涡。 　　笙珂凝视着秦朔，往昔里，那些懵懂变得清楚不过，莞尔一笑，面容染上了月色，光彩溢目。 　　“我也一样啊。” 　　 ☆、我喜欢你喜欢的 　　请了几天的假后，笙珂回到公司，宋榕却请了两天的假。走到办公室的一路，笙珂发现同事们的目光似乎一个个地都很有深意。又不可避免地要面对萧然，笙珂真是有些烦闷。 　　陈霁这些日子被工程的事情绑在了办公室的椅子上，不知道为什么，政府方面这次对于此次工程吹毛求疵的程度足以令人发指。 　　几家公司都忙得跟陀螺似的，政府的鞭子抽个不停。大家本来都为中标的事情兴奋不已，现在却都叫苦不迭。 　　两家公司商量着还是请各部门的相关领导吃个饭比较合适，一来二去，萧然和笙珂又在酒桌上见了面。 　　萧然没了婚约在身，又年轻有为，英俊多金，在席间自然成了话题的中心。 　　一个秃顶大叔开玩笑说：“萧少是不是想要考虑市长的千金？所以对苏家退婚的事情听之任之啊？” 　　最近，市长大人的千金陪同到各部门参观的时候见到了萧然，据说一见钟情。可市长的千金才十七岁，正在读高三，市长大人自然是不同意的。可是这个市长千金居然主动跑到了萧然的办公室，当众表白。很快，这个趣闻就传遍了整个圈子，市长大人大概也是对自家女儿宠得厉害，亲自跑到萧然办公室面谈了半个小时，走的时候笑容满面，对萧然更是夸赞有加。大家又纷纷猜测市长这是打算先留着萧然，等自己女儿大了再郑重考虑。于是萧然就这样，被冠上了市长女婿的名头，市长千金更是常常抽空造访，丝毫不畏言论。 　　萧然对着秃头大叔笑了笑，“我喜欢……看着小的。”说完萧然的目光转向了笙珂，有心人也跟着看了过去。 　　笙珂一脸的淡定，对八方或好奇或看戏的目光视若无睹，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饭。大部分人还没有忘记笙珂，于是有人问到：“这位小姐上次也在吧？”他笑了笑，继续说道：“果然是令人过目不忘的姿色。”说罢又看了看萧然的脸色，却发现并无什么特别。 　　一顿饭笙珂没有吃几口，只是在夹着碗里的菜假意在吃罢了。 　　一顿饭吃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一个小时左右，但是笙珂觉得难熬。陈霁大概也是，一直没有什么表情。 　　吃完饭后，萧然突然说了句还早吧。一群人又开始附和，各自开始提议商量，最后萧然同意了去KTV唱歌的建议。 　　笙珂喜欢听歌，但是从来不怎么唱歌，因此兴致缺缺，只是坐在最边上的角落里。陈霁坐在笙珂的旁边，问笙珂要不要先回去，笙珂觉得还是算了。SK的处境都是萧然的手笔，其中的缘由就是她，她清楚得很，因此不仅过来吃饭，还陪着唱歌。 　　萧然的歌声很好听，一曲十年唱得十分动人，笙珂听了有些感慨，只好低头看着手机，不去理会。 　　大家纷纷鼓掌，笙珂因为嗓子的关系喝了不少水，这会儿打算去洗手间。 　　出来后，笙珂发现萧然等在门口，身影落寞。 　　“笙珂。”萧然开口，有些酒气，“我想你，整天整天地想你。” 　　“萧然，你喝多了。” 　　“但是我很清醒，笙珂，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爱你。” 　　萧然的眼睛里似乎有泪光，笙珂终于是心软了，神色柔和了一点，她轻声说：“谢谢你，萧然，可是对不起，我很不想和你这样说，但却只能这样说。你明白吗？我们可以是朋友，只要你愿意，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朋友啊……”萧然眼神里透出一点茫然，“可是我不想只做朋友。” 　　“萧然，我，有喜欢的人了。” 　　萧然死死地盯着笙珂，“不，你骗我。”他扣住笙珂的肩膀，“你想让我死心对不对？不要找这样的借口。” 　　“是真的。”笙珂冷静地看着萧然的眼睛。 　　适才的执着慢慢消失，开始化为绝望，一点一点，占据了他的瞳孔。 　　良久，他笑了一声，“是谁？” 　　笙珂不知道该不该说，但面对这样的萧然，还是说了，“是秦朔，你们，见过。” 　　萧然皱了皱眉，似乎是在回想，“是那次拿包给你的时候遇见的那个人？” 　　“是。” 　　原来是他，萧然笑了笑，原来是他。 　　“萧然，苏嘉龄，是个很好的女孩，你不该那样伤害她的。如果你觉得自己做错了的话，跟她道个歉吧，她回来了。” 　　萧然沉默地靠在墙上，苏嘉龄的查理给了他，就在家里。或许，他该还回去，虽然查理亲近他，但是他真正的主人毕竟是苏嘉龄。至于笙珂说的道歉，他发现自己竟然缺乏勇气。 　　苏嘉龄的确是个很简单的女孩，萧然淡淡笑着，“再说吧。”他的眼里满是矛盾，伸手揉了揉眉心，转而抱住笙珂，“笙珂，笙珂……”他一声又一声低低地唤着，有些醉了的他似乎倒是有些像当年的他了。 　　“萧然……”笙珂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拍了拍他的背。 　　“如果当初我没有离开，我们还会在一起吧？” 　　萧然的声音飘忽不定，笙珂听了只能叹息，“萧然，没有如果的。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如果有如果，我们能够篡改过去，那世界那里还会有那么多伤心流泪的人？ 　　“对，”他笑了一声，“没有如果。”慢慢地松开笙珂，他看着她的眼睛：“他也爱你吗？” 　　笙珂点头。 　　“那就好。”萧然又笑了一声，“那就好。”他的手颓然落下。顺着墙，他慢慢滑落到地上，闭上了眼睛，似乎是要睡了。 　　“萧然，回家了。萧然？” 　　萧然慢慢睁开了眼，看了笙珂两秒，挣扎着起身，笙珂扶着他，一路走出了喧闹的地界。外面竟然下起了雨，温度骤然低了好几度。萧然的司机开了车过来，笙珂把萧然送回车上，自己回到房里，找到自己的包。 　　手机上好些个未接来电，都是秦朔打来的，还有短信：下雨了，在哪儿？笙珂立马回了，转而又觉得不大对，但已经发出去了。 　　电话又打了过来，笙珂走到外头接了电话。 　　“我去接你。” 　　“哦……” 　　然后电话就挂了。 　　笙珂回到房里，告诉陈霁萧然回去了，陈霁又拿起话筒说了几句，一群人终于决定散了。笙珂呼出一口气，因为这些人唱歌只是为了自个儿乐，基本不在调上，还有的那个气息唱到一半就断了，听得人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不过终归是结束了，她真的不想再听下去了。 　　“我送你吧。” 　　笙珂看了看陈霁，思忖着说道，“不用了，我有一个朋友来接我。” 　　陈霁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正当两人走到电梯的时候，秦朔打电话说他到了，笙珂不由得惊讶：“这么快。” 　　那边秦朔低低笑了一声，“我怕你等着急，自然是要开快一点。” 　　“你还是开慢点吧，太快了不安全。” 　　“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 　　“等你。” 　　陈霁在一旁脸色已经是有些僵硬了，情况已经很明白了，所谓的朋友就是男朋友。他跟在笙珂后面，看着笙珂快步走出电梯，像只逃脱的兔子。 　　他跟上去，看见立在车边上的身影，颀长而闲适，帅气却稳重。果然，是很出类拔萃的人。笙珂离他很近，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陈霁可以想象，笙珂此时灿烂的笑颜。 　　笙珂转过头来，对着陈霁挥手，陈霁勉强笑了一下。 　　秦朔拉开车门，笙珂钻进了车里。回程秦朔开得倒是不快，一路上甚至饶有兴致地说了几件趣闻。 　　“这些你哪里听来的？” 　　“我平时看新闻。” 　　“啊，那怎么办，我喜欢看人与自然诶。”笙珂认真的表情取悦了秦朔。 　　他笑了一下，“你不是总看CCTV15吗？” 　　“那是因为你在，为了缓和气氛，那时候你一来我就紧张。” 　　秦朔趁着红灯的空隙盯着笙珂问道：“现在呢？” 　　笙珂别开脸，“还是会。” 　　秦朔突然说道：“其实你不用担心，比起看新闻，我更喜欢和你一起看人与自然。这样的话，不紧张了吧。” 　　秦朔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点沙哑，平白无故地添了几分暧昧的气息，但笙珂只觉得温暖一丝一丝渗进心底，于是她乖巧地嗯了一声。 　　笙珂小巧的面庞在夜色里显得十分柔和，从前习惯的淡漠在秦朔面前都用不上了，脸嘴角都是柔和的角度，秦朔也微微笑了。 　　回到家里，打开房里的灯，照出一片柔亮温暖。连睡着时候唇的弧度，都是微微上扬。 　　楼上的人，也一样。 　　这天到了公司，请假了几天的宋榕也回来了，笙珂发现宋榕似乎看着沉稳了些，做事更是既有效率也有质量。 　　看到宋榕这样，笙珂忍不住夸了他几句。宋榕似乎挺开心的，但是没有像往常那样露出有些孩子气的笑容，而是笑得略显矜持，分寸十分恰当。 　　笙珂来不及思考内里乾坤，因为她知道自己有很多事情要忙。但是陈霁忽然带来一个消息，萧然找了个人来代替他的工作。 　　于是中午，这个新的负责人华丽丽地出场了。 　　说实话，陈霁和笙珂都有些担心，但是一起吃便饭的时候，却发现这个人很是憨厚，似乎是个好相与的人，这才松了口气。 　　事实证明，萧然找来的这个人确实很好说话，并不难缠。这样一来，工程的进行就十分顺利了，没有拖拖拉拉，负责这个项目的团队也算松了口气。 　　笙珂想昨天那一醉萧然大概是想通了吧，至少想通了一些，不然不会换个这这样的人来负责审查监督。 　　笙珂发了条信息给萧然说谢谢。 　　萧然马上回了：当做朋友暂时的告别。 　　笙珂微微笑了，朋友两个字，很温暖。就不知道宜薇怎么样，究竟好不好，默默在心底为她祝福了，笙珂才放下手机。 　　萧然在家里抱着查理，暖暖的阳光洒在脸上，温暖的感觉划过心尖。想要她幸福，想要给她幸福，想要由自己来给她幸福。但是她喜欢的人，也喜欢着她。 　　萧然不是放弃了，而是再告诉自己，不要打扰她的幸福。 　　萧老在池塘边坐着，十分悠闲。萧然牵着查理经过的时候，他叫住了萧然。 　　“嘉龄那孩子回来了你知道吗？” 　　萧然有些讶异，“您知道了？” 　　萧老笑笑，“又给我送了些东西过来，不过，是托别人送的。但是，我看了那些东西一眼就知道是她。都是我一直偏好的，就她最清楚。” 　　萧然低低地嗯了一声。 　　萧老看着萧然笑了笑，“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管，但是你不能伤了她的心，她是个好孩子，很好的孩子。” 　　苏嘉龄很好，的确。萧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拥有那样干净灿烂笑容的女生，一看就容易陷进去。但是他心里已经住了一个人了，先来的人已经住了太多年。 　　“萧然，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挂在你房间里的那幅画上的姑娘，对吧？”萧老看向萧然，见他不说话，又继续说道：“人生有很多求而不得的时候，可是你不能够为了一个人，一段感情经历，就毅然决然地拒绝一颗真诚的心。” 　　他叹了口气，“或许，你以后会后悔的，你知道吗？” 　　萧然看着脚边的查理，开始想这个问题，自己，会后悔吗？ 　　 ☆、退回到朋友的位置 　　萧然带着查理到苏嘉龄门口的时候，苏嘉龄躺在自家门口的大草坪上，爱丽丝和瑞奇睡在她的边上，伊丽莎白蹲坐在门口。 　　发现查理后，伊丽莎白叫着跑了过来，母子想见，分外感人。爱丽丝和瑞奇闻声而来，一家人打闹个不停。 　　苏嘉龄坐了起来，举起手对着萧然挥了挥，“Hello，好久不见啊萧然。” 　　她脸上的微笑还是一样干净纯粹，没有半点杂质，像是水晶般的透明，向日葵般的灿烂。 　　“好久不见。” 　　“坐吧！”苏嘉龄拍了拍自己身边的草坪，显得十分大气。 　　萧然直接躺下了，上半身在树影里，斑驳的光影在他的脸上来回摇动。 　　苏嘉龄笑着看着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恋慕，萧然看过来她也毫不闪躲。 　　“萧然，我退回到朋友的位置吧，怎么样？” 　　萧然笑笑，“这算是一招以退为进吗？” 　　“对啊，你难道还看不出来？我根本就控制不了我的心。”苏嘉龄移开了目光，“就算我不看你，你还是在脑海里啊，我能够怎么办？” 　　苏嘉龄捧着下巴，一脸的叹息和无奈，俏皮的样子很可爱。一瞬间，萧然感觉到自己的心实实在在地跳动了那么一下。或许，有一天，自己真的会被她打动。 　　“我们认识多久了？” 　　“从夏天到秋末，一个半季节吧。”苏家有些疑惑，“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随便问问。”萧然闭上了眼睛。 　　苏家皱着眉头瞧着他，笙珂昨天告诉自己，萧然和她做回朋友了，如果她还喜欢萧然，而萧然也不是完全对她无心的话，让她遵从自己的心意，做自己想做的。 　　现在萧然这莫名的一句话让她心里生出了一点期翼似的东西，“随便问问呀，那我也随便问问，你把查理拉过来不想要了？” 　　“不是不想要，你是它的主人，它大概还是喜欢跟着你，我怕它得忧郁症。” 　　“以后我带着它去你家行吗？” 　　萧然想起了自家爷爷，“行，我爷爷大概会很开心。” 　　“那当然，我们可是忘年交。” 　　“恩恩，忘年交……” 　　苏嘉龄躺在萧然的边上，“我先说说我对朋友的要求，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有些事情你得知道。” 　　萧然哦了一声。 　　“我的生日是十一十七号，就快到了，而且阴历阳历都要过，我喜欢的花以前是蓝色妖姬，现在不喜欢了，而且很讨厌。所以选花避开，知道吗？” 　　苏嘉龄咳了一声，“在听吗？” 　　萧然轻声说道：“十一月十七阴历阳历都要过，讨厌蓝色妖姬。” 　　苏嘉龄笑着点头，“那我继续说，我喜欢酸的或者辣的菜，喜欢吃甜品，肉类的话喜欢吃鱼，红肉吃得少……” 　　“为什么？” 　　“因为我在朝素食主义的道路前进呀。” 　　“哦。” 　　“对了，甜品我最喜欢吃巧克力味的。我喜欢的运动呢主要是遛狗，然后就是潜水……” 　　苏嘉龄滔滔不绝地说了半个小时的自我介绍，然后她说我说完了的时候，发现萧然并没有反应，这才发现他竟然睡着了。 　　这样的太阳照在身上绝对有催眠的效果啊，苏嘉龄看着萧然的侧脸，心如小鹿乱撞，她抿了抿唇，悄悄地用手肘撑起自己身体的重量，头一点一点靠近，嫣红的唇轻轻落在萧然的唇角…… 　　萧然突然睁开眼，看见苏嘉龄闭上眼时长长的睫毛。苏嘉龄停了几秒，离开时看见萧然正看着自己，立马红了脸，跳了起来。 　　“你……怎么醒了？” 　　“我只是有些睡意，并没有真的睡着。”萧然看着苏嘉龄红彤彤的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嘉龄拨乱了自己本来就不乱的刘海，“哎呀，我妈等会儿回来了，你快走吧。” 　　“为什么？” 　　“我怕我妈教训你啊。” 　　“本来就是我错了，被教训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反倒是你……” 　　萧然没有继续说下去，苏嘉龄也没有接过话茬，她知道，自己该怪萧然利用她，但是她却会想：能被他利用也无妨，至少还能够有靠近他的机会，要是连被利用的资格都没有，那连见他都费劲吧。 　　“喜欢一个人要计较那么多的吗？”苏嘉龄看着萧然，“你不也没有计较笙珂的幸福到底是谁给的了吗？” 　　萧然没有说话。 　　“既然笙珂有人给她幸福了，你也该开始寻觅自己的幸福了。而我，也只是想让你幸福而已，就这么简单，如果有一天，有其他的人做到了，我会祝福的。可现在，我还有机会不是吗？” 　　苏嘉龄执拗乐观的眼神是那样地灿烂夺目，萧然匆匆说了一句可能吧，就离开了。 　　苏嘉龄半晌才回味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可能吧？那就是有可能！ 　　她追了上去，对着萧然的背影喊了一声：“萧然！” 　　他停住了，转过身来。 　　“生日那天，我阴历的生日那天，陪我！” 　　萧然点了点头，苏嘉龄的笑容灿烂，露出两排牙齿，宛若编贝。 　　笙珂的厨房里，两个人正在一起做饭，这回笙珂倒是没什么好紧张的了。一脸的放松，还有些惬意。 　　秦朔一边切菜一边问：“萧然那件事情你为什么没早跟我说？” 　　“那事啊？那时候，我们不是还没有那么熟吗？” 　　那个时候，她还以为自己是单相思的命，而他不过是初初有了一点端倪，她哪里敢确定秦朔的心意？其实笙珂心里，对自己一直看得卑微，对于美好的东西从来都觉得离自己太过遥远，不敢奢望。 　　“这样啊。”秦朔淡淡应了一声，“那怎样才算熟？” 　　笙珂笑了一声，“现在这样啊。” 　　“那你以后还会不会瞒我事情？” 　　笙珂想了想，“还是要看什么事的。” 　　“你一向都这么理性的吗？”秦朔皱着眉头看着笙珂。 　　“不是，我不喜欢撒谎，心里会很不舒服。” 　　“那你撒谎给我看一看。” 　　“啊？现在？撒什么慌啊？” 　　“就说你以后任何情况下都不会瞒我任何事情。” 　　笙珂皱着眉头看着秦朔，“恶趣味。” 　　秦朔摇摇头，勾起一点唇角，“这叫情趣。” 　　“好吧。”笙珂终于还是乖乖妥协了，她稍稍酝酿了一下情绪，清了清嗓子，有些别扭地说道：“我以后任何情况下都不会瞒你任何事情的。 　　说的时候笙珂感觉自己好像在承诺什么似的，而且说完了笙珂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从心里真心实意地说了这句话一样。她愣了，呆呆地望着秦朔，“我好像把这话当真了……“ 　　秦朔终于笑了，眉眼一瞬间胜过清风明月，“说定了，以后任何情况下都不会瞒我任何事情，我记好了，你也记好了。” 　　笙珂仰着脑袋，闭上了眼，叹了口气。一睁眼，发现秦朔的脸就在上方，就僵在了原地，睁大眼睛盯着大概只有一公分距离的脸，紧紧抿着唇，一动不动。 　　秦朔唇边的笑容越来越深，“想什么呢？把胡萝卜洗了。” 　　笙珂这才弯着腰离开。 　　“你说谎的话，会怎样？”秦朔一边切菜一边问。 　　“大概会结巴？然后，肢体僵硬？我不大清楚，如果是不能说的话，我一般会选择沉默，这样就不用说谎了，所以我也不大清楚。” 　　“哦，那我问你个问题好了。” 　　笙珂嗯了一声，十分轻松地说：“你问吧。” 　　“你，爱我吗？” 　　笙珂的手就这样停住，飞快地眨了两下眼睛，没接话。 　　秦朔已经切完了菜，堵住了厨房唯一的出路，眼睛直直地看着笙珂的，带着一半深情，一半迫切。 　　笙珂的脸红了，“有你这样的吗？” 　　“今天你不就见识了？” 　　笙珂始知秦朔有这样的厚脸皮的时候，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笙珂暗暗想，既然他厚脸皮，那我也不能白白吃了这个亏，“那你先回答我，你爱我吗？” 　　秦朔不假思索，“爱。” 　　话语的流畅自然和眼里的笃定让笙珂所有的思绪都飘到了外太空。 　　最后笙珂也厚了脸皮，低声说：“当然。” 　　然后两个人望着对方痴痴地笑了起来。 　　“原来恋爱会变傻是真的，我觉得我的智商好像不够用了。” 　　秦朔郑重地点点头，“我要努力工作，不然你失业了，我要怎么养活你啊。” 　　“你有工作的吗？”笙珂疑惑地看着秦朔，“我以为是我要努力工作好在以后养活你。” 　　“我能让你养？我在两家公司投了些钱，收益还算不错。” 　　“我以为你只是个混混头子，只会带着兄弟杀人越货……” 　　秦朔毫不留情地敲了一下笙珂的脑袋，“里面这是装了些什么，要不要我帮你看看？顺便换换？” 　　“秦朔，我好奇，你是怎么长大的？” 　　秦朔拿着锅铲的手顿住了，“问这个做什么？好奇害死猫。” 　　“我不是猫，你不想说就不说，没关系。” 　　“不是什么好的经历。” 　　“比我还糟糕吗？” 　　“差不多吧。”秦朔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话到这里，笙珂没有继续问下去。很久之前，笙珂就好奇，秦朔这样的人，父母会是怎样的，秦朔又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情。笙珂猜测过，秦朔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哪一种都不会差，因为秦朔给人的感觉从来都是不凡的，无论是品貌还是气度。笙珂记得以前住在秦朔的别墅里就有一些水墨画和油画和几幅字，现在他住的地方也有，还有茶具和咖啡机。这样懂得生活的人，有情调的人，笙珂一直无法把他做的事和他联系起来。 　　而他总是那样让人看不透，好像近在咫尺却又很遥远。 　　笙珂心里有一点失落，秦朔还是不愿意说的，不愿意对她说。 　　仿佛是读懂了笙珂表情的含义，秦朔终于说了话：“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不想再提醒我自己。那些事情，我不想再想起。” 　　笙珂这才明白，“那就不要说好了。” 　　秦朔看着笙珂，“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但是现在，我还没想好怎么说。” 　　“问你一个不为难的问题。” 　　“好奇害死猫。”一盘清炒莴笋片出锅。 　　“我不是猫……” 　　“那你是什么。” 　　笙珂突然想起了徐丽，“徐丽说我是兔子。像吗？” 　　秦朔瞧了两眼，点头，“像，好奇害死兔子。” 　　笙珂的眉毛都拧成一团了。 　　其实笙珂本来是想要问秦朔为什么每次都点燃烟但却很少抽的，却被搅得忘了自己要问什么，只顾着纠结好奇和猫还有兔子的关系了。 　　那就放在以后吧，未来还很长，无论她多么不了解他，往后漫长的时光里，她想足够了。而且，那些了解，比起心灵的了解，就成了细枝末节的小事，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糖衣之下 　　苏嘉龄有生以来头一遭，在日历上划叉。 　　也是头一遭，正儿八经地过阴历的生日。其实一直以来，苏家都不屑过生日的，因为大一岁了，父母就会说，要更加懂事，更加成熟。殊不知苏嘉龄却始终是个孩子心性，苏母从小对苏嘉龄的教育影响深远，苏嘉龄也确实如她期望的，成了一个乐观善良的好女孩。只是苏嘉龄真的大了，苏母发现她的性子很容易被自己喜欢的人伤害，她的前男友和萧然都是例子。 　　苏母这样宠着苏嘉龄是因为她小时候吃过好些苦，从那时起，她就决心自己将来若是有了女儿，一定要疼她，护她。可终究是护不住，说句不好听的，她活不了那么久，久到陪苏嘉龄走完所有的路。所以，苏嘉龄的路还是要她自己走下去，苏母其实对她和萧然最近的事知情，但却没有插手。 　　苏嘉龄一心只以为自己瞒得很好，直到今天苏嘉龄打扮好要出门。 　　“嘉龄，要去哪儿？” 　　“哦，去和朋友逛街。”苏嘉龄一撒谎就会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就如现在一般。 　　苏母了然一笑，“去见萧然吧。” 　　“没有，”苏嘉龄的调子拉得老高，“怎么会。” 　　“这谎说的，得了，我就说一句。”苏母深深地看着苏嘉龄，“要学会保留那么几分，不要剃头挑子一头热，胡搅蛮缠，稍微动点儿心思，不是让你动歪心思，而是下功夫。我的女儿不差，拿下他，知道了吗？” 　　苏嘉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还有，徐徐图之。” 　　苏嘉龄又点点头，自家母亲文化人，说话总是比较深奥的，慢慢理解吧。苏嘉龄敬了个礼，“是，母亲大人。” 　　走在路上，苏嘉龄还在想自家母亲的话，最后总结成了一句话：要矜持，不要乱来，得慢慢来…… 　　白话文果然精辟，还生动得很…… 　　得出结论后，苏嘉龄额头一片黑线，母亲的教诲也太真诚了。 　　苏嘉龄的安排十分合理，下午先去积云山，云山寺的百年银杏很有名，据说许愿很灵。她想在今天许愿，大概会实现的吧。 　　萧然信守承诺，准时等在了约定的地方。两个人一面爬山，一面讨论着人的信仰问题。实在不是苏嘉龄喜欢这个话题，而是沿路上，太多人拿着一个装满了香烛的大红袋子了，还有人三跪九叩地。他们大多一副庄严肃穆，恭敬虔诚的模样，她好奇这些人为什么这么信佛。 　　萧然淡淡地说：“有信仰不好吗？” 　　苏嘉龄想了想，“信佛还是不错的，毕竟佛是忍耐，教人宽容。” 　　“‘佛法，活法。’听过吗？” 　　苏嘉龄摇头。 　　“选择信仰什么，就代表怎样去生活。他们认可这样的生活方式和态度，久而久之，就成了信仰，这信仰就成了他们内心的一根支柱。有了信仰的人是很顽强的，谁想要磨灭他们的信仰，就是想要打垮这根支柱。他们会不计一切去维护。所以，不要质疑他们，说话的时候，小点儿声。” 　　苏嘉龄哦了一声，看了看萧然，“那一个人也可以算作信仰的吧？” 　　萧然点头。 　　苏嘉龄在想，萧然算不算是自己的信仰呢？ 　　这个问题没想明白，两个人就到了云山寺。 　　积云山因为地形的缘故，晨雾总是散得晚一些，即使到了下午，也能看见缭绕的白气，从上往下看，有几分诗意。 　　苏嘉龄让萧然帮自己拍了照，又嚷着给萧然也拍一张，萧然没有拒绝。但是苏嘉龄实在没好意思让别人给他们拍合照了。 　　两个人没进寺庙，直接绕到了后庭，银杏树这里热闹得很，许多人在买红绸。 　　“你要许愿吗？” 　　萧然摇摇头，“我不信这个。” 　　“哦，那你等我一会儿。” 　　苏嘉龄买了条红绸，贵得厉害，选了挂的位置还得加钱，不过苏嘉龄却十分舍得，她倒是跟着自己母亲练过书法，毛笔字写得能入眼。 　　苏嘉龄留意了一下萧然的位置才动笔，写好后便让一个老爷爷挂在了最高处的那条红线上。 　　“好啦，我们去看电影吧。” 　　苏嘉龄选的不是爱情片，而是一部家庭喜剧。她想的是爱情片会不会太直白？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喜剧片更加保险，但是外国家庭喜剧的尺度还是有那么一点大的，中间苏嘉龄感觉到了尴尬，浓浓的尴尬。苏嘉龄捂脸在内心哭诉，谁来救救她这个失足少女？ 　　晚上一起吃饭的地点是萧然定的，一个水上餐厅，新出品的分子食物还算有趣，而且，甜品一绝。苏嘉龄果然很喜欢那个液氮里出来的冰淇淋，萧然看着苏嘉龄捧着冰淇淋一脸惊奇的模样，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 　　苏嘉龄呆了，萧然也愣住了两秒，随即苏嘉龄又把注意力放回自家的冰淇淋上面。萧然把手放进口袋里，大拇指滑过其他四根手指，他觉得手，似乎有点烫…… 　　当两个人走到河岸边上是，萧然开口说：“没有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陪我做这些事情就是我要的礼物啊。”苏嘉龄笑着说，“又不是真的生日。” 　　“你真正生日那天补给你好了。”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 　　萧然想了想，“大概知道，你那天说了很多，所以应该不会错。” 　　那天她的确滔滔不绝说了半个小时，但大多只是为了能让他多了解自己一点，其实那天说了什么，苏嘉龄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 　　苏嘉龄只好附和道：“那就好，那就好。” 　　“今天给你唱首歌吧。” 　　苏嘉龄看着萧然，有些小期待，“什么歌？” 　　“生日快乐歌啊。”萧然笑了一下，“不然什么歌？” 　　“哦。”苏嘉龄恍然大悟，拿出手机来，状似无意地在身侧按了几下，“你唱吧。” 　　萧然的声音很好听，短短的八句，每一句都让苏嘉龄的嘴角上扬一分。 　　唱完后，萧然特认真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苏嘉龄。” 　　苏嘉龄故作平静地地说了句谢谢，然后收回了手机。 　　后来晚上回到了家里，苏母给她准备了喜欢吃的几个菜当做夜宵，苏嘉龄一边戴着耳机一边傻笑，然后还一边吃着饭，最后竟然把饭菜都吃光了…… 　　果然，心情是决定食量的重要因素啊。 　　 　　恋爱，L-O-V-E，笙珂小声地念着这是个字母，心中有了雀跃的感觉。 　　奇妙得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成为了另一个自己。 　　笙珂会无聊就开始发信息给秦朔，这段时间，笙珂发现自己变得啰嗦起来了。她会给秦朔念叨一点琐事，芝麻大点儿的事都想要跟他分享一下： 　　笙珂：除了新闻你还喜欢看什么吗？（笙珂想的是寻找共同爱好……） 　　秦朔：足球赛。 　　笙珂：…… 　　天知道，笙珂从来没有看过这些个东西。不过既然秦朔说了，笙珂也就在网上下了两场经典的比赛，看了一场世界杯的决赛，德国夺冠的，然后是欧冠，葡萄牙夺冠的，好奇之余，把德国前面输了的那一场比赛竟然也看了……笙珂发觉，对于她来说，足球赛比篮球赛有意思些，而且竟然有了兴趣。 　　笙珂：你喜欢哪个队？ 　　秦朔：德国队。 　　笙珂笑了，她也是。 　　又一日，笙珂在花园里看见小区里看见一个老人家遛狗。 　　笙珂：你喜欢养宠物吗？ 　　秦朔：我不是有一只兔子了吗？ 　　笙珂：……我是说别的，猫呀狗呀…… 　　秦朔：还是兔子吧，吃素好养活。 　　笙珂终于落败了，养宠物的话题就此告一段落。 　　笙珂不知道谈恋爱原来这样开心，只要对方说那么一句话，心里就会真的觉得甜蜜，像是漫步云端，置身天堂。 　　秦朔给了笙珂一串自家的钥匙，说是互通有无。互通有无是这样用的吗？但是笙珂还是很开心的，拿着钥匙把玩了好久。 　　有了钥匙，笙珂的想法就是给秦朔整理一下他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笙珂开门的的时候蹑手蹑脚，有一种做贼的感觉。其实做邻居这么久，笙珂第二次进这里。那一次是秦朔醉酒，她把他扶了上来。那次，他吻了她，但是他不知道。 　　想到这儿，笙珂的脸有些烧起来。 　　秦朔的房间很简洁，和自己差不多，除了必要的东西，不会有没什么用的摆设。房里只挂了两幅画，一副像是自己画的，抽象派，笙珂没看明白。她本来想要收拾的打算在四处看了一遍之后，就放弃了，因为很整洁，东西少，想乱都难啊。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笙珂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秦朔回来了？不对，他有钥匙。 　　笙珂皱着眉头打开了门。 　　门外站了一个很清秀干净的年轻女孩，没化妆，却漂亮，像是个学生的感觉。 　　她显然也是愣住了，没想到这房间里会有人，上次她送秦朔回来的时候明明发现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女人的痕迹的。而且，秦朔在酒吧的那段时间一直就是一个人的状态，眼前的女人是谁？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气氛诡异，笙珂终于呼出口气，“你找秦朔吗？” 　　“恩。”她点点头，“我上次有东西落在这儿了。” 　　笙珂的眼睛陡然睁大，转而敛下。 　　女孩看笙珂似乎很惊讶，起了几分试探的意思，“上次他喝醉了，我送他回来，第二天走的时候忘了样东西。”她故意留下的，本想若是秦朔发现了这样东西，大概会找她，送还给她。但是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想见的人，只好亲自上门。 　　笙珂的脸色果然变了，唇却仍是倔强地抿着，默默地让开一条道来。 　　女孩看了看笙珂，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手上拿了一个小巧精致的手包。 　　她笑了一下，“就是这个，秦朔回来了你帮我告诉一声。” 　　笙珂没有说话。 　　女孩想如果自己问的话，她大概也不会说的，于是便没有再问什么便走了。 　　笙珂木然地看着那女孩离开，她差点忘了，秦朔的身边原来就不乏女人的存在，形形色色，姿态各异。只是那时候，她从没有观察过，在意过。 　　但是现在，笙珂觉得像是突然之间就没了着落的感觉，脚下踩的仿佛不是地，而是虚空。 　　倦怠从心里出发，很快到达四肢，笙珂靠着门就滑了下去。 　　当夜幕开始降临，笙珂仍旧坐在秦朔的房门后面。 　　他在哪里？怎么还不回来？这个时候，不是该一起吃饭了吗？秦朔没有打电话给自己，甚至没发信息给自己。笙珂终于从地上起来，把秦朔的门锁上，钥匙被留在了里面。 　　 ☆、骤来骤去 ☆、新的城 　　工程顺利完结了，笙珂也不必辞职了，这个时候，笙珂头一次觉得自己开始真切地拥有着原以为遥不可及的梦想。 　　晚上的时候大家一起庆功宴，笙珂难得在员工面前露出灿烂的笑容，一瞬间大家都沸腾了，男同事竟然有人站起来表白，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我们的小宋榕。 　　宋榕其实已经不是理性的状态了。聚餐一开始，大家就开始开始发扬八卦精神对笙珂和宋榕的关系开始了各种揣测，然后又开始劝酒。 　　宋榕的酒量不是一般，而是很一般，三杯下去他就开始晕了，昏昏沉沉之际，他想到那天苏嘉龄告诉他的，笙珂喜欢秦朔，委屈羡慕嫉妒不甘通通化作一股热血冲上头顶，他站上椅子，眼睛水汪汪地：“萧助理！我喜欢你！你不要喜欢那个人！你们不合适！我，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说完宋榕冲向笙珂所在的方向。 　　笙珂本来只是有些意外，但是此刻却变成了惊惧，宋榕抬脚直接踩上了桌子，盘子被踢翻，他也跟着滑了，直直地倒向笙珂…… 　　电光火石之间，笙珂选择抱住了迎面而来的宋榕，亲自充当了垫背工具…… 　　宋榕的鼻子狠狠地撞到了笙珂的鼻子，唇也亲密接触，宋榕呆呆地看着笙珂，笙珂疼得睁不开眼来，过了几秒才察觉到异样 ，瞪着自己眼前主人的眼睛。大家也纷纷凑过来，甚至有女同事掩面大声惊呼。 　　宋榕看了看笙珂，终于清醒了过来，脸红成一个大番茄。 　　笙珂只能庆幸自己坐的椅子还算软，虽然姿势难看，但是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但是陈霁十分紧张，他让大家不要靠近，然后问笙珂感觉怎么样。 　　痛对于笙珂从来不算什么，于是笙珂给了他一个微笑，自己缓缓站了起来。陈霁这才扶住笙珂：“头晕吗？”宋榕也在一旁望着笙珂，脸上的表情既羞愧又紧张。 　　笙珂动了动手脚，咬牙忍住了喊疼的声音，“没事。”陈霁扶好椅子，让她坐了下来，终于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笙珂看了看一旁变成酱红色的宋榕，“坐回去，不准喝酒。” 　　他低着头说了句是。聚餐后来，其实是没人敢敬他酒了。 　　大家看事情闹成这样，即使心中还有好奇，都已经乖乖地按捺下去了。 　　笙珂趁着气氛回暖溜到洗手间，陈霁跟了上去。 　　笙珂检查了一下，左肩已经有些肿起来了，头还有些晕，还好没有化妆，笙珂捧了冷水，来了个透心凉，感觉好多了。以前遇到苦痛，笙珂总是想没关系，身体上的疼痛只是暂时的，但是这次笙珂发现自己希望秦朔在身边。 　　手指在手机上来回了好几次，笙珂终于发了信息过去：我想你来接我。 　　手机还没来得及放进口袋，笙珂就收到了回信：好。 　　这时候，似乎连肩上的伤都不疼了。 　　次日，秦朔神色间有些矛盾，说有事要去一趟B城。大概是有些棘手的事情吧，笙珂如是想。 　　笙珂下班后还是多煮了一个人的饭，虽然秦朔说他大概会很晚不必了，但是以防万一。 　　结果苏嘉龄成了这个万一。苏嘉龄十分中意不请自来的这种出场方式，而这每次都能让笙珂莫名的惊喜。 　　苏嘉龄是来邀请笙珂去她的生日会的，就在家里，只有几个亲戚，没有外人。不得不说，这种被当成内人的感觉真的不错。笙珂爽快的答应了，苏嘉龄蹭了完美的一餐饭。 　　“其实萧然已经陪我过了一次阴历生日了。”苏嘉龄露出甜甜的笑容。 　　“萧然会想通的，这是迟早的事情。”笙珂笑了一下，“看来可以预见你成功的那一天了。” 　　苏嘉龄难得地红了脸，“算了算了不说我了，你呢？” 　　笙珂眨了眨眼睛，“就那样。” 　　“就那样是那样啊？亲亲抱抱还是滚床单了？” 　　笙珂的咽了口空气，“没有。” 　　“没有亲亲抱抱滚床单？” 　　“没有，滚……床单。” 　　苏嘉龄哇了一声，“看不出来大哥哥这么矜持，那你努力一点啊。” 　　矜持？他都说同居复式楼了，还矜持？然而笙珂没有解释，嗯了一声。 　　秦朔是晚上十一点左右回来的，苏嘉龄天黑了才走的，想想也没有等多久。 　　秦朔的样子显得矛盾而纠结，笙珂察觉到秦朔大概有什么要说的。 　　“笙珂，我要去B城，陪我好吗？” 　　秦朔没有说为什么，笙珂也没有问，她看着秦朔点了头，然后问道：“想吃点夜宵吗？” 　　秦朔抱住笙珂，松了口气，“我怕你不愿意。” 　　笙珂笑了笑，“你知道吗？我只有你了。” 　　笙珂的眼里有一种难言的脆弱，她从未这样真实地表现出自己的依赖，秦朔的唇贴上她的额头，安定了笙珂的心。 　　“这个世界我想要的，也只有你一个。” 　　两个人的行李都很简单，第二天不过收拾了一个小时就准备出发了。走之前，秦朔看了看房子，若有所思。 　　“我们会回来的。” 　　秦朔牵着笙珂的手，两个人踏上去往B城的旅途。 　　笙珂和秦朔这次倒是搬进了一栋复式楼，两个人的房间由上下结构变成了左右结构。对于这个变化，笙珂还是能够接受的。 　　SK的事情，笙珂交由宋榕暂时接管，笙珂告诉陈霁，自己因为个人因素必须辞职，陈霁问了几句，笙珂没有细说，只说自己到了B城。最后，陈霁还是同意了笙珂的辞职申请，也调了宋榕当自己的助理。 　　苏嘉龄那边，笙珂也打了电话过去，苏嘉龄很是意外，因为一夜之间，笙珂就和男朋友去了另一座城市，也速度也太快了。 　　但是笙珂解释说秦朔有事要待在B城处理，因此苏嘉龄再说什么，毕竟这是笙珂和秦朔两个人的决定。 　　隔天，笙珂就拿到了陈霁寄来的推荐信，他说如果笙珂要找工作，会需要的。 　　陈霁收到了笙珂的感谢邮件，很有笙珂的风格，只短短的一行字：谢谢，未来我会回SK的。 　　秦朔说了，会回去的。 　　B城的繁华相比A城有过之而无不及，夜晚的霓虹比白天的阳光还要刺眼。秦朔一直很忙，笙珂这两天忙着收拾房子，两个人到了晚上才会一起有闲适的时光。笙珂跟秦朔说，她想要找份工作，秦朔犹豫了一下同意了。秦朔明白自己现在的状况很难挤出时间来陪伴笙珂，而笙珂是不会允许自己闲得慌的，虽然他希望笙珂能够待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但是笙珂显然不是这样想的。如果说他是一棵树，那么笙珂也只会是树，而不是甘愿依附在他身上的藤蔓。 　　“你想去哪所公司？” 　　“我只给SG投了简历，不要我的话再说吧。” 　　秦朔笑了笑，“不要你是他们的损失，不要太忙好吗？我想要回家就看见你。” 　　笙珂笑着点头，“快吃饭吧。” 　　“我吃完了。” 　　“怎么今天没胃口吗？”笙珂看秦朔还没吃多少。 　　“事情有些棘手，我指的是，我父亲的事。” 　　笙珂没有说话，也放下了碗筷。 　　“我，是他的私生子。”秦朔笑了一声，“今天就告诉你吧。” 　　“我们换个地方。”笙珂说，站了起来。 　　两个人走到了阳台，双人椅，笙珂在左，秦朔在右。笙珂靠在秦朔的肩上，秦朔揽住笙珂的肩。 　　“我父亲做生意，但是家里大多是政要。而我的母亲，不过是个酒吧里驻唱的，偶尔还陪酒，不过都是听人说了，因为我没见过她。以我母亲的身份，是进不了陈家的门的，所以怀了我她开始准备打掉，后来却不知道为什么又生了下来。后来我被送到A城，因为无父无母，常常受欺负。大了一些之后，我跟着一个拳师学了点功夫，那个老拳师是个武僧，我读初中的时候被我的父亲送到了国外，学习经商，回来之后，我在A城发展。抽空回去寻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去世了。” 　　秦朔突然起身，笙珂看着他回客厅找了根烟，点燃后又回来坐下。神色已经有些改变，眉头皱了起来，“那个时候，我无意得知我母亲的消息。之前我一直以为是她抛弃了我，但那时候才知道，她是为了不连累我去了外国。我追问他我母亲的下落，他不肯说，我威胁他不说的话就毁了他的事业，他却说要杀了我的母亲。” 　　烟雾被风吹散，秦朔看了一眼，继续说道：“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我想要足够与他抗衡的能力，让他不得不交待出我母亲的下落。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你出现了。”秦朔笑了一声，显得轻松了点。 　　“后来A城被整顿，我的势力也顺势转移到了B城，过了几年稳定下来后，我终于有了足够的筹码和把握。我找到他，逼他说出我母亲的下落，他却说她死了。” 　　“我本来想要继续调查，可是开始没多久后，徐丽出事了，事情也就中断了。你说要出国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什么都没有了。”秦朔敲了一下笙珂的头，“要是那时候你没走的话多好。” 　　笙珂望着秦朔的眼睛，“我上飞机前回头了，结果发现你的背影都很远了，我以为你巴不得早点甩开我这个包袱。” 　　“那是我怕自己忍不住把你拉回来。” 　　“两个人都是笨蛋。”笙珂笑了一下，靠在秦朔的怀里。 　　秦朔又继续说道：“你走了之后我没什么心思查了，也没什么心思继续扩张所谓的势力了，把钱投了公司，解散了手下的人，买下了，你和徐丽在A城和D城的房子。A城房子里原来的家具都被原来的房东保存得不错，我就都留下了。” 　　“没想到你回来之后真的回到了A城，回到了那里。我就把楼上的那间也买了下来，后来搬了过去。” 　　“前段时间，我的父亲又找到我，说我的母亲没死，他骗了我，跟我道歉。” 　　秦朔笑了一下，“我没有相信，可是他发来了一张女人的照片，我，跟她很像。” 　　“于是我妥协了，这一次他主动说把我母亲接回来。我不明白原因，查了一下，才知道他的儿子死了，和别人半夜飙车，在夜里坠落山崖。” 　　笙珂皱了一下眉，“你开车也很快，以后慢一点，好吗？” 　　“好。”秦朔笑了一下，“我和我的母亲通过电话，她说希望我姓回陈，当初她选择离开，就是为了我。事实的确如此，所以，我选择回到B城。笙珂，我的母亲要回来了，她想见你。” 　　“啊？”笙珂坐了起来，“她会不会不喜欢我呀。” 　　秦朔摇摇头，：“应该不会不喜欢，你漂亮聪明可爱贤惠，她怎么会不喜欢？” 　　笙珂有些紧张，秦朔好不容易找回来的母亲，终于要见面了，如果她不喜欢自己的话怎么办？“我要好好准备一下，你母亲喜欢什么？” 　　秦朔摇摇头，“对我来说，她也是个有血缘的陌生人。但我相信，我们的眼光应该是一样的。放心吧。” 　　笙珂哦了一声，靠在秦朔的怀里。 　　秦朔看着笙珂，“你是不是又想起了你的生母的事情？” 　　笙珂点点头。 　　“或许她也有不为人知的难处，天下的母亲都差不多的，笙珂，原谅她。今后，我的母亲，也会是你的母亲。” 　　笙珂弯起嘴角点点头，天地之广，总有悲欢离合，一半一半罢了。现在拥有秦朔，还奢求什么呢？不知道自己是谁也没有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别的，笙珂想，她都可以释怀了。 　　只要你，只要你在我身边。 　　笙珂闭上眼，靠在秦朔的怀里。 　　 ☆、求婚 　　SG在B□□头十分响亮，笙珂申请的是部门经理助理，因为秦朔不希望她太忙。面试的流程十分顺当，只用了短短十五分钟，笙珂就被录用了。 　　新的公司呢，笙珂想了想，决定好好地做个小螺丝钉，不露锋芒，就也免了很多事情。 　　笙珂的上司是个女的，不到三十岁的白骨精，单身，很美艳，也很能干。 　　初初适应了公司的工作之后，笙珂觉得还不错，起码这个公司很遵从完成了工作时候就可以准点下班的原则，无论职位高低，做完了就先走。以前在SK的时候，笙珂可是经常被陈霁拉着加班的，不过那时候她不介意罢了。但是现在情况可不同了，想到原因，笙珂笑了一下。接水的杯子满了也不知道，热水溢了出来，吓了笙珂一跳，她也顾不得杯子的安全了，直接往旁边一甩…… 　　笙珂没有想到原本空无一人的茶水间居然多出了个人来，一时之间也呆住了。 　　对面的人冷冷地看着笙珂，“你不道歉吗？” 　　哦，对，得道歉啊，“对不起！”笙珂真心实意地道了个歉。 　　“你以为道歉就够了吗？”男人又冷冷开口。 　　呵呵，笙珂这会儿脾气也有点上来，不就一件衣服，何必这样为难自己？笙珂抿唇，没说话。 　　“你是谁手下的？” 　　笙珂报出了自家上司的名讳，结果他露出了奇怪的表情，笙珂想如果没看错的话，那大概是嫌恶？没想到这个公司还有人对自己的的上司有意见，笙珂不得不考虑一下这个人的身份了。 　　陡然一个名字出现在笙珂的脑海里：范时逸。笙珂立马鞠躬：“范总，实在抱歉，请您原谅。” 　　范时逸的名字笙珂在公司里听太多次了，无时不刻，无人不说。据说，是自己上司的意中人。性格：不好，很不好。 　　“新来的？” 　　“是。”笙珂低着头，毕恭毕敬。初来乍到，秉承着绝不与上司的上司为敌的原则是绝对不会错的。 　　男人细长的眼睛看了一下笙珂，“今天的事情做完了吗？” 　　笙珂想了想，“做完了。” 　　“做好的东西拿来办公室给我看看。”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笙珂抱着文件来到总经理办公室。 　　“翻开，放我面前。” 　　看完后，他点了点头，“还不错。有兴趣来总经理办公室吗？” 　　笙珂十分礼貌地摇头。 　　范时逸眯着眼睛瞧了一下笙珂，“你这是在拒绝你的上司？” 　　“报告总经理，我，不能胜任，经验不足，能力欠缺。” 　　“倒是很冠冕堂皇的借口。”他点了点头。 　　笙珂以为他答应了，“多谢总经理体谅。” 　　“那么，今天就不用来上班了，明天开始吧。好了，你可以下班了。” 　　“什么？”笙珂看着眼前的人。 　　他勾了勾唇，“你没有听错，现在，你可以下班了。出去。” 　　笙珂拒绝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接过他手上的文件，出了门。 　　回到家后，笙珂在厨房里忙活起来，秦朔电话来说今天稍微多煮点饭。 　　饭煮得多，菜也得跟上来，笙珂多做了一道菜。一共三菜一汤，刚刚好，看着一桌子菜，笙珂笑着点了下头。 　　秦朔不是一个人回来的，笙珂看着秦朔身边一脸喜悦的女人愣住了，那和秦朔神似的面庞，说两个人不是母子都不相信。 　　秦朔朝笙珂微微笑着，示意她过来，笙珂这才缓过神来，“阿姨，您好。” 　　她笑了笑，审视了一下笙珂，“你好，果然和秦朔说的一样，很漂亮，很懂事。” 　　笙珂还是有些局促不安，秦朔并没有提前跟她说有客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母亲，实在是有些慌张。 　　秦朔的母亲看上去是个很温柔的人，说话的声音十分轻柔，如果说笙珂想象过自己的母亲的模样的话，大概就是这种了吧。笙珂的心放下来一些，露出自然的笑容。秦朔的母亲坐下后便开始夸笙珂的厨艺，“看着很简单，很有食欲。” 　　秦朔的母亲一边吃一边不住地点头，“很合我的口味，跟我做的菜差不多呢。”秦朔的母亲这样说，不仅是因为她觉得菜好吃，从一个人做的菜可以看出很多问题来，刀工、盐度、佐料、菜色……种种细节都可以反映一个人的耐心，细致，品性，偏好来。笙珂做的菜式都很简单，菜看上去都十分清爽，味道也是偏清淡的，切片十分匀称，做事应该很有耐心和恒心。 　　笙珂察觉得到秦朔母亲的目光，有些紧张。 　　好不容易一顿饭吃完了，笙珂又被秦朔的母亲拉着到了沙发上。 　　“秦朔给我说了你的事情，我知道你是个乖孩子，你千万不要担心我会干涉秦朔的喜好。我爱他，所以，我也会好好爱你。” 　　笙珂的心蓦地就软了，秦朔的母亲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有这样的母亲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阿姨，我知道了，谢谢您。” 　　“好啦，你刚到新公司对吧？忙吗？” 　　笙珂想起了今天的插曲，皱了一下眉，但是转而说道：“还好。” 　　秦朔的母亲笑了，“新到一个地方哪里会那么简单？我当初刚到国外的时候，没认识的人，英语也不大会说，成日里都很不安。你要是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的都可以跟我说，忙的话，要加班的话也告诉我。好吗？” 　　笙珂点点头，秦朔母亲的房间在一楼的主卧，秦朔送了她进去看了后，便拉着笙珂上了二楼。 　　“怎么样？不会有婆媳问题吧？” 　　笙珂笑着摇头，“你母亲是很好的人。” 　　“也是你的，我都是你的。”秦朔笑着对着笙珂。 　　“我还叫不出来，我，还没准备好。” 　　“那不重要，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还没有跟你求婚呢。” 　　笙珂连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 　　秦朔直接用手指封住了笙珂的唇，“我在想，我们结婚好不好？” 　　笙珂呆呆地望着秦朔，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这实在求婚吗？这样突如其来？笙珂的脑袋一片空白，无法思考秦朔此时的情绪。 　　“吓到你了？” 　　笙珂点头。 　　“那你嫁不嫁我？” 　　秦朔的微笑总是这样令人目眩神迷，但是笙珂发现了他紧抿的唇，还有自己肩上无意识用力的手，他在紧张，他在紧张。 　　笙珂笑了，他真的没有见过秦朔这样紧张的模样，却还故作镇定。 　　进度似乎真的有点快……但是，如果没有那些错过的话，这一切或者已经水到渠成。 　　还在等什么呢？ 　　笙珂闭上眼，靠近近在咫尺的脸。 　　秦朔认真地闭上眼，靠近眼前的人。手心的汗，浸湿了笙珂的衣。 　　这一次，笙珂没有矫情地回自己的房间，夜，甜蜜而温暖。 　　第二天笙珂醒来的时候，阳光下秦朔的脸好看得过分，笙珂的脸开始发烫。她从秦朔的怀里钻了出来，穿着睡裙赤足从秦朔房里溜了出来。 　　悄悄关上门后，笙珂松了口气，脸上还是烧得慌。正准备回自己房间呢，楼下秦朔的母亲笑着问：“醒了？”脸上暧昧的笑容让笙珂几乎想要找个洞钻进去才好。 　　慌乱地点了点头，笙珂就跑进了自己的房间，还把门锁上了。 　　秦朔的母亲低低地笑声萦绕在耳边，让笙珂在房间里开始跺脚。洗了个澡后，笙珂听见了敲门声，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我准备洗澡，有事等一会儿。” 　　秦朔在门上按了什么，然后叮的一声，笙珂反锁好的门竟然开了！ 　　笙珂裹着浴巾站在衣柜前，呆呆地看着进来的秦朔。 　　“不是准备洗澡吗？刚好一起。” 　　笙珂呵呵笑了，“其实我洗完了，你自己洗吧。” 　　秦朔走到笙珂面前，一脸的笑意，“这门，可以用掌纹开的，以后不必锁了。” 　　“原来如此……”笙珂仍然故作镇定地笑着，脖子后面却隐约有了一层薄汗。 　　“跑得太快了吧？”秦朔抱住笙珂，唇落在笙珂的额头上，“怕什么？” 　　笙珂呼出口气，不得不说，秦朔的吻让她觉得安心，“就是觉得有点…快，还有点，不大真实。然后，紧张，害怕。” 　　笙珂把所有的感受如实说出来，望着秦朔的眼睛，“但是现在，好多了。” 　　秦朔笑着把下巴搁在笙珂的头顶，“还疼吗？”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笙珂的脸又烧了起来，“不疼，真的，我不怕疼。你走吧。我要换衣服，不准进来。” 　　笙珂的力气不小，秦朔毫无防备，节节退让，出了门。 　　好吧，秦朔同意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洗澡。 　　当秦朔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笙珂出门的场景，他喃喃道：“上班不是还早吗？”看来，他的未婚妻还是害羞了。 　　笙珂出门后，才算是松了口气，秦朔母亲跟自己说‘不要着急’的神情还在笙珂眼前晃荡，甩了甩脑袋，笙珂深呼吸一次，才感觉好了些。 　　比平时上班的时间早了一个小时，公司里安静得不可思议，连保洁阿姨都还没到。笙珂把东西放到自己的办公桌，走到茶水间，里面竟然有声音。 　　笙珂偷偷地把头探进去，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冷冷地转过来。 　　范时逸！总经理！笙珂愣了两秒，才立正然后鞠了个躬：“总经理早。” 　　范时逸看了看笙珂，“来得挺早的，有觉悟，不错。”然后他勾了下唇，不复先前的冷酷模样。 　　笙珂笑道：“总经理您也是。”说完后，笙珂觉得自己这话似乎有些什么不对， 　　范时逸看了她一眼，“跟我来。” 　　笙珂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跟着范时逸到了办公室。 　　“开灯。”范时逸说，笙珂立马打开灯。 　　“空调送风。”笙珂把空调打开。 　　“加湿器。”笙珂又打开加湿器。 　　“杯垫。” 　　“在哪儿？” 　　“那边的柜子里，第三格。”笙珂过去看了看，拿了一个放在范时逸的面前，范时逸把手里的咖啡杯放在上面。 　　“那边，这边是本年度即将开始的工程资料文件，以前的都在档案室，这是钥匙。然后你，要负责的是带领团队拿下正在谈的工程的合约书。” 　　范时逸递过一个钥匙，“总之，很简单，也很困难。” 　　笙珂哦了一声，没说什么，直接埋头开始看资料。范时逸看了看笙珂的认真的模样，表情柔和了一点，也开始心无旁骛地工作。 　　不得不说，笙珂的能力完全基于她的努力，八个小时的正常上班时间里她一直背脊挺直，在办公桌上忙活。中午两个小时休息的时间，她吃了备在柜子里的干粮后继续工作。下午大家下班了，她仍旧坐在办公桌上思考方案。 　　范时逸可以清楚地看见玻璃外笙珂的状况，的确是一个人才，他的眼光向来不会错。而且，很漂亮出众。这样在谈大部分合作的时候，会比较有利。 　　笙珂打算离开的时候，范时逸仍然在办公室里，笙珂不由得佩服起来，他出办公室只有两种原因，来了贵宾，或者有贵宾等他过去。洗手间？他的办公室配了；茶水？有人帮忙倒；至于饭菜，有人送啊…… 　　工作结束了，笙珂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范时逸从办公室里出来，“辛苦了，明天见。” 　　笙珂看见范时逸淡淡的表情，愣住了，似乎也没有那么严苛，只是有些挑剔而已。 　　“明天，大概不会这样早了。今天是例外。”笙珂低声说道。 　　范时逸没什么反应，嗯了一声就又进去了。 　　笙珂回到家里，打算做饭菜，秦朔的母亲迎了上来，“回来啦。” 　　“恩。”笙珂看着笑容满面秦母，笑着答道。 　　“来，我给你炖了鸡汤，补一补，女孩子，身体要好好爱护，秦朔都和我说了。” 　　笙珂睁大眼睛看着秦母，“他……”这种事情都说了？笙珂咽回了后面的话。 　　秦朔的母亲笑了笑，“没什么，既然你们都要结婚的了，有什么不能跟我这个做妈的说，往后你愿意了，就叫我妈吧。” 　　笙珂红着脸点了点头，走到餐桌，乖乖地坐下。 　　“这鸡是我上午到郊区农户家挑的老母鸡，加红枣熬了好几个小时，很甜的，你尝尝。” 　　笙珂感觉眼睛有点湿润，连忙低头喝了一口。 　　“烫吗？” 　　笙珂摇头，“很好喝，您也喝吧，我一个人喝不完这么多的。” 　　秦朔的母亲笑呵呵地坐到笙珂边上，“你喜欢就好，我常常做。以后，你就不要回家还做饭了，我来。我在家闲着无事，会闷坏的，你们早晚的饭还不够我忙呢。你有空就在边上和我说说话就好了，阿姨做的菜不难吃的。” 　　笙珂的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秦母连忙拿来纸巾，“瞧瞧，幸福得哭了。”秦母爽朗地笑了。笙珂也跟着笑起来，泪水也止住了。 　　秦朔回来看见餐桌上的两个人，感觉心都满了。 　　“妈，我回来了。”秦朔走到笙珂边上，“怎么又哭又笑的？” 　　笙珂摇摇头，“没什么，鸡汤很好喝。你也喝一碗吧。” 　　秦朔亲了亲笙珂的脸颊，“好。” 　　这一晚，笙珂难得做了个美梦，她梦见自己和秦朔还有秦母在一桌上吃着饭菜，然后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一个粉嘟嘟的小女孩，咿咿呀呀地爬上椅子，冲着她笑。 　　 ☆、共枕眠 　　苏嘉龄跟笙珂通了个视频电话，好在是午休时间来的，笙珂也就接了。 　　看见苏嘉龄的笑容，笙珂也很是开心，把这些天的事情都和苏嘉龄说了一下，苏嘉龄知道秦朔和笙珂要结婚的消息几乎没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们这是上了火箭啊。我这和萧然才刚刚有了苗头呢。” 　　苏嘉龄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这些日子和萧然的进展。这些日子，苏嘉龄又会抽时间看望萧老，时间都是随意地，有时候能碰见萧然。萧然的态度也很随意，似乎是在顺其自然。苏嘉龄当然知道，要忘却一个真正喜欢的人重新开始有多难，因为她本就想过这样。所以苏嘉龄准备好了打持久战，耐心，像她母亲说的：徐徐图之。 　　过生日那天，苏嘉龄和母亲商量了许久，请来了萧然，大家不知道退婚的内因，除了宋榕，不过宋榕自然不敢拆苏嘉龄的台。萧然显得很随意，苏母呢，也表现得很和善，萧然在离开之前和苏母郑重道歉，并且说他不是对苏嘉龄无心。苏母把话告诉苏嘉龄后，苏嘉龄的心情就一直好到不行。所以今天，这才跑来和笙珂分享。 　　“说来我还欠你一个生日礼物呢。”笙珂对苏嘉龄说道。 　　苏嘉龄笑了笑，“你知道就好，好好想想，我喜欢什么。” 　　苏嘉龄喜欢的自然是萧然，笙珂笑了笑，说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正当笙珂打算发信息给萧然的时候，范时逸突然走到笙珂的面前：“和我去一个谈判。”然后放下一袋衣服。 　　笙珂看了看，是一套很漂亮正式的女装。 　　这件事情就这么暂时搁下了。 　　到了地方，笙珂发现所谓的谈判只是一次初次交涉，其实除了提出各自的要求和一些大体方向的交涉之外，没有什么别的特别激烈的各执一词的场面，双方都显得十分宽容。甚至悠闲地吃完了点了一桌的下午茶。笙珂笑着想，大概大家在公司都太忙了，所以趁着这个机会能吃就吃吧。 　　对面的一个人目光一直流连在笙珂的身上，范时逸当然知道，他要的效果就是这样，他不可见地笑了笑，自己的决定果然没错。 　　谈判很愉快地结束了，或者还有人不舍，分别时，对方的一个才俊问了笙珂的婚姻状况，范时逸很自然迅速地接过话：“她单身。”对面的人笑着点头，十分开心的模样。 　　对方走了后，笙珂看了看范时逸，有些莫名其妙。 　　“总经理，您怎么知道我单身？” 　　“难道你不是吗？” 　　笙珂想说不是，但公司确实有规定不准谈恋爱，与其让他要求分手不如不说，反正他也不知道。于是笙珂安静地坐在边上，没有说话。 　　回到公司后，笙珂换回自己的衣服，把那看起来很贵的衣服放进盒子里，她打算干洗后还回去。 　　范时逸似乎看明白了她的用意，经过时淡淡地说：“不用还了，下次还要换一套给你，工作需要，还给我没用，你自己留着吧。” 　　笙珂哦了一声，决心一定要把单子谈下来。 　　原上司这时候来到笙珂的办公桌前，笑了笑，“换了工作怎么样？还适应吗？” 　　笙珂实话实说：“忙多了。” 　　“还熬得过吗？觉得累的话可以申请回来，少了你，我这边忙不过来呢。” 　　笙珂明白了，她这是误会呢。笙珂想了想，凑到原上司的耳朵边说：“您放心，我不喜欢范总。” 　　她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几分，然后笑着说：“好，很好。” 　　笙珂皱着眉头看着那个漂亮的女人，觉得自己可能说错了，她也理解错了。范时逸那样的人，实在像是个没有心的人，眼中大概只有利益。把心放在这样一个人身上，结局显而易见。如果你不能被利用，那么只会被抛弃。 　　笙珂叹了口气，想起了飞蛾扑火。 　　范时逸从里面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戏结束了之后继续看文件，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珠宝店里，一个颀长的身影坐在椅子上，对面是一个白胡子的老设计师。 　　“我想要一款很简单的戒指，造型古朴的，钻石的话，三角形的。”秦朔说完后，笑了一下。 　　老设计师在稿纸上化了几个款，秦朔看中了那个最简单的，至于钻石部分的造型，选了一个立体的款式，像一座袖珍金字塔的形状，这样的设计会有些浪费材料，秦朔摇摇头，“没关系。” 　　老设计师抬了抬眼镜：“你一定很爱你的未婚妻。” 　　秦朔淡笑不语。 　　幸福的心情被别人看出来，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 　　又商量了一些细节之后，秦朔离开了珠宝店。 　　公司有一个晚宴，秦朔的父亲主办的。 　　秦朔进场之前，打了电话给笙珂和母亲，告诉她们自己不会回去吃饭了，晚上有时需要处理。 　　几乎B城所有的上流人士都包括在内，秦朔看了看场面，不动声色地打电话叫了几个人进来。 　　“我要一份宾客名单，然后，从他身边的助理下手，搞清楚今天他要做什么。” 　　这样的阵势，说没筹备一场好戏，他不信。冷笑了一声，秦朔来到自己父亲的身边，微微鞠了一躬。 　　秦朔的父亲立马笑着和对面的人说道：“我儿子，陈朔。” 　　“原来是陈总的儿子，仪表不凡，仪表不凡啊。哈哈哈哈……” 　　秦朔看了看他有些发红的面色，淡淡地颔首。 　　秦父拍拍秦朔的肩，“这是王局长，认识认识，敬杯酒。” 　　秦朔微微皱起了眉，看见自己父亲花白的头发，心里微微计较了一下，拿了一杯酒，喝了半口，“酒量不好，请见谅。” 　　他可不想回去被笙珂闻见酒味。 　　“不妨事，”他摆摆手，“心意到了就好。”说罢，他一口喝下一杯。 　　秦朔看了看四周，对着自己的父亲和对面的人说道：“失陪一下。”秦朔微微鞠了一躬，朝一个角落走了过去。 　　这个角落并不起眼，站在这里的人也并不引人注目。但是秦朔，却很了解他的身份：MK的职业经理人。带着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公司爬升到今天的位置，他，功不可没。但是英雄末路，如今MK被几个见识浅薄的股东带错了路，跑了偏，他或许，会选择一条新的路也说不定。 　　“杨总。”秦朔伸出右手，“秦朔，很高兴认识你。” 　　他皱了皱眉，抬头纹有些明显，看来MK最近的烦心事不少。“秦先生哪里任职？” 　　“SG。” 　　他目光不定，试探道：“听说今天是陈总儿子陈朔的见面会和订婚宴？” 　　秦朔愣住了，“订婚宴？” 　　他玩味地笑了，“不会你就是陈朔吧？” 　　秦朔笑了笑，“我还是习惯别人称呼我秦朔，何况，我们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成为合作伙伴。” 　　“哦？” 　　“MK的收购事宜我在筹备，你想不想当一回真正的主人呢？” 　　他在猜度，在犹豫。 　　“不必现在答复，我只是来表明合作意愿，你还有时间考虑。”说完后秦朔就离开了，露台还算清净，他拿出手机，“查到什么了吗？” 　　“老大，他们在和一个女的筹备一个订婚仪式啊。怎么办？” 　　秦朔冷冷地眯了一下眼，“那就把要订婚的人给我带走。” 　　“是！” 　　秦朔回到大厅，发现门口都有人，一个不认识的人走到他身边：“陈少，陈总在等您。” 　　秦朔没有说话，走向了自己的父亲。 　　他拉过秦朔，“这是关式企业的关老，快，问声好。” 　　眼前的老人一双鹰目，十分锐利，这把年纪却还有这般气势，像是学过武的。果不其然，他握手时施力和其中的厚茧分明是习武人才有的。这把年纪还有这样的力度，十分难得。秦朔向来很尊敬这些人，朝着他鞠了一躬：“您好。” 　　他微微一笑，“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你这儿子，我很满意。蔷儿有眼光。” 　　秦朔不动声色地立在一旁，关蔷？他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秦朔的父亲笑着和他寒暄，秦朔背过身，发了信息过去：那女的可能不好对付，不要掉以轻心。 　　很快就收到回信：是！ 　　秦朔微微放下了心，回到两人身边。 　　那边在秦朔父亲的示意下，一位身着红裙的主持人走上了台。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欢迎来到由陈升陈总举办的宴会，本次宴会非常荣幸地邀请到了各行各业的领导精英，为人民服务的政要人士，趁着这次难得的机会，我们有请陈总上来，为大家介绍一位重要人士。请大家鼓掌欢迎！” 　　秦朔冷冷地看了一眼台上的主持，还是随着他上了台。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大家好！此次宴会举办有两个目的，我们先来完成第一个。站在我身边的，是我陈某的儿子，陈朔。众所周知，我陈某的大儿子英年早逝，二儿子从国外回来后一直在A城发展，如今，我要把B城的事业，交于我儿，陈朔，从今以后，他，就是SG的主人，也是我陈升唯一的儿子！” 　　台下的人并没有几个议论的，都在安静地听着，适时地鼓掌。 　　秦朔笑了一声，果然都是聪明人。 　　“第二件事，我们要有请另一位同样重要的人出场。”说罢，他转向那边的一扇门，对着看门的人点头示意。 　　门被推开。 　　然而却没有人出来。 　　陈升愣了，关老也愣了，两个人面面相觑，最终从里面出来一个女生，凑到关老身边说了两句，又到陈升耳边说了几句，表情焦急。 　　陈升想了想，回到台上，“抱歉，各位，这人现在出了点状况，第二件事暂时作罢，请大家见谅。” 　　秦朔冷冷地勾了一下唇角。 　　陈升拉着秦朔走到偏厅，“你做的？” 　　“我答应你管理SG，再创佳绩，可不是来结婚的。我承诺的，只这一件事，答应的我会做到，没答应的你就不必提了。” 　　“听说你家里住了个女人，看来是真的。” 　　秦朔冷冷的说：“是又怎样？” 　　“哼，”他别过头，“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这样好的一门婚事，你有没有脑子？” 　　秦朔笑了笑，“有没有，你会知道的。SG很快就会开疆拓土，不要再用什么愚蠢的联姻来巩固关系了，利益才是永久的。” 　　“你懂什么！”陈升啐道：“关家这个孙女得了关老的所有，关老对她最为疼爱，她本人更是机巧聪明，姿色也过人。关家走黑白两道如同逛自家庭院，其他人见了都要让路，有了关家，你做什么不是得心应手？我这是为你考虑！” 　　“不必了。”秦朔淡淡地说，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没有必要。他微微鞠了一躬，独自离开。 　　回到家中，秦朔发现还屋里留着一盏灯，淡淡的光华晕染出一个温馨的模样。秦朔的母亲似乎很爱布置家里，这段时日里，添置了不少东西。 　　秦朔回到房里洗了个澡，来到笙珂的房门口，门没锁，他微微一笑，推门而入。笙珂已经睡着了，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轻轻地碰了一下笙珂的头发，然后十分缓慢地钻进被窝里。 　　居然只有一个枕头！秦朔轻声叫了句笨蛋，枕在了笙珂的枕头上。笙珂身上淡淡地皂香十分舒服，呼吸间那味道进入身体，似乎疲乏都不见了。秦朔正打算拥住身旁的人，笙珂已经主动钻进秦朔的怀里，她低声说了句：“晚安。” 　　秦朔笑了一下，唇落在她额头，“晚安。” 　　 ☆、舍不得 　　一大早的阳光从窗帘里透了进来，照在一个枕头上的两张微笑着的面容上。笙珂把头埋进对面人的怀里面，躲避略显刺眼的阳光。秦朔缓缓睁开眼，低低地笑了一声。笙珂调的闹钟非常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秦朔伸出手飞快地关了，可怀里的人还是察觉了，她蓦地伸出脑袋，眼睛睁得大大的，迷茫清澈，如同小鹿。秦朔拥着怀里的人，“晚点起床好不好？” 　　秦朔低低软软地声音扰乱了笙珂的心神，她定了定心神，冲着秦朔笑了一下，一只手握住秦朔乱动的手，“我没刷牙。” 　　“我也没有。”秦朔的唇说着就压过来。 　　笙珂下意识地就用手蒙住了自己的嘴巴，秦朔的眸子水光粼粼，看得笙珂一阵头晕目眩，她连忙从秦朔怀里钻出来，“最近工作有点忙，这个单子很重要，我得负责跟进呀，可不能迟到。” 　　秦朔叹口气，坐了起来，“你不是说找了个轻松的职位吗？” 　　“别提了，被调到总经理办公室了。” 　　秦朔皱起了眉，“范时逸？” 　　笙珂嗯了一声。 　　“他的风评不太好，你要小心一点。” 　　“我看出来了。” 　　秦朔略思考了一下，“你可以考虑辞职，来我这里。” 　　“办公室恋情？不好，对你影响不好，没事的，放心吧。真正的坏蛋我都能把他打残了，范时逸至少还是个伪君子。” 　　秦朔知道笙珂说的是那次被绑架的事情，那时候她的确做得很好，但是范时逸不同，他皱起眉，“所以怕你防不胜防。” 　　笙珂想了想，“不怕，有你保护。”笙珂冲秦朔笑了一下，抱着衣服跑进了浴室。 　　秦朔无奈地笑了一下，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笙珂穿好衣服后破天荒地给了秦朔一个飞吻，“我先下楼了。”剩下秦朔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后，才慢吞吞地起床。 　　笙珂在楼下拿了秦朔母亲准备的早餐就直接出门了，秦朔的母亲像是看着自家女儿一样的眼神看化了笙珂的心，她于是冲着她笑得灿烂，眉眼弯弯。 　　来到公司不出所料，范时逸已经到了，笙珂恭敬地说了声：“总经理早上好！” 　　他嗯了一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笙珂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优化方案，昨天的协商还算有利，之后自己得每天都为这个项目殚精竭虑，直到拿下为止。笙珂向来不喜欢欠人家什么，不得不说范时逸这种举动产生的心理效用很明显。 　　坐在办公室的范时逸看着笙珂认真的模样很是满意，聪明的女人不少，漂亮的女人也不少，认真上进的更是不计其数，但是她这样的确实很难得。不过女人，对于他来说，只是分了品级的咖啡罢了，本质上都一样，花钱都买得来。 　　他笑了笑，翻开文件。 　　这一天，范时逸让笙珂独自约见对方公司的人，好好协商合作事宜。笙珂接到任务愣住了，自己一个人？笙珂想起了昨天对方的眼神和话语，还有今天早上秦朔对范时逸的评价，于是她直直地看向范时逸。 　　范时逸也看着她，“有问题吗？”他细长的眼睛里满是冷漠和无形的凌厉。 　　然而笙珂并没有什么反应，她仍旧看着范时逸，“请问我可以带一个人吗？” 　　范时逸皱起了眉，“公司没有闲人可以为你提供服务。” 　　“好吧。”笙珂没有多说，鞠了一躬退出办公室。 　　回到座位上，笙珂思前想后，还是主动约了对方的人到了咖啡厅，这家咖啡厅离秦朔的公司很近。 　　对方的两个人都来了，穿得十分休闲。那个年轻些的嘴角挂着十分散漫的笑，几分玩世不恭。上次她就有所察觉，这个人估计是哪家的纨绔二世祖。 　　果然，他旁边的人对他说喝什么咖啡的时候表现得十分恭敬。 　　“和萧助理一样。”他露出一个自认不错的笑容。 　　笙珂冷冷地看着他，“这是我新拟定的条款，你可以看一下，有什么要协商的问题请提出来。” 　　“不急。”他合上文件，伸出手想要握住笙珂在桌上的手，笙珂立即把手撤了下来，环在身前。 　　他笑了一声，“萧助理，范总和你交代得不够清楚。” 　　笙珂淡淡地索：“很清楚，拿下合同。” 　　“那你该知道从我这里拿下合同要给的不只是这份文件吧？我凭什么把这个项目交到你们公司手里？B城做得好得公司不计其数，我甚至可以扶持一个为了上位不计成本的小公司，何苦让利给你们公司？” 　　“您说笑了，大公司自然有大公司的优势，小公司万一一着不慎，您也会满盘皆输。树大根深的道理相信您不是没有听过，我们想要拿下这个项目，是因为利益，可你把这个项目交给我们，难道贵公司就无利可图？你的聪明，应该不需要我来强调什么或者解释什么吧？” 　　他笑了两声，“可我选择贵公司，是因为范总说有萧助理来单独跟我淡。地点我来选。你明白了吗？” 　　笙珂冷笑了一声，“我只负责优化方案，实现共同利益最大化，实在是不懂您和范总之间的交易。如果您放着这份收益不看，非要执着于和范总私下的交易，我无话可说。” 　　他笑了一下，“利益是要的，但是萧助理显然更加可口。”他的目光在笙珂的身上流连了一会儿，“我保证，事成之后，你能拿到六位数，而你的上司，想必也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笙珂刚想说话，旁边突然坐下一个人。笙珂抬头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对面一直沉默的人这会儿站起来鞠了一躬，“陈总。这是齐总的儿子，齐光。” 　　秦朔淡淡地看了一眼齐光，齐光眼神流转了一下，立马笑道：“陈总，幸会。”然后伸出了手。 　　秦朔没有接过来，只是看了看笙珂，“刚刚你们在说什么？” 　　笙珂摇摇头，“没什么。”她来这里只是因为想要结束谈话后去看一看他，不知道他怎么就出现了。 　　齐光连忙说：“萧助理和我正在商谈合作事宜。不知，陈总和萧助理是什么关系？”他眼神有些闪烁。 　　秦朔笑了笑，对笙珂说：“看来得早点帮你把戒指带上，不然别人都要说我小气，竟然连个戒指都不知道买给自己的未婚妻。“ 　　对面两个人脸色骤变，笙珂脸上有点发烫，转而冷冷地对对方的人说道：“今天的合作事宜商谈就暂时告一段落，再会。” 　　笙珂拉着秦朔走出了咖啡厅，“我是想等会儿谈完就找你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秦朔笑了一下，“心灵感应？” 　　笙珂笑了一声，“这我可不信。” 　　“恋爱的时候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对方都会相信的吗？” 　　“这你从哪里听说的？” 　　“阿华跟我说的。” 　　阿华终究还是回到了他身边，他现在也需要他，一个值得信任的兄弟。 　　笙珂笑了一下，“没想到你还问他这些事情。” 　　“不懂自然要问，只是他刚好在旁边而已。”秦朔刮了一下笙珂的鼻子。 　　“那你究竟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你们公司的人告诉我的。” 　　“我们公司？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财务部的一个。我也不是很认识，叫下面的人安排的。” 　　“商业间谍？”笙珂瞪着秦朔，“太高了。” 　　秦朔笑了一下，“这不是我先开始的，我身边有一个助理，就是你的上司安排过来的。我只是还之彼身而已。” 　　笙珂眯了眯眼睛，“你们都太会动脑子了。” 　　“我不动脑子你今天没这么容易过关，放心，合同你会拿到的，范时逸什么也不会知道。只是这件事结束了，你还是回原来的部门吧。” 　　笙珂点了点头，“好，我也不想再理会范时逸这种人了。我怕不是对手。不过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你怎么不叫我继续潜伏，给你卖命啊？我可是绝不会背叛你的。” 　　“我怎么舍得？”在我眼里，你的一根头发都比这些事情重要。秦朔看着笙珂笑，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 　　笙珂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很是开心，“放心，我也不舍得让你不舍得。” 　　夕阳红艳艳，霞光满天，一阵秋风刮过，吹来阵阵清凉。秦朔把外套脱了下来，“我们回家吃饭吧。” 　　笙珂和秦朔的手十指相扣，一双背影被拉得老长。 　　秦朔母亲正在家修剪新栽种的花草，“回来啦。”她拍了拍身上，站了起来，“你们喜欢什么花？我去选了买来也栽上，全养在花盆里，到时候要搬也方便。” 　　笙珂看了看秦朔，“我们要搬么？” 　　秦朔笑了笑，“不是早跟你说了，我们要搬回去的，忘了？” 　　笙珂记起来了，不过秦朔不是要在这边工作？“可你的事业？” 　　“放心，”秦朔揽住笙珂的肩，“我已经找到合适的人了，相信他会做的很好。” 　　“你父亲会同意吗？给一个外人打理？” 　　“他只能够同意，股权他已经交给我一部分了，而且我说服了超过半数的股东。到时候我们可以在A城躲懒，至少A城还有那房子，还有你的朋友。” 　　一大早的阳光从窗帘里透了进来，照在一个枕头上的两张微笑着的面容上。笙珂把头埋进对面人的怀里面，躲避略显刺眼的阳光。秦朔缓缓睁开眼，低低地笑了一声。笙珂调的闹钟非常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秦朔伸出手飞快地关了，可怀里的人还是察觉了，她蓦地伸出脑袋，眼睛睁得大大的，迷茫清澈，如同小鹿。秦朔拥着怀里的人，“晚点起床好不好？” 　　秦朔低低软软地声音扰乱了笙珂的心神，她定了定心神，冲着秦朔笑了一下，一只手握住秦朔乱动的手，“我没刷牙。” 　　“我也没有。”秦朔的唇说着就压过来。 　　笙珂下意识地就用手蒙住了自己的嘴巴，秦朔的眸子水光粼粼，看得笙珂一阵头晕目眩，她连忙从秦朔怀里钻出来，“最近工作有点忙，这个单子很重要，我得负责跟进呀，可不能迟到。” 　　秦朔叹口气，坐了起来，“你不是说找了个轻松的职位吗？” 　　“别提了，被调到总经理办公室了。” 　　秦朔皱起了眉，“范时逸？” 　　笙珂嗯了一声。 　　“他的风评不太好，你要小心一点。” 　　“我看出来了。” 　　秦朔略思考了一下，“你可以考虑辞职，来我这里。” 　　“办公室恋情？不好，对你影响不好，没事的，放心吧。真正的坏蛋我都能把他打残了，范时逸至少还是个伪君子。” 　　秦朔知道笙珂说的是那次被绑架的事情，那时候她的确做得很好，但是范时逸不同，他皱起眉，“所以怕你防不胜防。” 　　笙珂想了想，“不怕，有你保护。”笙珂冲秦朔笑了一下，抱着衣服跑进了浴室。 　　秦朔无奈地笑了一下，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笙珂穿好衣服后破天荒地给了秦朔一个飞吻，“我先下楼了。”剩下秦朔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后，才慢吞吞地起床。 　　笙珂在楼下拿了秦朔母亲准备的早餐就直接出门了，秦朔的母亲像是看着自家女儿一样的眼神看化了笙珂的心，她于是冲着她笑得灿烂，眉眼弯弯。 　　来到公司不出所料，范时逸已经到了，笙珂恭敬地说了声：“总经理早上好！” 　　他嗯了一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笙珂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优化方案，昨天的协商还算有利，之后自己得每天都为这个项目殚精竭虑，直到拿下为止。笙珂向来不喜欢欠人家什么，不得不说范时逸这种举动产生的心理效用很明显。 　　坐在办公室的范时逸看着笙珂认真的模样很是满意，聪明的女人不少，漂亮的女人也不少，认真上进的更是不计其数，但是她这样的确实很难得。不过女人，对于他来说，只是分了品级的咖啡罢了，本质上都一样，花钱都买得来。 　　他笑了笑，翻开文件。 　　这一天，范时逸让笙珂独自约见对方公司的人，好好协商合作事宜。笙珂接到任务愣住了，自己一个人？笙珂想起了昨天对方的眼神和话语，还有今天早上秦朔对范时逸的评价，于是她直直地看向范时逸。 　　范时逸也看着她，“有问题吗？”他细长的眼睛里满是冷漠和无形的凌厉。 　　然而笙珂并没有什么反应，她仍旧看着范时逸，“请问我可以带一个人吗？” 　　范时逸皱起了眉，“公司没有闲人可以为你提供服务。” 　　“好吧。”笙珂没有多说，鞠了一躬退出办公室。 　　回到座位上，笙珂思前想后，还是主动约了对方的人到了咖啡厅，这家咖啡厅离秦朔的公司很近。 　　对方的两个人都来了，穿得十分休闲。那个年轻些的嘴角挂着十分散漫的笑，几分玩世不恭。上次她就有所察觉，这个人估计是哪家的纨绔二世祖。 　　果然，他旁边的人对他说喝什么咖啡的时候表现得十分恭敬。 　　“和萧助理一样。”他露出一个自认不错的笑容。 　　笙珂冷冷地看着他，“这是我新拟定的条款，你可以看一下，有什么要协商的问题请提出来。” 　　“不急。”他合上文件，伸出手想要握住笙珂在桌上的手，笙珂立即把手撤了下来，环在身前。 　　他笑了一声，“萧助理，范总和你交代得不够清楚。” 　　笙珂淡淡地索：“很清楚，拿下合同。” 　　“那你该知道从我这里拿下合同要给的不只是这份文件吧？我凭什么把这个项目交到你们公司手里？B城做得好得公司不计其数，我甚至可以扶持一个为了上位不计成本的小公司，何苦让利给你们公司？” 　　“您说笑了，大公司自然有大公司的优势，小公司万一一着不慎，您也会满盘皆输。树大根深的道理相信您不是没有听过，我们想要拿下这个项目，是因为利益，可你把这个项目交给我们，难道贵公司就无利可图？你的聪明，应该不需要我来强调什么或者解释什么吧？” 　　他笑了两声，“可我选择贵公司，是因为范总说有萧助理来单独跟我淡。地点我来选。你明白了吗？” 　　笙珂冷笑了一声，“我只负责优化方案，实现共同利益最大化，实在是不懂您和范总之间的交易。如果您放着这份收益不看，非要执着于和范总私下的交易，我无话可说。” 　　他笑了一下，“利益是要的，但是萧助理显然更加可口。”他的目光在笙珂的身上流连了一会儿，“我保证，事成之后，你能拿到六位数，而你的上司，想必也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笙珂刚想说话，旁边突然坐下一个人。笙珂抬头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对面一直沉默的人这会儿站起来鞠了一躬，“陈总。这是齐总的儿子，齐光。” 　　秦朔淡淡地看了一眼齐光，齐光眼神流转了一下，立马笑道：“陈总，幸会。”然后伸出了手。 　　秦朔没有接过来，只是看了看笙珂，“刚刚你们在说什么？” 　　笙珂摇摇头，“没什么。”她来这里只是因为想要结束谈话后去看一看他，不知道他怎么就出现了。 　　齐光连忙说：“萧助理和我正在商谈合作事宜。不知，陈总和萧助理是什么关系？”他眼神有些闪烁。 　　秦朔笑了笑，对笙珂说：“看来得早点帮你把戒指带上，不然别人都要说我小气，竟然连个戒指都不知道买给自己的未婚妻。“ 　　对面两个人脸色骤变，笙珂脸上有点发烫，转而冷冷地对对方的人说道：“今天的合作事宜商谈就暂时告一段落，再会。” 　　笙珂拉着秦朔走出了咖啡厅，“我是想等会儿谈完就找你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秦朔笑了一下，“心灵感应？” 　　笙珂笑了一声，“这我可不信。” 　　“恋爱的时候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对方都会相信的吗？” 　　“这你从哪里听说的？” 　　“阿华跟我说的。” 　　阿华终究还是回到了他身边，他现在也需要他，一个值得信任的兄弟。 　　笙珂笑了一下，“没想到你还问他这些事情。” 　　“不懂自然要问，只是他刚好在旁边而已。”秦朔刮了一下笙珂的鼻子。 　　“那你究竟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你们公司的人告诉我的。” 　　“我们公司？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财务部的一个。我也不是很认识，叫下面的人安排的。” 　　“商业间谍？”笙珂瞪着秦朔，“太高了。” 　　秦朔笑了一下，“这不是我先开始的，我身边有一个助理，就是你的上司安排过来的。我只是还之彼身而已。” 　　笙珂眯了眯眼睛，“你们都太会动脑子了。” 　　“我不动脑子你今天没这么容易过关，放心，合同你会拿到的，范时逸什么也不会知道。只是这件事结束了，你还是回原来的部门吧。” 　　笙珂点了点头，“好，我也不想再理会范时逸这种人了。我怕不是对手。不过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你怎么不叫我继续潜伏，给你卖命啊？我可是绝不会背叛你的。” 　　“我怎么舍得？”在我眼里，你的一根头发都比这些事情重要。秦朔看着笙珂笑，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 　　笙珂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很是开心，“放心，我也不舍得让你不舍得。” 　　夕阳红艳艳，霞光满天，一阵秋风刮过，吹来阵阵清凉。秦朔把外套脱了下来，“我们回家吃饭吧。” 　　笙珂和秦朔的手十指相扣，一双背影被拉得老长。 　　秦朔母亲正在家修剪新栽种的花草，“回来啦。”她拍了拍身上，站了起来，“你们喜欢什么花？我去选了买来也栽上，全养在花盆里，到时候要搬也方便。” 　　笙珂看了看秦朔，“我们要搬么？” 　　秦朔笑了笑，“不是早跟你说了，我们要搬回去的，忘了？” 　　笙珂记起来了，不过秦朔不是要在这边工作？“可你的事业？” 　　“放心，”秦朔揽住笙珂的肩，“我已经找到合适的人了，相信他会做的很好。” 　　“你父亲会同意吗？给一个外人打理？” 　　“他只能够同意，股权他已经交给我一部分了，而且我说服了超过半数的股东。到时候我们可以在A城躲懒，至少A城还有那房子，还有你的朋友。” 　　笙珂笑着点了点头，她觉得很是期待。 　　 ☆、辞职事件 　　果然如秦朔所言，对方公司的人很爽快地签了合同，这件案子十分顺利。 　　范时逸看着对方送过来的合同，眸光骤亮，脸色阴晴不定。 　　笙珂站在办公桌前，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不是他要的吗？合同，利益，成功。笙珂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嘴角微微勾起。 　　范时逸抬眼看向笙珂，眼神十分骇人，似乎看见了极其厌恶的东西。他的内心是各种纠结的思绪，是，他是要她单独去赴约，然后他一个人在办公室等她回来，结果到了深夜，他都没有看见她的身影。他想果然，她屈服了，屈服于金钱和权利之下，一瞬间他觉得痛苦又痛快。可是后来，他又想起了她倔强的唇，会不会她没有，只是中途离开了没有回来而已。这个猜测让他心底蓦地有些欢喜，说不定她没有折服，说不定她不一样…… 　　怀揣着这个认知像是心里点燃了一个火把，范时逸莫名觉得热血沸腾，笙珂的面容在大晚上浮现在她的面前，倔强的模样挥之不去。 　　他也突然开始后悔，他不该试探她，不该那样和她说的，可是不这样做，他怎么会知道她是怎样的人？他像是一条冰冷的蛇，一直在冰雪里冬眠，若是不用尖牙划开她的皮肉，他无法感知她是否有温暖干净的血液。 　　可是今天一早，对方就派人送来了一份合同，十分有利的合同。而她，竟然一脸淡然地站在自己面前问自己，“不知道齐总说的剩下的款项是否可以交接？” 　　范时逸冷冷地盯着笙珂，站了起来。 　　笙珂觉得有些危险，往门口退去，范时逸先她一步把门从里面锁了。他掐住笙珂的脖子，笙珂没有反抗，冷冷地看着她。她感受到了他的力量，太悬殊，而且他现在似乎在暴怒的边缘。 　　范时逸看着笙珂发白的脸色，挑起手指解开了笙珂的上衣，笙珂瞪着他却被无视，脑袋有些缺氧，手也没力气，脚一踢便被他的膝盖顶住。 　　笙珂上身的肌肤全部显现了出来，白净如瓷，没有一点红痕或是青紫。他眼里的怒气尽数化作疑惑，“你没有跟他上床？” 　　他蓦地松开手，笙珂倒在地上，呼吸了好几次眼前才没有模糊的影子，她没有说话，也不看他。 　　范时逸蹲下，再次问道：“你有没有跟齐光上床？” 　　笙珂冷笑了一声，“不是您让我单独陪？”现在却一副只要说了自己跟齐光上了床就会被撕碎一样的态度。 　　“回答我。”范时逸掐住笙珂的下巴。 　　“抱歉，没能如您所愿。但是合同我拿下了，所以约定的钱，一分不能少。毕竟我还是单独陪齐总喝了半杯咖啡，不然也拿不下合同。” 　　范时逸深深看了她一眼，“钱我如数付给你，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只要，只要你好好待在我身边，工作。” 　　笙珂笑了一声，“抱歉，又要让您失望了，我调换部门的申请已经写好了，如果您不同意的话，我只好辞职。” 　　笙珂冷笑着，扣上自己的衣服，然后狠狠地扇了范时逸一巴掌，可又觉得不解气，随后又反手扇了一巴掌。揉了揉手腕，笙珂看着毫无反应的范时逸，皱起了眉，不过她没空理会这个变态了，也不必理会这个变态。 　　笙珂整理好仪容，打算从办公室离开，发现门还锁着。 　　“范总，烦请您行个好，也是为了您的名声着想，把门打开吧。” 　　范时逸从地上站起来，沉默着把门打开了。 　　笙珂走出办公室发现一群人正在散开，大概都听见了，笙珂想。默默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笙珂觉得很为难。 　　这下如何是好？ 　　下班后，笙珂愁容满面地回到家，见到秦母，心情才好了些，一起帮忙做了一桌菜，摆好碗筷后，秦朔准时回来了，他向来只加班一小时。 　　笙珂的脸色十分明显地有些奇怪，秦朔坐在了笙珂的边上，“怎么了？” 　　秦母笑着说，“公司一点事儿。” 　　秦朔想了想，“那就不工作了。” 　　笙珂白了他一眼，“先吃饭吧。” 　　一家人吃完饭后，秦朔拉着笙珂走到阳台，“我说真的，不是开玩笑，那里不顺心的话就辞了，在家赋闲。” 　　“我不工作做的话，天天在家坐着吃，吃了睡，你在外打拼挣钱养家，我和阿姨在家打牌看电视。怎么样？” 　　秦朔笑了一声，“你说了算。” 　　“真的呀？你不怕我到时候长成个球，你抱都抱不起来？” 　　“不怕。” 　　“那我变成个黄脸婆了呢？” 　　“反正我比你大那么多，我不吃亏。” 　　“可我发现你都没变。” 　　“那是为怕你嫌弃我只好努力锻炼，毕竟我想照顾你到老。” 　　笙珂蓦地心就又软成了一片，“真的？那我就把工作辞了。” 　　“真的，辞吧。大概十二月中就可以回A城。” 　　“那不是很快了？” 　　“恩。” 　　秦朔带着笙珂回到房里，秦朔的母亲把几盆菊花搬了进来，说是天气要下雨了。秦朔和笙珂也跟着帮忙，把花都搬到了走廊里。 　　“妈。您喜欢养动物吗？” 　　“都行，就怕你们不喜欢。” 　　“那我们养两只兔子吧。兔子吃素，又乖，好养活。” 　　“好啊，什么时候养啊？” 　　“您这两天就可以和笙珂出门挑了，她准备辞职了，可以在家一段时间。” 　　笙珂朝着阿姨笑着点头，“那好啊，就明天吧。” 　　晚上笙珂发邮件辞职，范时逸没有回，笙珂想了想，决定明天一早先去找他一趟。 　　然而第二天范时逸却没有来公司上班。 　　笙珂莫名其妙地回到家里，一开门就愣住了。 　　范时逸正坐在自家的沙发上，和阿姨聊天。 　　鬼知道他和阿姨说了什么，看阿姨一脸的笑容，笙珂心里有点忐忑，这究竟是说了什么？ 　　笙珂坐到阿姨的身旁，笑着问道：“您这是和他聊了什么这么开心？” 　　“笙珂啊，这小伙子一来就跟我说他很看中你的能力，是来劝你不要辞职的，还说了好些个趣事来逗我开心呢。我看你这上司也不错，不辞职也行，我在家不寂寞。” 　　笙珂呵呵笑了两声，看着眼前这个笑容奇怪表面温和无害的范时逸皱起了眉头，他却丝毫不理会笙珂的眼神。直到秦朔的母亲说要去泡壶好茶，两个人才有了单独说话的时间。 　　“来请我回去？晚了。” 　　“我向你道歉，那件事我错了。” 　　“不用。”笙珂看着眼前的范时逸，觉得他有些奇怪。 　　“我以前有过一个女朋友。”范时逸突然来这么一句，笙珂觉得莫名其妙，不过他顿了一会儿就开始接着说：“她为了钱离开。后来，来到我身边的人，也都是这样的目的，所以我不信女人。” 　　“听起来合情合理。”笙珂点了点头，“不过这样看来你很可能有心理障碍，那么我建议你去找心理医生，或者我认识一个学心理的人，你可以去找她。”笙珂的表情竟然十分认真。 　　范时逸皱眉，“你认真的？” 　　笙珂十分坦然，“心理障碍很常见，找一下心理咨询怎么了？” 　　范时逸笑了，“或许你说得对，回来工作吧，你是个很好的员工。” 　　秦母这时候端了茶水过来，“是啊，笙珂，你上司这么看重你，你该回去工作。成天在家跟我这个老人家待在一起有什么好的，闷死了。而且我一天到晚就只顾着照顾我的花草，没时间陪你的。” 　　笙珂叹口气，“好，我知道了。” 　　“你答应了？” 　　笙珂想了想，“是。” 　　范时逸笑了，“谢谢。相信你回来之后，会把工作完成得很好。” 　　笙珂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认真说了说关于那个心理咨询的事情，“我说的那个咨询师真的很好，我认识她，不过几年没见了，你可以直接在微博上找她聊，安排时间。她的微博名是心理咨询师欧阳晴，晴天的晴。” 　　笙珂看着窗外的太阳，想起了那个大自己两岁的好姑娘，当年一起聊天的时候她特意拉着自己关注了她的微博，现在她真的是个心理咨询师了，看状况过得还好。只是从没有在她的微博里看到欧阳林的消息，笙珂呼了口气，不再去想那些伤心事，来到院子里，和秦朔的母亲一起摆弄花草。 　　B城最南边的一处院子里，秦朔和关老坐在院子里。院子里摆了木桩，墙边靠着一些兵器，院子后面是B城一座风景还不错的山，只是这里道路曲折，因此没有被开发城旅游。关老是个崇尚武道的人，平时一早起来就是在这后山顶上练上两个小时再回来吃饭。 　　秦朔看见关老就想起了小时候拜过的那个师傅，虽然只教了三年，但是秦朔在那时候却是把他当做父亲来看待的。在秦朔的心里，那位老师傅比自己的父亲还要重要。两碗粗茶，几个馒头，两个小菜，这是关老的待客之道。 　　“听说，蔷儿那事是你做的。” 　　“是。” 　　“倒是坦荡，我问你，她哪里配不上你？” 　　“我有未婚妻了。” 　　“可你父亲却说没有，还哄骗我说你很中意蔷儿。这件事情，怎么算？” 　　“自然算到我身上。” 　　“好，有担当。比你父亲强。我还听说，你是个私生子，那你应该和你父亲没什么感情吧？” 　　“的确。” 　　“虽然是这样，但我和你父亲本来就没什么交情，你们又这样折辱我的孙女儿，我实在是有口气咽不下去。我是个粗人，向来以武绝恩怨，你跟我打一场，可别让我。” 　　秦朔看了看关老，“不敢。” 　　两个人起身，面对面站着，关老的步伐十分稳健，秦朔丝毫不敢懈怠。关老一个左勾拳快如疾风扫向秦朔的身侧，行家打偏门，这话果然没错。秦朔躲得也快，身形一闪，避开了这一拳，可很快关老又踢出右腿，秦朔避无可避拿手一挡，勉强稳住，手却是麻了。看来老爷子的腿法拳法一样都没落下。秦朔十分谨慎，加之不敢出手太重，很快便落了下风。关老毫不留情一拳打在了秦朔的防守空档，嘴角渗出血迹来。 　　关老笑了一声，“要是还不放开打，我赢了这事就没完。” 　　秦朔吸了口气，“确实是您更胜一筹。” 　　“别说这些客套话，你以为我没看出来？” 　　秦朔只好拱手，“得罪了。” 　　这下秦朔开始了攻守兼备的打法，很快打了个势均力敌，而关老的脸色却变了，骤然停了下来，“你跟谁学的？” 　　秦朔愣了一下，这些老师傅向来都互相听说过，很多还有交情，不会，是认识吧？看关老的脸色，不像是什么好交情，倒像是有怨非。 　　但秦朔还是说了：“家师徐武道。” 　　“果然是他。”他收了势，坐到桌旁，哼了一声，“他过得还逍遥？” 　　“他老人家多年前就仙逝了。” 　　关老显得十分讶异，不过转而就接受了这个现实，“当年江湖上的恩怨是非我就不跟你这个小辈说叨了，我关家，这次认了。你回去吧。” 　　“还有一件事请关老帮忙。” 　　他沉吟了一会儿，“什么事？” 　　“我父亲如果找您说要关家的支持，请您不必帮他。” 　　“哦？你要做什么？” 　　秦朔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关老听了，摆了摆手，“罢了，我不管就是。”说完又低低地咕哝了一句，“别拿这些个酸溜溜甜蜜蜜的故事来博同情。” 　　秦朔笑了笑，敬了关老一碗茶。 ☆、平安夜 　　笙珂回到公司这段时间发现公司的人看自己的眼神果然都有点奇怪，但是考虑到自己已经答应了范时逸的要求，所以也就只好装作不知道。 　　好好工作，别人的想法不必理会，笙珂吸口气，开始认真工作，心无旁骛。 　　秦朔公司的事情这些日子也步入了交接的时间段，秦朔先是收购了MK，然后把MK一直以来的经理人杨华调到了自己的手下，熟悉业务。 　　杨华的底细秦朔很清楚，他是一个农村出来的大学生，性格机敏却不狡诈，而且脚踏实地，能力卓越，很不一般。由他这样的人领导公司，秦朔很放心。 　　但是很快，这事情就遭到了他父亲的反对。 　　秦朔被请到了他住的地方，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前从未有的凝重。 　　“你这样做是为了报复我吗？” 　　秦朔可以感觉到他压抑着的怒气，于是也不做过多的解释，“不是。” 　　这样他确实像是平静了不少，聪明人对于看似完美的借口反而会更加怀疑，简单直接的陈述往往更加可信。 　　“可是你竟敢把我的事业交给一个外人！” 　　“首先，他是一名职业经理人。其次，我不也是外人吗？”秦朔冷笑了一下。 　　“你还记恨着我？不肯原谅我” 　　“不。”秦朔否认了，“我只是平和地对待一个老去的人，恨是没有的，原谅，谈不上。” 　　“那为什么放弃公司？” 　　秦朔皱起了眉，“我没有放弃，我答应了你。但是同时你也承诺了我，既然这个公司由我来管理，那么自然而然，我做出的决定也算是源自你的意志。你不该插手，你以为你还能够撑多久？这种方式很好，我选的人不会出错。” 　　“你料到我没有办法对不对？你甚至说服了关老。” 　　“不是我说服他，而是事实说服他，他不会为了你的一己私欲而卖力推波助澜的，这对他来说并无裨益。不是吗？” 　　“等到我的公司落入别人之手，你还说得出这种话？” 　　“不会的，你放心好了。”秦朔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或许您该好好颐养天年而不是纠结公司的存亡，更何况它现在正蒸蒸日上，毫无颓败的迹象。” 　　秦朔的父亲瘫坐在沙发上，没有回话，秦朔微微鞠了一躬，离开了那个地方。 　　人生的离别里总有一些会再有难相见的时刻，秦朔感觉这次似乎就是这样的时刻。 　　回到家中，秦朔和笙珂说了一切已经安排妥当，这几天就可以回A城了。 　　这次笙珂向范时逸请辞倒是没有什么波折，只是在离开的时候，笙珂还是跟范时逸说了句话：“希望你忘了那些不好的过往。” 　　笙珂想她说这话大概是因为自己也曾经历过那样的时间，她也曾经过于沉浸过去，忘了现在甚至以后的意义。 　　回到家里，笙珂发现沙发上坐了一个女的，背脊挺直，而她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回过头来，眼里是一种很自然的轻视，仿佛她生来就是如此。 　　她淡淡地看了笙珂一眼，“你好。” 　　笙珂微微皱眉看了看在厨房泡茶的秦母，也来到沙发边上。 　　“我不是找你的，”她骤然开口，“我是来等秦朔的。” 　　明目张胆地追求么？笙珂微微一笑，并没有生气，这人很直接，笙珂想。而弯弯绕绕的，她也不喜欢。 　　“恩，我不会拦着你。”笙珂帮秦母拿出茶杯，看见秦母有些歉然的笑，连忙笑着摇了摇头。 　　“我是关蔷。”她突然开口。 　　笙珂把茶水放在她面前，轻轻嗯了一声。 　　“你很漂亮。”她皱起眉头，“但是我觉得我也不差。而且秦朔是我唯一喜欢的人，所以我必须要试一试。” 　　笙珂点点头，“我觉得你做得很对。” 　　关蔷微微皱眉，“你不怕我抢走了？” 　　“抢得走的我强留下也没意思。” 　　关蔷是个心思简单直接的姑娘，“你果然不一样。” 　　笙珂笑了一下，“你也很特别。” 　　关蔷突然好奇起来两个人的事情，“你们怎么认识的？又怎么会在一起了？” 　　笙珂看了看关蔷，“这是要我讲故事？我不会。” 　　关蔷皱了一下眉，“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那倒不是，只是我不会说这些东西。”笙珂沉吟了一会儿，“那你将就着听吧，我讲出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我认识他的时候在A城读初二，因为我爸欠他钱不还。初三到高三我在D城读书，期间一直没见过，毕业后的暑假他送我去机场，然后我出国四年回来，在A城住的地方碰见了他。过了一段时间我们就在一起了。” 　　笙珂讲完后稍稍回想了一下，没有看见关蔷有些怔忡的表情。 　　良久关蔷才说，“你们倒是认识很久了。” 　　“是啊，很久了。”笙珂笑了一下，她也没想到，时间竟然过得这样快。 　　关蔷显得有些落寞，“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自量力？” 　　“不，”笙珂摇摇头，“我羡慕你这样的人，我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勇气。” 　　“你是有恃无恐吗？” 　　笙珂笑了一下，“你可以这样说。” 　　关蔷也笑了，“算了，我不讨厌你，今天就当我没来过吧。”关蔷起身，对着秦母说了声再见，秦母也冲着她笑了一下。 　　关蔷走后，秦母对着笙珂竖起了大拇指，“儿媳妇，你太聪明了。” 　　笙珂啊了一声，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关蔷的确是放弃了，这是事实。 　　关蔷前脚出去，秦朔后脚就回来了。 　　“刚才有佳人来寻。”笙珂打趣道。 　　“哦？”秦朔揽住笙珂的肩，“不过回来看见夫人的脸，任哪位佳人过来，我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夫人放心。” 　　笙珂笑了一下，“是关蔷，不过被我吓跑了。” 　　“夫人这么凶？” 　　笙珂嗯了一声，“你以后可得小心了。” 　　秦朔笑了一声，想了一下日子，“我们明天回A城过平安夜吧。” 　　笙珂仰起头看着秦朔的下巴，“好啊。” 　　秦朔的手穿过笙珂柔软干爽的黑发，大拇指流连在笙珂的眉上，温柔而缱绻。笙珂闭眼靠在秦朔的怀里，白净的面庞慵懒而柔和，真像是一只困了的小白兔。 　　秦朔有些动情，秦母似乎已经回了房间里，这段时间太过忙碌，每次回来的时候她都几乎睡了。秦朔低头吻了一下笙珂的唇，笙珂睁开眼来，对上秦朔已经迷蒙的眼。笙珂下意识就是闪躲，但是秦朔一个横抱就把笙珂抬上半空，笙珂只好抓住了秦朔的衣袖。秦朔嘴角的笑意让笙珂红了脸，偏头看见秦母的门缝里含着笑意的眼睛。笙珂捏着粉拳落在秦朔的胸膛，然后飞快地把头埋进里面，秦朔笑了一声抱着她走上楼梯。 　　第二天笙珂吃早餐的时候头一直就没敢抬起来过，秦朔母亲的笑容笙珂怎么看怎么暧昧。 　　秦朔非常体谅笙珂说不太舒服的事，承担了全部的整理和打包，所幸他们带来的行李就不多，只是秦母的几盆花需要好好安置。 　　中午吃过午饭，秦朔和阿华告了别，阿华将留在这里，帮他照看公司的事情。 　　“以后会有见面的时候，如果你愿意回A城了，告诉我。”秦朔抱了一下自己的兄弟，最后说道。 　　阿华点了点头，看着自己老大离开。 　　对于他来说，为他卖命已经是这么多年活着的习惯，也是往后那么多年活着的理由，他的目光既沉重又释然。 　　车里笙珂看着阿华的身影，很多年前，他就在秦朔身边了。现在却选择留在B城为秦朔守着，是因为自己吗？或许是因为秦朔有了自己，所以他觉得自己不必再跟着秦朔了？笙珂把问题说了出来，秦朔的回答是尊重他的选择，他会慢慢找到自己的路。 　　A城的冬天向来是要冷上许多的，进了A城的地界笙珂就感受到了窗外凛冽的寒风。秦朔拿出备好的两条围巾给秦母和笙珂围上，又把空调打开，一路总算安然无恙。 　　“这样冷的天气大概是要下雪了。”笙珂说。 　　“你喜欢下雪吗？” 　　“很喜欢。”笙珂清楚地记得多年前，徐丽带着自己从那个家走出来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冬天，飘扬的雪洒满整个城市，她把自己的外套裹在自己身上，笙珂第一次完完全全地觉得安定，好像再没有什么事情值得担心了。所以，下雪天对笙珂来说，是安心舒适的日子。 　　秦朔的手按了一下放在口袋里的小盒子，微微一笑。 　　下了车后，秦朔让笙珂开自家的门，笙珂答应了，秦朔提着行李跟在后面。 　　笙珂站在自家门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笙珂微笑着打开门，整个人一瞬间惊呆了，秦朔不是说着玩的，房子果然被改成了复式楼。笙珂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觉得这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秦朔放下东西，“怎么样？” 　　笙珂看了看秦朔，呆着一张脸说：“君诚不欺我也……” 　　应该是从离开的那时候他就开始做这件事情了吧？笙珂真是说不上心里返佣的情绪和感动。秦母笑着说还要一起过平安夜呢。在国外呆了这么些年，过平安夜的时候，她都是一个人祈祷着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现在终于能够好好跟自己的孩子过一次平安夜了。 　　三人一行出门添置些东西，平安夜里大街小巷都十分热闹，秦朔和笙珂在秦母左右，一家人的模样也引来很多微笑的目光。 　　回到家后，三个人分工合作，秦朔揉面粉，秦母擀面皮，笙珂包饺子。 　　一碗热腾腾的饺子出锅的时候，三个人都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这是第一个一起过的平安夜，以后还有很多个。笙珂难得吃了两碗，从今以后，她想自己都不会再孤单了。 　　 ☆、我们结婚吧 　　笙珂回到A城后，苏嘉龄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来看笙珂了，陈霁也要笙珂回去工作，笙珂答应了，不过还得过段时间。 　　苏嘉龄一进门看见笙珂家变成这样就被吓了一跳，“你们这是同居了？” 　　没等笙珂回答，苏嘉龄就跳过了这个不必问的话题，“什么时候结婚啊？” 　　笙珂动了动嘴唇，没说出话来，这个她真不知道，得问问秦朔。 　　“应该没这么快，你和萧然呢？” 　　苏嘉龄想了想，“目前为止，和平相处中。” 　　笙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该找个机会和萧然说说这个问题了。 　　“你们结婚要请我哦，我要当伴娘。恩……我喜欢蓝色，所以到时候要挑一套蓝色的礼服，你付钱。” 　　“还没呢。” 　　“你是不是也很期待他跟你正式求婚呀？”苏嘉龄凑到笙珂的面前望着她笑，“是不是很想要穿上洁白的婚纱嫁给他呀？” 　　笙珂没说话，抿唇笑着敲了一下苏嘉龄的脑袋。 　　苏嘉龄捂着脑袋跳到沙发另一边，“被我说中了对吧？还不承认。其实你可以考虑正式跟他求婚呀？为什么非得男的来求呢？对不对？女追男，隔层纱。” 　　说完苏嘉龄又叹了一声，“可能我跟萧然之间的纱是金线织的吧。” 　　苏嘉龄又靠到笙珂的边上，“听说今天会下雪诶，你喜欢下雪吗？” 　　笙珂点头。 　　“我也喜欢，又是圣诞节，有雪的圣诞节才叫圣诞节嘛。” 　　“我也觉得。” 　　两个人窝在沙发里望着窗外的天空，十分期待一场雪的到来。 　　到了傍晚，天色渐渐暗沉，冬天的夜来得早，世界很快就陷入了一片黯淡。苏嘉龄早前接了电话就离开了，笙珂在房间里帮着秦母收拾花草，秦朔出了门，还没有回来。秦母突然和笙珂说想要今晚煮个羊肉萝卜汤，而材料家里却没有，笙珂自告奋勇，换了身过膝的羽绒服，听了秦母的嘱咐，到梨雪路的一家超市买。 　　笙珂没来得及明白没到过A城的秦母怎么知道梨雪路，还知道那家超市。 　　笙珂把帽子戴上，出了门才觉得应该戴上围巾的，因为风太大了。 　　暗沉沉的天空像是要压下来似的，笙珂哈了口气，搓手。这样的大风，今晚可能会有一场大学。 　　走了没多久，笙珂感觉一片凉凉的东西碰到了自己的鼻尖，抬头一看，小片小片的雪花正扑簌簌洒下来，晶莹透亮，十分好看。笙珂哇了一声，手伸了出来，接住的雪花在手心里化成了一小堆水珠子，笙珂的手没藏在口袋里，一下就冻僵了。然后她在伸出手来接，这会儿倒是接住了，奇妙的感觉传达心底，笙珂露出灿烂的笑容来。 　　又走了一会儿，笙珂看见自己羽绒服帽子上的毛都夹杂了雪花儿，越发开心。 　　秦朔等在路的尽头。 　　笙珂一开始还真没注意到，直到只剩几米的时候她才发现他。头发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笙珂哈哈大笑，“你成老头儿了。” 　　秦朔挑眉，“是吗？”然后把笙珂的帽子拿开，“那你也成老太太吧。” 　　“好哇好哇。”笙珂扑到他身上。 　　秦朔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了下来，给笙珂围上，“落在脖子里凉。” 　　笙珂也抬起手帮秦朔把风衣的领子竖起来，“落在脖子里凉。” 　　“我们找个时间结婚好不好？就在年前。” 　　笙珂眨了眨眼，睁大了眼睛看着秦朔。 　　“怎么了？你不是都答应了我的求婚吗？现在又想反悔？” 　　“那倒不是。”笙珂笑着说，“我本来在路上想着下雪了，跟你说这事的。” 　　秦朔的手放在笙珂肩上，“我正式地问你一次，愿不愿意，嫁给我？” 　　“当然愿意啊。什么正式不正式的……”笙珂脸还是有些红了。 　　秦朔从口袋里拿出一方盒子，手指轻轻一按，盖子弹开。 　　一枚很朴实无华的戒指，钻石并不华丽闪耀，但是笙珂瞧着，喜欢，很喜欢。她向来喜欢简单到极致的东西。 　　秦朔拉过笙珂的手，拂过上面的一些伤痕，“以后，这双手不会再受伤，我会一辈子爱惜你，你为了我，也要好好爱惜自己。我们，还要一起走过很长很长的时间。” 　　戒指被套入无名指，笙珂说：“好。” 　　从此以后，她再不寂寞，好与不好，有人同她一起，就什么都不再担心了。 　　雪很快也白了笙珂的发，秦朔笑着说，“我们白头到老了。” 　　次日秦母就定下了日子，还联系了婚礼策划公司，因为要赶在年前，所以筹备的时间不长，半个多月就要办妥当。 　　一月二十二号，宜嫁娶。 　　日子确定下来后，笙珂到了萧家。 　　萧然亲自开的门，见到笙珂的时候他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有些熟悉的笑容。笙珂也笑了，“你看上去不错。” 　　“是吗？”萧然微微挑眉，我看你更不错。 　　“哦？不知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感觉，男人的感觉。”萧然笑了一下，“进来吧。” 　　大概她的幸福太明显了，被自己爱的人爱着，然后可以有机会一起携手度过一生，这是怎样的美好？笙珂觉得自己难以形容。 　　萧老看见笙珂的时候点头致意，笙珂连忙鞠躬问好。 　　“爷爷您好，我是萧然的朋友，萧笙珂。” 　　“萧然的朋友？”萧老看了看笙珂的面容，明白过来了什么，“是个好孩子。你们聊吧，不要在意我这个老头，我去庭院走走。” 　　萧老说完便起身离去，去的是庭院方向。 　　笙珂等到萧老离开才坐了下来，“你爷爷好像认识我。” 　　萧然笑了一下，“我花了很多关于你的画，就摆在房间里，他见过。” 　　笙珂点点头，“我要结婚了。” 　　“那我只能恭喜你了。”萧然微微笑着，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 　　“所以你呢？和苏嘉龄能好好试一试吗？” 　　“苏嘉龄是个很好的女孩。”萧然笑了一下，笙珂看不出来他心里想的什么。 　　“你还是这样，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任谁都看不出来。” 　　“原来你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一直以来都明白的。” 　　笙珂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 　　“初中那会儿你不是看出来我装模作样地笑了吗？” 　　“是啊，可我也不明白很多时候你究竟在想什么。其实，苏嘉龄倒是知道不少，她比我要懂你。” 　　萧然看了一下笙珂，“我知道。” 　　“萧然，你也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原因。我知道，你有一点喜欢她，但是又怕自己不够喜欢她，你不想伤害她，但这样耗下去的话，最后伤的还是她。” 　　萧然没有反驳，他垂下眼睛，似乎在权衡。 　　“你也该好好想想这个问题了，有时候爱情需要冒险试一试，一直选择看似安全正确的路，走到最后，却什么发现也没有，那不是很冤枉？” 　　从萧然家出来的时候，笙珂露出了一个舒展的笑容，虽然不知道萧然能不能够尽快接受苏嘉龄，但是笙珂明白，萧然能够把自己当做朋友了。而他和苏嘉龄的事情在自己看来，不过是早晚而已。 　　萧然送走了笙珂之后，萧老也从庭院里回来了。 　　“这孩子来找你，是来开导你的吧？” 　　萧然看着似乎对一切了然的爷爷，点了点头。 　　“那时候苏嘉龄挑着你不在的时间来看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遇着她了。”萧老叹了口气，“她看上去倒像是十分幸福的模样。” 　　“她要结婚了。” 　　“哦？”萧老看了看萧然的脸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起伏，失落或是喜悦，“你看来也并不为这事儿意外，放下了？” 　　萧然想了想，点了头，“放下了。” 　　“那嘉龄呢？想好了吗？” 　　萧然没有回答，他在想刚才笙珂的话，自己确实在走一条看似安全合理的路，无论是对于自己还是对于苏嘉龄，因此尺度一直把握的很好。因为他怕自己到最后还是给不了苏嘉龄所期待的，所想要的，然后伤害了她。但是现在的拖延何尝不是一种慢性□□式地伤害？让她一点点沉沦，一点点下陷，最后谁也救不了。 　　“想好了。” 　　萧老眼睛一亮，“怎么想的？” 　　“现在不能说。” 　　萧老笑了一声，“我明白了，你们玩去吧，玩去吧，我要等着抱曾孙喽。” 　　萧然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 　　笙珂回到家里，给苏嘉龄发了短信，“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大概快到了。” 　　苏嘉龄：哦？寄的顺丰吗？什么东西呀？ 　　笙珂看了回信笑了一下，随即回复到：应该会是这几天送上门吧，不太确定。 　　苏嘉龄：啊？不是吧？你寄东西不会找靠谱一点的吗？或者亲自送来？ 　　笙珂：你问题太多啦，我回答不过来。 　　苏嘉龄：有吗？我不觉得啊。对了你求婚了吗？ 　　笙珂：正准备告诉你，是他求的，本来吧，我是打算问他什么时候结婚的，可他先一步还拿了戒指。 　　苏嘉龄：哇呀呀，什么时候？我要当伴娘。 　　笙珂：就年前，一月二十二号。 　　苏嘉龄：这么快？你不会是怀孕了赶时间吧？ 　　笙珂：没呀…… 　　两个人絮絮叨叨了半天，秦母上来找笙珂说有事儿才叫的停。 　　秦朔也回来了，三个人坐在一起商量着婚礼的各项事宜，最后决定明天就去试婚纱，然后后天就开始发请柬什么的。 　　第二天三个人早早地就到了婚纱店里，琳琅满目的婚纱并没有让笙珂觉得难以抉择，她始终选的就是一些很简单典雅的款式，试了几套下来都还不错，她又挑了一套最为满意的和秦母商量了一下，决定再试一次。 　　这一套并不华丽，是柔软的丝绸质的，上半身是绣了银色的暗纹，下半身则是则是鱼尾裙的造型，唯一别致的大概是在最窄处的后面有一个系成蝴蝶结的丝带，加上稍长的后摆，从身后看显得身形十分修长端庄。 　　秦朔的目光是炙热的，看得笙珂有些不好意思。 　　就在这时候，笙珂却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捂住了小腹，秦朔连忙上前抱住笙珂，“怎么了？” 　　笙珂摇摇头，“没事，就是胃有点不舒服，可是换来换去的，着凉了。” 　　“不去医院看看吗？” 　　“我不喜欢去医院的。”笙珂扶住秦朔的手，目光有些请求的意思。 　　“好吧，不过再这样就得去了，这段时间有点忙，不舒服的话怎么好好地举行婚礼？” 　　笙珂点点头，“放心，没事的，我知道。” 　　试完婚纱后，秦母说上次买兔子的事情还没落实，于是又到了卖宠物的这条街上来。一大堆的猫呀狗呀全部不在考虑范围之内，秦朔果然只看兔子，只问兔子。 　　秦朔似乎极有耐心，要挑一对好兔子，每次看见兔子，秦朔总要举着跟笙珂比两下，笙珂简直哭笑不得。秦母很有兴致，也跟着秦朔闹腾，最后笙珂看到一对白色长毛的垂耳兔有些移不开眼睛。 　　秦朔也看见了，两只小家伙白白净净地，垂下来的耳朵几乎要搁在地上了，眼睛不大，是黑色的，属于小型的兔子。 　　最后两个人很有默契地把兔子一人一只抱回了家。 　　笙珂回到家问秦朔：“它们这么小，能活多久啊？” 　　秦朔摸了摸笙珂的头，“没关系，它们有彼此作伴，那些没那么重要，我们好好照顾它们，让它们开心就好了。” 　　笙珂想了想，“好，以后你要好好照顾我，我也好好照顾你，然后一起一辈子。” 　　“恩，一起一辈子。” 　　 ☆、正文终章：一生一世一双人 　　近几天，陈霁问笙珂什么时候能回公司工作，他需要她，结果左等右等却等来笙珂结婚的请柬。在公司的陈霁拿着请柬叹了口气，沉思了半晌，看来笙珂没个一年是回不来了，陈霁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宋榕从办公室门外进来看见宋榕的表情有些奇怪，于是问道：“经理，怎么了？” 　　陈霁淡淡地把请柬递给了宋榕，“你喜欢的萧助理，我的得力助手，要结婚了。” 　　宋榕瞪着陈霁，然后又瞪着请柬，“怎么会？” 　　他翻开请柬，看着上边的的名字还有时间，紧紧地抿着唇，不说话了。 　　陈霁安慰道：“我知道你喜欢萧助理，可是萧助理既然有喜欢的人了，你就放弃吧。毕竟算起来，你比萧助理还小，并不那么合适。” 　　宋榕哦了一声，放下文件，就失魂落魄地出了办公室。陈霁摇摇头，看来宋榕真是喜欢笙珂，不过好在他们认识并不久。他笑了一声，揉揉额头。 　　那边笙珂胃不舒服后，秦母第二天就开始熬粥，都是养胃的食材，十分滋补。可是笙珂喝了却觉得不太舒服，碍着秦母的面，还是全部喝了，可一会儿就冲进了洗手间，开始干呕起来。 　　“笙珂，你，不会是怀孕了吧？”秦母跟在身后，突然问道。 　　笙珂脑子一片空白，呆呆地转身，望着秦母，两只眼睛眨了又眨，开始认真地思考怀孕的可能性。然后她突然想起和秦朔在一起那天晚上做的梦：一个咿咿呀呀的小女孩爬上了椅子。 　　笙珂抿了抿唇，定了定心神，镇定说道：“大概，可能，应该是的。” 　　秦母开心地笑了，打点了一下，拉着笙珂去了医院，做了检查，听着医生告诉自己“你怀孕了”的时候，笙珂一时间说不上话来，只是张嘴瞪眼，手摸着自己的腹部用力地大口呼吸。 　　而这天，秦朔回到家后感觉气氛似乎不大一样，自己的母亲似乎格外开心，而未婚妻则微微笑着，有些出神。 　　秦朔坐到笙珂的旁边，“想什么呢？” 　　笙珂目光炯炯，“你喜欢孩子吗？” 　　秦朔看了看笙珂，又看了看自家母亲，最后落在笙珂放在腹部的手上，他动了动喉结，试探着问道：“我们，有孩子了？”声音比平常的要低几分。 　　笙珂微笑着，郑重点头。 　　秦朔百感交集，看了看笙珂的脸，又看了看笙珂的手，眼眶有点热。他眨了眨眼睛，抱住笙珂，吻了吻笙珂的脸颊，“婚礼不要穿高跟鞋了，就穿平底鞋。” 　　“好，都听你的，孩子他爸。”笙珂甜甜一笑，靠进秦朔的怀里。 　　D城的甜品店收到了一封来自A城的快递。 　　欧阳林打开，发现是份请柬，他看了看上面的名字：秦朔，萧笙珂。秦朔，他勾起唇角笑了笑，是他，当年在监狱门口的时候的那个人。 　　何琪端着一盘新鲜出炉的羊角面包走了出来，“什么东西？” 　　“笙珂，要结婚了。” 　　何琪低呼一声，手里的盘子一个晃荡，被欧阳林接住，他叹了口气，“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惊小怪？” 　　何琪连忙放下盘子，拿过请柬仔仔细细瞧了一遍，“时间真快，当年的小女孩现在都要结婚了。”说完她看了看欧阳林。 　　欧阳林笑了一下，这么几年，他无数次回想到那个时候的自己和徐丽，如果她在的话，看见这一幕，或许会很开心的吧。 　　欧阳林独自拿着请柬来到这偏远的地方，照片上的女人一如既往地朝他微笑。他拿着请柬打开，让照片上的人看了一会儿，“笙珂要结婚了，你开心吗？” 　　一阵风轻轻吹过，像是她在诉说自己的心情，欧阳林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会开心，特意来告诉你。” 　　“我还是很想念你，很想念你……” 　　秦朔和笙珂的婚礼那天，宴请的人很少，这并不是一次盛大的婚礼，却是一场温馨的婚礼，笙珂披着白纱走向秦朔的那一刻，她想，自己真的不必再惶恐什么了，今后她真的就有一个家了。 　　和秦朔母亲坐在一桌时，笙珂终于开口，叫了秦母一声妈，这个字，她在心里默默说了好多遍，今天终于能够叫出来了。秦母也是热泪盈眶，拥住了笙珂。 　　后来，笙珂的捧花被苏嘉龄接住了，苏嘉龄望着萧然，萧然也终于上前拥住了她。笙珂笑着说：“这礼物好吗？”苏嘉龄笑着笑着差点就掉下眼泪来。 　　欧阳林和笙珂说：“她知道了，我替你告诉她了。” 　　“你呢？看没看出来，何琪的眼神？”笙珂看了看何琪，又看了看欧阳林。 　　欧阳林笑笑，“我看出来了，但是，我做不到。” 　　笙珂低头，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我知道了，祝福你。”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抛却过去从新开始的，有些人，有些事，不能够勉强。 　　婚礼结束后，秦朔把笙珂抱回了家，苏嘉龄嚷着要闹洞房，秦朔不让，她也没办法。 　　夜里两个人面对面躺在红色的绸被里，笙珂搂着秦朔的脖子，“以后我叫你什么好？” 　　“不该叫老公吗？” 　　笙珂笑着说：“不好，我觉得不好意思。” 　　秦朔笑得不怀好意，捏着笙珂的脸，“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那就是不好意思啊，其实我很喜欢先生这个词，以后我跟别人说你，就说是我先生好不好？”问完笙珂又试了试，“我先生……恩！感觉真好，以后就这么说了。” 　　“那我呢？就叫孩子他妈好了。对了我们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 　　笙珂想了想，“我梦见是个女孩来着，女孩的名字要可爱一些。” 　　“你梦得准不准？万一是个男孩呢？” 　　“肯定准的呀，我梦见了，一个小女孩咿咿呀呀地爬上椅子，长得很可爱。” 　　“哦？那就取个女孩子的名字吧，女孩跟我姓好不好？以后再生一个跟你姓。” 　　“为什么呀？”笙珂抬起头，皱眉瞧着秦朔。 　　“谁让我喜欢女儿些呢？女儿说不定像你。” 　　“都说女肖父的。” 　　“那也会像你，总会有一半像你。” 　　“好吧……” 　　秦朔敲了一下笙珂的脑袋，“怎么，孩子他妈不开心了？” 　　笙珂笑着摇摇头，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你说，取个什么名字好？” 　　秦朔笑了笑，“我早就想过了，叫秦慕萧。思慕的慕，加上你的姓。这样一听，别人都知道我们相亲相爱。” 　　笙珂也笑了，“是个好主意，生个儿子就叫萧慕秦。可要是再生呢？” 　　“还有朔字，笙字，珂字，但两个就够了。那么多，你整天看孩子，还有时间理会我吗？”秦朔看上去有些不悦。 　　笙珂当然知道这是假象，却还是软着声音哄着说：“怎么会。”然后又把身体挪了过去，全都靠在秦朔的怀里。 　　秦朔叹息一声，“你这样磨人我很辛苦。” 　　笙珂的脸红了大半，不敢动也不敢说话了，所幸在被子里看不出来。 　　婚后几天就是过年了，笙珂这是自在何琪家和欧阳后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热热闹闹得过年，其实也不过走了几家朋友而已，但是笙珂竟然觉得很累。大概是有了孩子，被秦母照顾得娇气的原因。 　　这些天里，每天都是变着花样地进补，原本九十几斤的体重现在重了有十斤，但是却不怎么显腹，毕竟还只三个来月。 　　家里买来的两只兔子也胖了不少，圆滚滚地，有时候还真会滚圈儿。秦朔照看两只小家伙很细心，两只兔子也和秦朔很亲近，只是一直都没给取名字。秦朔把起名字这事让笙珂来想。可笙珂想了半天也只想到个Bunny……于是这两个小胖墩儿只好这么无名无分地待在这里了。 　　七月份的时候，笙珂的肚子已经圆滚滚地跟个球似的，她每天都期待着这个小家伙蹦出来，“一定是个很调皮的女儿。”笙珂这样想着，可是不知道这性子是像谁？小家伙天天踢笙珂的肚皮，晚上也不歇。这天笙珂一大早起来累得慌，早餐都是秦朔拿到房间里，亲自喂的。 　　秦朔盘下来一个小公司，规模不大，只做本地工程，喂完笙珂后嘱咐了几句，就去上班了。好在苏嘉龄时不时来找笙珂，又有秦母陪着，也不闷。 　　下午的时候，秦母拿了些花进来，开始教插花。 　　笙珂听着听着，竟然觉得困了起来，在沙发上打起了盹儿。 　　秦母笑道：“你看，怀孕的人就是嗜睡些。” 　　苏嘉龄笑着说是啊。 　　笙珂恍恍惚惚地觉得有人给自己盖上什么，后来腹部开始一阵一阵地痛起来…… 　　医院里，秦朔和秦母还有嘉龄等在门口，笙珂生产很顺利，只是向来能够忍受疼痛的她这次也是累到了极致。 　　秦朔跑进去抱着她，“怎么样，还好吗？” 　　笙珂点点头，“还好。” 　　“辛苦了，孩子他妈。” 　　笙珂抿唇笑了笑，“是个男孩。” 　　秦朔呆了呆，“那看来得姓萧了。”随后又笑了笑，“我就说你梦的不准。” 　　笙珂也笑了，“以前我不信梦是反的，现在看来，还是要信的。” 　　秦朔帮笙珂擦了汗，“咱们也该度个蜜月什么的吧？” 　　笙珂想了想，“得带着孩子一起。” 　　秦朔点点头。 　　苏嘉龄在一旁听了笑得合不拢嘴，秦母不一会儿就抱着小孩子进来了。皱巴巴的一个小孩儿，哇哇地哭，声音十分响亮。秦朔和笙珂看着都笑了。 　　孩子的眉目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秦母说这秦朔以前剩下来的时候是不怎么闹的，看来是像笙珂了。 　　笙珂哭笑不得，抱着孩子，“怎么办，都说你像我呢？争气点儿，不哭了好不好？妈妈给你讲故事，怎么样？” 　　那孩子不依，哭得越发大声了，一整个屋子里的人却笑得越发开心，热热闹闹，其乐融融。 　　秦朔揽着笙珂的肩，轻声说：“慕秦肯定是像你小时候了。” 　　笙珂笑笑，“没人能告诉我我小时候生下来是什么样的。” 　　秦朔以为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吻了笙珂的额，“慕秦妈妈不要伤心，很多很多年后，我们都会长长久久的在一起，见证他长大。” 　　笙珂莞尔，眉目生姿，神情柔和，“有你在，孩子在，母亲在，朋友在，我哪里还会在乎自己究竟从哪里来。我只知道，以后很多很多年里，我要和你们一起去到很好很好的未来。” 　　好，秦朔在心里说，我要带着你去很好很好的未来。 　　【全文完】 　　番外后续上因为还在赶着完结青梅竹马非无猜。 　　致你们我的真诚的谢意。 　　谢谢支持的读者，谢谢你们。鞠躬— 小说下载尽在http://bbs.bookben.net---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